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黎恩原本拿着体积比较大的物品， 超市里买的生活品由许书书提着，等黎恩叫到出租车回来看见许书书把东西都堆在地上， 正在甩手。 “怎么了？”黎恩问。 许书书不耐烦道：“快一点， 我肚子好痛。” 那些东西看起来不大、体积小， 却实在很重，黎恩扳着她的手看了一眼：“上车吧。” 等上了车，许书书就像死狗一样摊在了后座。这次黎恩也坐在后面， 夜风顺着窗户吹进来的时候， 许书书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拿了起来。 她下意识一惊， 手却被黎恩逮住。 到底是女孩子， 没怎么提过重物， 再加上手掌柔嫩，许书书的掌心被购物袋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黎恩说：“不要动。” 许书书震惊脸：“你干嘛？！” 黎恩并不是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当然许书书也没往奇怪的方向想，小时候两人经常勾肩搭背——当然是许书书不要脸的先动手，累了靠一靠，冷了捂捂手什么的，只不过黎恩还从来没主动拉起过她的手，以前也只是抓过胳膊而已。 黎恩话不多说，一只手逮住许书书的，另一只手则用大拇指轻轻按摩那红痕处， 疼痛渐渐减轻了少许。 许书书松懈下来，满意道：“算你有良心，不枉我的钱包大出血……这个月又要月光了……” 她后面几句说得模糊，黎恩没怎么听清楚：“什么？” “我说你要报答我！”许书书白他一眼，“知道吗？！像现在这样！” 黎恩还在按摩：“好。” 许书书心底又软了，确认似的问：“小恩呐……你以后会一直这么好的哦？” “嗯。”黎恩低垂着睫毛，漫不经心地应道。 其实他在观察许书书的手。 他在想，为什么那么暴躁、那么野蛮的一个人，会有一双这么小的手。 他长大了，许书书好像就变得小了起来，从曾经仰视她，到现在低着头几乎就能看见她的头顶，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两个人都没提中间一年冷战到没有联系的事情，刚见面时短暂的陌生感过去之后，两人又很快恢复以前的默契。 许书书加上实习期已经工作两年，脾气好像比以前有所收敛，不过那种率真还在，这让黎恩安心。 黎恩的住处是一处僻静的多层老小区，环境单纯，绿荫繁茂。 他租住的房子在六楼，爬上去要花一些力气。 于是许书书在楼下看着东西，黎恩花两趟来回把东西拿走了大半，最后还剩一只枕头。他下楼来的时候额角有了一点汗，看起来没那么死板无趣了。 “我出去买一点东西，马上回来。”黎恩把钥匙塞给许书书，“你慢一点上去，楼道左手那扇门是我住的。” 说完黎恩就走了。 许书书原本打算立刻回公司宿舍的，现在还要爬楼，不由暗骂一声：“臭黎恩……” 上楼之后许书书觉得自己快死了。 进了黎恩的房子之后却又活跃起来。 这房子……好文艺范。 八九十年代的装修，却并不俗气，木质的家具和地板被人擦得油光锃亮，染着时光的味道。出身设计专业的许书书对环境的要求很高，来了这里以后突然有了一种要布置一番的冲动，顿时不想回光秃秃又难看的公司单身宿舍了。 她转了转，发现这里只有一个房间，不由得叹了口气。 臭黎恩一个人享受这么美的房子，想想就觉得嫉妒呢。 黎恩的行李还堆放在客厅中央，许书书看了下，都是些衣物、鞋子等，还有一些大学新发的书籍。她并没有问过黎恩是学什么专业的，反正京大的学生就是很了不起就对了，此时看到这些书，才知道黎恩应该是学土木工程……搬砖的，她心里下了定义。 切，长得那么柔弱还去搬砖？ 等黎恩回来的时候看见沙发上已经有人姿态不雅的躺上了。 许书书好像不太注意仪态，也没考虑到这是男生的家，她将白t恤拉高了一点，露出雪白的肚皮，另一只手正在揉肚子。 “你在干什么？”黎恩问。 “你看不出来我在缓解肚子痛？”许书书没好气，“不然呢？” 黎恩却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男女有别。” 许书书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便坐起来道：“你害羞哦？我又没怎么样，又不是泳装三点式坐在这里，街上那么多穿露脐装的小姐姐……” “不一样。”黎恩说，“我是男生，你现在在我家不应该这样。” “你是男生又怎么样，你是个小鬼诶。”许书书说，“我是姐姐！” “我已经长大了。”黎恩有点执拗的说，“你从现在起就应该要注意。” 许书书语塞，无语道：“算了懒得和你争。你回来了正好，我也该走了。下次才不要再给你当劳动力，再当是狗。” “等一下。”黎恩拿起手里的一看就有点劣质的小奶锅，“喝点东西再走。” 黎恩下楼去了一趟居民区的小超市，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奶锅，又买了红糖生姜等物，顺便还买了外卖。 许书书看着他在什么都没有的厨房忙碌的身影，才记起这个小鬼是会点厨艺的。 不过熬红糖水不需要什么厨艺，许书书一边吃外卖，一边问：“你怎么知道买这个？” 黎恩道：“我妈妈常做，她说喝了会舒服一点。” 许书书“哦”了一声，难怪。 中途黎恩接了一个电话。 “嗯，刚回来……好。不用，我这里有人帮忙，嗯，……明天见，晚安。”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跟长辈打电话，也不像是跟男生说话，平淡中带了点温柔，听得出关系很熟稔。 黎恩把红糖水盛到搪瓷杯子里：“有点烫，你慢一点喝。” “谈恋爱了哦！”许书书的眼睛里有狡黠的光，揶揄道，“我们小恩开窍了呢！是女朋友吧！！” 黎恩擦了擦手，也坐过来吃外卖：“不是，我十八岁之前不会谈恋爱。” “骗人！”许书书才不信，“我又不会去告你的状！” 她觉得这个小鬼一定是害羞了，不敢承认呢！ “是顾灵。她和我都考到了京大，问要不要来帮忙。”黎恩说，“我没有女朋友。” 许书书觉得有点耳熟：“顾灵？” “嗯。”黎恩说，“你见过的。” 许书书模糊的想起来，有个胖胖的女孩子，和这小鬼差不多大，他们还一起在游戏城玩过游戏，有点讨厌。她不记得那女孩子的脸，却还记得她那副有点自以为是的行为，顿时失了调侃的兴趣。 无聊！ 她吃饱了，红糖水也喝了，才不要和这个无趣的小孩子一起待着，还不如回宿舍去躺尸看电视剧。 走之前黎恩叫住了她。 “该你了。”黎恩说。 许书书被没头没脑一问：“干嘛？” “你有没有男朋友？”黎恩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有没有在谈恋爱？” 许书书失笑，这是交换某种信息的意思吗？ 谁叫他们好久不联系，看来对彼此的现状都很好奇啊。 “没有。”许书书说。 “好。”黎恩点头。 “什么就好 ？”许书书满头问号。 “你不要随便就和人谈恋爱。”黎恩语气平常，转身回去收拾外卖盒子，看样子是要和她一起下楼去。他很爱干净，绝不会把垃圾留在家过夜。 许书书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可能性，这小鬼该不会是还没认识到自己过去的错误，又要说什么她脾气差找不到合适的男朋友反正最后也会分手之类的话吧？！ 隔了一年，现在又来？ 这是欠揍吧？！ 她顿住开门的手：“道歉。” 黎恩提着垃圾袋站在后面：“嗯？” 许书书转过身凶狠的看着他。 这小鬼太高，害她气势全失，凶狠的仰视画面只有可笑滑稽而已。 她只好冷着脸摆出一副大人的姿态：“你要向我道歉。过去说我性格差脾气坏，找不到男朋友那种话，我觉得你还欠一个解释。” 黎恩显然没有那种打算。 这几年里他早已退去稚气，虽然还是个少年，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身量和成熟的思想。 比起许书书，可以说他的心理年龄还更大一些。 至少他无法以一年前的事去要求对方道歉。 许书书一点也不让步。 她觉得黎恩是得寸进尺，应该教育一下了。 要不是有可能打不过，她早就揍这臭小鬼一顿出气才好。 “我是姐姐，我比你大五岁，你应该尊重我，而不是嘲笑我、看不起我。”许书书咬牙，“难道你连这点礼貌都没有吗？你现在道歉的话，我就立刻原谅你的不懂事。” 黎恩也看着她，毫不退缩：“我不要。” 第29章 许书书发现自从长大了之后，她和黎恩好像很容易吵架。 明明还是可以相处得不错的， 比如这次， 在工作环境中长久戴上的理性面具因为见到了关系亲近的黎恩， 许书书得以将它摘下暂时得到喘息。在黎恩面前，她不用多成熟懂事， 反正黎恩也不会生气， 她还可以任意欺负。 可是许书书觉得她在黎恩面前没有得到“姐姐”这种尊重， 尤其是她的感情方面，黎恩仿佛认为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