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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近期捉鬼驱邪工作发展战略_第114章

    一夜过后关卿说:“师父,我想下山了。”

    知春道人仿佛早就料到他有此一说,没有阻拦,只是问:“你下山做什么?”

    关卿想了想:“赚点钱,盖个道观,再赚点钱,到处走走。”

    知春道人被他直白朴素的理想噎了一噎,又听关卿问道:“师父,时间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咱们门派的名字。”

    知春道人茫然道:“啊?”

    门派的名字,他还真没想过……

    关卿笑了笑:“叫定坤吧。”

    知春道人是个随波逐流的软乎性子:“好呀,好呀,就叫定坤观吧。”

    于是师徒两人三言两语将自家门派的名字定下来了。

    关卿很久没有和外界交流过了,知春道人忧心忡忡地给他准备了三个包袱的行礼。关卿挨个摸了摸后,无奈地说:“师父,这么多行礼,我带不了。”

    知春道人大气地一摆手:“你把小山带上,让它帮你坨行礼!”

    小山是他们唯一的家畜,一头一岁半的毛驴。

    关卿茫然:“小山每天要给师父磨豆浆啊。”

    知春道人小小地为难了下,仍是豪迈道:“明天起师父改喝白粥。”

    “好吧……”师父盛情难却,关卿只好勉为其难地将行礼放到小毛驴上。

    知春道人眼圈红红地送他到了山门,他看着自己天资过人的小徒弟,欲言又止。

    倒是关卿敏锐地发觉了:“师父,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知春道人哽咽了一声:“呜呜呜,徒弟,师父好舍不得你啊。你在外要小心呀,不要被骗子骗到山窝窝里,你长得那么好看。”

    “……”关卿一头黑线地说,“师父你该担心的是敢骗我的坏人吧。”

    知春道人默了默,抬手摸摸已经和他比肩的徒弟的头:“徒儿,你要记住师父的话,天地轮回皆有其道,不得强求。”

    那一瞬间,关卿觉得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皆被他的师父看透了:“师父……”

    然而知春道人却没接他的话:“小卿,你的眼睛……”

    关卿摸摸自己的眼睛,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不妨事的师父,我习惯了。看不看得见,对我来说,没有特别的不同。”

    知春道人长长叹了口气,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该看见时总会看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在外地没时间码字,今天更新个大章,希望你们还依旧爱我QAQ

    第65章 墓碑 [VIP]

    山下的世界与关卿出来时已大不同, 天灾大旱已近尾声,龟裂的田地里冒出细密的青色, 像一块块膏药软绵绵地趴在千疮百孔的大地之上。

    关卿牵着毛驴由南向北缓缓而行,路过无言山川, 走过湍急河流,走到赤黄的天空逐渐散去硝烟, 夜幕不再被如云的乌鸦遮蔽, 他在一个小村庄停下来了。村庄里人口凋敝, 瓦房倒了一大半,新搭茅草屋挂着露水, 像一个个沉默的面孔,无声凝视他。

    关卿在村口支了一个摊——摆卦算命, 摊桌上放了几个黯淡的龟甲, 老神在在地拢起袖子靠着树干晒太阳。

    前不久的大旱似乎耗尽了头顶上这颗恒星的所有温度, 投下来的阳光温暖而和煦, 晒得关卿昏昏欲睡。

    还没彻底睡着, 摊子前响起了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他打了个呵欠直起腰。

    是个跛足妇人,头发花白, 眼珠子被厚厚的白翳盖了大半, 费劲地盯了摊子看了半天,又看看关卿, 最终犹豫地坐下:“是算命的吗?”

    关卿点点头。

    妇人的眼神十分不好,眼神对准关卿半天也没聚焦, 但是她感觉得出来对面是个体面人,和她们这种翻田弄地的乡下人一个天一个地,她绞着衣角半天,问道:“可以帮我算个人的下落吗?”

    关卿向她推了一张白纸,又递了支笔:“写个字。”

    妇人尴尬地笑了笑:“我,我不识字。”

    关卿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淡淡道:“那把八字说出来吧。”

    妇人连道好好好,便将所寻之人的八字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关卿听罢,嘴角微微一扯,轻描淡写道:“死了。”

    妇人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没听清他的话:“什,什么?”

    关卿好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死了。”

    妇人呆呆地在他摊前坐了许久,直到同村干完活回来的一个妇人瞅见了,狐疑地看看关卿,将她从木桩子上扯了起来,拉到一遍:“他婶你在这做啥?”

    妇人哆嗦着嘴唇,慌忙擦了擦眼泪:“我,我想算算我家二子,现在在哪,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唉哟,这小伙子年轻轻的能算出来啥啊!”女人嘴皮子嘚啵得厉害,“一瞧他这容貌,就是富贵人家公子哥出来找乐子的,这种人咱们得罪不起。再说,你家二子从小离家,那时候……”

    女人没再往下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关卿听那瞎眼妇人哭得厉害,口吻十分淡漠:“这世道活着未必比死了强。”

    妇人愣了一愣,同村的女人不免又多看了关卿一眼,只一眼就被他满脸的冰寒雪冷吓到了,赶紧将妇人往村子里拉:“快走快走,他婶儿,这瞎……公子哥瞧着怪吓人的。”

    夜里关卿宿在了村子外的坟地里,靠着小山温暖的身子睡了半宿,子时他睁开眼,带着几分茫然看着漆黑的天空。周围的坟包里隐隐有人哭泣,渐渐,哭得人多了,都是在战乱里枉死无法投胎的冤魂。

    关卿深深吸了口气:“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