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种布料还不算什么，你以为我们乡下人能跟你们京城里的贵公子比啊，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大丫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拿新布料做衣服呢，你看看她身上穿的，粗衣补丁，都是别人扔掉不要的布，她娘七拼八凑凑成的一件衣服。”韩家大嫂心直口快，见王若林处处看不起她们这些乡下人，实在气不过。

    王若林被韩家大嫂顶撞的无言以对，确实，这小女孩的衣服破的不成样子，京城的叫花子都比她穿的好，心里开始同情起莫小陌，扯了扯莫小陌的衣角道：“我下次给你带好衣裳来。”

    “好啊。”莫小陌可不拒绝别人的好意，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别人帮她。

    今日若不是巴结到了这位小公子，他祖父哪会给她这些布料做衣服啊，说起来她还真要谢谢这位小公子呢。

    “大丫，我尽量帮你们做出春夏冬的衣服出来吧，也好让你们一家人一年四季有衣服穿。”韩家小嫂子嫁进西山村也有三年，她从来没见过大丫和她娘身上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特别是冬天，冬袄里的棉絮都发黑了，还在穿。

    “那就谢谢小嫂子了。”莫小陌高兴道。

    “只是……”韩家小嫂子想开口问手工费的事，但看看她大嫂，终究还是难以启口。

    “我知道，手工费我会给你的，小嫂子你帮我做就行。”莫小陌记得做一件衣服，手工费二十文钱，绣花另算，她有一百一十文，应该付得起做衣服的费用，实在不够，还有离卫天嘛。

    “手工费就罢了，我的意思是若是给你娘几个每人各做一件棉袄，这棉絮可费不少钱啊。”韩家小嫂子有心想免大丫的银钱，可买棉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必竟冬衣棉絮放少了，做出来的衣服和单衣有啥区别。

    “这样啊。”莫小陌有些为难了。

    “不就是买棉絮吗？你做就是。”王若林拿出一两银子放在了桌上，挺直背问：“够吗？”

    “这？”韩家小嫂子看向莫小陌。

    “你不用看她，她可没银子付你的手工费和做衣服的棉絮钱。”王若林拉起莫小陌，“你饿了没有？我们回去吃东西，等下你在教我怎么折鸟儿，如何？”

    “是不是我教你折千纸鹤，这银子就不用还了？”这小屁孩还真是个败家子啊，一两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既然替你给了，又怎会要你还。”王若林可没把这一两银子放在眼里，他父亲是京兆府尹的詹事，大把的人给他父亲送银子，他会在乎这点点银子吗。

    “那既然这样，就谢谢你了。”莫小陌也不客气，反正这人是人傻钱多，施舍下她就让他施舍吧。

    一两银子对这位小公子没什么，可对她们穷人家的孩子来说，那可是天文数字，居家过日子能省一点是一点。

    有人付帐，她的那一百来文钱又可以存在离卫天那里，多好。

    “回去吧。”王若林怕他出来久了，他父亲会找他。

    “好。”莫小陌一蹦一跳的出了韩家就往家里跑。

    “诶？”

    韩家大嫂想叫住大丫，被她弟妹拉住：“大嫂，算了，让她回去吧，你那事以后再说。”

    “可是……”

    ☆、第三十二章你叫什么名字？

    “田家来客人了，你还怕大丫会跟田老婆子吵架会失言啊？”看大丫今日拿过来的布料，想来田里正那人是想打刚来的那位京城小公子的主意了。

    田家还真会攀关系啊。

    “谁知道呢。”韩家大嫂是个急性子，自从她背地里说了田家的坏话，让大丫听到后，这心一直都是悬着的，真怕哪天大丫说漏了嘴，让田老婆子和田里正知道了，会来找她家的麻烦。

    “你别着急，等我把大丫的衣服先赶出来，再请大丫来我们家好好谈谈，相信大丫她不会当着田老婆子的面乱说话的。”韩家小嫂子把一两银子放进了兜里，开了这么久的工坊，还是今日赚的多。

    晚点她就去买棉花，给大丫一家的棉衣做厚实些，这样大丫也会领她的情。

    “好吧，就听你的。”韩家大嫂没了主意，她总不能去田家把大丫叫出来吧，那岂不是显得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田老婆子更会疑神疑鬼了。

    这村里人谁不知道田老婆子难缠啊，只要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跟谁跳脚，完了，还让田里正给她们小鞋穿，谁敢得罪她。

    莫小陌领着王若林回了田家，俩人又在院子里玩起了折千纸鹤，不管莫小陌教了多少遍，王若林笨手笨脚的样子就是学不会。

    “这个真的好难啊。”王若林气馁。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学了几次学不会，就想放弃了，莫小陌也不强求，笑道：“公子觉得难是因为你是男孩子，不像我们女孩，从小学着一些细活，所以学起来容易，男孩嘛，自有男孩的事做，以后要是公子喜欢这些折纸，你说一声，我帮你折也是一样的。”

    “真的吗？”王若林对这个极有耐心的小女孩印象极好，这小女孩不仅人长的秀气，嘴还挺甜。

    “我自是不敢欺骗公子。”拉近这小屁孩的关系，她跟她娘还有妹妹在田家也有几天好日子过。

    小屁孩的父亲可是她祖父要巴结的对象呢。

    “好，你以后本公子罩着了。”十一岁的王若林拍着胸脯一副老大的样子。

    莫小陌想笑，确忍住了，要他一个小屁孩罩着，她可没有恋童癖，姐的思想可是一个成人，要不是碍着身份，莫小陌真想让王若林自己玩去。

    “林儿，你刚去哪里了？”王詹事从屋里出来，问道。

    “没去哪里，就是跟……她在村里转了转。”王若林不知道莫小陌叫什么名字，只好指了指莫小陌，接着问道：“对了，我叫王若林，跟你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没名字，公子以后可以叫我大丫，他们都这么叫我的。”莫小陌见田里正出来，故意抬高了音量。

    “你怎么会没名字呢？”王若林不是不知道她叫大丫，他以为那是她的小名，没想到她连个大名都没有，大丫多难听啊。

    看样子这田家重男轻女可谓是真到了极致了，重然女子的地位不如男儿，可也太过轻视了，且不说活的卑微，而且连个姓氏，大名都没有，这田家压根都没有大丫当成田家的子孙啊。

    田里正真想扒拉个地缝把自己藏进去，今日他在王詹事面前丢尽了颜面，早知道王詹事家的公子与大丫如此投缘，他就应该好好待大丫的，现在，如何下台？

    “林儿，你过来！”王詹事朝王若林招了招手。

    王若林跑过去，问：“父亲，何事？”

    “快到用膳时辰了，田老夫人给你备了水净手，你先去净手，等会我们一起用膳。”王詹事何尝看不出田里正面容尴尬，只好把他儿子叫到身边，不让王若林再问下去。

    “是啊，公子，今日在下可是备了好些平日里你们吃不到的野味儿，保证公子吃了还想吃下一回，公子先去净手，等下就可以吃了。”为了款待王詹事父子，他可是特意让他老婆子去猎户家多买了些野味回来的。

    “大……大丫，你陪我一起去净手，等会坐我边上，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上桌吃过饭吗？以后你跟着本公子，保证你日日山珍海味，绝不让你饿肚子，可好？”王若林朝莫小陌勾手。

    “那我娘亲和我妹妹呢？”莫小陌故意一副天真无邪的问道。

    “自然也少不了她们的。”王若林过去牵莫小陌的手，“要不你去我的府里，给我做个贴身丫鬟，你母亲还有你妹妹也去我家安置，自不必饿肚子了。”

    “可我不想做丫鬟。”莫小陌把目光投向田里正。

    田里正的脸早已涨到猪肝色，心里暗骂，这王詹事的儿子也太没家教了，怎可在人家家里做客，讥讽主家不说，还让主家的孙女去他府里做丫鬟的？这不是实实的打他的脸吗？

    他好歹也是村里的里正，有头有脸，哪有让自己的孙女去人家的府里当下人，若是传出去，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林儿，别闹了。”王詹事见他儿子越说越离谱了，赶紧制止，朝田里正抱拳道：“我家这林儿，是真喜欢田里正的孙女，还请田里正莫要见怪，林儿从小孤单，又没什么玩伴，今日是和您的孙女合缘，所以才由此一说，还请田里正海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无防，无防！王公子能喜欢在下的孙女，是在下孙女的福气。”田里正也抱拳回礼，然后对傻站着的莫小陌说道：“大丫，你陪王公子去净手。”

    “是，祖父！”莫小陌屈身行礼，心里早就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小屁孩挺厉害的，三言两语的就把她祖父的脸打的啪啪作响，看不出来啊。

    领了王若林去后院，田老婆子一看到莫小陌，那怒火直冲头顶，“你怎么还缠着王公子呢，你个死丫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和王公子站在一块？”

    ☆、第三十三章煽风点火是不够

    莫小陌就没见过如此愚蠢的女人，于是冷笑一声，回道：“祖母，我好歹也是田家的孙女，你这么说我，不是在说田家高攀是一个意思吗？”

    “你……”田老婆子一向知道大丫牙尖嘴利，当着外人的面竟敢顶撞她，正想又拿东西打呢，结果看到王公子冷眼站在大丫的面前，一副保护大丫的样子，田老婆子真不知道这大丫给这王公子灌了什么**汤了，竟能让王公子如此维护她。

    “我们去净手。”王若林见田老婆子呆站着，便拉了莫小陌走到清水盆边，将莫小陌的手放进水里，轻轻的帮她搓揉。

    “谢谢你！”虽然莫小陌不需要王若林保护，但还是对这半大的小男孩道了声谢。

    “你放心，既然你我已认识，以后我会让我父亲带我常来看你的，这样你以后的日子就不会难过了。”王若林轻声道。

    莫小陌撇撇嘴，在田家就算有吃有住，她也不觉得这日子是她想过的，“公子，你能不能帮我向你爹说说，让他逼着我祖父让我和我娘另立一户？我不想呆在田家。”

    “这？恐怕我帮不了你，你还不懂吧，立户是要经过村里的里正同意，写上批文盖章后再拿到当地县衙审批，才可单独立户，你觉得你祖父会让你们退户出来？”王若林问。

    “不会！他们就算把我们母女折磨死，也不会让们出来立户的。”莫小陌也知道些立户的规矩，可她是想让王若林求他父亲，用他父亲的职位压一压他那祖父，不过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去吃饭。”王若林净完手就带莫小陌回了正堂，完全不理会田老婆子的那双快要瞪出来的眼睛。

    杨佳蓉从厨房出来，对田老婆子道：“娘，您说这位小王公子是不是看上大丫了？怎如此护着她？”

    “呸，她有那命吗？”田老婆子呸了一口唾沫，恨恨道：“小贱蹄子，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牙尖嘴厉的哄了那王家的小公子一时高兴罢了，等着，等他们走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娘，你可千万别放过她，不然要是大丫真跟了这小王公子，以后可没我们的好，说不定还会借机报复我们呢。”杨佳蓉真不希望大丫跟这小王公子走的很近，不然大丫进了王家的门，那岂不是连带着白素芹也跟着在田家翻了身有地位了吗？她可是给田家生了儿子的媳妇。

    她可受不了白素芹有一天能仗着她女儿嫁得个好婚事骑到她头上来。

    “放心吧，我不会给她机会的。”一个贱小蹄子而已，还想翻天？

    纵然当家的有心要把大丫许给王家的这个小公子，王家也接受，她也不会愿意。

    小贱蹄子，还跟她耍心思了，想攀上王家是吗？看她怎么弄死她。

    “那娘你可是有了主意？”杨佳蓉就知道婆婆的心思跟她是一样的，不想白素芹她娘几个好，必竟在这个家里她和婆婆可是经常欺负白素芹的，要让她起来了，婆婆也就罢了，她可没好果子吃。

    “当然！”田老婆子胸有成竹。

    “娘，您可快些办，不然时间久了王家真相中了那死丫头，要再动，公公可不得打死我们们？”

    公公的前程还捏在王詹事的手上呢，担误了公公的前程，那倒霉的可就是她俩了。

    “这你放心，你公公纵然想和王家结亲，也不会主动开口的，他肯定想让王詹事主动提出来呢，我们有时间。”她们这边是女方，当家的此时就算恨不得把那死丫头送到王小公子身边，他也会按住不提的。

    而王詹事那人，贪心的很，他可看不上那小贱蹄子，王小公子喜欢这死丫头又如何？自古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就想干涉田家，给这小贱蹄子出头，真当自己很有本事啊？

    不过是仗着他父亲的一纨绔子弟罢了。

    都多大的人了，还玩折纸。

    啊呸，这种人长大会有什么出息。

    杨佳蓉还是不放心，就问“那婆婆打算怎么做？”

    田老婆了冷嗤道“这有什么好做的，有贵不是当两天差沐休一天吗？等他回来，那白素芹可不得又倒霉？白素芹一倒霉，那小贱蹄子肯定要护着她娘亲的，我们从中煽风点火下，你还怕有贵不一气之下将她打死？”

    有贵打死小贱蹄子，当家的可怪不到她头上来。

    这种小贱蹄子也只有当家的还抱点指望，要她说，索性将白素芹这几个人赶走算了，反正田家的地位稳了，不像以前，怕人抓了把柄，抢了当家的里正之职，所以一直忍着像白素芹那样的出身在她田家还占着有贵正妻的位置。

    看她有一点旺夫相不？这种扫把星女人给她留在田家只会拖累到田家日后的福气。

    花了多少关系，使了多少银钱？板上钉钉能进宫的事，都能让那扫把星的女人给弄没了，人都没进宫呢，要侍候的主子就让她克死了。

    要不是皇后娘娘心善，事不牵连，她田家还不得跟着白素芹一起陪葬？以她的性子，就该打死，向皇后娘娘表忠心，偏当家的说，他们若事先动手打死白素芹，反倒让人起疑，田家做过什么，皇后娘娘不追究，皇上也饶不了田家，玉娘娘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当家的说的也有道理，不然她真让有贵打死白素芹算了，还容她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