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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一直抱着他不肯松手,傅大哥好像那几个时辰都没合眼,”燕飞霜笑道,“傅大哥说你们是少时旧友,久别重逢也丝毫未见生疏,如此情义当真令人羡慕。” 少时旧友。 这四个字在萧绝心海投下一块巨石。 他想马上回去,揪着傅少御的衣领问一句,“十年前你可曾去过踏仙阁?” 但很快,他又把这个念头压了回去。 不能冒险。 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能在现下这个时间开口。 他这样问等于自曝身份,傅少御是行正路、讲侠义的武林正派,若只是乌龙一场,对方不一定能容得下他。 退一万步讲,纵然当真是他,十年过去了,当初那几日的“情谊”又能残存几分? 萧绝持悲观态度,但又不可避免地心存一丝侥幸。 傅少御对他而言,到底是变得特别了。 “公子,你又走神了。” 燕飞霜嗔笑,绕到他面前,指了指东边的院落:“我要去看下我那个倒霉哥哥,公子你如果想游园子,我命人给你送把伞来。” 萧绝道:“我同你一起去。” 燕飞霜怔了一瞬,笑得更加开心:“好啊!” 纸伞不着痕迹地向身旁倾斜,绵绵细雨打湿了姑娘家的那点心思,燕飞霜不时向旁偷瞄一眼,鹅蛋似的脸颊飞起红晕。 只是刚踏进那间院子,一道怒吼就打破了这纸伞下的静谧。 “嘶!没长眼的东西,滚!” 房门打开,一名小厮诚惶诚恐地退出来,见了檐下的二人,连忙垂首行礼,唤了声“二小姐”就跑远了。 门内传来另一道明朗的声音:“你乱发什么脾气?要怪也是该怪你自己贪杯。” “表哥也在,我们进去吧。”燕飞霜明显松了口气。 她最发愁和燕星寒单独相处,若不是娘亲非要她来看一眼,她根本不会踏足这里半步。 “怎得就是我的错了?你若不劈晕我,我怎会出事?阿嚏——”燕星寒裹紧被褥,瞪着床边的施奕。 “若不打晕你,你不定还要说出什么荒唐话。得罪了傅大哥,你想要姨丈亲自教训你不成?”施奕把药碗递过去,“快些喝了。” “不喝,苦死了。”燕星寒嫌恶地皱起鼻子。 “都多大人了,还嫌药苦,”燕飞霜踏入门内,呛声道:“传出去丢人不?” 燕星寒低骂她一句“死丫头”,眼见得她身后跟着的人,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他把摔落池塘这事归咎于傅少御,而萧绝是傅少御的朋友,自然也被燕星寒归于同党连坐处置。 “你俩别见面就吵,让萧公子笑话,”施奕把汤药又往前递了递,“把药喝了,你的胳膊也好快些恢复,不耽搁下月成亲。” 燕星寒右臂被夹板固定,吊在胸前,他理直气壮地说:“喂我,”随即把目光转向床边,“麻烦萧绝来吧,阿奕他笨手笨脚的,做不来这种事。” “星寒!不得无礼。”施奕厉声道。 燕飞霜也不乐意:“你左手也废了吗?竟还学会使唤人了!” “我左手不爽利,再说只是朋友帮个忙而已,哪里算得上使唤?”燕星寒瞪了妹妹一眼,“小姑娘家家的,哪儿那么多话?” 燕飞霜还要顶嘴,萧绝已跨过她身边,把施奕手中的药碗拿了过来。 “没关系,若是燕公子喜欢,萧绝可以每天都来帮忙。” “当真?”燕星寒本意就是羞辱他,顺带膈应傅少御,见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便顺竿往上爬,“那我便不客气了。” 萧绝笑如春风,舀起一勺汤药喂到燕星寒嘴边:“自然不必客气,萧绝乐意之至。” 燕飞霜气得火冒三丈,想要跟她哥吵架,被施奕眼疾手快拽出了房间。 “表哥!你看他!实在太过分了,为什么拦着我?” “他的脾气你最清楚,你越跟他吵闹,他越是要跟你作对。” “那就任由他这样欺负萧公子?人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傅大哥的朋友,燕星寒怎么一点教养风度都没有?小肚鸡肠的,枉为七尺男儿,辱我燕家门楣!” 燕飞霜刻意抬高了音量,又被施奕捂着嘴巴往廊下走远了些。 燕星寒将她这话一字不落全听了进去,暗道他这个小妹实在狼心狗肺,胳膊肘往外拐。先前她就因傅少御瞧他百般不顺眼,这会儿又因萧绝如此不留情面地数落他,教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他心生怨怼,却不露声色,甚至和萧绝称兄道弟起来。 一口一个“小绝”“阿绝”叫着,使唤起人来,越发得心应手。 起初几天还只是端茶喂药,后面就要萧绝帮他穿鞋更衣,就差如厕时没让人家过去帮他扶鸟了。 燕飞霜气得牙根痒,又对萧绝满心愧疚,在施奕的提议下,她去找傅少御出门逛街,一并将萧绝拖出了家门。 “说是要好好招待萧公子,可这几天一直阴雨不断,不是出门的好天气。今日总算放晴了,不然我非得去找个术士做场道法。”燕飞霜开玩笑地说。 施奕笑道:“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在家待不住了?” “家里有烦人精,当然待不住,”燕飞霜回头对萧绝说,“公子是第一次来上冶吗?上冶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咱们可以天天出来换着法儿的玩,保准公子不会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