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

    莫小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弟弟莫小恩医科大学毕业了，她和妈妈都松了很大一口气，如释重负。

    画面一转，弟弟小恩满手鲜血，惊慌失措的道：“妈，姐姐，怎么办？怎么办？我失手了，我把病人害死了。”

    妈妈直接吓晕了过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带着弟弟逃，她有武功，她记得她有武功，谁也伤害不了她的弟弟，她能保护他。

    可是当病人家属从她身边将弟弟拖走时，她连拉都拉不住自己的弟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恩被人拖走，无能为力。

    “贱人，你抢我夫君，你去死吧！”

    “小陌，救我！”

    是娘的声音，莫小陌猛地回头，看到莫夫人面目狰狞，挥刀朝她娘的心口刺下时，莫小陌大叫一声，“不要！”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挡，然而她就是推不开莫夫人。

    匕首刺进娘的心口时，娘瞪大眼睛看着她，像是责问，像是恐惧。

    莫小陌就在自己心痛的无法呼吸时，她唇边一软，似乎有人在给她渡气，有一个轻柔的男音一直在她耳边低喃：“小陌，别怕。”

    离卫天紧紧的搂住她，带着她一步步前行，她想告诉离卫天，她不害怕，她恨！

    她要为她娘报仇！

    莫小陌倏地睁开眼睛，森冷的指着莫夫人歇底斯里的大吼：“杀了她！”

    莫夫人的怒吼不亚于她：“别让他们活着走出北漠。”

    那天腥风血雨，那天离卫天的白衣染红，她杀红了眼，那是她平生第一次杀人，她心里只是一个念头，她要为娘报仇。

    挡在莫夫人前面的人太多了，莫小陌怎么也杀不完。

    北漠的春日冰凉如水，小陌的眼前却是火红一片，红的刺眼，小陌不知道是怎么去的北漠，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南凌，这么多天她一直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她的身边围着很多人，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喊杀。

    可是，离卫天却又答应自己父亲在他有生之年南凌不会攻打北漠。

    离卫天说那是他欠她父亲的。

    将军府的那日，她看到娘的尸身，当场就崩溃了，她连半口气都设忍下，就抜剑要杀莫夫人，离卫天为了护她，身上多处受伤，后来莫严也替他挡了一剑，再后来，她爹出现了，莫夫人悲伤尖锐的怒吼还一直回荡在她耳畔，“莫循，她们母子俩个害死了我的雄儿，你莫家断后了，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们替雄儿报仇？”

    沁姨说那日莫夫人出然出现在军营，毫无征兆一把匕首就刺进了娘的胸口，爹被她的人关押在地牢，她让人模仿了将军的笔迹，飞鸽传书给莫严，等着她自投罗网。

    娘的葬礼是韩坤料理的，莫小陌清醒的时候提了一句，让她娘和云舒三娘葬在一起。

    看到娘和三娘的棺椁被抬进墓中，莫小陌喃喃的说了一句：“都是苦命的女人。”

    “小陌，你别这样，你娘的死不怪你。”沁儿抱着小陌声泪俱下。

    不怪她？

    不怪她怪谁？

    若不是极力怂恿自己的娘去追求幸福，娘又怎么会死？

    她才是害死她的凶手。

    “离卫天曾告诉我，莫循的夫人是个狭隘狠厉之人，并不建议我把娘送去北漠，是我太自私，觉得娘是累赘，非要找冠冕堂皇的借口，让娘去送死，娘是我害死的。”莫小陌淡淡的说道。

    “不是你，不是你的错，小陌，你别再自责了，你清醒过来，是莫夫人杀了大姐，是她！”沁儿抱着小陌哭的不能自己，她真的担心小陌就此消沉下去，极力劝她，“你放心，离卫天发过话，他一定会杀了莫夫人替大姐报仇的，你别这样，你哭出来呀，小陌。”

    “不，是我，是我害死了娘。”莫小陌认为，就算没有楚泽临死前的陷害，她娘也会被大夫人害死，迟早的事，所以是她将娘一手推进死亡边缘的，她才是真正害死娘的人，“我好想回去，这里太多杀戮了。”

    “小陌，你若想回去，我便陪你。”在场的人只有离卫天明白小陌所说的回去是指回哪里。

    莫小陌茫然的望着离卫天，轻喃道：“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那我们就慢慢想办法。”离卫天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有全世界最好的你了，却容不下一个娘在身边？”莫小陌真想把心挖出来，问问它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为你想你身边在意的人都能获得幸福。”离卫天懂她道。

    “可我错了。”

    “你是错了。”

    沁儿大惊失色，“殿下……”

    离卫天抬手，将沁儿打断，“小陌，你为何当初不听我的？执意要送你娘去莫循身边？”

    “因为我自私，虚荣，娘做了将军夫人，我就能配上你了。”莫小陌捂着脸无地自容的坦白道。

    所有人闻言全都楞住了。

    “不，这并不是你的自私和虚荣，小陌，你跟我来。”离卫天不想再让小陌这样自责消沉下去，拉着她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离卫天带她去的是天牢，莫小陌不明白离卫天为何要带她来这里，找楚泽算帐？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最阴暗潮湿的偏辟角落的一间牢房中，莫小陌看到茹贵妃端庄典雅的坐在其中，看到离卫天和小陌来了，温柔的牵起一抹笑容，“小陌，你来了？怎这样憔悴？”

    茹贵妃也很憔悴。

    “贵妃娘娘你怎么会被关在牢中？”莫小陌突然清醒过来，讶异的问道。

    茹贵妃优雅的将鬓边的乱发缕至耳后，云淡风轻道：“因为你娘是我害死的，不旦你娘，皇上也是我杀的。”

    “吃惊吗？小陌？”茹贵妃定定的看着小陌的脸上的变化，带着挑衅道。

    “你何苦这样？”莫小陌并未给茹贵妃一个想要的暴怒，而是淡淡的评价了一句：“得不到的爱情真的要让你疯狂至此吗？”

    茹贵妃彻底怒了，“对，我恨！我恨你们所有人，为什么我要委身于皇上为自己的家族复仇？为什么离卫天会对你情有独钟？我温婉贤淑，可他，却看不到，我恨他处处保护你，甚至于你的家人，莫小陌你知道吗？他为了你娘能在莫将军府里能有立足之地，他竟让他师傅给莫夫人配制了一种无色无味的心悸之药。”

    “我把凌天的做的事，泼给你们母女，莫夫人能不生气的与你们同归于尽吗？哈哈哈哈哈……“茹贵妃疯狂的笑着。

    莫小陌等她笑够了，摇头道：“不，梁茹，你不温婉贤淑，你内心深处一直住着一个能毁天灭地的忿念，离卫天他是一个感情细腻之人，他怎么会感觉不到？所以这就是离卫天不爱你的原因，无它。”

    ☆、第三百三十七章 他一直在等小陌长大

    时间一晃已过去三年多，又是南凌丰收之年。

    南凌在摄政王凌天的治理下，百姓得到休养生息，国力渐渐恢复鼎盛时期。

    朝庭这几年一直大力收购干椒，烈酒，南凌百姓，几乎每家每户都种辣椒，酿谷酒，公开统一收购价格，由各村里正负责统计，若有贪墨，杀无赦。

    只要人手勤快，没有南凌百姓挣不到的钱，有朝庭的推动百姓民生之计，南凌百姓现在人人手上都有存银，日子过的自然舒心，更是与南凌朝庭同心同德，今年朝庭征兵，百姓们尽空前响应，自发报名，不仅仅是因为朝庭对当兵家庭的各种优惠政策，而是朝庭是下了重本将每一位士兵当国之栋梁来培养。

    听说某某在家里一天私塾都没念过，在军营三年，竟识得了很多字，而且一身武功，但凡村里有人回家省亲，那是把村里的少年们羡慕了个遍，尽管有父母拦着的，那些愿报效朝庭有志向的少年们，都在想方设法的劝说自己的父母，让他们去当这个兵，否则朝庭并不会收下他们。

    征兵的条件中就有父母本人愿意送自己孩子当兵签字这一项。

    而最先一批由摄政王亲自培养的韩石，王威，王若林，言谨那批少年们，早已经南凌戍边大将，这些年将南凌边境守得是固若金汤。

    莫小陌捧着莫严送来的骨灰，脸上并无多少悲伤之意，自娘死后，听莫严说爹一直郁郁寡欢，整日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朝中大小之事再也不管，去年入冬后就一病不起，上个月便撒寰而去，临终前特嘱咐他，将自己的骨灰交给小陌，由她处置。

    “小姐，将军说您若恨他，便把他挫骨扬灰，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莫严道。

    “人都已经死了，还挫什么骨？扬什么灰？”莫小陌望着她爹的骨灰，一时不知道如何安葬她爹，她娘和云舒三娘葬在一起，若把她爹再放进去，实在不好。

    莫小陌有些发愁。

    “小陌。”离卫天听说莫严进了宫，便赶了来，见小陌捧着一精致盒子，便问：“这是？”

    “我爹的骨灰。”莫小陌有些鼻音回道。

    离卫天一楞，看了看莫严，莫严朝他点了点头，离卫天当即便明白了，叹了口气道：“小陌，你打算如何安葬你爹？”

    “我爹既然临终吩咐让莫严把他的骨灰送来给我，想必他是想让我将他与我娘安葬在一起，可是……”莫小陌为难的看着离卫天。

    “那你会如莫将军遗愿，让他与你娘合葬吗？”离卫天还是先征求小陌的意见。

    莫将军也是一位重情重义的痴情男子，他的死并非北漠所传，因至爱被他夫人杀死，郁郁而终，他让莫严将他的尸身火化，其一，是知道以莫夫人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让莫严将他的尸身运给小陌的，其二，莫将军不想让小陌知道他是服毒自尽。

    莫循竟给了他三年的时间。

    离卫天对莫循是心生愧疚的。

    莫严见小姐低头沉思，便转向离卫天，对他道：“将军有一句话让我问你，你当年的誓言可还算数？”

    离卫天道：“别说莫将军让我发誓，便不发誓，我此生也会对小陌至死不渝！绝不负她！”

    “既是这样，那我也该走了。”莫严点头道。

    小陌问：“你要去哪儿？”

    莫严苦笑了下，道：“将军交待属下的事，属下都已经办完了，不日这位南凌摄政王便会向北漠开战，我身为北漠之人，并不想看到北漠沦陷战火，可北漠的朝庭在莫夫人的干预下早已不是将军当年治理的国家了，就算没有南凌的攻打，北漠自己也会内乱，属下还是做个旁观者，出去游历，看看这世间的山山水水，只望小姐能劝劝这位摄政王，对北漠的百姓施以援手，这也是将军最后的遗愿。”

    “不用我劝，他也会救北漠百姓于水火的。”这点莫小陌从未怀疑过离卫天，他的怀柔政策在南凌推行的很好，北漠有很多百姓过不下去了，跑到南凌边境求一生路，离卫天都将他们妥善安置。

    “既以如此，那属下便安心了，小姐保重！”莫严朝小陌抱了抱拳，就转身离宫而去。

    二人目送莫严离开，莫小陌又开始发起愁来，问离卫天：“我爹的骨灰如何安置？”

    莫小陌从未想到他爹会将自己火化，让莫严千里迢迢把自己的骨灰交给她处理，要是她知道她爹最后的选择还是她娘，她就让她娘和云舒三娘一人一个墓室了。

    现在无任是把娘还是云舒三娘挪墓，都不太合适，她们俩姐妹都在一个墓室里住了三年多了。

    “为难了？”离卫天问。

    “嗯。”莫小陌希望离卫天能给她出出主意，到底怎么安置她爹。

    “这容易，把你娘和你三娘的墓扩建一下，中间隔一道墙门，你爹和你娘住一个墓室，你三娘单独住一个墓室，不就可以了吗？”离卫天望着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小陌轻轻的说道。

    “是哦，这办法好。”莫小陌同意了。

    墓室建成后，沁儿祭拜完后，竟对小陌开起玩笑：“等我死了，小陌，你便把我葬在云舒姑娘的墓室里，虽然我不认识云舒姑娘，但我想她也不会反对的。”

    莫小陌皱了下眉，“沁姨，你胡说什么呢，你还这么年轻，你才大我多少？让我葬你，我和你说不定是我先走到你前面都不一定呢，还有，离卫天给你选的定远侯爷，你为什么还不肯松口，多好的人啊，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我想守着大姐。”沁儿低下头道。

    莫小陌一阵无语：“我娘不需要你守，你还是嫁人去吧。”

    沁儿脸红道：“那我还是等你过了及笄之年再嫁吧，你娘不在，我便是你的长辈，我该替大姐照顾你的。”

    莫小陌想了下，点头道：“好吧，反正我的及笄之礼也没几个月了，就让你帮我操办着，依你。”

    离卫天很快的答道：“还有三个月零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