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自从到了县上干活儿之后，宁爸爸担心宁大姑生活不方便，提前支了两百快给她，还帮忙解决了住宿问题，带着锅碗瓢盆，铺盖衣裳的宁大姑生活不至于那么困难的，也许是穷怕了，反正宁大姑自从这来了县城之后基本上是见天儿的来。 虽然不是她自己非要的，可不管宁妈妈还是宁奶奶总还是吃的用的给，大包小包地拿，每次不是掉眼泪说上两句感谢话就是对着老娘和大嫂吐苦水，她的前半辈子简直是黄连泡过来的一样，简直没一天消停日子过的。 现在看着侄儿，侄女儿这学习条件好的，她就觉得自己的两个儿子太可怜了，在学校连顿热的吃不上，啃的是干粮，喝的是冷水。 心思昭然若揭，宁一诺觉得大姑自从来了之后家里就没消停过哪怕是一天！ 现在自家的安生日子又快到头了！ 宁妈妈是因为娘家讹诈宁家的事情有些心虚，可如果能有了宁家或者宁爸爸的小辫子抓，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然后再利用这事儿扳回自己的劣势，让宁爸爸自己瞅瞅，她家亲戚不好，他老宁家又有那个省心的？ 虽然这样的对比听着是挺可笑的，可宁妈妈总是乐此不疲。 “大姑来了，快坐，我给你倒水喝！” 宁一诺听到自家妹妹的声音之后，去了客厅应付大姑。 “哎哟，一诺，你快去学习，可别忙乎了，要是劳累你了，你奶奶可又该嫌弃我耽搁你功夫了。” 宁大姑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带着很夸张的口吻，对着宁一诺说道。 一次两次地宁一诺就当是没听到，三次四次的他也能忍受，可是次数多了宁一诺可不是任由她拿捏欺负的，听了这话，宁一诺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抬起头来，黑黝黝地眼珠子盯着宁大姑， “那以后大姑就少来上两回，不用花费时间招呼大姑，我也能多点儿时间写两道题了。” 听着他这话，宁大姑的脸皮再也维持不住刚才的笑容了，青红交加，看着倒是有些滑稽。 “这是你妈教你说的？她不待见我，不想让我上娘家来，就教你说这些，是不是？” 宁大姑想想这个侄儿之前明明好好儿的，就算是她酸言酸语地说上两句，从来也都是带着笑脸儿，从没有一回对着自己这个态度的。 这个家里，除了嫂子之外，还有谁不欢迎自己呢？ 自己的亲妈，亲哥，亲侄儿，亲侄女儿，就嫂子是外人，她当然不待见自己，所以就教了侄儿这些话，要坏了自己和娘家的情分！ 太坏了！ 宁大姑自己脑补了一出后果之后，得出了上面的结论。 宁一诺挺无语地盯着大姑看了又看，她到底是从哪儿得出来的这个结论，不过宁一诺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 他承认宁妈妈是有很多的缺点，碎嘴，小心眼儿这些她都有，可是宁妈妈绝对没有对不起宁大姑的地方，这些日子宁大姑哪次上门宁妈妈不是笑脸相迎，她走的时候哪次不是大包小包的？ 虽然宁妈妈在家里也抱怨嫌弃了几次，不过并没有因此就改了宁大姑的待遇，婆婆和丈夫的态度是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就是宁妈妈觉得宁大姑是真的到了难处，所以真心诚意地想帮衬她的。 可是这会儿，听听宁大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提宁妈妈是个啥心思，就是宁一诺自己都有些替自家妈妈抱不平了。 人心不足这话还真不是说说的呀，这又让自己见识到了一次！ “大姑你自己嘴碎，酸葡萄，和我妈又有啥关系？” 刚想说点儿的啥的宁大姑就听到侄儿淡淡地道…… 第66章 怒怼 门外宁妈妈死命地拽住丈夫的胳膊不让他进去, 就像知道自己这些天的好儿是不是喂狗了！ 这宁家的可都是些没良心的王八蛋！ 宁爸爸也不好太挣扎，省的被大妹听见了，这种事情闹到脸面就真的不好看了！ 夫妻俩索性地就站在门口听起了墙角, 至于里屋的宁奶奶么, 她老人家也许没听到，反正同样也是没反应。 “大姑你自己嘴碎, 酸葡萄, 和我妈又有啥关系？” 刚想说点儿的啥的宁大姑就听到侄儿淡淡地道, 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宁大姑。 “你这是啥意思？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不是你妈教的, 你能说这样的话？我可是你亲大姑！” 宁大姑忍不住要跳脚了, 越发地认定这是嫂子教的了，对着宁一诺道。 “说了和我妈没关系，大姑你扯上我妈能说明个啥？我妈每次送你东西的时候你也好意思拿？这才多少的功夫呢，我妈昨儿还送了大姑两套衣服呢！” 宁一诺明明不想计较的，和她吵个什么劲儿，可谁让这位不依不饶了呢！ “不就是两件儿破衣服么，都是你妈剩下嫌弃不穿的，打发叫花子呢, 谁稀罕！” 宁大姑想想这些天嫂子给自己的那些东西, 虽然心里喜欢的不行, 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 “是吗？谁家打发叫花子的衣服标签都没剪？那可是我妈在百货大楼买的, 好几十呢，大姑既然不稀罕，还回来吧。” 宁一诺可不想惯着她, 这一次两次退让，倒是让宁大姑忘了自己的本分了。自以为是的很，这老实人变了模样更是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你……你……” “我怎么了？至于两个表哥的学习环境不好，你想让我爸爸给两个表哥找关系转学就直说呀，每次都是诉苦，让他俩受苦的又不是我爸妈，恰好能说明你们夫妻的无能，所以表哥倒霉摊上了你们这样的爹妈，不是吗？我家的条件好，我和妹妹的学习环境好，那是我爸妈拼命挣来的，而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靠着别人的施舍来的，所以大姑到底在不忿啥？” “你真是……真是……” 宁大姑从来没想到这个看着笑眯眯的侄儿这么难缠，他才多大点儿呢？ 过了年，宁一诺六岁了，他生日是大年初三，这也是宁奶奶觉得孙子能有大出息的一个凭证。 “真是怎么了？难道不是吗？大姑是不忿我妈现在过上了好日子，对不对？可你也不想想，前几年我妈一个人女人到底怎么在农村撑着这个家的，不仅是要忙自家的活儿，稍微有点儿空子还要去姥姥家帮衬，还要去大姑和小姑家帮衬，那个时候你们谁看见我妈的苦楚了？都夸我妈能干，她力气比男人都大，扛着两百斤的麻袋也不晃，同样都是人，吃的也是同样的饭，凭啥我妈就该那么能干呢？难道不是被逼的吗？但凡我爸能在家帮衬上几天，我妈能累成那样吗？晚上回来脸都顾不上洗，更别提是吃饭了，直接瘫在地上就能睡着，那个时候说风凉话的大姑在哪儿呢？现在瞅着我妈的日子清闲了几天，你们这个不忿，那个不顺眼的，这难道不是她该得的吗？还是说我家就活该穷着，我妈就活该没丈夫帮衬，只能自己硬扛着呢？” 言语上虽然激烈，可宁一诺的脸上一直很平静，对着宁大姑质问道。 他这让反倒是让人觉得瘆得慌！ “这不，这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谁没有苦过呢？你妈现在享福了，你们家现在过的多好呀，可是我呢？你姑父指靠不上，我的几个孩子也遭罪呢……” “是呀，不都是这么苦过来的吗？我妈能那么能干，把一大家子料理的明明白白，为啥大姑你自己不能干点儿呢？那个时候我爸不在家，我妈也没指靠着男人呀？凭什么我妈就得能干，轮到大姑你了就不行了呢？除了朝着兄弟娘家哭诉，让别人施舍你之外，你自己就不能争气一回吗？难道要我爸一辈子护着你吗？牛家亏欠你的，奶奶亏欠你，可难道就独独是我爸亏欠你么？小叔，小姑不亏欠你的？你凭啥就扒拉住我家不放了呢？是觉得我妈好欺负还是觉得我爸有钱就该找补偿你？这个世界上哪儿那么多的应该呢？” “呜呜……我这是没脸活着了呀！妈呀……” 宁大姑在口头上绝对不是小侄儿的对手，所以她用上了女人惯常的一招，撒泼。 “大姑，你这样只能让自己更难堪之外，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我要是你，就好好儿去干活儿，努力赚钱让自己一家子过上好日子，到时候挺直了腰板说话！” 宁一诺说完之后也不再搭理撒泼的宁大姑，直接转身进屋去了。 偷听的宁家人各有感触，宁妈妈自己被儿子的一番话说的哭成了泪人，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能懂事到这个地步，能体谅自己的辛苦，这么心疼她这个当妈的。 宁爸爸思量的就更多了，对家庭亏欠是一部分，对媳妇儿他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些，宁爸爸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也知道农人的辛苦，不过这么多年没下地干过农活儿了，所以就忽略了媳妇儿的付出呢？ 当然，还有他帮衬亲戚的方式方法是不是有问题呢？ 之前虽然宁一诺也提醒过宁爸爸：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斗米恩，升米仇，这种话他也说过，不过可惜的是宁爸爸这个人刚愎自用，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况且这是自家亲妹子，咋就会变成那样呢？ 宁一诺也懒得再理会他的不以为然和自以为是，只有等他自己跌了跟头才会知道疼，索性随他。 即便是这样，远香近臭的道理谁都懂，可是搁自己身上，大家都会为自己开脱。 这会儿宁一诺走了，宁爸爸半抱半扶着宁妈妈回房间去了，省的撞破了让宁大姑难堪。 宁奶奶叹了口气，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宁大姑哭了一会儿，回头看到的就是面沉如水的老娘，难得的，宁大姑倒是心虚起来了，而不是之前的那么理直气壮。 “妈……” “你跟我进来吧！” 宁奶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也不能真的就丢着不管，毕竟是自己有过亏欠的闺女，而且她也知道，今天孙子的那些话没说错，这个女儿，实在是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没眼色了。 情分一旦耗尽，不和娘家结仇就是好的了，一旦儿子真的撒手不管了，指不定有她哭的呢。 宁奶奶也不知道跟她说了点儿啥，反正宁大姑今天很是乖巧地就离开了，一点儿也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有吃了之后还要打包带走。 宁家人全都当这事儿没发生过一样装傻，宁一诺也不拆穿，他不想说自己透过玻璃窗看见爸爸的影子了，也没说门帘底下看到的那双小脚，既然大家都装傻，自己也没有拆穿的必要。 不过宁爸爸的改变宁一诺还是能看的出来的，宁妈妈戴着宁爸爸买的金镯子显摆了好几天，当然宁奶奶也有，而且还是一套的，镯子，戒指，耳环，项链都有，不过宁奶奶不像儿媳那样臭美爱显摆，她除了戴了个戒指之外，其他的都保管起来了。 这些首饰，金银的，宁奶奶逝世之后也没有分给两个闺女，而是给了宁妈妈，因为几十年的相处，这个嘴硬心软的老太太也承认了长媳的好来，用这种方式来表达。 这也是后话。 说到眼前来，这次宁一诺出面怒怼宁大姑之后，宁大姑好久都没有出现在宁家了。 三月初十是宁奶奶的生日，虽然宁奶奶早早儿地就说了不办，不折腾，可至少也得几家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宁爸爸在县饭店弄了个包厢，订了两桌子饭菜，这一次，宁家算是大集合了。 小叔一家三口，小姑一家三口，大姑一家五口，外加上宁一诺一家八口，加起来还真不老少人呢。 分了两桌，大人一桌，孩子一桌，都是满满当当的，宁一诺左边儿妹妹，右边儿还是妹妹，几个表哥虽然大，可看着挺腼腆的，宁小小也不知道谁惹了她，板着小脸儿不说话，小表弟被宁秀的糖给收买了，正缠着宁秀说话呢。 宁一诺叹了口气，打开了桌子上的饮料，当地产的酸枣汁儿，大桶装的，喝着口感不错。 宁爸爸看着儿子的举动，满意地点点头，他也算是看出来了，除了自家人之外，儿子对亲戚，哪怕是侄女儿都疏远的厉害，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孩子的活力。 所以宁爸爸就逼着儿子去应付这一大摊子的事情，让他学着担起自己的责任，培养他的责任心。 “大哥，二哥，三哥，喝饮料，姐姐也尝尝，这个味儿不错，酸酸甜甜的。” 宁一诺给每人倒了饮料之后，大表哥也反应过来了，替他给大家面前各放了一杯。 “谢谢大哥，现在工地上开工了，大哥忙的厉害吧？身体能吃得消吗？” “都是些小活儿，还算轻松，忙点儿，累倒是不累。” 毕竟有大姑和大姑父在，他还是个半大的小子，他们也不会就真的狠命使唤自家儿子。 “二哥中考准备的咋样了？有把握能考到县中吗？” 二表哥今年初三，六月底，高考前的一周他们就要中考了，现在已经是四月多了，所以宁一诺才会这么问。 “不知道，我也不强求，实在不行就二中，三中，再考不上我就考师范，上中专。以后当个老师也挺好的。” 二表哥看着像是读书读傻了，木木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啥，不过看来还是挺有想法的。 “那也挺好，不管咋样都是个出路。” 宁一诺很是认真地赞同道。 大姑家的三个儿子里头，唯有老二过的最好，看来也不是没道理的。 因为宁一诺开了头儿，外加上几个小的叽叽喳喳的闹腾声，这一桌儿总算不沉默了，在大家给宁奶奶敬酒送祝福之后，大人那一桌儿都在聊天，宁一诺他们这一桌儿就全是闷头在吃了。 有三个吃死老子的半大小子，他们这一桌的饭菜基本上清空了，剩了几个花卷儿和寿桃，宁妈妈让人拿了塑料袋装了起来。 至于他们那一桌儿的饭菜，没咋动过的就让大姑都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