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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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好的。”肖奕媛牵起陈乌夏的手。“你有全天下最好的哥哥,这才是无坚可摧的奇迹力量。” 陈乌夏点头,“嗯,先试试这个医生的吧。” 肖奕媛:“你在这里玩多几天吧?我……干脆请几天假算了。” “你不用陪我了。”陈乌夏说:“我们见面聊或者上网聊都可以。你耽误了工作,下学期的生活费又成问题。” 肖奕媛斟酌一下,“好吧,我还是要以赚钱为主。对了,你以后的工作想好了吗?” “还没有。”陈乌夏说:“我先从大四实习开始。开学后我还可以做兼职,攒些生活费。” 肖奕媛看看时间,傍晚了。“乌夏,我先去当家教。晚上你可以先吃饭,我要九点才结束。” “没事,我等你吃晚饭。” “好,我先走了。”肖奕媛不知何时有了驼背的习惯,像是被背包压弯了脊梁。 她行走匆匆,留下一个背影。 三年了,大家都变了,以后就是忙碌的工作。陈乌夏开始想念自己的学生时光了。 陈乌夏回了酒店。想着医生的话,“情志过极。” 是吗?她扯了扯右耳。 进了电梯,她拿出手机记账。账目上,“战胜病魔”那一栏的开支是其他类项的好几倍。 有几个旅客跟着进来。 她退了退。没有抬头,没有发现,旅客中有一个黑帽子黑口罩的黑衣男,从医生那里出来就一路跟着她了。 她把注意力集中在账本上。半个月的中药和西药……又超支了,暑期工薪水一下子花光了。 电梯到了。她看一眼楼层灯,收起手机,走了出去。 黑衣人走得悄无声息。长长的酒店走廊,只有相距几米的两个人。 陈乌夏解下背包的时候无意向背后扫了一眼。 那个人……她攥紧了拳头。 对方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没有停下脚步,直直向前走。 陈乌夏停在一扇门前,假装在背包里找房卡。等到那个人从她的身后走过,她握紧手里,突然跑到对面的房间。 “咝”的一下声,她开了门,猛地身后传来一个叫唤:“陈乌夏。”她心惊,立即要关门。 对方迅捷地上前,仗着腿长,抵住了门缝。他抬起了帽子,眼角如尖钩。“你的警惕心太低了。” “我发现了有人,而且鬼鬼祟祟,和跟踪狂变态似的!”陈乌夏要关门。 两人在门上比谁的力气大。可怜的门板内外受压,放弃了挣扎。 李深占了上风。 门开一半,陈乌夏伸腿去踢他。 他受了这一脚,人也进来了,“我有话问你。” 她警告他,“出去说。” 他已经把门关上,背部抵住门板,摘下了帽子,再左右别脸解下口罩。“你为什么在这里?” 陈乌夏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碰巧过来。”李深一手梳了梳头发:“你呢?” 她昂起脸,“关你什么事?” “哦。”李深走了进来,“你踢得我很疼。” “你活该。” “你这人变得凶巴巴的。”他把帽子和口罩扔在床上,坐下说:“变得讨厌了。” 陈乌夏:“我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你啊。” “对。”生了病,也不告诉他。人走了,也不告诉他。“你就是不见得有多喜欢我。” 第56章 喜欢不喜欢之类的字眼,隐隐把周围的空气点燃了。 肖奕媛问她喜不喜欢李深, 魏静享也问。 喜欢和一起是两件事。陈乌夏知道, 自己和李深之间, 横在其中的不仅是学识、性格, 还有相互的隐瞒。 她清清嗓子:“这里是我的房间。” 李深没有起来。 她指着门,一字一字缓缓说:“我休息了,请你出去吧。” 李深的手指向门的反方向, “你在那张床休息吧,我坐这里。”标间的两张单人床, 他霸占了靠门的那张。 空气又有了温度, 这次是她的火气。“欠了你的钱, 我又不是不还。你至于这么小心眼和我计较。” “计较的人是我吗?”李深说:“我说这事过去了,就是真的过去了。忆当年的人一直是你。” “真是的,你这样的——”她话断在半截。 “我怎样的?”李深坐直了。 “你重读还是能上名校。”从出发到现在也没好好休息过, 十几小时的行程,陈乌夏又累又气, “李深, 我投降了, 你别逼我了。我什么对不起都和你说了。我其实不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说没几句就被你们看穿了。我很累了,想休息。” “嗯。”李深还是没离开那张床。 “李深。”她的脾气上来了,“你还不出去?” 他不。他摇头。 “你再不走, 我就喊人了。” “随便, 我也休息一下。”他飞机过来, 行程快得多。可她为什么不坐飞机?陈立洲不至于机票钱也不肯花。 陈乌夏:“你想怎样?” 李深:“你一天不说实话,我们一天都没完。”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她赌气地把另一床被子弄乱,“我要休息!” “一起吧。”他半靠在床。 “你睡这儿?” “有何不可?不是有两张床?”李深说:“放心,我不碰你。不想再经历一次身败名裂。” 比脸皮,陈乌夏还是输了。她自顾自地躺下,以退为进:“随你吧。”她闭上了眼睛,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做坐起来,猛地冲下床,“你动我东西做什么?” 李深在翻药袋子,“你不是睡了吗?” 她把袋子抓过来,再拿起自己的背包,怒目圆睁。 他一手握了拳,问:“袋子里装的瓶瓶罐罐是什么?” “护肤品。” “哦。”李深没有追问,又回到了另一张床上,“你睡吧。” 陈乌夏问:“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你呢?又来做什么?” “来见肖奕媛。行了吧,我回答完了。”陈乌夏索性把袋子和背包塞到了被子里。 李深刚才握拳的手松了松,藏在身后。“你说谎的样子特别可笑,可你又喜欢说谎。” “我说谎也比你什么都不说要好。” 他点点头:“说的也是。” “我重新订房了。”陈乌夏抱起药袋子和背包,转身就往外走。 李深跟了出去。 开了门,她停下了,回头见他也走了出来。她大力推他一把,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走廊上的一个旅客看着李深。人长得帅,身段也佳,就是被人推出来的时候狼狈了些。 旅客和李深一起下楼。 李深去了大堂。 长沙发上,一家三口正在讨论今天的行程。 李深在单人沙发,手里拿了一张揉皱的纸。展开抚平之后,他才仔细看。 这是陈乌夏的诊断单,他刚才在药袋子见到立即就攥住了。 他之前去了诊所。涉及病人隐私,医生保密拒答。 陈乌夏也不肯说。被隐瞒、被排外,李深有些不是滋味。他看着她提了一大包药,想关心她究竟生了什么病,却不得其法。 诊断单简短几句话:病发有三年。右耳损失低频听力,偶发耳鸣。 李深在脑内搜索,认识的,听过的,哪些医生是耳疾方面的。他可以介绍给她,让她早日康复。 之后,某根弦越来越细,忽然断了。 李深盯着“三年”的字样。这个时间……右耳? 他另一只手的食指在膝盖上敲打。 一幕被忽略的场景在这一刻展开——争执的家人,烦躁的自己,以及……趔趄的她。 敲打的手指停住。 纸张虽然抚平了,上面的字却有些抖动,抖得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