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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真是兵荒马乱的存在。 顾匀佳拿起手机。 她要开始厚着脸皮给薛放发语音:“又到了一年一度领对象回家过年,并接受远亲近邻审问的日子了。” 薛放回复的倒很快。 薛放:“所以呢?” 顾匀佳:“到你展现自己精致演技的时候了,准备好大放异彩吗?” 薛放:“……” 顾匀佳:“别这样,伤感情。我包你一个月的艇仔粥啊。” 她记忆里,他很爱喝艇仔粥。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贿赂贿赂他总没事吧。 薛放:“不够。” 顾匀佳:“一年。” 薛放:“随要随送。” 顾匀佳:“可以。” 薛放:“你订票。” 顾匀佳:“么么哒。” 薛放:“我突然不想去了。” 顾匀佳:“别介,我只是提前熟悉一下在我妈面前的状态。你别害怕。我不吃人。” —— 顾匀佳的老家在S省。 一个并不繁华却很安逸的地方。她的父母并不愿意和她去魔都居住,他们反而留恋这样一个生活了半辈子的小城市。 即使是小城市,年味也很浓厚。 街道上的树挂着红灯笼,公园里的小广场上满是买对联的小摊,几个亲戚的孩子围着吵吵闹闹。 顾匀佳和薛放约在小区门口。 薛放穿着长款大衣,戴着帽子,还有艺人标配的墨镜口罩,手里满满当当。 顾匀佳:“我爸妈的礼物?” 薛放提提左手。 顾匀佳:“亲戚的礼物?” 薛放提提右手。 顾匀佳满意地点头。 她的父母住在二楼。没有电梯。她和薛放在逼仄的楼梯里一前一后。楼道里的白墙已经被小孩子画满了看不懂的符号和画像,扶手上面也沾满灰尘,没有办法使用。 按她的理念这不是舒适的住处。 顾匀佳以前并不理解父母为什么不愿意卖掉这个小房子。她明明已经赚够了钱,完全有能力给予他们更好的住所。 但她看着前面薛放的背影。 看着楼道墙壁上的痕迹。 貌似有点清楚了。 因为这个地方很平凡,平凡中的烟火气息,总是吸引孤独的人。 因为生机勃勃。 所以万物复苏。 等走到四楼,看着熟悉的朱色大门。顾匀佳才发现自己很久没回家了。 大概真是一年一次的见面。 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恋家。离开母亲肯定走不远,还会夜里抹着泪。后来发现其实不是,身边的事情总是很多,把想家的切口堵得死死的,偶尔夜深人静才会疏通。 恋家,其实慢慢就不会了。 顾匀佳轻轻敲门。 门内有人问:“谁呀?” 顾匀佳道:“我,你们女儿。” 门内倏尔传来几声小跑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顾母穿着红色的外衣,整个人喜庆得很,笑意泛滥,脸上细纹又多了几道。 顾匀佳伸手去抱母亲。 她总认为母亲的怀抱很温暖,让人留恋不舍。 顾母伸手拍拍她的后背,然后放开她,朝她身后亲切地唤:“哎呦,小薛也来了呀。” 顾匀佳手臂僵住。 忘了后面还跟着一个。 薛放点头:“春节当然要回来看看,妈。” 他的一声“妈”喊得真真切切,顾母听着也高兴,一把揽过女婿,拉着他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哎呀,我听说你今年那个电影又得奖了,了不得了不得啊。” 顾匀佳站在门口:“妈。” 顾母回过头。 顾匀佳撅嘴:“你不管我?” 顾母招招手:“什么不管你呀?还不进来,站在门口喝西北风啊?真是不让人省心。” 顾匀佳仰头叹息。 重女婿、轻女儿的人呐。 顾母烧得一手好菜,上到大菜下到家常小菜都是一绝。因为是春节来临,她还自备了些酒水,让顾父和薛放可以把酒言欢。 顾父抿着杯里的酒,笑眯眯说:“小薛啊,这可是你来了,不然我这想喝酒的心就快要灭了。你都不知道,你丈母娘多磕掺我。” 顾母轻拍顾父的胳膊。 她道:“还说呢,我要是允许你喝酒,你一天天都快泡在酒缸里了。” 顾父是典型的中国男人。 在外人面前,他总是显得高人一截,是家庭的顶梁柱,说一不二的男子汉大丈夫。但在家人面前,他又总在老婆面前摆不起来谱,有时候甚至愿意让老婆指着他的鼻子骂。 虽然看起来挺没面子的。 第8章 顾父笑眯眯地举杯。 两个人一杯两杯的下肚,顾匀佳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她觉得酒乱性,薛放几杯下肚之后就会飘飘然,趁酒劲儿将他们俩的秘密一股脑儿全吐出来。偏偏薛放没有自知之明,陪着顾父喝上瘾一般,菜没动几筷子,酒倒是下去了多半瓶。 顾匀佳小口扒拉着米饭。 脑子里全是悲惨的臆想。 她可不希望自己父母一把年纪再遭受这样的痛击。不孝啊不孝。 顾母给她使眼色。 顾匀佳不明就里。 顾母摇头,抓着她的胳膊起身,边往卧室里走边对顾父说:“少喝点少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