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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金,我有事想与你说。”辗转反侧了好几日的韩立还是找上了幼金。 看了眼站在回廊中如同一座小山一般挡住了自己去路的韩立黝黑的脸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又一脸慎重,非谈不可的样子,幼金便打发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退开:“你有什么事儿?” 这几年韩立在茶乡那边吃了不少苦,总算是把茶乡的生意给支撑了起来,当初那个吃不饱饭的小乞儿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肩膀宽厚,性格沉稳的青年了。 “苏家对我有大恩,我不能恩将仇报,我与幼银的婚事就作罢吧!”韩立站在幼金面前半垂着头,似乎蛮不在意的样子,可紧紧握拳的双手却泄露了他此刻煎熬至极的心情:“还请大姑娘成全!” 原脸上还带着笑的幼金听见他这般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韩立,你晓得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幼银知晓此事没有?”明明一直好好的人,怎么突然会想着要退婚? 见韩立咬紧牙关不言语的模样,幼金眉头紧皱,问到:“你是有了旁的相好?” 见他猛力地摇头,幼金心道不是变心就好,继续问到:“那为何突然说要退婚?如今都十一月了,你可知如今距离婚期还有不足三月?” 可韩立哪里肯说什么?只一个劲地低头不语,仿佛这样便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一般。 幼金被他这种要死不活的态度惹得有些生气,要紧牙关说到:“当初说要娶幼银的人是你,如今要退亲的人也是你,韩立你可想好了,若是退了亲,将来就算你反悔我也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了。” 韩立闭上双眼,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楚,可想到自己的苦衷,还是痛苦地点了点头:“我晓得。” “既然韩公子都已经做出决定了,那就请你自己去跟幼银说罢。”幼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她其实原也不想让幼银跟韩立在一起,是他韩立先招的幼银,幼银自己也喜欢,对着自己又是哭又是求的,她也是冷眼看了许久觉得韩立的人品还算可以,才同意给他一个机会历练,同意这门亲事。可事到如今,既然是他自己先反悔的,那就让他自己去了结这段感情吧。 是夜,一脸不安的韩立与紧跟在他身边一直为他加油的幼银再次敲开了幼金书房的门。 瞧着并肩站在自己眼前的两人,幼金又低下头去,淡淡说到:“这是要反悔了?还记得我白日里跟你说的什么不?”不管什么原因,她苏幼金也不是闲着没事儿做就让人拿来涮着玩儿的。 “长姐!”幼银知道长姐生气,也知道是未婚夫惹的,可她好不容易才劝得韩立说出心里话,这万一长姐太凶把他又吓退缩了可如何是好? 幼金没好气地瞪了眼幼银,这还未嫁呢就知道撒娇护着外人,将来嫁了过去,还不得被人家吃得死死的? 韩立也没注意到苏家姐妹俩的眼神往来,径直撩起袍子,双膝弯下就跪到了地上,然后朝幼金“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怎么?这是用苦肉计来逼我不成?”幼金也不闪躲,就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韩立。 韩立抿了抿唇,依旧跪在地上,低沉着声音将自己的苦衷与难处一一道来:“其实,我与尔华就是当年被护送出来的韩广宏大将军的后人......” 这事儿虽然是杀头的大罪,不过也不复杂,无非就是当初肖家老爷子与另两个有义之士,为着保住韩家的一点血脉,找人拼死将韩家的后人带出了京城,韩尔华便是韩广宏一脉留下的唯一嫡亲的孙子,而韩立则是京城韩氏一族上任族长之孙,即韩广宏将军的侄孙。 两人被护送出京城后便遭一路追杀,后在北疆被冲散,韩立为着保护弟弟,两人伪装成乞丐,一路从北疆流浪到洛河州。 “家里出事儿的时候尔华还小,许多事他都已不记得了,只是我知道若是我们的身世被有心人翻出来,那就会连累整个苏家的!”韩立不善言辞,能将当年之事一一说完,又将自己心中的苦衷说出来已是十分不容易。 幼金瞪了眼站在他身旁的幼银,指定是这丫头哄着韩立说出实情,不然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到现在就突然肯说了? 幼银感受到长姐责怪的眼神,微微缩了缩脖子,然后也跟着跪了下来:“长姐,当年之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谁能想到两个小孩儿能从北疆走到洛河州来?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的!” 幼银知道长姐心软,见她这般跪着肯定会同意的才是。 韩立不想未婚妻也跟着自己跪了下来,原想将人扶起来,可幼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一对小情人就这么十指相扣,齐齐跪在地上。 可直到幼银觉得自己跪到膝盖痛了,长姐也没让自己起来,反倒是淡淡地反问:“韩立你可想好了?”想好了不去复仇,想好了安安稳稳在洛河州娶妻生子,想好了一辈子不能认祖归宗? 韩立明白她的未尽之言,重重地磕了个头:“还请大姑娘成全。”韩立原是不愿耽误了幼银的一生,可不曾想自己才开口没几句,幼银就已经将他的苦衷猜到了七七八八,还说若他要退亲,她就绞了头做姑子去。又是哄又是劝的,让他来跟大姑娘坦白,求大姑娘的谅解。 “那幼银呢?你可想好了?”幼金看向一旁笑得灿烂的幼银,不要以为她看不出来,肯定是这小丫头怂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