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节
青扬这边话音才落,那边一众侍卫“嗷”的一声全都跳了起来,往装雪球的竹框飞身冲去。 陈金枝这下是真的怕了,她面色惨白的尖声惊叫,“饶命啊,俺不敢了,俺没有攀扯皇家公主啊,老头子,快来救俺啊,大柱,七斤,快来救娘啊……” 可惜没有人来救她。 孟九根神色惊恐的站在远处看着她被人砸雪球,而她的两个儿子更是缩在板车上瑟瑟发抖。 蒋氏紧紧的搂着躲进她怀里的儿子,目光一瞬不瞬着瞪着地上哭喊、嚎叫的陈金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706造孽 种种往事在眼前闪过,陈金枝的苛刻、挑剔和偏心眼,让没了春二娘做挡箭牌的她,这四年来过的简直苦不堪言。 蒋氏不知道在心里诅咒过陈金枝多少次,此时见她被这么多男人围着揍,而孟九根和她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都跟孙子似的,连上前扶她一把的勇气都没有,蒋氏的心底就有不说出的快意。 在四周围观的村民们更是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的。 大家看着陈金枝被打的“哇哇”乱叫,只觉得解气,现在就是再心善的村民,也不过就是眼带怜悯的看她挨打,准都不愿上前去救她。 过去,陈金枝和两个儿子合起伙来整治孟大一家时,孟九根就跟个死人似的诛事不管。 乡亲们虽然很看不过眼,可那毕竟是他们老孟家自己的家务事,就算邻里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两年前,自打孟大柱兄弟俩通过那个什么张铺头,认识了朝庭来的程特使之后,两人就开始在村子里横行霸道了。 就因为孟鸣和刘康乐在那位程特使在孟家祠堂祭拜孟家先祖时,说了孟彤的坏话,两人回敬了程特使几句,孟大柱和孟七斤就跟发了疯似的,带人冲上去把他们的腿给打折了。 这可是他们村里最有出息的两个秀才老爷啊。 原本等他们到府城参加了乡试回来,他们靠山村很可能会出两名举人老爷的,可就因为这孟大柱和孟七斤这两个畜生,把两个这么好的年轻后生就这么生生给毁了。 子不教,父母之过。 孟九根畏妻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陈金枝的凶悍、不讲理在靠山村也是出了名的。 大家当时气愤难平,拿着家伙什就把孟九根家给围了,都喊着让孟九根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 孟九根吓的躲在炕上不敢出来,陈金枝却大喇喇的堵着院门,理直气壮的说自家儿子能得到特使大人的赏识,那是他们有本事。 她不但不教训自家的两个儿子缺德的快冒泡的混蛋,还满不在意的说他们把孟鸣和刘康乐的腿打断了,那只是小孩子打架,让大家不要小提大做。 还说解忧公主是她老孟家的人,程特使身为长辈,教训几句也是应该的,让大家日后不要多管闲事。 那天要不是孟鸣和刘康乐说动了孟家族里的一众族老出面,把大家都劝了回去,大家伙儿那天一准就把这老娘们儿给揍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可众人事后还是后悔那天没把这老娘们给揍了,就因为他们当时没教训那老娘们儿,才会让孟大柱和孟七斤越来越不像话。 那两个畜生竟然从中牵线,把铁头的新过门儿的媳妇给引到孟家,让那程特使跟她勾搭成奸了。 那天在孟家大院里,邵秋荷那淫荡的声音传的左邻右舍都听见了。 事情一传开,赵老爷子当场就气吐血了,赵铁头抓了把砍刀就跑去孟家要找程特使拼命,结果被坐在孟家堂屋里喝酒的一众衙役好一顿爆打,被赶来的乡亲们抬回去时,都出气多入气少了。 因为这事儿,赵家闹着要休妻,邵秋荷的爹娘却闹着要和离,还说是赵铁头没本事,才让媳妇吃了亏。 赵老爷子没过三天,就被活活气死了。 赵铁头的身子养了半年才能下地,可重伤之后的身体倒底是落下了病根,这一辈子只怕都得靠药汤子过活了。 孟老族长怕赵平九意气用事,让赵家再出人命,好说歹说,分析利弊,才把想要与程特使等人同归于尽的赵平九给劝住了。 可全村人都知道,要不是有孟大柱和孟七斤牵头搭线,赵家不会出这一死一重伤的祸事。 可恨陈金枝见赵家除了让铁头和邵秋荷和离之外,没有找他们家报复的意思,还伙同邵秋荷的父母在镇上对人说,是赵家的儿子不行,亏待了邵秋荷,这才让人家姑娘生了异心,改跟了程特使。 陈金枝和孟大柱两兄弟缺德已经缺到了一定境界了,村民们要不是听了孟鸣和刘康乐的话,为了保全自已和家人,硬生生忍着不与陈金枝等人争锋。 否则,就依陈金枝和孟家兄弟在村子里做的那些缺德事儿,他们这一家子人早就被村民们给生吞活剥了。 大家深怕程特使会真如孟鸣和刘康乐所说那样,撺掇孟大柱和孟七斤一家在村里搞风搞雨,等把大家逼的对陈金枝一家出手时,再以村民暴动为由,派官兵将整个村子给屠了。 所以大家一直憋着这口气,一忍再忍。 不管是孟大柱他们领着那些衙役糟蹋了大家地里的庄稼,在村里打了谁家的娃儿,还是杀了谁家的牛,抢了谁家的粮食,大家都死死的憋着这口气。 为的就是等孟彤回来,免去大家被屠村的危险之后,再好好跟他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二十颗雪球砸完,亦即二十杖行刑完毕。众侍卫们规矩森然,绝对不多砸一颗雪球,也不会少扔一个雪球。 陈金枝两次共受了五十颗雪球的暴击,虽然痛的满头大汗,却仍然没有昏死过去,只是趴在地上直“哎哟”。 青扬不满的“啧”了一声,忍不住低声嘀咕,“身体底子真好,竟然这样都没晕过去。”要知道,一般的成年男子,受五十棍杖责的惩罚都还有半途晕死的呢。 这结果让青扬很不满意,他黑着脸站在陈金枝面前,居高临下的冷冷问道:“喂,老太婆,你真是解忧公主的亲祖母吗?” 陈金枝惊恐的拼命摇头,“不是的,公主跟俺没关系,没关系……”她可不要再被那些雪球狂砸一顿了,真的很痛啊。 青扬哼了一声,又语气不善的道,“再让小爷知道你攀扯公主殿下,小爷就直接让人挖个坑把你活埋了。” “不敢了,俺不敢了,呜呜……”陈金枝吓的嚎啕大哭,心里既然害怕又委屈,还有一种被所有人抛弃了的孤寂感。 她活这么大岁数,在靠山村也横行了大半辈子了,还是头一次遭这种罪。 ☆、707出口恶气 陈金枝也是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自己那个病秧子儿子生了个多了不得的女儿。 这些人凶神恶煞的,对她却这般敬重维护,连自己这个亲祖母随便攀扯她几句,都要被打成这样,被他们视做对她的亵渎。 陈金枝哭的涕泪横流,青扬一脸嫌恶的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抬手冲一旁的侍卫示意。 一旁的两个侍卫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的走出来,经过青扬时,还不满的嘀咕道,“这么恶心,你自己怎么不去拖?” 青扬翻了个白眼,用着同样的音量小声回道:“我这不是嫌恶心嘛,你们要不想听我的也容易啊,打败我就给你们上位。” 这下轮到两个侍卫翻白眼了,他们要是打得过八侍,还能只当个听人呼来喝去的普能侍卫吗? 陈金枝那肥胖的体形,满脑褶子还哭的冒鼻涕泡的造形,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两个侍卫一脸嫌弃的捻着兰花指,只敢用两个手指头捏住陈金枝肩上的一点儿衣料,将人拖到孟九根和蒋氏的面前,就丢下了事。 “哐哐哐……”锣声紧接着响起,敲着锣的侍卫眉风色舞的冲一众村民道:“这下没人再来碍事了,大家赶紧抓紧时间砸啊,一人三个雪球,砸完了咱们好收工去村口领粥吃。” 若说之前,还有些村民怕打了孟大柱和孟七斤两兄弟之后,陈金枝会上他们门上闹的话,那么现在看见就连陈金枝都被公主的侍卫给收拾了,大家的心也算是彻底放下了。 这下子不管是老人、孩子还是新嫁到牛家村的小媳妇儿,全都争先恐后的跑去拿雪球,排队砸孟大柱和孟七斤两兄弟,直砸的这两人缩在板车上哭爹喊娘,连声哀求告饶。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兄弟俩这两年来,在村子里做了多少祸害乡亲们的事情?你们当时在做那些事时,可有考虑过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孟老村长捏着雪球,站在被砸的一脸血的孟大柱和孟七斤面前,一边用力的把手里的雪球往两人脸上砸,一边恨声道,“我们就是打死你们,也不过就是打死两个无用的二流子。 可你们打断我孙子和老刘家二小子的腿,毁的可是两个要当举人老爷的大好后生的一辈子。” “就是!”孟家的一个族老也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站在两人面前恶恨恨的道,“你们被人打了就知道指天骂地,找你们娘帮你们把别人欺负回来,还知道要让俺们放过你们。那你们当初怎么就没想过,要放过俺们这些看着你们长大的叔伯兄弟们呢?” 想到自家的小孙子好好的蹲在自家门口玩儿,都能让这路过的俩畜生给推了一把,撞得头破血流,这位族老就恨的不行,手里的雪球用力的就朝孟大柱的脑袋砸了过去。 “你们竟然还帮那程特使拉皮条,把铁头的媳妇儿引去家里,跟那个狗特使勾搭成奸,你们还是人吗?” 村民们一一上前,一边数落着孟大柱和孟七斤对他们犯下的罪行,一边用力的砸出手里的雪球。 孟大柱和孟七斤被砸的脸肿如猪,一脸血糊糊的,脑子早就晕晕乎乎的了。 村民们对孟大柱和孟七斤的谩骂和控诉,非但没有让他们觉得羞愧,反而嗤之以鼻。 在他们看来,村民们说的都是一堆废话,他们兄弟俩跟张捕头等人混得久了,染了不少痞气,处然也听了不少诸如:这世上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强者为尊之类的话。 这让孟大柱和孟七斤明白,他们之所以会被人喊打喊杀的,就是因为他们没有青扬这些人利害,那位程特使也干不过青扬等人背后的主子,所以他们现在才要受这个罪。 在他们想来,只要等二皇子知道了他们这边的情况,一定就会派人来收拾青扬等人和他们背后的那个主子的。 等到那个时候,就轮到他们翻身了。到那时候,今天打了他们兄弟俩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靠山村的乡亲们可不知道,孟大柱和孟七斤那被砸的一脸血的背后,其实正在想着如何挨过这一次之后,等翻身了怎么找大家报复回去。 乡亲们砸完了孟大柱和孟七斤,也算为自己这两年来受的窝囊气出了口恶气,便全都往飘来肉香味的村口赶去。 去年的庄稼被孟大柱和孟七斤两兄弟带人破坏了不少,秋收时又被他们抢走了一部分,全村的人勒着裤腰带才挨过了藏冬的那几个月,早就饿的不行了。 此时闻到了从村口飘来的食物的香味,众人的肚子都跟打鼓似的响了起来,哪里还能忍得住? 有了食物香味的吸引,空地旁剩下的那些人就连心中的对孟大柱和孟七斤的恨意,也都被无形中消减了许多,大家砸雪球的积极性一下就降低了。 极敷衍的随便砸完三个雪球,村民们转身就迫不及待的往村口跑,气的青扬直骂这些人没骨气。 “骨气又不能当饭吃。”青海的话立即引来了青扬的怒目瞪视。 青海丝毫不在意青扬的愤怒,一看“报仇活动”马上就要结束了,就道:“我去跟公主回禀这里的事,你留下善后吧。” 青扬顿时更气了,低吼道,“凭什么?”他又不是驴,凭什么要让他呼来喝去的。 青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用着淡淡的语气道,“凭你打不过我。” 凌一给众侍卫定下的规矩就是:能者上位。 谁的强,就得听谁的。 当然,孟彤是公主府里的异数,其在众侍卫心目中的危险程度,已经超越了凌一,成了为公主府第一危险人物。 凌一的强,强在他的武功,心计和权谋,孟彤的强则在那一堆层出不穷的药粉药丸上。 正如众侍卫们如今的时时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一样:武功再高,也怕迷药啊。他们都是因为这切身之痛,才改行给孟彤当侍卫的,这教训不能不牢记啊。 ☆、708辛苦了 所以在公主府,你弱你就得乖乖听话,你强你就能发号师令。 青扬跟头斗败的公鸡似的,耷拉着脑袋挥手让人收拾现场,看着青海慢悠悠的离开,青扬磨了磨牙,回头一见现场人数不对,才骤然想起还有一群玩脱疆的侍卫,在山地那边捏雪球玩呢。 他得听青海的,那头不还有一群比他弱的侍卫供他呼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