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刚一来公告栏，正好看见韩家小嫂子人晕过去的事，莫小陌情急之下就飞奔了过去，“小嫂子，你醒醒。”

    连拍了好几下，韩家小嫂子才幽幽的睁开眼，一看到莫小陌，韩家小嫂子紧拉着莫小陌的衣裳，眼泪决堤般的掉下，“大丫，求求你，你帮我向你祖父求求情，别让韩农去当兵，大哥已经死在战场了，韩石还小，我才两个月的身孕，韩家孤儿寡母，不能没有韩农当家啊。”

    看着哭的跟泪人似的韩家小嫂子，莫小陌的喉咙也跟着哽咽，侧头看到田里正正负着手一脸的冷漠，再看看他身后的红纸布告，第一个名字便是韩家的韩农。

    “祖父，你怎么把韩小叔的名字也写上去了呢？他们家的情况都这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琳儿，这事你别管。”他就是要韩家在西山村呆不下去，省得那个韩石一天到晚的缠着他的大丫。

    “我怎么能不管呢，你这事做的不公平，韩家本就有一人战死沙场了，而如今只剩得韩家小叔一个劳力，再怎么征兵也轮不到韩小叔啊。”莫小陌真不知道韩家怎么得罪她祖父了，竟会把韩农的名字写上去，这明显夹带私仇的嫌疑。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韩家小嫂子扶回去。”田里正才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就算他对韩家不公平又如何？谁家敢说什么？

    韩家不上，他们家派人上战场呗。

    骂了这些人后，田里正负手离开，跟这些人叫，他还没那精神，早饭他还没吃呢。

    “大丫。”韩家小嫂子无助的紧紧的拉着莫小陌的衣裳，哭泣道：“我家韩农不能去战场，他去了，我一家老小可真的没有活路了。”

    爹一年到头病倒在床上，韩石才不过十岁，她和大嫂俩个妇道人家，哪里能撑得起一个家，更何况爹的日子也不多了，身边不能没有一个儿子给他送终啊。

    “别急，你先回家，我会帮你想办法的。”莫小陌看到韩家小嫂子哭得如此伤心，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七十三章好，我不插嘴

    “真的吗？”韩家小嫂子半信半疑，心里没半点主意。

    “相信我。”莫小陌朝韩家小嫂子肯定的点了点头，韩家的事她是管定了，她不会由着她祖父这样荒诞，做个小小的里正，竟玩弄这点权术，看谁家不爽，就肆意报复谁。

    这种人有什么资格管辖一村事务？

    都到这个时候了，韩家小嫂子也只能相信莫小陌，“大丫，你一定要帮到我们。”

    “别怕，我不会让韩小叔去当这个兵的。”莫小陌安抚着瑟瑟发抖的韩家小嫂子。

    目送韩家小嫂子回去，莫小陌也回了家。

    负责送韩家小嫂子的几个村里人，做做样子的将她送了几步，就围在一起聊天。

    “你说这个大丫是不是多管闲事？”家里有儿有孙的人家害怕自己家的顶上，便骂了起来：“我没觉得田里正的安排有什么问题啊，她去管韩家的事做什么？”

    “怎么，你怕了？”另一人笑道。

    “你不怕啊？”有人哼了那人一声，“别以为你家就你一个，好像不在征兵的条件里，你就高枕无忧，田里正是什么人？只要他愿意，征兵是什么要求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你还能告得到他不成。”

    “就是。”

    不是他们冷漠，而是征兵这事谁家也不想摊上，谁愿意把自己家的人往有去无回的战场上送？

    “那你们说大丫能劝得到田里正把韩农的名字划掉不？”

    “谁知道呢？”

    “也许能。”有人肯定道：“我听说最近田里正可是想借着大丫的婚事，巴着一位贵人，好坐上西郊亭长的位置呢，田里正有求于大丫，划去韩农的名字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是啊。”

    大家听完都开始发愁，生怕韩农的名字一划掉，自己家的男丁就要填上。

    莫小陌一路追着田里正回家，正想开口呢，田老婆子的屋里就传来她的大骂声：“昨夜你们都死哪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晚饭也不给我送，存心想饿死我是不是。”

    “娘，我嘱咐过白素芹给你送饭的，难道她没给你送吗？”杨佳蓉可不敢告诉田老婆子昨晚是她给田有贵下了催情药，所以才忘了送饭这档事。

    “你放屁。”莫小陌一听杨佳蓉竟把送饭这事推给她娘，气得就冲进屋里指着杨佳蓉骂：“你什么时候交待了我娘？你自己侍候婆婆不上心，还怪到我娘的头上来。”

    “怎么？婆婆是我一个人的婆婆吗？她就不是你娘的婆婆？我昨晚侍候相公，难道你娘是死人啊，不知道婆婆晚饭没吃，送个饭过来？”杨佳蓉理直气状的为自己辨解。

    “我爹不是不让我娘留在这里吗？她怎么知道你会疏忽到连饭都没送？”莫小陌才不会让杨佳蓉来指责她娘，“你自己争宠失职，我爹一回来你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爹，才把送饭的事忘了，还来怪我娘，你要不要脸？”

    “你……”杨佳蓉做梦也没想到大丫现在竟这样牙尖嘴利。

    “你什么你，你今天的饭别想吃了。”田里正不是不知道杨佳蓉的争宠之心，一个不能生的女人，还竟总缠着有贵，太不像话了。

    “爹，你怎么如此偏心大丫啊？”杨佳蓉深感委屈，她年纪轻轻的女人，把自己都豁出去了，竟换得公公这般狠心，罚她不准吃饭。

    当她愿竟做这样的事吗？

    “娘。”杨佳蓉换不到公公的怜惜，指望田老婆子为她主持公道，“我从进田家的门，哪一点不是向着娘您，昨天您自己也看到了，你摔了头，白素芹站在那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有贵对他的态度也变了，我也是没办法啊，一心扑在有贵身上，所以才忘了给娘您送饭，可白素芹那么大的人，看到我在侍候相公，她也应该进来看看娘您，有没有吃饭？这事怎么能怪我呢？”

    “确实不能怪你。”田老婆子的头痛睡了一晚，好一点了，听了杨佳蓉的解释，便向着她，对田里正道：“这事不能只怪佳蓉一人，白素芹的责任最大，当家的一并把白素芹也罚了。”

    “嘿，你这偏心眼真是偏到家了。”莫小陌真没见过像田老婆子这么傻的人，人家都在你眼皮子底下跟你老公做了不耻之事了，还护着她呢，傻不傻？但这话她又不能去说，只好怪道田老婆子的身上：“你不是不喜欢我娘吗？以前有个什么病痛的，一直都是要二娘侍候你，我娘连进你屋你都嫌弃，你这会怪我娘没给你送饭了？祖母你也太不讲道理了。”

    “我就不讲道理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大人说话，有你一个死丫头插嘴的份吗？”田老婆子就是喜欢不起来这个小贱蹄子，太嚣张了。

    当家的还没把她许给王家的小公子呢，这几日跟说话哪次不是鼻孔朝天的，要是真让她嫁进王家，那还了得。

    “好，我不插嘴，祖父来公平判决好了。”莫小陌懒得跟一个智商低的女人叫板，她就不信田里正敢罚她娘一天不许不吃饭。

    “都给我闭嘴。”田里正对家里的这些女人是一个也喜欢不起来，但怎么着杨佳蓉也跟过他，真罚她一天不许吃饭，她心中肯定会有怨恨，要是逼急了她，胡言乱语了，可比大丫更坏事，想了想田里正只好扔下一句话：“你好好服侍你娘。”

    说完人就转身走了。

    杨佳蓉瞪了莫小陌一眼，“你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

    “不然呢？”莫小陌也回瞪过去：“让你好欺负我？”

    “哼，别高兴的太早，总有一天有你哭的时候。”杨佳蓉恨得牙痒痒。

    “指什么？”莫小陌冷哼一声，以为在厨房偷拿些米面肉，就能致她们死地？她们也想的太简单了。

    “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让她走。”田老婆子不想看到莫小陌，叫着杨佳蓉赶她走。

    “娘，你别生气。”

    杨佳蓉很殷勤的扶田老婆子躺下，刚要赶莫小陌，莫小陌人早就离开了。

    以为她愿意呆在那里，蠢老太婆，到时哭得是你们。

    ☆、第七十四章老李家的金镯子

    莫小陌来了正堂，刚要问田里正，田里正就挂下脸，“食不言，寝不语。”

    还食不言，寝不语呢，装什么学问人？莫小陌脑子一转，换了个田里正感兴趣的话题：“琳儿只是想说，给王小公子的千纸鹤今日我便折完了。”

    “真的？”果然田里正对这事上心。

    “嗯。”莫小陌食不言了，闷头吃自己的饭。

    “那就好，那就好，等你折好了，祖父就带你送王府上去。”田里正高兴极了。

    “祖父，食不言，寝不语。”莫小陌实在讨厌这个田里正，要不是为了韩家，她才懒得帮着他去讨王詹事的喜欢呢。

    想来想去，也只能这样才能帮得到韩家。

    “好好，不言，不言。”田里正依着大丫，只认真吃饭，脸上的褶子藏不住欢喜，感觉明日西郊亭长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韩家大嫂从地里回来，听到自家的小叔也要被田里正上了名字要去征兵，顿时哭了起了，拉着自家弟妹问：“这是为什么呀？田里正为什么要让咱韩农去当兵呀？家里死了一个韩坤还不够吗？田里正这是要灭我韩家啊，我们哪里得罪他了，他这样整我们？”

    韩家要是没了韩农这个顶梁柱，韩家可不要天塌了，她们几个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

    “我找田里正对质去。”韩石自是不愿自家的小叔去上战场的，他爹已经死了，小叔待他如同父亲般处处照顾他，小叔要是步了他爹的后尘，他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石头。”韩农拉住韩石，“别去。”

    “韩农，家里还有二两现银，要不我们把这银子送去田里正，让他开开恩，把你的名字划去。”韩家小嫂子心里七上八下，大丫说要帮她，可她还是个孩子，万一田里正不听她的可怎么办，她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于大丫一人身上，总要想想别的法子。

    “别送，你忘了，当年大哥被征兵，我们也使过银子，可还不是被田里正吃了银子，人也拉去了战场，使银子有何用？家里就这点家当，留着给你们省吃俭用还能过个三五年的。”韩农心中有自己的心事，他大哥朝庭虽报了战死，可大哥的尸体他们到现在也没见到，韩农一直怀疑他大哥到底死没死？

    他心里是有几分愿意去战场的，他可以向老兵打听他哥的事，可家里又实在离不开他。

    “这不一样。”韩家小嫂子含泪靠在自己夫君的身上，哽咽道：“以前咱韩家有俩兄弟，拿银子就算打通田里正，大哥也是符合去征兵的，可现在我韩家就剩你了，韩石还小，我肚子里也不知是男是女，我们好好跟田里正说，求他网开一面，能让他划掉你的名字就让他划了，银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能留下。”

    “是啊，韩农，我觉得弟妹说的有道理。”韩家大嫂认同自家弟妹，这不是不可能的。

    “我不同意，家里就这点银子了，万一打了水漂，人财两空的，叫我如何对得起你们？你们听我的，我不怕去当兵，大哥的事一直梗在我心里很久了，我不相信大哥就这样没了，要是我真去战场，说不定我还能打听到大哥的下落。”他和大哥兄弟情深，自家的兄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让他如何放得下？

    “韩农，你别这样，你大哥要是真活着，这么多年了，可该给家里送个信的，他人没了。”韩家大嫂想到韩坤，哭得是泣不成声。

    “是啊，韩农，我知道你放不下大哥，可大哥那么在意家里的人，若他还活着，怎会不和家里联系？”韩家小嫂子虽嫁给韩农才两年，但也听说了韩家的事，知道韩农一直放不下的就是他那生死不明的大哥。

    可战场刀箭无眼，她不想韩农为了去找他大哥而去冒那险。

    韩农也知自欺欺人，八年了，大哥若在，就算他再有什么逼不得已，他也应该给家里送个信的，韩农叹了口气，安慰自家媳妇：“银子先不急着送，你不是说大丫愿帮咱们吗？我们还是先看看大丫是否真的能帮到咱们，若不行，到时再送也不迟。”

    这个家离不开他啊。

    “听你的。”韩家小嫂子点头，她心里比谁都希望大丫这次真的能帮到她韩家。

    早饭时间，韩家人坐在桌上，愁云满面。

    莫小陌没吃几口就下桌了，她要去折纸鹤，希望王小公子能帮得到他。

    “大丫。”白素芹看到自家的女儿如此卖力的折纸鹤，有些心疼，“你觉得你真的能帮到韩家吗？”

    大丫回屋就告诉她韩家的事了，她除了心疼外，对公公的决定也是无能为力。

    “不试怎么知道？”莫小陌折纸鹤的速度很快。

    白素芹张了好几次口，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大丫性子爆燥，她怕她告诉大丫了，大丫会去找田里正算帐，到时事态更会一发不可收拾。

    “那我也帮你折。”白素芹默默的拿起彩纸帮着莫小陌学着折起纸鹤。

    公公啊，报复心太重了。

    韩石是喜欢大丫，可大丫的婚事还不是公公说了算吗？韩石何来机会，公公竟要这般惩治韩家？

    未免也太小人了。

    老李揣着家里所有的家当，还外加他老婆子当年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的赔嫁金镯子来了田家，当着田里正的面儿，把家里的家当摆在田里正的面前，赔着笑脸求道：“田里正啊，我李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就一个二娃子这劳力，他真的不能去当兵，你看看我年岁都这么大了，老大又瘸了，一家子老老小小的，您能不能开开恩？把二娃子的名儿划掉？我老李感谢了。”

    说着，老李就给田里正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