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梅子蹙着眉心,“不说怎么行呢?这次他们刺杀未遂,万一再有下次该怎么办?” 云初微还是摇头,“关于今日的刺杀,我会想办法查清楚,就不必惊动我爹了,他一个人也不容易,咱又不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你便是说了,又让他上哪儿想办法去呢?无非是平白给他增添负担罢了。” 梅子叹口气,“姑娘说得倒也是,不说就不说吧,不过姑娘得答应奴婢,今儿咱不去县城了,不仅今个,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咱都不能再出门了。” 伺候了姑娘这么多年,早就视姑娘为最亲近的人,若是姑娘出了什么事,梅子真的无法想象自己还如何有脸活下去。 这厢主仆俩说着相互安慰的话,全然没发觉后背方向一支青黑箭头正破空而来,直指云初微后心口。 “微微当心!” 正在这时,旁侧树林里突然传出云冲的声音,他脸色一白过后迫不及待冲了出来,在羽箭射中云初微后心口之前以自己宽大的衣袖挡了一挡,纵然拼尽全力,那羽箭还是不可避免地刺中了他的手臂。 一瞬间血流如注,自华贵衣袍里渗透出来。 云初微猛地转头,见到这一幕,心跳凝滞了好久才吩咐梅子,“赶快把人背回去。” 这种时候,她已经来不及质问云冲为何如此巧突然出现在此地,当下救人要紧。 云冲原本是真的打算离开了的,可走了没多一会,他又吩咐车夫折回县城方向来,想看宝贝女儿最后一眼再走,谁料才进树林就见到一支箭朝着云初微后背射来,他想也没想,直接冲了出来,打算先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了再说。 所幸的是,云初微没伤及分毫,他也只是被刺中了手臂,箭头上没毒,暂无性命之忧。 虚弱地朝着云初微笑了一笑,云冲毫不犹豫抬手将羽箭拔出来。 云初微看到被拔出来的箭尖上沾着些带血的碎肉。 不用想也知道必然痛极。 梅子弯下身,打算把云冲背回去。 云冲错开身,摇头,“不碍事,我还能走。” “侯爷已经重伤了。”云初微提醒道:“必须及时救治才行。” 被宝贝女儿这么关心着,云冲心里暖洋洋的,看向梅子,“你把我扶进树林就行,马车在小道上。” 梅子仔细地搀扶着云冲,三人很快进了树林,云初微也搭把手,主仆两个把云冲安置好,一行人这才迅速回了杏花村。 * 与此同时,外面官道上,一辆外表朴素,内里奢华的马车上。 苏晏握住茶杯的手蓦然攥紧,眼神冷透,寒似刀锋,“可曾留活口问出什么来了?” 他本早就到了京城,奈何后来的无数个夜里,总会因为脑海深处的那一抹倩影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她气呼呼时的模样,她坑人不眨眼的冷傲模样,甚至是她身上独特的馨香和酥软,都好像是会上瘾的剧毒一般侵入他的五脏六腑,以至于他面圣述职以后就迫不及待折返回来找她。 这次,他本是想上门提亲的。 不想碰巧遇上她被人刺杀。 敢动他的女人,那些黑衣人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故而,他让萧沐追上去把那十多人全杀了。 萧沐禀道:“九爷,属下逼问了其中一人,他说他们是永安镇郑家的家仆,受了郑三爷的指使前来刺杀云姑娘的。” 第038章 心酸身世 “永安镇郑家?”苏晏眯起眼。 “是。”萧沐继续说,“属下还了解到,郑家便是云姑娘继母的娘家,一个多月前,云姑娘曾设局诓了郑家一万两银子,当时正值青阳商会年度评选模范商户,郑家为了避人口舌,不得已割肉,给了云姑娘一万两银票,郑家名下商铺规模小,一万两可谓是断了半壁江山,可谁能想到,年度评选时,郑家落选了,等同于他们这一万两白花。郑家二老怒不可遏,把气全都往郑三爷头上撒,郑三爷不仅挨了几顿毒打,还连素日的零花钱全都被冻结了,他当然不服气,于是想了个法子,暗地里唆使家仆扮成山贼前来刺杀云姑娘,意图等云姑娘死了之后抢回他们家在县城的商铺地契。” 苏晏了然,眸底寒光愈加慑人,招手唤来萧沐,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萧沐领命,抱拳道:“九爷请放心,属下一定把这事儿办妥为云姑娘报仇。” 顿了一瞬,萧沐犹豫道:“九爷,属下方才收到萧忌的来信,说静瑶夫人最近不大好,望您早日回京,去云姑娘家提亲这事儿,怕是不成了。” 苏晏眉峰一拢,“我娘不大好?” “是。”萧沐道:“萧忌在信中没说分明,属下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想来,定又是那几位常勾心斗角的姨太太搞的鬼,又或许,是老太太也未可知。” 苏晏紧抿着唇,神情很是纠结。 他相思那个女人入骨,可如今他生母出了事儿,若是不尽早赶回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便是大不孝。 静瑶夫人原是他生父苏老太爷的五姨太,他自出生就背着庶出的卑名,整天被嫡出欺凌。 自记事起,他就发誓总有一天要出人头地,把苏家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嫡出都踩在脚底。 为了能让生母过上好日子,他吃了不少苦头。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生母住的偏僻丁香园起初每天都会有婆子去送饭,虽说饭食比不得上房这边的美味佳肴,却是能勉强填饱肚子的,后来时间一久,送饭的婆子不来了,管事嬷嬷过来知会了一声,说往后得他们自己去厨房取吃食。 丁香园是偏院,距离厨房很远,小小的苏晏每天提着食盒赶到厨房的时候,大多只剩下残羹冷炙了,厨房里的婆子们又都是看人下菜碟儿的,知道他是庶出,还不受宠,没少趁机打骂欺辱他。 有一回,苏晏生母曲氏不慎淋雨受凉,他想去厨房要块姜熬成汤给母亲驱驱寒,厨房的管事妈妈先是向他要钱,说但凡是正餐之余要从厨房拿东西的,都得另外给钱。 苏晏没钱,管事妈妈就把那块姜扔进泔水桶里让苏晏伸手进去捞,捞得到就是他的,捞不到算他倒霉。 苏晏没捞,红着眼跑了回去,曲氏问他缘由,他没说,只暗暗在心里头发誓,早晚有一天,他会把今日所受的屈辱十倍百倍地奉还给那些人。 苏家设了家学,但只能嫡出的兄长和姐姐们去念书,另有特别受宠的姨太太所出的庶出孩子,也能进去跟着沾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