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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老陈氏是不敢饿着月大富的,月大富刚洗完手上桌,一碗稠稠的粗粮粥便盛到了他面前。然后是月长禄与长房的月文伟还有老陈氏自己也都分得了大半碗稠粥。至于小陈氏与长房的月幼婷也还能分得了些许干货,倒是二房的七个孙女儿,几乎就是每人一碗煮粥的粥水。 月幼金觉得自己倒还好,可是几个妹妹年纪都还这么小,要是饿坏了胃,将来可怎么是好?不过看了眼老陈氏脸上得意的表情,月幼金便知道她这是等着自己找事然后好好教训自己一顿呢!便顿时改了主意,端着一碗稀碎的粥水,一口一口地喂着小九,然后筷子不断地往桌上的菜盆里伸去。 在幼金夹了第三筷子菜的时候,老陈氏脸色难看地伸手拿筷子直接用力“啪”地一声打在了幼金的手背上:“饿死鬼投胎的赔钱货,光吃不做,也不怕撑死你!” 老陈氏突如其来的责难不仅吓到了月幼银、幼珠幼宝几个,还把幼金抱在怀里的小九吓得“哇哇”直哭。小九哭的声音不大,不过也引来了隔壁桌月大富的注意:“一天天在外头辛苦干活,回到家里也没有半刻能消停的!你这是怎么管得家?” 言语中虽然是在怪罪老陈氏,不过不满的眼神却是明晃晃地瞪到了月幼金身上。 月长禄对于家中的一切都十分敏感,尤其是涉及到那几个赔钱货的时候,因此月大富才刚开口斥责完,还不等幼金做反应,就被他站起来一个巴掌呼到后脑勺了:“个赔钱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哭!” 幼金被他的动作打蒙了头,只感觉后脑勺火辣辣地疼,身子还摇晃了好几下才没往下倒。坐在幼金旁边的幼银也发现了姐姐的不对劲,赶忙扶住了人:“三姐!” 几个妹妹都一脸惊慌无措地看着幼金,生怕幼金出事。幼金回过神来,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幼银让她放心,然后垂下头来认错:“小九突然被吓到才哭的,我这就抱走。”抱着瘦弱的小九起身离开饭桌前,冷冷地瞥了眼月长禄。 月长禄被她透着毒一般的一瞥吓得心里有些发毛,不过很快又缓过神来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赔钱货,还敢做什么不成?这般想着便又坐了回去继续吃饭。 幼金抱着小声抽泣的小九回到西厢房,半躺在炕上的苏氏见了便强撑着坐了起来:“怎的了?好好儿地怎么还哭起来了?” 左手托着小九没三两肉的屁股,右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哄着,见苏氏问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等小九哭着哭着睡着以后,幼金才将她放到外头几姐妹平日里睡觉的炕上,然后撩起已经洗得发白的门帘进了苏氏房里,将方才发生的事简单告诉了她。 “你奶她只是嘴硬心软而已......”苏氏说出这般自欺欺人却连自己都骗不过的话,因常年营养不良而干瘪枯黄的脸上露出一丝苦闷的笑:“你别怪你爹,要怪也是怪娘生不出儿子来才害得你们几姐妹受苦......” “娘!这不是你的错!”幼金见苏氏又要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面色严肃地看着她:“生不出儿子,这不是你的错!”生不出儿子明明是因为男人的关系,可幼金又不能跟苏氏讲什么xy的问题,也只能一再妄图给她洗脑,这不是她的过错。 见苏氏无言以对,幼金心中叹了口气,然后再次问起苏氏老调重弹的问题:“若是咱们分家出来,是不是会比如今好?或者娘带着我们离了月家?我们几个总不会饿死的。” 苏氏第一次听到女儿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是前年,女儿那时不过九岁,因为婆婆想将刚出生的小九扔到山上去被她偷偷救了回来,小九活下来了,倒是后来被老陈氏打得遍体鳞伤的幼金气息奄奄地问了自己这番话:“娘,要不你带着我和妹妹们走吧,离了月家就算饿死也比现在好啊!” 打那次以后,幼金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不,只是她把原先内敛埋藏于心的情绪在苏氏面前表露出来了而已,苏氏已经从一开始听到这般惊世骇俗的话时的震撼与不可置信变成如今这般淡定,甚至偶尔午夜梦回之际居然在思考女儿所说的话的可行性! 今日又听到女儿这般说,苏氏叹了口气,道:“你跟几个妹妹都还小,我又一直身子不好,若是真离了月家,将来莫说嫁人,怕是活都难得活下去吧?”苏氏哪里不知道月家只是面上好看,内底其实早就烂透了,可那又能怎么办呢?她既没有一个能支持自己和离的娘家,也没有一技之长跟勇气养大自己的几个女儿,至少在月家,自己的几个女儿还可以长大嫁人。 幼金却摇摇头:“娘,我马上就十二岁了,妹妹也快十岁了,我们能养活你跟妹妹的,只要你愿意,哪怕是吃草啃树皮,我们都能活下去的。”幼金来了这个世界已经快十二年,虽然自己如今的身体素质比不上前世,不过野外生存的能力和敏锐的知觉都还在,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总会有办法活的。 “金儿,你真的觉得咱们离了月家能活下去吗?”苏氏这辈子活了近三十年,少女时期虽然家中困难,但爹娘也勤勤恳恳地种地养活自己姐妹几个,哪曾想到一夕之间家中突遭变故,父母双双离世,自家的房屋田地都被族中叔伯全部瓜分一空,就连自己跟两个姐姐也都是被爹爹的亲大哥,自己的大伯当成货物卖掉一般各自嫁了。正是如此,苏氏嫁入月家后才这般被老陈氏嫌弃,因为老陈氏打从心底里觉得苏氏就是自己家花钱买回来的奴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