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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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的人影,正是古羌家的修士。 而羌夷,蹲在地上。他的面前,躺着一人。左右的弟子,也是神情沮丧。他早已察觉身后的动静,慢慢站起。 “卫令,缘何这般大的火气?” “我且问你……” 卫令走到几丈外,怒而止步,抬手叱呵:“我卫家挺身相救,你羌家却过河拆桥,将我置于绝境,敢问是何道理?” 羌夷的脸色有些阴沉,并未急着辩解,而是抬手一指,发出一声叹息。 他身旁的虞山,适时出声—— “卫兄所言缪也!我古羌家遭遇古鳌兽偷袭,形势危急,不得不暂离险地,与两位弟子疗伤。而即便如此,还是死了一位,请看——” 地上躺着的中年男子,乃是古羌家的地仙弟子,却是满身的血迹,并双目紧闭而生机全无,显然已身陨道消。 羌夷终于出声,跟着说道:“你卫家前来搭救,乃应有之义,岂能挟恩图报,伤了两家和气呢?而我就此等候,并未远去,老弟却无端指责,怒从何来?” “这个……” 卫令看着地上的尸骸,怒火已消减了几分。羌家毕竟死了人,倘若继续追究,撕破脸皮,也难以收场。他迟疑片刻,拱手道:“且罢,恕我唐突,接下来如何行事,还请羌兄发话!” 无咎与兄弟们赶到近前,一个个摆出算账的架势。谁料转眼之间,竟然成了赔罪的一方。 羌夷摆了摆手,道:“总要安葬了弟子,休整一二!” “所言甚是!” 卫令随声附和,扭头示意—— “诸位,歇息片刻……” 而他话音未落,无咎与兄弟们已转身走开。他并未介意,反而递过去两瓶丹药—— “羌兄,我见几位小辈的身子有伤,切莫贻误……” 二十丈外,一群壮汉围坐一起,虽然已摆脱了凶险,却一个个神色郁闷。 无咎倒是满不在乎,抬脚踢道:“闪开!” 广山与兄弟们挪开一块地方,他一屁股挤了进去。而尚未坐定,韦尚与吴昊也跟着坐了下来。 “呸——” 韦尚啐了一口,显然是怨气未消。 他知道兄弟们吃了亏,却又无从发泄,只能暗自抱怨,传音道:“也难怪羌家欺压卫家多年,那个卫令真是窝囊……” “也不尽然!” 无咎的后背倚着石壁,撇嘴道:“卫家信奉的乃是守成之道,一旦得罪了强大的羌家,与其不利!” “有你我兄弟,还会怕了羌谷子?” “你我终归要离去啊!” “哦,你是说卫家……” “卫家早已猜疑你我的来历,之所以避而不提,便是有所顾忌,你我又何必多事!” “有吴昊兄弟呢,他与卫令乃是好友……” 无咎的眼光斜睨,揶揄道:“吴管事已陷入情劫,自顾不暇呢!” 吴昊坐在他的身旁,低头不语。 韦尚虽然不近女色,却旁观者清,他伸手挠着络腮胡子,忖思道:“那个淼儿,见你年轻英俊,便含羞带臊而有失端庄,显然并非一个忠贞的女子。既然吴昊痴情,你不妨帮他勾引过来……” 而他话音未落,便听吴昊传音叱道—— “荒唐!淼儿并非见异思迁之人,而是天性纯真,两位却如此轻薄,兄弟情义何在……” 无咎急忙使着眼色,也似有不满—— “韦兄,你岂能出此下策?” 韦尚不以为然,笑道:“呵呵,兄弟你无非顶着好色之徒的骂名罢了,却能帮着吴昊斩断情丝,也未尝不可……” “不可,万万不可!” 无咎摇头拒绝,道:“骂名倒也罢了,却不敢色诱,若被灵儿知晓,哼哼……”他冲着韦尚瞪了一眼,又调侃道:“你这个外表忠厚的家伙,存心害我呢!” 忽而提起灵儿,韦尚顿时不吭声了。 无咎也没了说笑的兴致,叹道:“唉,慧剑斩情丝,说得轻巧。解铃还须系铃人,谁也帮不了吴兄、吴管事呀!” 便于此时,有人喊道—— “诸位快看,那是……” 无咎循声抬头。 所在的峡谷,颇为狭窄,犹如一线天,却又云雾遮挡而天光昏暗。 恰于此时,那朦胧的天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随即色彩闪烁,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忽而又红、黑交替。变幻的光芒,显得异常的壮观而又诡异。 “出了何事?” “谁知道呢……” 突如其来的诡异天光,不仅让无咎与兄弟们看着糊涂,便是卫令与羌家的弟子们,也不明所以。 “或有不测,离开此地……” “所言极是,公孙……” 羌家烧了弟子的尸骸,无意耽搁,在羌夷的吩咐下,便要横穿峡谷而去。 卫令不甘落后,出声召唤。 无咎与兄弟们站起身来,依旧是暗暗好奇。 那色彩变幻的天光,应该并非真实,更像是禁制的幻象,却不知有何凶险,也不知有何变数…… 所在的峡谷,仅有数百丈的长短。 转瞬之间,四周豁然开朗。 众人停下脚步。 一片黄沙戈壁,呈现眼前。远近寸草不生,只有阵阵寒风掠过四方,使得空旷的所在,更添几分荒凉与死寂。 而天穹之上,依然云光变幻。 “你我到了何处?” “戮仙台?” “此乃戈壁荒滩……” “却有万里方圆,许是上古禁制所在……” 众人猜测之际,羌夷出声询问—— “卫令,是否就此往前?” 卫令看了看羌家的人群,又看向身后的无咎,稍作迟疑,举手响应—— “各家同道,均已远去,你我两家,岂能退缩!” 两家的二十九位修士,迎着寒风,面向戈壁,直奔荒凉深处扑去。 无咎还是让广山与颜理带着兄弟们在前方开路,他与卫令、韦尚、吴昊则是随后而行。 空旷的所在,雾气减淡。凝神看远,四方倒也尽收眼底。而除了荒凉,什么也没有,便是那天穹的光芒,也似乎遥不可及。所幸轻身术施展无碍,依照眼下的脚程,只需三、五日,便可横穿这片黄沙戈壁。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 回望来路,竟然不见了高山峡谷。恍惚之间,已然迷失了方向,唯余黄沙茫茫与漫卷的寒风,令人不明所在而心神忐忑。 便于此时,古羌家的弟子们突然停了下来。 无咎与兄弟们,随后而至。 众人围在一堆沙丘前。 却见半截尸骸,埋在沙中,显然是个壮汉,却又相貌服饰迥异。 “这人并非我南阳界的同道……” “难道是贼人……” “应该不差……” “诸位小心……” 众人辨认尸骸之际,无咎也走了过去。羌夷与虞山见他靠近,不由得退到一旁。他就势伸手虚抓,一截残缺的尸骸滚出了沙丘,犹自两眼紧闭,满脸灰尘,衣衫破碎,形状凄惨。 “哎呀……” 无咎叹了一声,眼光微微闪烁,却佯作无事般的拍了拍手,问道:“卫兄,这便是杀了你家弟子的贼人?” 卫令也弄不清个所以然,却肯定道:“这伙贼人来自偏远之地,如今流窜至南阳界,无不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无咎的嘴角一咧,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默然退后。 “呸!” 卫令应该想到了惨死的弟子,忍不住冲着尸骸啐了一口,恨恨又说:“想必已有同道遭遇贼人,事不宜迟,羌兄……” 羌夷倒是不急不躁,转身跃上沙丘。 “事关生死,不敢莽撞啊……” “依羌兄所言,又该如何……” 无咎身为家族礼聘的高人,倒也谨守本分,见两家的主事人在商议对策,他转身走到了韦尚的身旁。兄弟俩的眼神一碰,暗中传音—— “妖族弟子……” “如假包换……” “怎会如此的凄惨……” “不管怎样,总算有了那个老妖物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