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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晚桥深吸一口气,吴成安这一举明显就是逼他离开,他也不想造成无辜人牵扯进来,他道:“那好,吴大人放人,我立刻就走。” “殿下慢走。” 不知不觉,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程晚桥翻身上马,策着马在大雪中飞驰。 他先去了宜襄府。 宜襄府沁园的大门上已经贴了封条,门口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就物是人非了。 程晚桥下了马,踩着地上的雪走到了门口,看着上面的封条,眼眶酸涩。 身后的江寒星劝道:“殿下,算了吧。” “什么算了?” 江寒星道:“方才你也听到了,遇辰公子他承认了自己就是幕后主使,你若是再追查下去,怕是也要受牵连。” 程晚桥阖了阖眼,他当然知道,可是他放不下,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遇辰不可能那样做。 忽然想到什么,程晚桥问一旁的江寒星,“今日除了遇辰,可还有别人被打入天牢?” 江寒星一头雾水,“殿下是指谁?” “我是说宜襄府的其他人。” 江寒星摇了摇头,“末将不知,不过宜襄府的随从都是礼部那边安排的,宜襄府被查封,随从那些可能都遣散了。” 不是,他说的不是随从,而是遇辰的侍卫琅,他平日里存在感极低,几乎不开口说话,偶尔也在暗处跟着,但今日他们进宫之后他去了哪里? 程晚桥隐隐之中有了一些猜测。 “江将军。” 江寒星抱拳,“末将在。” “你帮去查一件事。” “殿下请说。” “遇辰身边有一个侍卫,名叫琅,你去查一查,他的去向。” “是。” 天已经大黑,程晚桥今天一直在奔波,又在正清宫前跪了两个时辰,滴水未进。 他看着这飘着大雪的夜色,下一步该去哪,该怎么走,他并不知道。 —— 隔日一大早,程晚桥拖着一副疲倦的身子去上朝,下朝后便一路跟着程绀到了御书房。 程绀也没人拦着他,任他进来。 程晚桥在他面前跪下,“父皇,儿臣有话想说。” 程绀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端着一旁太监递过来的参汤喝了一口,“想说什么?说罢。” 程晚桥道:“儿臣这几个月以来,担任神君守卫一职,每日在宜襄府与神君朝夕相处,儿臣可以作证,神君他与此次弑君绝无干系!” 程绀道:“昨日刑部的人都已经审问过了,他也承认了,怎么,你还想为他开脱?” 程晚桥道:“儿臣只是觉得此事另有隐情,应当明查。” “哦?你还想查?” “是,还请父皇恩准,让儿臣彻查此事!” “哼!”程绀冷哼一声,将手上盛着参汤的碗重重磕在桌上,“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脸面?!若不是念在你是朕的儿子,念在你退敌有功,就凭你昨日护着反贼,朕早就将你一并打入天牢了!” 程晚桥盯着地板,“难不成父皇就不想知道羽族为何要行刺?” “此事刑部自然会查清,用不着你来管!” "父皇……" 程绀厉声道:“下去!” 程晚桥无力地拱了拱手,“儿臣告退。”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宫殿被白皑皑的雪覆盖,银装素裹。 程晚桥失魂落魄地从御书房出来,目无聚焦地看着前方,他在心里想,还能为遇辰做些什么。 程晋良领着两个太监迎了上来,他身上披着狐裘,还捧着一个汤婆子,与衣着单薄的程晚桥对比悬殊。 他在六尺之外站定,上下打量着程晚桥,“五皇弟,你这是何必呢,反贼自己都招了,你再执拗下去,怕是自身难保啊。” 语气里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程晚桥冷着脸,提着步子绕过了程晋良。 出了宫门口,程晚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去,他不能去天牢,不能去宜襄府,他能去哪?回去自己府上干坐着? 宫门口走出来不少刚下朝的官员,见了他也只是客气地拱了拱手,并不想搭话。朝堂就是如此,风光时不怕没有人主动巴结,溜须拍马,落魄时,恨不得敬而远之,生怕沾上一点干系,洗也洗不掉。 府上的小厮挽着一件黑色的大氅迎了上来,“殿下,天冷,披件大氅吧。” 程晚桥抬了抬手,“不必。” 他上了马车,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了声回府。 马车在雪地里缓缓行进,程晚桥端坐在车厢里,试想过去的二十一载,他什么场面都该见过了,行军打仗时被敌军逼入了险境,九死一生的局面他也未曾这般迷茫过。 面对敌人,他只需要让自己更强大,拼尽了全力去应付,就是死也无憾了,但对于遇辰,他看得比什么都重,他想护着他,想宠着他,可他此时此刻受着天大的委屈,而他却无能为力。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辕上赶马车的小厮道:“殿下,有人拦路。” 车厢里的程晚桥挑开了帘子看了出去,只见街上有四个人一字排开,刚好挡住了去路。这四个人他没见过,但看样子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下了马车,看着那雪地里的四个人,“诸位有何事?” 其中一个人拱手道:“五殿下,我们主子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