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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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师弟伤势如何?” 龚元被几个弟子抬着来到了山门前,竟是难以站立,盘膝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衣衫破碎,脸色青灰,嘴角带着血迹,很是狼狈不堪。 “我死不了,快快去救我那曾孙女……” “岳华山与灵霞山的三位道友,还请留下照看我龚元师弟。各峰的弟子,自行善后。葛松,随我上山!” 万道子交代几句,带着葛松与几位筑基弟子匆匆穿过山门。 …… 一道剑光在山林、飞瀑之间疾行,再又越过峭壁、亭台。转瞬抵达顶峰,远近风景自有一番灵山气象。而踏剑之人却是无暇他顾,犹自拿着一枚图简寻觅不停。 少顷,山崖云雾间出现一座阁楼。 剑光消失,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不,应该是两人,无咎与龚玥。只因相距太近,两人好像是贴在一起而不分彼此。 无咎“咣当”一脚踢开阁楼的门扇,顺势松开手臂放下怀中的女子。而他禁不住踉跄了几步,嘴角再次溢出几滴血迹。 楼阁之内四壁空空,当间的地上却有八根石柱摆成阵法。据黄元山弟子留下的图简所示,中元峰上,有一座长老专用的传送阵法。果不其然,天无绝人之路! 龚玥终于摆脱了束缚,依然有些气息不畅。她伸手扶着门扇,慢慢回过神来。那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他没有伤害自己。而他来到此处,要干什么? 无咎暗暗侥幸,抬脚踏入阵中,却又左右张望,一脸的苦涩与无奈。 “你……你要借助阵法离去,万万不可迟疑……” 龚玥突然明白过来,忍不住出声提醒。而她话音未落,急忙又伸手捂着嘴巴而神色慌乱。面对劫持自己的强敌,彼此势不两立。而此时此刻,缘何为他如此的急切? 无咎的身子在微微摇晃,狠狠喘了口粗气,这才强撑着抬起头来,疲惫的神情中透着几分尴尬:“这……这阵法如何开启,使人懵懂啊!” 自从他误入仙道至今,也算亲身经历过数回的传送阵,却从来没有亲手操持,或是潜心研修。再后来与祁散人结伴,凡事自有老道代劳。眼下突然要他开启阵法,还真的无从下手。而舍去了半条性命,好不易冲破重围,拼出一线生机,谁料到头来却因不懂开启阵法而功亏一篑。这便是不学无术的下场,一点儿都不冤枉啊! 龚玥愕然无语! 一个修士,一个力战数位人仙前辈的高手,他竟然不懂开启传送阵?而尚未摆脱困境的他,显然没有丝毫的隐瞒!如此奇人,真乃旷世罕见! 龚玥的心头忽而又是一阵“砰砰”大跳,如同天人交战般的难以自己,随即不作多想,猛然抬手掐动法诀。 无咎始料不及,满脸的愕然。 一阵光芒闪烁,阵法中的人影瞬间消失不见。 龚玥双脚一软,缓缓瘫倒在地,好像是方才的举动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却又让她沉浸在莫名的振奋与怅惘之中而无所适从。不过,她白皙秀美的双颊焕发出异样的神采。 便于此时,几道人影匆匆而至…… 第二百零四章 一路往南 ………………………… 万剑谷,一如往常的宁静。…≦頂點小說,.. 而风中的淡淡血腥,以及谷地间的几个大坑,尚在默默见证着一场曾经的动荡与喧嚣。 中元峰的山脚下,还有一群人没有离去。 其中有万道子、葛松,有项成子、紫全、有妙闵、妙山。而神情萎靡的龚元长老,则是独自盘膝坐在地上。 “他逃了?” “嗯!” “你中元峰不是禁制森严吗,怎会让他逃了?” “山上恰好有座传送阵……” “这……他逃往何处,何不就此追去?” “以阵法看来,应为始州的太昊山。而彼处的阵法已被毁坏,你我唯有动身走上一趟!至于其中有无欺诈,眼下不得而知!” 项成子询问了几句,拈须不语。 妙闵与妙山面面相觑,似乎早有所料,而失落之余,又各自莫名其妙地缓了口气。 紫全则是默默站在一旁,疲惫的神情中透着无奈。他忽而发觉,他不该来到此处。他想返回仙门,一个人安心静修。 万道子稍稍沉吟片刻,反问道:“岳华山与灵霞山的神剑,是否也被那个小子抢走?” 没人回应,项成子与妙闵、妙山均是一声不吭。 万道子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诸位不违道心,实乃另有苦衷啊!而事已至此,终有隐瞒不住的那一日!” 不违道心,就是不说假话,而真话又不能说出来,显然是有所苦衷。万道子乃是仙道高手,自然洞察人心,虽然道破了各家的心思,却又颇为的隐讳。 葛松稍加斟酌,适时出声:“你我理当就此前往始州的太昊山,顺道走访各家仙门,待神洲的道友齐聚一处,或许有个决断。那小子至少得到了四把神剑,野心企图不言而喻。倘若任他胡作非为,天晓得将会惹来怎样的祸端!” 项成子深以为然,附和道:“葛道友所言不差!九星神剑,正为你我苦衷所在。闲话少叙,动身吧——” 妙闵与妙山并无异议,只是彼此悄悄换了个眼色。 “葛松,你留下照看龚元师弟!” 万道子吩咐一声,踏起剑光腾空而起。众人道了声“告辞”,纷纷动身启程。 转眼之间,几道剑虹穿过山谷飞向远方。 葛松冲着众人远去的身影拱了拱手,转而打量着空旷的山谷。少顷,他扭头看向一旁:“那小子究竟是何来历,竟让门主师兄与项成子等人讳莫如深?” 龚元双目微阖,缓声道:“一个仙门败类,欺师灭祖之徒!” 葛松摇了摇头:“若真如此,灵霞山的妙闵、妙山又何苦大老远追来?他二人与项成子皆有隐瞒,神剑或为苦衷,而那小子真正的来历,才是各家的顾忌所在啊!” 龚元的伤势不轻,服了丹药之后,依旧是萎靡不振。他神色微动,睁开双眼:“此话怎讲……?” 葛松叹息一声,接着说道:“一个筑基的小子罢了,竟然将灵霞山、古剑山、紫定山、岳华山,以及我黄元山,搅得天翻地覆。尤为甚者,数千年不曾问世的九星神剑,竟然被他一一寻到,并抢夺在手。倘若他的背后没有高人相助,谁肯相信?” “那小子莫非是神洲使的属下?” “师兄与项成子有所猜测,却又不敢肯定。故此,便欲走访各家仙门一探虚实。而据说神洲使已返回域外述职,或有继任的神洲使也未可知。倘若那小子与其有关,暂且不提,否则的话,神洲九国必然不能容他……” 一问一答之际,两人忽而陷入沉默。 九星神剑,对于神洲仙门来说,并非只是神器这么简单,其中的纠葛与恩怨,没人说得清楚。而沉寂了数千年的神剑,如今突然问世,又意味着什么,更是叫人讳莫如深! 片刻之后,龚元喘了口粗气:“眼下又何必计较许多,日后自有分晓。而那小子竟然放过我的曾孙女,我倒是要谢谢他呢!”葛松苦笑了下,随其看向远处的崇山峻岭。 …… 剑冢之行,就此终结。曾经的伙伴,也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在黄元山不远处的一个山谷中,有修士正在告别。 岳玄在一道山岗上独自等候,十余丈外乃是岳琼与龚玥,以及几个龚家的修士。 “岳姐姐,你何不前往下丘镇盘桓两日再走呢?” 龚玥挽着岳琼的臂弯,有些依依不舍。 “我与爹爹已外出多日,也该回家看一看。待来日有暇,再与妹妹相聚不迟!” 岳琼抓着龚玥的小手,也是亲热的模样,随即又不无歉意道:“此前妹子遭到劫持,姐姐我很是不安呀” 龚玥腮边含笑,宽慰道:“那人虽也蛮横,却非冷血无情之人……”她说到此处,禁不住臻首低垂而心绪莫名,旋即松开手臂后退两步,带着一种决断后的释然:“既然姐姐无暇前往龚家作客,我倒是想要借机四处游历一番!” “嗯,倒也不错呦!” 岳琼赞许之余,好奇道:“却不知妹子欲往何方?” 龚玥稍作迟疑,反问道:“姐姐,你是否要寻那人报仇?” 岳琼眼光一闪,随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我岳家也惹不起那人呀!” “如此便好……” 龚玥松了口气,忽又察觉失言,神色中似有羞涩,慌忙出声掩饰:“小妹……欲往南方见识一二!” 岳琼的秀眉微蹙,明眸闪烁,旋即不动声色道:“南风风景好啊,只是千万不要碰见那个无咎。据说他有个道侣,名为紫烟,惨遭他的蹂躏,痛不欲生,简直就是耸人听闻呢!他虽说不杀女人,却不想有此嗜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啧啧……”她好像是不忍提起,拱起双手:“妹子,就此别过,多多保重哦!” 龚玥的脸色一僵,难以置信道:“姐姐——” 岳姐姐已踏起剑光腾空而去,他的爹爹紧随其后。转眼之间,父女俩双双不见了踪影。 龚玥愣在原地,整个人如同霜打了一般,直至片刻之后,犹在喃喃自语:“他……他有了道侣,还有古怪的嗜好……” 几个岳家的修士不明所以,兴奋催促道:“玥儿姐姐,你我何时动身游历?” 龚玥的身子微微摇晃,慢慢回过神来,已然脸色清白,两眼中透着隐约的怨恨。少顷,她冷冷淡淡道:“哪也不去,返回下丘镇……” …… 半空之中,御剑而行的父女俩放缓了去势。 岳玄很是意外,诧异道:“琼儿,你要云游天下?” “嗯!” 岳琼答应的很干脆,理所当然道:“固守石头城,难免境界狭隘。当云游天下,开拓胸襟……” “此去何方?” “随意走走,听说南方的风景不错——” “呵呵!” 岳玄忽而笑了笑,带着怜爱的口吻埋怨道:“琼儿,你之前在万剑谷中,便已捉弄了那个龚玥一回,适才又再次将她捉弄,莫非真当为父一无所知?” 岳琼踏剑而立,一袭青裙飘逸随风,宛如芝兰般婀娜秀美,整个人透着洒然出尘的韵致。而她眺望远方,犹自盘算着心事,突然微微一怔,回首娇嗔道:“爹呀,琼儿并非恶人……” “呵呵!” 岳玄依旧是神色温和,笑道:“无咎在万剑谷遭到围攻,已是岌岌可危,却被你节外生枝,这才让他挟持人质逃出重围。你当时的手段,极为隐秘,不仅骗过了在场的众人,也骗了你的龚玥妹妹。那女子脱险之后,只道是吓傻了,闭口不提无咎的下落,偏偏又要前往南方游历。你察言观色,三言两语打消了她的心思。倘若所料不差,无咎必然逃往南方。唉,两个小女儿家,又何苦来哉……” 岳琼已是面如红霞,忙道:“爹爹——” 俗话说得好,知女莫若父! 当所有的小心思,被轻易点破,她顿时羞臊起来,还伸出手来捂住了双颊。 岳玄有心劝说两句,道出心中的隐忧,又不忍看着女儿受窘,只得摇了摇头作罢:“你若心意已决,由你便是。以你的心智与修为,自保不难。累了、倦了的时候,别忘了回家。不过……”他迟疑片刻,又道:“一个风云人物,绝非良配啊!” 剑虹闪烁,人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