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蔡秘书弯了弯唇，“那当然了，这有什么啊，内部价就是工人福利，哪个厂都是有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就坐到了她们的位置，厂长的左右方向。不算是正式座位，但是投票却是可以参与的。 时间还没到，干部们就陆陆续续来了会议厅。 在蔡秘书的介绍下，顾嘉怡还真是认识了不少人，当然也见到了不少熟人，例如说设计部的部长、有过一面之缘的第三车间的车间副主任郭卫眺、厂委秘书处的张副主任以及之前参与竞争厂长秘书的几位工会的朋友。 当然，任主席这边肯定是要出席的，虽然人家确确实实是低调，经过两代厂长的练手，基本厂里的大权都是厂委这边的，但是工会那边也没人会真的赶尽杀绝，毕竟这哪个厂里能没有工会？ 任主席来的还挺早，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七八个工会的干部，年纪看上去都不算小了，可一个个都坚持着不退休，估摸着要么是家里的小辈们不争气要么就是心强。 打过招呼后，他们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苏逸柯等人的到来。 基本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工会厂委孰强孰弱，只有压轴的才是正儿八经的厉害人，这不苏逸柯人还没来，人家工会人就来齐了，两边人看上去都客客气气的，可位置坐的却是泾渭分明。 不一会儿，苏逸柯就来了，在众多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笑脸盈盈和蔡秘书说笑着的女孩。 他一来，屋里算是安静了，除了任主席一个个都老老实实打招呼。 苏逸柯和顾嘉怡对视了一下，黑眸翻涌，随即才淡定下来，冲大家微微颔首便来到了任主席身侧，两人打了招呼，这场会议就正式开始了。 会议很是简单粗暴，简单来说就是把设计稿都标上数字，然后一人一张纸，最后投票。 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说起自己的见解，毫无疑问最亮眼的就是黄设计师的设计稿，也就是那件黄色及膝布拉吉（连衣裙），有着布拉吉风格的圆领泡泡袖，但是裙子的裙尾上却加上了一些巧妙的小设计，裙尾上三厘米搞了一些褶皱像是鱼尾一样，很漂亮。 一看到这张设计稿，有见识的二话不说就把1号写在了自己的投票纸上。 “顾秘书，你看黄设计师这个怎么样？我看挺不错。”苏逸柯扭过头冲顾嘉怡眨了眨眼睛，动作无比自然。 第81章 苏逸柯自己没觉得怎么样, 若无其事的模样叫其他人也觉得理所当然。 若是旁人, 大家伙心里可能还觉得有点什么，可是苏逸柯这人吧…… 若说大家刚开始不知道厂长是什么样的男人，经过这六七年的相处，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便是任主席、万副厂长等人也不过是随意瞟了一眼, 就继续看设计稿了, 唯有俞文陈不知怎么的, 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看着顾嘉怡、苏逸柯两人勾着脑袋说话的模样，他紧紧握了握本子，面无表情地挪过目光去。 眼睛虽是看着设计稿，可却是心不在焉地想着旁的事情，眼眸中满是深思。 今天顾嘉怡穿了身蓝色格子布拉吉, 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随意披在头上，发间系了三个黄色的小发卡，巴掌大的小脸显得无比娇俏, 空落落的布拉吉倒是显得他身姿纤细无比，毕竟有句话说得好, 人在衣中晃越晃越好看。 打从进了门, 俞文陈的目光就完完全全被她吸引住了, 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光一般，遥遥一笑。 顿时有眼睛的都看出了点什么, 心中忍不住咋舌。 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顾嘉怡隐藏的“对象”——苏逸柯一眼就看到了, 心里郁闷且不说，还决定暗戳戳向“有心人”宣示一下主权。 这才有了刚刚的事情。 俞文陈的秘书高朵朵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瞅了两眼设计稿，有些不解，“主任，这个设计稿有什么奇特之处么？” 俞文陈这才回过神来，他按了按眉心，有些迁怒地瞥了眼设计稿。 薄唇轻启，“这是谁画的？这个款式分明前几年就见过，这个设计师是在干什么？天天在办公室都干什么？混水摸鱼麽。” 这是这些年俞文陈少有的发火，可把周围人吓了一跳，忍不住围上来看了几眼。 这个设计稿是个简单的花格子裙，加了个泡泡袖，说好不好说差也不算差，只是设计感不强，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能说平平常常也没有特别的过分。 所以今儿俞文陈的窝火倒是有些莫名其妙了，大家伙默默瞅了眼设计师的位置，原来是孟希啊。 设计部部长抿了抿唇，心道这个倒霉蛋估摸着得挨罚了吧，俞主任虽然面上温柔可亲但是事关工作那可半点揉不得沙子的。 苏逸柯抿了抿唇，深邃的黑眸中划过一丝冷意，看来俞文陈是真的对顾嘉怡有想法了，若不然以他的城府哪里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发怒，分明是迁怒。 他果真不知自己与顾嘉怡的事情么？竟然还想插一杠子，哪里有这样的兄弟，这样的朋友！ 顾嘉怡咽了咽口水，乌溜溜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惊愕，没想到俞文陈这么严格啊。 虽说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也怕因为眼光而被俞文陈diss。 本来就战战兢兢怕被人发现，结果苏逸柯这人还不识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说这说那，就是再隐忍，她面上还是忍不住带上几分惶恐来。 她是真的怕被人指指点点。 殊不知她越是如此，其他人心下却是叹息，瞅瞅厂长，身边有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还故意刁难人家，看把人家吓得，脸上的笑意都挂不住了。 可怜这么个小秘书了，瞅瞅那僵硬的笑容、惊吓的小眼神，若是他们定然会怜惜一二，哪里会像这不解风情的苏厂长。 其实苏逸柯老早就就和顾嘉怡一起把设计稿看过了，那些个比较好的他早就心里有数了。 苏逸柯看时间差不多了，拍了拍手，“好啦，大家应该也看得差不多了。我们来讨论一下，看看大家觉得哪些设计稿比较好。顾秘书，你先把大家投票的作品都统计一下。” 顾嘉怡精神了一下子，“好的厂长，我现在就去统计一下。” 她客客气气地把大家手里的投票条都收了起来，基本大家对她都是很客气的，就是任主席、万副厂长对顾嘉怡都微微点了点头，其他人更没有甩脸子的理由了。 咳咳，对于一个厂长秘书，就算不大得厂长喜欢，可到底是厂长身边的人，别人若是敢甩脸子只怕厂长就要第一个要治他们。 而且这么个娇俏的小姑娘，就像是自家妹妹一样，年长的是欣赏，年轻的则是喜欢了。 到俞文陈这儿了，顾嘉怡就轻松不少，因为这人提前把周围人的都收集好了，只等顾嘉怡过来拿了。 “哇。”顾嘉怡有些吃惊地瞅了瞅那些个投票条，随即冲俞文陈感激一笑，“谢谢俞主任了，辛苦您了。” 她的内心真是欢喜的很，果然自己人就是靠谱啊！！ 俞文陈弯了弯唇，神色柔柔，“不用谢，随手而已。” 他身边的几位面面相觑，什么随手啊，刚刚厂长还没说话，他这边就三催四催的非得要收集好，大家还想着俞主任是不是想看看别人选的都是啥好心里有个数，没想到是铁树开花，为了讨好人家小姑娘啊。 没错，铁树开花，因为这俞文陈和厂长苏逸柯一样虽然都是黄金单身汉，但同时也是结婚困难户。 本以为人家是为了忙事业，没成想人家就是眼光高，一直没碰上啊。 顾嘉怡抱着投票条心下暖暖的，眼睛也是晶亮晶亮的，“您有心了。” 她又不傻，光看周围人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俞文陈分明就是为了给她减轻工作量，因为蔡秘书怀着孕，所以苏逸柯近来只给她一些轻巧的活儿，大部分的活儿都是自己在蔡秘书的指点下完成的。 俞文陈勾了勾唇，唇角处的笑容叫人如沐春风一般，白皙的面庞上带着丝丝红晕，显然是头一回这么讨好小姑娘。 顾嘉怡眨了眨眼睛，冲他粲然一笑才带着投票条回去。 周围的人眼神逐渐暧昧，没想到啊，这俞文陈可算是有动静了，那就只剩下厂长这个老大难了。 任主席、万副厂长眼神戏谑地瞅了苏逸柯一眼，“厂长也要努力才是。” 苏逸柯脸色一沉，只说了句，“好了，顾秘书赶紧统计吧，咱们先讨论正事。” 他锐利的眸子不准痕迹在俞文陈身上扫了一下，若不是在开会，他真是分分钟要爆炸。他的好朋友、好兄弟这分明就是要撬墙角 紧接着大家伙就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自己觉得不错的作品，其实说起来最亮眼的就是黄设计师设计的那条带着鱼尾波浪的裙子了，其他的大家意见却是没有统一，基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大家的看法不太一样。 有的认为巩固布拉吉市场势在必行，应该延续去年的布拉吉风格，毕竟春天到了穿裙子的女同志也变多了。虽然在普通人眼中制衣厂是比不得钢铁厂、纺织厂、食品厂的，但是说句真心话，去年他们厂里的效益可是全市第一，全省第一呢，大家伙心里也真真切切明白了女人的钱真好赚，所以大家对于女装这方面也格外在意。 至于男装，意思意思就行了，很少有男同志会在穿衣打扮上费工夫。倒是女同志们，尤其是条件比较好的女同志们那是只要出新款咬牙也要买的，而家境贫寒些的女同志也不是不想买，只是受条件限制，等到过年过节或者结婚了咬牙也是要添置上几件衣衫的。 而顾嘉怡这边快马加鞭用最传统的画正字的方式把大家的投票都统计了一下子，果然黄设计师的那个基本是全票通过了，她把统计好的投票结果恭恭敬敬交给了苏逸柯。 “黄设计师这个鱼尾裙，现在是毋庸置疑了，很有设计感。那么这一周第一件衣服就是这一件了。蔡秘书记录一下。”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苏逸柯瞅了眼统计结果，微微颔首，“看来大家的眼光都是一样的，那么那我们继续，我看有人给三号投票，这件白衬衣确实是有设计感，但是那两个大口袋却容易让人看起来不苗条。” 顿了顿，苏逸柯瞅了眼顾嘉怡，手指随意指了指她，“大家看一下顾秘书，认真说起来她其实是不符合当下对女孩子的审美的，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顾秘书确实生得很漂亮。”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顾嘉怡。 顾嘉怡咽了咽口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后背一凉。 整个人都感觉有些僵硬了，突然被cue，她感觉还不大习惯啊。 “确实，小顾秘书确实是不符合咱们平日里说的双眼地皮大眼睛，也不是鹅蛋脸，但是就是给人一种感觉，很漂亮、很标志。”万副厂长摸了摸下巴，认真道。 这其实也是一个信号，他亲近厂长的信号。 大家伙的眼神霎时间就不一样了，谁也没想到总是和厂长作对的万副厂长居然跟厂长开始穿一条裤子了，这厂里的风向还真是一天一变啊。 顾嘉怡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长长的睫毛无意识地一忽闪一忽闪的，娇艳的小脸上一片绯红，倒像是早上跟他接吻后害羞的她。 苏逸柯蓦然黑眸一暗，唇角微扬，食指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而其他人却是开始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起顾嘉怡来，直看得顾嘉怡心里有些发毛。 其他人一脸惊奇，无他，这姑娘生得也太好了，认真说起来她的眼睛并不是天生的双眼皮，而是并不怎么显眼的内双。且眼尾上挑，还有个尖下巴，说来分明是那勾魂美人儿的标配，然而她脸蛋上的婴儿肥，清澈似水的眼眸却平添了些少女感，可谓是集清纯与妩媚于一身了。 美眸顾盼间更是带着丝丝说不出的少女独有的娇羞，可谓是天生尤物一个，但是这姑娘偏偏还带着一股子致命的天真懵懂，实在是叫人惊心动魄，这般又美又娇又纯又怯的女孩子，大抵只要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喜欢这样的女人的吧。 “厂长说的是，确实如此。”这是厂委办公室的主任。 “万厂长没说大家还真没发现呢，光觉得这小顾秘书挺漂亮，还真没仔细想呢。” 厂委秘书处的张副主任也跟着恭维，但是脑子里却不禁想起那天晏又的事情来，心里也算是明白了这纯粹是晏又和汪秋宁俩人妒忌人家，毕竟人家生了这么一副花容月貌，还用得着勾引谁么？只怕是勾勾手指头就一群逢迎的。 “是啊，大抵是漂亮的女孩子都格外有特色吧。” “顾秘书可真真是有气质啊。” “小顾秘书确实是漂亮啊，比我们车间的一枝花还要漂亮呢。” 年轻干部们跃跃欲试，哪怕是得罪俞文陈也不怕，毕竟这样动人心魄的女孩子他们这辈子可能都遇不到第二个了。 而一些年轻女秘书却是不屑一顾，不就是长得漂亮些么？有什么用，肯定娇娇气气，啥啥也不会，哪里比得过她们能力出众啊。 一群人的彩虹屁来的猝不及防，顾嘉怡非凡没有心花怒放，反而是有些战战兢兢，一群人或赞赏或挑剔或逢迎或打量或敌意的眼神，让她很是不自在。 “是啊，顾秘书确实是顶顶标志的女孩子，这格子裙穿在她身上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若是我们的衣服也能穿在顾秘书身上给其他人看该多好，那我们的衣服肯定销量不错。”任主席颇有些可惜道。 蓦然，俞文陈脑袋里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是他却没有抓住，他按了按眉心努力回想着。 而苏逸柯却是一怔，随即眸子里划过一抹精光，“大家安静一下！” 顿时，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厂里一把手发话了，谁敢阳奉阴违。 “刚刚受任主席的影响，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要和大家商量一下。”苏逸柯神采奕奕，整个人干劲十足。 任主席愣了一下，有些茫然，他刚刚有说什么么？不就是感叹了一句这小姑娘真漂亮么？ 这下，俞文陈恍然大悟，眼眸微抬，“厂长的意思我也有些明白了，大家知道之前民/国/时的双妹牌胭脂么？” 苏逸柯瞥了他一眼，有些感慨，为什么他会和俞文陈关系好呢，大概就是因为这人就跟他肚子里蛔虫一样，略提一句他就明白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