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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证据!”此时那少年手中握着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晕开大片墨迹,他上前几步,抬眼看向谢乔,眼眶通红,漆黑的眼眸里似有无尽的火焰燃烧,他跪在地上,两行清泪流下。 他咬着牙道:“我默记了苏却当年烧掉的账簿和名册,只要给我时间,我便可一字不落默出。只求大人和殿下!为我父亲雪冤!给兖州当年饿死的上万冤魂一个交代!”那声音含血带泪,似乎含了刻骨的恨意。 谢乔将人扶起,看向厉鸣悲,厉鸣悲闭了闭眼,道:“他姓言,叫言瑛。”言瑛对厉鸣悲知道他姓什么似乎有些惊讶,瞳孔便微微缩了缩。他当日知道厉鸣悲来自金陵,便故意弄洒了水去试探他,试探他是否是个好人,若是,他便将他这几年所偷偷默记的东西,全部交给他,那晚他也是偷偷潜入苏却的书房,却不小心被发现,这才会被追赶……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厉鸣悲竟早就知道他的姓…… 厉鸣悲看他一眼却不答:当年,他在扬州曾遇到过一个三岁的孩子,他只知道那孩子姓言。那孩子对他有一饭之恩,他却只回送了块破石头。兜兜转转他又在兖州遇到这孩子,巧得很也好猜得很:兖州、言姓、苏却府上的小厮,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便甚好联系。 谢乔便认认真真对那少年道:“你帮了大忙。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言瑛看着谢乔,重重点了点头。 谢乔又道:“只有物证还不够。” 一旁的顾望此时开了口,他看向谢乔,一字一顿道:“小王爷,十三年不长久,当年亲历那场灾祸的百姓,皆为人证。” 谢乔闻言一笑,道:“看来我和顾大人有事可做了。”那便是尽量多地找到亲历过当年的幸存者,他们皆为证人。 厉鸣悲点点头:“这段时间言瑛便默写那些东西,至于我——”他一笑:“自然还是和苏却他们胡混了。”这是为了让苏却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如此谢乔那边才能隐蔽而顺利。 事情都安排好,谢乔朝厉鸣悲一挑眉,道:“你刚刚说有两件事,这第二件事,是什么?” 厉鸣悲突然用一种不可言喻的眼神看向谢乔,那眼神里似乎还掺杂了些微同情,谢乔被那眼神激得浑身不舒服,便皱了眉道:“有事你便快说,这般吞吞吐吐甚不像你。” 厉鸣悲微叹了口气,他盯了谢乔半晌,才道:“小王爷,我若跟你说,在这世上,可能还存在着一个与你血脉相通之人,你,会怎么样?” 谢乔瞳孔一缩,睁大了眼睛,他怔愣了半晌,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一字一顿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厉鸣悲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谢乔。 谢乔看到那玉牌身子猛然晃了晃,他伸手接过了那块玉牌,双手微微发颤,那玉牌玉质温润细腻,是块好玉——更重要的是,这玉牌,同他那块,一模一样。谢乔闭了闭眼,便用手指摸了摸这玉牌后的字。 一个“扶”字。 他那块玉牌后,刻着的是一个“乔”字。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山有乔松,隰有游龙……”据说,郑风里的这首诗是他母妃最爱唱的歌,当年,她便是唱着这首歌死去……他名字里的“乔”字便是来源于这首诗…… 扶字,扶苏的扶字…… 厉鸣悲看着谢乔的样子难得叹了口气,道:“第二件事,便是这块玉牌。苏却派人将这块玉牌呈给了陛下。” 谢乔紧紧捏着那块玉牌,眼眶发红,下颚微微发颤:这样一来,便全通了,怪不得,当年他兄长会那样着急去兖州,一是十三年前那桩他必须亲自处理的案子,二——便是这块玉牌。 谢乔咬着牙闭了闭眼睛:怪不得他兄长明明带了金甲亲卫还是被刺客刺杀身亡,如果……如果背后那人拿这玉牌的主人诱他单独前去,他兄长重情,便根本不会不去…… 还有另一种可能,可他竟不敢再想下去……他咬了咬牙,逼着自己去面对那样可能:若是,这玉牌的主人便是背后之人呢? “他在何处?”半晌,谢乔蓦然睁开那双清俊的眉眼,哑声问道。 厉鸣悲看他一眼,道:“不知。我试探过了,苏却不肯说。” 谢乔眉眼里泄了铺天盖地的戾气,他一字一顿重复道:“苏、却。” …… 冀州。 陆玦负手站在帐中,帐外的月色便泄了一地。 也不知谢乔现在如何了。这样想着,陆玦的眉眼便弯起来,就快过年了,到时,便可相见。他抬眼看着那轮月亮一笑——至少他们看的是同一轮月亮,这般一想,便觉得离得近了些。 “报!” 一个士兵入帐,陆玦点点头,那士兵便道:“禀将军,我们的探子探出些消息了。” “说。” 那士兵便道:“沮渠浑确实与北凉王后宫里的一个男宠向来不和,那个男宠,是我大盛人,名唤丹漆。”顿了下又道:“北凉王藏那人藏得深,我们的人也是费了些功夫才探出他的消息来。” “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是。” 那士兵转身退下,陆玦却微微皱了眉,面上若有所思:“丹漆……” 第55章 苏府。 苏兰伊仍旧一身白衣,浓妆红唇,她微蹙了眉,看向自己的父亲,道:“此次陛下并未亲至兖州,安王殿下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