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真正的苗寨
天色渐晚，结束这顿光荣的宴请已是下午四五点，看来只能暂且找个容身之地歇息下来了。 直到第二日一大早，收拾停当的众人再次背上行囊准备出发。 未来买了一大箱矿泉水，往每人身上硬塞了好几瓶，得益于昨日大显威风的成功经验，此时的他满脸红光的发誓以后一定要水不离手。 其实打认识以来，宁远对他的智商很难瞧得上，他一直想不通的是，就像剑对一个剑的重要性一样，水对于未来而言是最不可缺的武器，可偏偏这样，未来这家伙依然没有随身带水的习惯，想到第一次出现在自家马桶时的囧样，再想到上次自己被人挟持这家伙却只能袖手旁观的呆样，不禁好气又好笑。有多少次他想提醒他，但总是被零零散散的琐碎事打断。 好在这次他终于长了脑子，自己意识到了这点，“孩子终于长大了”宁远不禁为他感到欣慰…… “又是一个穿山越岭的受苦日……”董依琳一路抱怨着，直到时不时遭到葛唯或是罗小七的犀利喊骂，这才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老娘若不是为了这些素材，才懒得与你们这些小屁孩同行”消停一阵之后，她再次开启了碎嘴模式，一边有意无意的释放些招人讨厌的负能量，一边翻着手机里的视频自言自语道。 宁远凑近一看，敢情这女神棍一路下来暗地里录了不少视频，有那日在义庄昏暗模糊的，也有那日与“赶尸匠”等人激烈战斗的，追溯更早的，竟然是在雪山雨夜那次拍的…… 没想到这女神棍在私底下暗自拍了这么多，还真是有些小瞧她了！这些视频质量虽然不佳，但该拍的不该拍的一应尽全，宁远想到自己被吓晕的一幕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要丢人丢大发了，于是他在心底暗暗下了个决心…… 小面包车虽然破旧，但却也皮实，穿越了无数沟沟壑壑崎岖不平的山路，终于在下午时分来到了那位高人所在的苗寨。 行至一半，迫于颠簸难走的小路，几人最终只能选择抬着那具沉重的尸体弃车步行。 这一路开车下来，也经过了好几个传说中被改造过的“半苗寨”，那里虽然有着古色古香的吊脚楼和青石路，但与此时到达的这座苗寨相比，依然现代商业化了不少。 看来纹身大汉并未骗人，他所说都是有据可循的，想到这里，宁远等人脚步不再像之前那般轻快，每走一步，他们都要慎重许多。 据纹身大汉所讲，在这里若是遇到身带异香的老婆婆，一定要慎重小心，因为很有可能她们就是神秘的蛊婆，而这种异香，正是一种用以麻痹对方的毒药，很多不懂的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样被稀里糊涂的下了蛊...... 这些虽是传说，但此时的他们不敢不重视，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奇怪玄异的事情之后，宁远更是深信不疑，甚至在他心底，这道防线不仅仅限于老婆婆，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各个年龄段的男女、甚至看似无害的小孩，他都会谨慎无比的在心底做好防范。 因为在他看来，“妇女有蛊”是一个荒谬的带有性别歧视的结论，在这个真正的苗寨中，无论是谁都将是可以下蛊害人的嫌疑对象，只要他愿意！ 宁远内心再次一阵压抑：父亲的出身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会不会也是出生于这样一个偏远封闭的小苗寨？他到底属于青苗还是黑苗？他的父母，也就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到底是什么样的老人，会不会也跟传说一样懂得各种蛊术？...... 一个个疑问像不停发射出的子弹直击心头，他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有时觉得作为会蛊的苗人之后是一种特异的幸运，有时又觉得是种难以启齿的不幸。 一路内心纠结、脚步坎坷的行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处清澈的溪水附近。 潺潺流淌的溪水安静平缓，恰似一条好看的银蛇，在水雾弥漫的山林间穿流而过。这条溪子长且宽，蜿蜒在绿油油的草丛间，虽是深秋，这里的植被依然这般翠绿的富有生机。 溪水边有七八位忙忙碌碌洗着衣服，也不忘低哼几句山歌的苗族姑娘，她们有人穿着普通的汉族服饰，也有人穿着典型的苗族服饰，清一色的青色百褶裙在下午充足的阳光与溪水映衬下，闪着夺目的光彩。 恬静，淡然，看着眼前的情景，宁远想了半天，脑海中终于蹦出了这两个词，似乎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适合的词汇来形容此情此景了。 “眼睛看直了？小心被人下了*......”不知何时，董依琳难听的声音在耳边打碎了他的想象，也同时将他拉回了现实。只听董依琳压低了一向尖锐的嗓子，悄声在耳边嘀咕道：“在我们这行人里面就数你和未来是男性，要知道这些苗女可是很擅长下*的哦！” 宁远想起纹身大汉讲的故事，有几个外乡小伙被苗女下了*之后，就像牵线玩偶一般被人指使，下地干活、洗衣做饭，无所不能，但他们的眼神，永远是那么空洞与无神，就像行尸走肉，一辈子将被困在此地做牛做马，眼里只装的下下蛊之人.....这个故事虽有捏造的痕迹，但*的事情还是有很多的传说，甚至有些电影小说也将其描述的神秘莫测。 “你以为只有我们会被下蛊？”宁远眼神扫射在溪边欢唱洗衣的苗女身上，低声在董依琳耳边吓唬道：“苗人下蛊可不专指苗女，有可能你所见的男女老少都会，保不齐哪个七老八十的老头看上了你，给你下个终身*，想想都觉得渗人，嘿嘿......” 董依琳脸色一变又气又恼，正想发作，突然察觉周边气氛有些异常。 很显然，从那几个在溪边洗衣的苗女表情可以看出，这里很少有陌生人出现！ 看到一行陌生人浩浩荡荡出现在眼前，好听的山歌戛然而止，洗衣苗女脸上出现讶异之色…… 有人莞尔一笑，花季少女略带害羞的神情有种摄人心魂的魅力，还真是回头一笑百媚生，别说宁远了，就连木讷的未来和崔清水，脸上都浮现出想要与少数民族少女们交流感情的热忱。 很快适应了陌生人的苗女们，除了少数莞尔一笑的害羞之外，更多表现出来的是青春的热烈与好，她们用晦涩难懂的苗语笑着向一行人唱了几句苗歌，虽然听不懂，但骨子里不乏文艺的宁远依然可以感受到这种恰似情歌对唱的美好。 苗人，尤其苗族姑娘，是热情奔放又好的象征，这个好像是一直以来被公认的，若不是先前被打了“进入寨子要小心”的预防针，估计此时此刻的宁远早已迫不及待的扑进这一朵朵娇艳异域的花朵中去了...... 宁远克制着内心荷尔蒙带起的蠢蠢欲动，吞了吞口水笑嘻嘻不乏礼貌的回望着对方，怎么说此行是有求于人，为了安全，尽管不愿意与苗人多做接触，但该有的接触还是得有的！ 说服自己之后，他轻轻张嘴笑眯眯对河畔可爱的苗女道：“我想向各位打听一个人......” 其中一位热忱的苗女放下手中的衣服，起身迎了过来，身上叮叮当当的银饰在富有民族特色衣裙的衬托下清脆悦耳，脸上那份亲切坦诚的笑容更是让这行外来者感受到了如沐春风的美好。 美女分为很多种，但像这种纯天然的、毫无尘垢的清新脱俗之美，还真是很少见！ 谁说苗女有蛊？这么美好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下蛊害人之人！不仅宁远这么想，就连葛唯罗小七几位同性之人，也不得不在心底惊叹于对方脱尘清丽的容颜，这种容颜不比海报女星的惊艳，五官细看之下也并非十足的完美，但全身散发出的气质，有种让人忘记尘世纷扰的清新美。 这也许是吸收了山间灵气的美，也许是隐居田园的脱俗美，葛唯在内心自叹不如的想着，不禁觉得自己这副不乏时尚打扮的皮囊有些矫情和庸俗。 “什么事？”苗女走上前微笑问，她的普通话有些生硬。 “你可知道熊方冲先生家住在哪？” 却不想一听熊方冲这个名字，苗女脸色大变，本来朴实和蔼的眉眼之间挂上了一副挡也挡不住的讶异之色，她淡淡问：“你们找他何事？” “有......有一事想请他帮忙......”宁远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说话也开始变的结巴。 听闻这话，苗女脸上的讶异变为一丝同情，她看了一眼担架上躺着的“沉睡少年”，叹口气，走到溪边拿起那盆洗干净的衣服，道：“走吧，我顺路带你们过去。” 不知为何，宁远总觉得这一路苗女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她清丽脱俗的脸蛋上挂着一种难言之色，似乎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犹豫不决。 “有什么不妨直说”罗小七突然开口道。看来不仅是自己，连罗小七这个大大咧咧的小丫头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欲言又止。 “你们......你们可是想好了？”苗女言辞闪烁的问。 “想好什么？”众人不解。 “去熊家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可想好了？”苗女补充道。 代价？宁远心头一颤，想起了纹身大汉说过的话：“若想让黑苗人帮你，你就必须得付出一定的代价，他们的遵旨就是一物换一物......” 崔清水脸色变得煞白，看来他也想到了这点。 可为何周靖没有提前告知此事呢？若是提前得知要付出代价，也许会想好拿什么去做等价交换，可如今...... 宁远和崔清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将目光投到其他几人身上，看来看去也未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交换物品，除了......董依琳身上泛着铜臭的人民币，还有……那两大包珍贵的火蒺藜！ 可事已至此也没法再去想这些了，大不了哄着骗着让董依琳掏些钱，再大不了，火蒺藜出手总可以解决问题吧？ 宁远这般自我安慰着，却听苗女说道：“我们村......曾经有个阿姐至今留在熊家洗衣做饭，十几年了，大家都说这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苗女闪烁着大眼睛，眼神里充满着畏惧。 行至数里，她望了一眼被抬在担架上脸色灰死恰似沉睡的少年尸体，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黑瓦房：“直走过去，坡上那栋黑色的瓦房便是熊家，多加保重。” 说完便叮叮当当，头也不回的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听着她身上银饰发出的好听的撞击声，目送着她离开渐渐远去的背影，宁远在想，难道这就是青苗与黑苗之间的差异？这位仙女一样的苗女无疑就是青苗了，而他们要见的熊方冲，显然就是传说中的黑苗，碍于黑苗与青苗之间不互相干涉的传统，这位善良的苗族姑娘最终只能以这种方式暗暗提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