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牛菲菲刚刚那一下摔得相当狠，疼得当场就眼泛泪花，这会儿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趴在原地缓缓。 听了孙世峰的这一通斥责，牛菲菲更是难过委屈得不行，这下已经不是眼泛泪花了，而是直接大声哭了出来。 牛菲菲的五官底子其实不错，就算是哭也有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美感。可惜牛菲菲脸上的化妆品今天实在是涂得太厚了，这么不管不顾地大哭出来，脸上的妆花了一片，红红白白地糊在脸上，把那些楚楚可怜的美感全都磨灭了不说，还显得特别丑陋难看。 至于牛菲菲今天为什么会化这么厚的妆，那全都是因为牛菲菲今天的皮肤状态非常不好。牛菲菲整个面孔都特别憔悴，黑眼圈也非常明显，不化妆化重一些，根本没有办法掩盖住。 就如同罗樱所见一般，牛菲菲在因为出演了《青鸾刀》女主而小火了一把之后，就自我膨胀起来了，喜欢耍大牌。前几天还没有她的戏，牛菲菲就已经把剧组上上下下得罪了个遍。 尤其是那些在片场没什么姓名的工作人员，牛菲菲觉得自己是演员是明星，天生就比他们高贵好几等，这些工作人员只配给她服务。牛菲菲带着这种迷之优越感，对着这些工作人员呼来喝去的。 一开始的时候，工作人员还都不怎么了解牛菲菲，听到牛菲菲的要求之后大多也会顺手帮个忙。可是牛菲菲不仅半个谢字都没有，态度还傲慢得不行，你做得稍微有哪里一点不合她的意，牛菲菲就各种阴阳怪气的挖苦讽刺都上来了。 这种情况发生的次数多了，还有几个人愿意理会牛菲菲？要么就把牛菲菲当空气，要么干脆冷着脸怼了回去。牛菲菲还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特别不服气，你们一些打杂的居然还敢对我这种大明星出言不逊？于是牛菲菲就能直接跟人吵起来。 可以说，这几天牛菲菲在剧组哪里就和人吵到哪里。她自己挑起事端不说，还自己喜欢钻牛角尖，气没气到对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把自己气得不轻，连晚上睡觉都睡得不太好，搞得整个人都非常憔悴。 放眼整个剧组，能像阮安然那么好脾气，你不来招惹我我也就懒得管你的人可不是大多数。工作人员可不想惯着这不知所谓的小明星，偷偷使了点手段，这也就造成了牛菲菲今天开拍第一场戏，莫名其妙就状况频出。 但是这些使手段的工作人员也没想到，这个牛菲菲居然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这么多次，而且还能因为第一次出状况就懵了直接记错台词记错走位，再出状况再记错，如此反复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这些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牛菲菲这是脑子不好使还是今天特别倒霉啊？想让她吃教训是一回事，她这么搞拖整个剧组的进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孙世峰也是被牛菲菲气得不行，明明前几天剧组效率那么高质量那么好，怎么一到你牛菲菲上场了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晦气不晦气！ “行了，休息十五分钟再开始！”孙世峰灌下了大半瓶矿泉水，消消气。 牛菲菲这个时候已经被她的助理扶起来了，孙世峰看着她，实在忍不了地放话：“要是脑子还不清楚外面有口现成的井！打桶水来往你自己脑子上浇浇，冰凉凉的好好清醒清醒！牛菲菲，我答应让你来剧组继续演戏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要是再给我蓄意报复剧组，马上就给我滚！” 嗯，没错，孙世峰已经深信不疑，牛菲菲就是故意各种出错来报复剧组。 毕竟正常成年人有能一而再再而三犯同一个低级错误的吗？！这不是故意的还能是无意的？！ 牛菲菲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她蓄意报复？！她蠢吗她蓄意报复还能让自己这么惨！ 不过哪怕疼得直冒冷汗，牛菲菲也知道这话绝对不能说出口了。导演可和那些打杂的工作人员不一样，不能得罪！ 牛菲菲只能强忍着痛苦，态度极其卑微地对孙世峰保证：“不、不会了……孙导，我一会儿一定好好演，不会再出问题了……” 孙世峰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直接扭头走人了。 保证有个屁用，一会儿看实际表现再说！ 在这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里，之前使手段的那些工作人员也赶紧把东西都弄好了。牛菲菲也是真的下了苦工，在之后的几场戏里面，虽然是不是会出一些错，但是不会再像之前那么仿佛失了智一样，孙世峰骂几句也就过去了。 眼看演戏渐渐没有了那么多突发状况，牛菲菲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都开始分神来想演戏之外的事情了——要不是当初阮安然来抢她的角色，她怎么可能有今天这么惨？！都是阮安然那个贱|人的错！ 至于当初是她跟经纪人主动提出来要拿放弃《衰兰送客咸阳道》女一号石月一角来威胁孙世峰的事情，牛菲菲已经完全选择性忽视了。 牛菲菲越想越气，她本来之前都好好的，就是来了这个剧组之后各种不顺！是不是阮安然那个贱|人故意害她了？！ “牛菲菲！”孙世峰暴躁的大吼传过来，“回来！又走偏了！你没长眼睛吗？！” 牛菲菲也不是什么能一心两用的奇才，一旦想与演戏无关的事情，还想得这么情绪激动就马上在演戏上出了问题。 牛菲菲听了孙世峰的大吼，心里一惊，这才慌慌张张赶紧调整了一下，又谄媚地想孙世峰赔笑：“对不起对不起！孙导，刚刚是个意外，下次不会了！” 孙世峰翻了个白眼。 他当初是怎么挑人的……就不该让牛菲菲这么个人进剧组来啊！他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导演了，头一回遇见牛菲菲这么不省心的演员！对于这种演员，孙世峰简直觉得连骂她都是白费力气，根本没用！ 这一条重新拍摄，牛菲菲可算没有再出岔子。 但是在内心深处，牛菲菲更是恨毒了阮安然。刚才要不是因为被阮安然气到了，她能被孙世峰继续教训吗？！ 嗯，没错，对于根本不讲道理还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人，他们永远都会有自己的一套神奇逻辑，并且对此极为自信，觉得自己就该是世界中心，所有人要围绕着她来转。 千错万错都是阮安然的错，还有那个夏犹清！她一定要让这两个贱|人付出代价！ 第40章 好不容易拍完了牛菲菲的这一部分戏份， 再在片场看到已经装扮好的阮安然，孙世峰简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可算能拍小阮的戏份了！不用再受牛菲菲花式智障带来的折磨了！ 在孙世峰的导演生涯中，牛菲菲和阮安然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两个极端了。牛菲菲是特别差的那个极端，而阮安然是特别好的那个极端。 孙世峰表示， 这真的不是他对阮安然观感特别好所以才格外有的滤镜问题！小阮就是演技根本无可挑剔啊！ 这种根本用不着他多费什么心思， 对方就能把所有细节都照顾好， 甚至演绎出来的效果比他一开始设想的还要完美得多的感觉，孙世峰只有在很多年前那几次和顶尖演员合作的机会里面才体验到过类似的！ 孙世峰也清楚， 能来自己剧组的演员要么是还没什么名气但比较有实力的新人，要么就是实力不错但是一直没什么流量的老演员，不管是其中的哪一种， 其实演技都不可能太优秀。 而阮安然的出现，简直是将整个剧组的演技平均水平都上拉了一个档次，阮安然还能带动着和她一起搭戏的人，让这些人都超水平发挥， 说是整个剧组的福星都不为过啊！ 孙世峰有时候脑回路会和阮安然参演的第一部戏， 《穷开心》的导演刘茂一致——阮安然这么好的演员， 别是上天看剧组太凄惨了所以专门降下来帮忙的仙子吧？ 阮安然：“……” 阮安然看着孙世峰见到了她就仿佛见到了救世菩萨一般的眼神， 双眼里缓缓地浮现出来了一串问号。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不过孙世峰很快就让直接开机了， 阮安然也就马上投入到了拍摄中。 片场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绪， 饰演男主角卢子泉的演员宋飞也走了过来。 在之前的剧情里面，石月和卢子泉修炼初有成效， 出山后来到这座繁花小镇， 卢子泉刚刚给石月买了糖葫芦， 二人就在街上遇到了一起贼人抢劫的事件。 被抢劫的是一位年迈的妇人，泪眼婆娑地大喊着“捉贼啊、捉贼啊”，想要追上去讨回自己的钱袋，却跑也跑不动，还因为街上的人群过于密集而不慎摔倒在地。 然而这正是乱世，苍生自顾尚且不暇，更何况为非亲非故之人施以援手呢？老妇人遭遇飞来横祸固然凄惨，可人心早就在乱世中愈来愈麻木，哪怕有人对老妇人投去怜悯不忍的目光，也终究是当做没有看见了。 人群摩肩擦踵，纷纷从老妇人的身旁经过，无一人停留。 这小镇看起来确实繁华，可繁华之下，便是一派灰败和疮痍。 石月和卢子泉因为距离老妇人比较远，隔了一会儿才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直接双双动身追了过去。 不论是石月还是卢子泉，对于此等恶行都不会坐视不管。方才贼人也引起了不小的动静，他们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知晓了，自然可以追寻这贼人离开的方向，为老妇人讨回一个公道。 这贼人也不过是有点三脚猫的功夫罢了，有哪里能和修炼了仙人秘籍的石月和卢子泉相比呢？卢子泉很快率先将贼人擒获，石月找回了老妇人的钱袋，将钱袋物归原主。 老妇人本来已经绝望了，却不想竟然有好心的姑娘为她将东西讨了回来，一时间感激涕零。石月看着老妇人千恩万谢的，极为不自在，逃似的便跑了。 这世道，官府形同虚设。卢子泉让贼人吃了点皮|肉|上的苦头，也就把贼人放走了。 结果就是这一放，又引来了之后的事端。 原来这贼人乃是附近山上寨子里的一个土匪，整个寨子吃用都靠着抢掠这镇子。这贼人带着一身的伤回了寨子，心头极为不平，便将此事告知了寨子里头的兄弟。 他们寨子在这一带向来是无往不利的，连官府都要敬他们三分，这还是头一回出现兄弟被打的情况。这寨子讲究的是异体同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眼看兄弟被打，便群情激奋地表示一定要报仇。 寨主也觉得这手下被打，无异于是在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当即下令一定要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教训。 这帮土匪在此地势力颇大，卢子泉和石月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没用两天，这帮土匪便找上了门来。 然后，这个在此地为非作歹积威数年的寨子，就被卢子泉和石月两人剿灭了个干干净净。 卢子泉和石月经此一战，声名大振。 两人成名之后，仍旧没有改变下山的初衷，继续坚持为侠，行走世间，若是遇到了不平事，便出手相助。 今天阮安然要演的这场戏，就是石月和卢子泉行走至江南繁华地发生的事情。 石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楼上的牌匾。 春风楼。 春风楼奢靡华丽，楼内脂粉香气浓郁，娇笑声不绝于耳。 哪怕石月没来过这种地方，也能看得出来，这春风楼就是个青楼。 而就在刚刚，石月亲眼看见，卢子泉走进了这春风楼。 石月：“……” 石月的手轻轻地在腰间的佩剑剑鞘上抹了一下，而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片刻后，已经换上了男装的石月重新出现在春风楼前，上了台阶，走进了楼内。 罗樱在片场外看到阮安然的男装扮相，当即就是眼前一亮。 哇！好帅！阮姐明明是长相相当女孩子的那一款，没有想到扮起男装来居然完全都没有过分阴柔的感觉，反而特别清俊帅气！ 罗樱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阮姐应该主要是靠演技！ 在扮男装的时候，阮安然周身的气质很明显硬朗了许多，从走路姿势到细微的神态都有了不小的改变，看起来也就是长相比较清秀的少年郎。 阮安然在上辈子可是男女老少全都扮演过，还从来没被人认出来，现在就算没有了易容术的加成，可用演技弥补一下外形与真正少年的不足，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在剧本里，石月的男装也是非常惹眼，一进春风楼，就有好几个漂亮的青楼姑娘主动过来，将石月团团围住。 “这位小公子好生俊俏！” “奴家瞧着小公子有些面生，莫不是头一回来咱们春风楼？” “小公子，随奴家来吧，奴家定然叫您快活！” 石月被这些姑娘身上的脂粉熏得都有些呼吸不畅了，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心中却不由得想起了卢子泉——那人的皮相可是丝毫不输她的，难道他来了这春风楼，也受到了此等待遇？ 想到这里，石月本来就不甚晴朗的面色，倏然变得更加阴沉了。 春风楼的姑娘，察言观色的本事那可是一等一的。眼见如此俊俏的小公子脸色越来越差，这些姑娘也不再像之前一般热情了，有个姑娘正准备笑着说句话来缓和一下气氛，整个春风楼却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有男子大力拍着手，望着春风楼大堂正中间的楼梯两眼放光：“锦娘！锦娘要来了！” “什么？！锦娘终于要出场了？！” “锦娘！爷可想死你了！” 石月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那楼梯上，见她面露疑惑，一旁便有姑娘娇笑着为她解答：“小公子，这是我们春风楼的头牌，锦娘姐姐要献舞了。锦娘姐姐的舞姿可是方圆几百里都极为出名的，小公子若是有兴趣，不如观看一番？” 就在这姑娘最后一个话音落地之时，那楼梯上，便聘聘婷婷走下来了一个披红戴绿的人影。 石月连这人影的面孔都还没有看见，就听得整个春风楼仿佛成了一锅烧红的油，瞬间炸|开。 “锦娘！锦娘！锦娘！” 在整个春风楼近乎整齐划一的呼喊之下，那不紧不慢迈着莲步的人，终于从上一层的楼梯转过身来，露出了她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