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节
面前这对义父女俩,可不只是他的臣子,他们还是巫门的传人,是大周皇室的守护者。 再说孟彤那个小丫头还是那个人内定的妻子,那人好不容易肯自己跑来为他效力,唯一的条件就是取这小丫头为妻。 他现在把人都已经许给他了,那人也肯乖乖点卯上工了,这万一要是有小丫头勾引他的谣言传了出去,谁知道那人会不会以为是他这个老不休要撬他墙角,气的跑来行刺他这个皇帝啊? 胡清云哪里能容皇帝就这么算了,他不依不饶的道:“皇上,贤妃娘娘当堂侮辱微臣,且言行有失妃嫔的体统,望皇上秉公处理,还微臣一个公道。” 公道? 朕都让人把自己的女人给拖下去了,还不够给你面子? 皇帝郁闷的端起茶杯,想喝口茶压压火气,结果杯盖一掀,发现竟是空的,又气的把茶杯给扔回了桌上。 他恶狠狠的瞪了胡清云一眼,警告他不要太过份。 胡清云却哽着脖子,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还跪在地上的孟彤,可怜兮兮的揉了揉膝盖,低咳了两声,只希望胡大师兄和皇帝能注意到她还跪着呢。 不过皇帝和胡清云此时就跟斗鸡似的互瞪着,谁也不让谁,显然都还在气头上。 边上的周元休却注意到了孟彤的动作,他眸光一转,一步上前,将手里拿着的锦盒递了上去,道:“父皇,这是去皇家书院喧旨的两位公公让儿子带给父皇的,还请您过目。” 此时原本不是呈上此物的最佳时机,而且此时呈上此物,无遗将会使的贤妃和朝阳公主前途难料,从而与西北刘家结下梁子。 不过看到孟彤揉膝盖的动作,周元休终究还是不忍心…… 经周元休这一提醒,皇帝顿时就想起了自己派人去皇家书院,查孟彤与朝阳公主起争执的原因所在了,他看了眼还跪着的孟彤,一时心情大好,便对孟彤道:“你先起身吧,就在一旁站着回话。” ☆、438赐婚? 孟彤如蒙大赦,立即万分虔诚的高呼,“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祝您活成万年老妖怪。 皇帝心说:现在先让你高兴一下,一会儿就是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了。 太监捧着锦盒打开,让皇帝取出里面的书册观看。 只不过皇帝才翻开看了一页,眉头就皱了起来;看到第二页时,他发现自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等看到第三第四第五页,皇帝气的头发都差点儿要竖起来了;他大手一挥就将手边的茶杯给扫到了地上。 “混帐!”皇帝“嘭”一声将书册拍到了几上,一双虎目怒瞪向一旁的孟彤,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骂他? 孟彤心知皇帝一定是看到,她骂皇帝更改祖宗规矩不忠不孝的那一条了,于是脚跟一转就灵巧的躲到了胡清云的身后。 胡清云虽不知道小师妹做了什么好事,才让皇帝破口大骂,不过有他在,自然不能让小师妹被人欺负。 于是他一挺胸堂,迎上了皇帝的瞪视。 皇帝一看到胡清云那张狐狸脸就头痛,他沉着脸,像赶苍蝇似的冲胡清云挥了挥手,道,“你滚开,让那丫头出来回话。” 孟彤还不及说话,胡清云已经抢先道:“她不出来,您有话这样说就成了。”说着还两手往后,将孟彤往自己身后拢了拢,异常坚决的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皇帝的视线。 皇帝一下就被他这个样子给气乐了,“你个蠢东西,你挡着她,朕就不能拿她怎么样了吗?别忘了,这可是朕的皇宫。” 坐在一旁一直像个隐形人一样,一声不吭的皇后窦仪佳笑道,“皇上,胡大人这是爱女心切呢,您就莫再与他计较了。孟小姐长得如此娇俏可爱,别说胡大人心疼了,就是臣妾看着,也忍不住想要怜惜呢。” 皇帝和胡清云一听此话,立即警惕起来。 胡清云义正严词的道:“娘娘,这孩子已经被微臣收为义女了,而且连族谱都上了,您来的太晚了,所以就不用再肖想微臣的女儿了。” 皇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皇帝却畅快的大笑起来。 胡清云此话,明面上是在装疯卖傻的彰显自己为人义父的“主权”,实则却是直接了断的拒绝了皇后的示好和拉拢。 皇后目光一转,便掩嘴笑道,“幸亏本宫膝下还有个儿子,就算不能收这丫头做女儿,也可以选做儿媳妇儿嘛。” 这一瞬间,胡清云无比感激皇帝一声不吭,就给小师妹赐了婚。 他道:“皇后娘娘,就算是选做儿媳妇儿,您也来晚了,皇上已经给微臣之女赐过婚了。” 纳尼?皇帝什么时候给她赐过婚了?她怎么不知道?孟彤只觉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同样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的,还有皇后和周元休。 周元休是满心的失落,皇后娘娘却脸色难看的幽幽看着胡清云。 半晌之后,皇后才转头看向皇帝,僵笑道,“皇上什么时候给这丫头赐的婚,臣妾怎么都不知道呢?” 皇帝高深莫测的看了皇后一眼,哈哈笑道,“就是前两天赐的婚,皇后不知道也是正常的,男方想要给这丫头一个惊喜,所以拿着圣旨就走了,朕觉得他八成还没来得及喧读呢。” 孟彤在旁听了,不禁心想:什么惊喜呀?惊吓还差不多。 皇后则认为这理由实在太过牵强,她认定了这是皇帝的拖词,于是继续强笑着追问,“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如此有幸,能娶到这个小丫头?” 孟彤也很想知道皇帝到底把自己配给谁了,对方别是个什么歪瓜裂枣或是傻子、残废什么的? 皇帝哈哈笑道:“不是哪家的公子,而是新任的金吾卫左卫上将军,这可是年轻有为的英年才俊,与这小丫头正好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生地设的一对。” 胡清云和孟彤面面相觑,都对这“郎才女貌、天生地设”两个词表示了深深的怀疑。 胡清云在脑子里迅速翻找着,能胜任金吾卫左卫上将军一职的洛阳才俊名单,猜测着是哪个混蛋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悄无声息的把他的宝贝小师妹给定走了。 孟彤却是心头突突的快跳了好几拍。 她的脑中闪过那日与凌一闲谈时的情景,那天凌一问她:他如齐梓良一样,就当个金吾卫左卫上将军如何?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说再好不过了? 在洛阳城,孟彤想来想去,满打满算认识的熟人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武功能匹配得上金吾卫上将军一职的人,除了胡清云也就只剩下一个凌一了。 孟彤一时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这个向皇帝求旨赐婚的人,该不会真是凌一? 可为什么呀?她与凌一充其量也就是比较谈得来的朋友而已,再说两人的外表年纪相差了十多岁,他应该看不上她这种豆芽菜才对? 可除了凌一,还会有谁呢? 难道就是个看上了胡大师兄在朝庭里的势力,压根儿连她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皇帝可不管孟彤和胡清云疑不疑惑,为了不让皇后再追问下去,他指了指孟彤身后刚刚御林军提进来的巨大箱子,问道,“孟彤,你这是准备搬到朕的宫里来住了吗?怎么还带着行李来了?” 孟彤连忙收敛了心神,从胡清云背后探出头来,笑道:“回皇上的话,这些都是臣女的药箱。因为不知道朝阳公主喝了药之后,体内的剧毒会演化到何种程度,是以臣女将所有吃饭的家伙都带来了。” 李防风先前跟皇帝说过,他的金针封穴可保朝阳公主十二个时辰无恙,是以现在皇帝也不着急让孟彤马上去给朝阳公主解毒,而是想先一解心头的疑惑。 他其实对孟彤非常的好奇。 这样一个个头娇小的小丫头,跟着祝香伶也只学了两年时间,制出来的剧毒竟然连李防风都解不了,还需要花费大把时间将朝阳的全身穴道封闭才能为其保命,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439忌惮 不过这医毒之术,不施展出来,也实在看不出来什么。 皇帝于是便对孟彤的那引起药箱起了兴趣,他冲那些药箱呶了呶嘴,直接命令道:“你将药箱打开一个,让朕看看你那些箱子里都藏了些什么东西宝贝。” “是!”孟彤恭敬的朝皇帝一礼,尽量突略一旁皇后娘娘审视的目光,转身走到一个药箱前一摸一按。 “哒哒哒”的机刮声响起,巨大的百宝箱就像是一朵徐徐盛开的花儿一般,向四周伸展开来,露出内里摆得整整齐齐的满满的白色瓷瓶。 皇帝看得一下就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快走两步走到孟彤身边,低头凑近了细细的看着每个瓷瓶上的字,只是当他看清那些瓷瓶上的字时,人就惊的往后猛的退来了一步,有些吃惊的看向孟彤,问,“这些瓷瓶里装的都是蛇毒?” 孟彤点头,乖巧的回答道:“这些都是臣女在牛背山抓各类毒蛇时,提取的毒蛇。” 皇帝回头看了胡清云一眼,才神情肃穆的看着孟彤道:“你可知道擅自带毒物进宫,是要杀头的?” 孟彤只觉得啼笑皆非,“皇上喧臣女进宫不是要为朝阳公主解毒的吗?正所谓医毒不分家,臣女若是不带这些东西进宫,又如何在为公主诊脉之后配制解药?” “宫中的太医院里有的是药,你不知道吗?”皇帝斜睨她,暗道:整个大周都是自己的,皇宫大内什么东西没有? 孟彤却嗤笑道,“宫中的药物又怎么抵得上臣女亲自收集的这些?若宫中御医所配的药物当真有用,皇上也不必召臣女进宫了,不是吗?” 皇帝噎了噎,一双虎目就怒瞪了起来,被孟彤如此轻视的态度气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想到孟彤巫门传人的身份,他马上又强自按耐住了心底涌上来的杀意,挑眉看着孟彤道:“你的药物与宫中的有何不同?” “自是有所不同的。”孟彤将装蛇毒的药箱盒上,又指着旁边一个药箱道:“这里面装的是各种菌毒,也就是从各种毒蘑菇上采集所得的剧毒。” 她又转向后面的一个个药箱,一一指着向皇帝介绍道:“这是从各种发瘟而死的动物上采集的尸毒;这个药箱里装的是上百种毒草碾磨而成的毒粉;这个是从各种毒花里采集的剧毒;这是……” 孟彤每说一种毒,皇帝就强装镇定的往后退一小步,与孟彤和那些箱子之间拉开距离,嘴角更是止不住的抽搐。 十大二小一共十二个药箱,其中竟有大五箱是剧毒。 皇帝若有所思转眼看向另外七口箱子,问孟彤,“那这些呢?该不会也是毒药吧?” 孟彤有问毕答,非常实诚的道,“这里有三口大箱子里装的是各类药草碾磨的药粉,剩下的两口大箱子里装的是各种炼制好的药丸,一口小箱子里装的是各种刀镊钳剪、针线纱布等物,最后一口小箱子里装的则是我养的各种盅虫。” “你还会炼盅虫?”皇帝顿时只觉得毛骨悚然,连忙往后又退了两大步,与孟彤离的远远的,深怕会沾上什么不该沾的东西似的。 就连一直稳稳坐在上首的皇后都吃了一惊,一下就从矮榻上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孟彤的眼底满是惊惶和紧张之色。 孟彤接收到胡清云暗中瞪来,警告她适可而止的一眼,不由讪笑道:“皇上、娘娘不用紧张,盅虫其实很乖的,我养的盅虫都是用来救人的,坏人养盅虫才用来害人呢。” 这话就是说给鬼听,鬼都不信,好人坏人又不是靠嘴巴说的,像皇帝和皇后这样经年生活在阴谋诡计里的人,自然就更不会信了。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看着孟彤的眼底已经有了深深的忌惮之色,他沉声问道:“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弄的,还是跟你师傅学的?” 皇帝最为在意的,最为忌惮的其实还是巫门的秘技。 如果一个才学了两年医毒之术的小丫头,都要比行医多年的李防风强,那巫门就实在太可怕了。 孟彤虽然猜不到皇帝现在的心里在想什么,不过前世的那些电视剧也不是白看的,所谓的帝王心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嘛,孟彤就算不用猜,也知道要避忌哪些问题。 于是她挺起胸膛,脸上适当的露出些许得意之色,道:“师傅在世时,臣女要忙于一家人的生计,所以也只收集了一些蛇毒。草药和其它毒素都是师傅去世之后,臣女一日研读千金方时突发奇想,才慢慢收集起来的。” 皇帝闻言有些不信的审视着她,奇怪的道:“你不是跟着你师傅学医了吗?怎么还看千金方?” 孟彤神色自然的笑答:“皇上是知道我师门情况的,宗门秘籍里记载的药方大多皆是为皇家所制,所用药材只求最好最贵,却突略了路边的狗屎、草茎易能为药。 皇上当知,因时代变迁,千年前的许多药草,如今早已经绝迹了。也因此,我师门秘籍里记载的诸多秘方再也法现世。所以臣女潜心研读各类医典,再与师门秘籍一一做对比,如此潜心修习,倒也是获益良多。 最为可喜的是,经过无数次试验之后,臣女在炼药一项上最终取得突破,使得师门已经绝世的两张秘方重现于世了。” “秘方”两字成功引起了帝、后的兴趣。 巫门的存在是个秘密,但这个秘密对于帝、后和皇帝身边的亲近心腹却不是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