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的第二十九天
屋内没有开灯，一张八仙桌上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点了七盏油灯，灯里烧的是尸油，焦腥的气味幽幽飘满了整间屋子。 七盏灯中间摆放着一个符咒制成的纸人，周类一脸阴翳地往纸人滴了一滴自己的血。血瞬间就渗入纸人中，随后纸人变成了通红色，泛着阴郁的暗光。 他又取出五根骨钉，将纸人的躯干牢牢地钉在桌面上。 周类轻轻抚摸着纸人，笑容狰狞扭曲。 “以前有玉牌挡着，我拿你没办法，现在还不是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类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眼神里流露出迫切，“一定会成功的。” * 苏又朗拍完一场夜戏刚回到酒店，难得接到了弟弟苏勤朗的电话。 他这个弟弟知道苏又朗和家里关系不亲近，平时很少给他打电话，偶尔发发微信要个签名照什么的。 苏勤朗在电话中语气有点着急，“哥，爷爷生病了。” 苏又朗蹙眉，“怎么回事，严重吗？” “不清楚，爸爸叫你最好回来一趟。” 苏父竟然会主动找他回去，看来事情不一般。 苏又朗毫不迟疑，“好，我马上回去。” 一旁的吴昊待他挂了电话，问道：“老爷子生病了？” 苏又朗直接穿起衣服就往外走，“向导演请一天假，我得回去一趟。” “你拍了一天戏，不能疲劳驾驶，我陪你回去吧。”吴昊赶紧跟了上去。 苏又朗闭着双眼坐在后座小憩，连续几天熬夜拍戏，精神确实颇为疲惫。 已经是深夜，路上几乎没什么车辆和行人。 吴昊怕苏又朗担心爷爷的病情，不禁加重了油门。 经过一个路口时，眼见绿灯还剩几秒，他便加速冲过去。 谁知这时，左前方突然冲出来一辆黑色轿车，径直猛地朝他们撞了过来。 吴昊根本来不及躲避，整辆车一下子被冲撞到路边一座正在建设的大厦楼底下。 左侧门都变了形，但并没有被撞翻。 吴昊趴在安全囊上好一会才清醒过来，他摸了摸额头，一手的血，心里一凉，连忙想回头看一下苏又朗。 这时变故再度发生。 大厦的钢筋支架突然垮塌，整个齐齐砸向了苏又朗的车。 车的后半部完全被沉重的钢筋支架掩埋，里面再没了声息。 没过一会儿，急促的警笛声响起。 * 姜孟珝知道苏又朗出事时睡得正香，这几天拍大夜戏，她几乎是沾上枕头就能睡着。 “姐，快别睡了，出大事了。”孙亚急匆匆地把姜孟珝摇醒。 “干嘛？”姜孟珝迷迷糊糊的，眼睛都睁不开。 “苏又朗出车祸了。” 孙亚一把将她拉起来，手机伸到她眼前，硕大的新闻标题写着：“苏又朗出车祸后再遇钢筋垮塌，车子严重变形，正在抢救中！” 姜孟珝这才清醒过来，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新闻。 微博热搜都爆了，服务器一度崩溃了半个小时。 实在是目前曝光的现场照片太过触目惊心，苏又朗坐的那辆车后半部分几乎被钢筋支架压扁了。 “太惨了，怎么会这样？” 孙亚抖着嗓子，双眼含泪。这几天在剧中一直看着苏又朗拍戏，她早就成迷妹了。偶像出此噩耗，她快难受死了。 她抽抽搭搭地擦了擦眼泪，转头却见姜孟珝一脸轻松，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应该要什么反应？他又不会出事。”姜孟珝懒懒笑道。 孙亚抽泣道：“车身都压扁了，怎么可能没事呢？又不是神仙。” 姜孟珝笑了，“他虽不是神仙，但是却有神人庇佑啊。” “什么意思？” 姜孟珝：“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啊？如果他真的没事，那么你要请我吃一个月的油墩子。” 姜孟珝这么胸有成竹，神色坦荡，孙亚也有点迷糊了。 顶级明星出车祸这么大的新闻，哪怕是发生在深夜，也第一时间吸引了大批的记者蜂拥而至，各大媒体轮流不停地发送在医院获取的最新消息。 过了不到十几分钟，相关新闻再次刷新——“奇迹！医院透露苏又朗只是皮外伤，没出事！” 底下的留言： 【太好了，我刚才眼睛都他妈哭肿了】 【卧槽车子都变形了，居然只是皮外伤，奇迹中的奇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天啊保佑苏哥哥平安无事】 【祈祷！】 …… “姐，你真的太神了。”孙亚看到这条消息终于破涕为笑。 “好了，记得我一个月的油墩子啊。”姜孟珝掀起被子，开始穿衣服。 孙亚不明所以，“你干什么？” 姜孟珝淡淡道：“去看我的客户。” “你的客户？” “就是现在躺在医院的那位病患。” “啊？”孙亚瞪大了双眼。 * 医院里。 医生一波接一波地来给苏又朗和吴昊检查，一波又一波地带着不可置信走了。 先经历严重撞击又被钢筋支架压垮，居然两个人都没事，一点内伤都没有。 这种千万分之一的奇迹在全世界上估计都是头一遭。 吴昊头上绑着白色绷带，这是他全身唯一的伤口。 他到现在都是懵逼的，像木偶人一样被医生从里到外，全身上下扫描了一遍。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到底死没死，还是已经上西天了？”吴昊晕乎乎道。 苏又朗脸上倒是没有挂彩，只是肩膀被砸到了几下，有点淤伤。 他神态慵懒，依然还是那么镇定，“老天爷还不想收你。” “最好永远别收我。”吴昊心有余悸道。 吴昊心里其实非常愧疚，“对不起，我不该想加速过绿灯，不然就不会被那辆车撞了，也不会有后来的事。” 苏又朗没有怪他，“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 他看着手心里已经变黑的纸人，眸色沉沉。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奇迹，如果不是这个纸人替他挡了一劫，他可能已经被砸成肉泥了。 这个纸人正是姜孟珝看出他印堂发黑那天给他的。 姜孟珝看出他将有一次大灾难，是护身符都没法躲过去的，便给他了这张替身纸人，以转移发生在他身上的血光之灾。 幸好他贴身带着纸人，幸好有姜孟珝。 苏又朗正想着姜孟珝，她就发了条微信过来。 姜孟珝：在哪间病房？ 苏又朗：305。 姜孟珝：病房里有别人吗？ 苏又朗抿嘴笑了笑，回她：没人。 姜孟珝：等着。 苏又朗想了想说：来的时候顺便带几个油墩子吧，要萝卜丝馅的，饿了。 姜孟珝：…… 姜孟珝：躺医院的人不能吃油腻。 苏又朗：我有没有事，你还不知道吗？ 姜孟珝：草！ 苏又朗：女孩子不要说脏话。 姜孟珝沉默一会儿，回他一个表情包：管太宽.jpg。 苏又朗嘴角微微勾起。 只能干巴巴待着的吴昊抖了抖：和谁聊天呢，笑得这么荡漾？ 苏又朗的病房里没有外人，但是医院外面却守了大批记者。要不是医生拦着不让进去打扰病人，只怕能把病房挤爆了。 姜孟珝早有预料，来的时候从剧组顺了顶及腰的大波浪假发，口罩墨镜，全副武装，才终于悄悄地溜进了医院。 她跟做贼似的闪进了苏又朗的病房，一进去就和里面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打了个照面。 吴昊以为她是狗仔，连忙下床想拦住她，“你谁啊？都说了不接受采访，出去，不然叫医生了。” 苏又朗道：“她不是记者。” “不是记者？”吴昊心想，包这么严实不是八卦狗仔还能是谁？ 姜孟珝暗暗朝天翻了个白眼，取下墨镜和口罩。 “姜孟珝？” 吴昊张大嘴巴，今晚再度受到惊吓。 苏又朗一点都不吃惊，含笑道：“我点的东西呢？” 姜孟珝顿了顿，打量了一遍病床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换别人后怕劲都得缓上个大半天，他现在却能气定神闲地和她讨论吃的，她也不得不承认，真不是一般人。 姜孟珝没好气地把手里的袋子往他一扔，“给你，15块，麻烦转账。” 苏又朗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拿出一个油墩子咬了一口，点评道：“有点软了，不过聊胜于无。” 姜孟珝：还挑剔，有的吃就谢天谢地吧。 吴昊闭上吃惊的嘴巴，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转，有点语无伦次道：“你们……你们。” 你们啥时候勾搭地这么熟了。这是他内心没有说出来的话，姜孟珝居然是剧组第一个来探病的人，匪夷所思！ 姜孟珝摆摆手道：“别乱想，我和他是非常纯洁的关系。” 吴昊：“什么关系？” “客户和卖家的关系。” 姜孟珝朝苏又朗伸出五指，“纸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