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意识

    刹那间，情况突变。

    宋景湛意识到是有人来助他，虽然暂时不知来者何人，但总归自身和沈灵清的安全总算有了保障，他暂且放下心来，和新到的数人一起，重新面对眼前的这波斩不断赶不走的敌人。

    有人助力，自然大大不同。而眼前的这十数个黑衣人方才也和宋景湛缠斗了许久，本来打算打消耗战，轮番上阵，耗尽宋景湛的体力好实现此行的目的，但眼下情况与方才完全两样，他们也不是不识时务，在交过几手，意识到眼前这新来的一队人并不是随便便能应对的绣花枕头之后，他们虚晃了几招，抽身一个个地从窗户破窗而出，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此时宋景湛本该自己或是派人追捕，趁着他们还未走远捉了活口，来逼问出幕后主使和他们所行目的，但沈灵清还在一旁，为了不让她受惊或是担心，宋景湛沉吟片刻，还是放弃了追上去的打算。

    但回首再看屋内，已然是一片狼藉了。

    起初安静祥和的氛围荡然无存，经历了一场恶战之后，桌椅板凳遭殃自然不必说，洗脸的水盆也不知翻了几次，滚到了楼梯口，地板上尽是脚印和斑驳血迹，倘若让个一辈子生活无忧无虑的市井小民到了现场看上两眼，恐怕不是先惊吓过度喊上几嗓子，倒在地上软了腿不能走动，就是哆哆嗦嗦地要报官。

    无奈，钱是肯定要赔的，而且还不能赔少。这些事要等一下再说，交给其他人来处理便好。但放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无动于衷，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况且在场众人身上也多多少少添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总要收拾一下，打理仪容才好。

    方才来的十几人却和宋景湛点头示意，相当于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宋景湛心道大抵他们是专门来解决这一场危机，如今他们的安全已经得到保障，这些人便不必再留。横竖也有几分道理，旁人想要做的事，便让他们做去。

    留下的几人把现场堪堪收拾了一下，扶起到底的桌椅板凳，略略清理了一下脸上和手上，终归是能让人进来送些东西，屋子里的气味也能让人不至于感到不舒服了。

    然而沈灵清的身体却不适合跟着他们一起走动，忙来忙去。她还是需要更多的休息，来维持自己的身体状况。宋景湛深知她此时不能劳动忧心，便整理了自己的衣襟之后，走到她床前。沈灵清此时并未完全睡着，听着是他的脚步声来了，睁开了眼，抬头看他，虽然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沈灵清还未发一言，却已经把想说的话尽数写在了眼睛里。

    宋景湛自然能够读懂她的未尽之意。手覆上了她的脸颊，温声道：“睡吧，已经没事了。”

    沈灵清原本也十分想睡，她自觉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已经把很多时间都花费在了睡觉上，但还是上了床便觉得困，于是微微点了点头，再也不刻意控制自己的睡意，闭上眼睛，任由梦境继续席卷了她的脑海。

    见沈灵清如此，宋景湛既放下了心，又有些心疼。然而他不舍再唤她起来，和她说上更多的话，他如何能忍心打扰她的好梦。

    他转身，用眼神示意了云溪桥，云溪桥会意，宋景湛为沈灵清拉好了被子，确保她不会着凉，才轻手轻脚，和云溪桥一起出了房间，宋景湛走在了后面，用他与平时的动作完全不符的，慢慢带上了门，发出一点“吱呀”声，但绝对不会惊醒一个睡梦中的人。

    室内重回一片静寂，只有沈灵清轻微的呼吸声，几不可闻。

    仿佛刚才的一切，刀光剑影，血色飞扬，都没有发生过，自始至终都只有沈灵清一个人沉沉睡去，做一个醒不来的梦。

    而宋景湛和云溪桥进入了另一间房间之后，气氛便和刚才截然不同了。

    云溪桥先是关上了窗，随后在屋内搜查一番，见实在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又去门边听了片刻，确定无人能够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这才坐了下来，静静等待宋景湛开口。

    宋景湛果然问道：“这件事，依你之见，如何？”

    云溪桥明白，宋景湛此时是在问他方才的事，而且是想知道自己觉得是何人所为，他心里在方才就早已有了答案，但有意耽搁了几秒，直到宋景湛即将再次出口发问之时，他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此事…十之有九，我认为，是皇上所为。”

    宋景湛并未觉得惊讶，而是继续问道：“为何如此猜测？”

    云溪桥也不再刻意隐瞒自己的想法，而是大大方方把自己的所有猜测和宋景湛慢悠悠和盘托出：“我相信我能想到的，您也肯定能够猜的到。此番我们不可能无缘无故遇到险情，他们这帮人刚才的装束也十分能说明问题，光天化日之下，若不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缘故，又有哪个人会身着一身黑衣，甚至刻意挡上自己的面容不让人看见？”

    说完，他观察了一下宋景湛的神情，见他并无异色，这才继续说下去。

    “依我之见，皇上为的是不让我们回到京城，方才出此下策，派出这么一队不知从何处找来的人，阻挡我们的脚步，甚至像刚才那样，想要偷偷转移走沈灵清，让您束手束脚，陷入慌乱之中，又或是干脆受了伤，需要休养疗伤，总之，无论做成哪一件事，都能达到他们的目的，让我们不能继续前行。”

    云溪桥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点着头，似乎对自己的推测甚为满意。说完便看向宋景湛，等待着他的赞同。可不像他所料的一样，宋景湛并未立刻回答。云溪桥便一直看着他，宋景湛被看的久了，才回应道：“可我并不这么觉得。”

    云溪桥仿佛对他说什么都不会感到惊讶，反而很有兴致的问道：“哦？我倒是愿闻其详。”

    宋景湛却仍未开口，而是继续深思，不久之后，才开始道：“我觉得，此事或许，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