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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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一听小师父这仨字儿,立时反应过来,伸手一推他,眯眼而笑,随口谎道:“早就认出来了,就等着你来解围呢。不然我怎么不叫这几个兵娘出手?” 崔钿眯起眼来,扫了两人两眼。庙会上吵闹得很,她只见这两人嘴唇动个不停,至于说了些甚么,却是断断续续,只能听得只字片语。 但是崔钿是谁啊,是惯常出入风月场的人。先前在开封府时,她坐在那莺花寨里吃酒,抬起眼皮子一扫,便能看出在场诸人,谁对谁求而不得,谁跟谁滚过炕席,哪个跟哪个是旧情人儿,哪个和哪个又是暗通款曲的狗男女。 眼下她一看,就知这俩人,哪怕今日无事,明个儿也要出事儿。崔钿笑了一下,又轻轻一叹,稍稍退后两步,便见那金国男子低下头来,也不知说了甚么,便唬得徐三娘挽袖抬手,去抓他腰间剑柄。 唉!崔钿又笑着叹了口气。 方才从军营来城里的路上,崔钿就听那几个将士说了,说在这庙会上,若是见着有个男人,足蹬黑靴,腰缠金带,身披黑色大氅,偏偏头上还带着个青铜鬼面,那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今日庙会上的“鬼王”,亦称“阎魔”。而哪个小娘子,若是拔了他的剑,那就要做今夜祭典上的“鬼后”。 眼看着徐三这般的聪明人物,竟然也能落入旁人圈套,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崔钿可是不愿放过。她负手而立,但笑不语,眼睁睁地看着徐三娘的手,离那缠着龙纹的剑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哪知就在徐三将要碰到黑剑之时,她却忽地收回手来。蒲察一怔,回头一看,便见花灯之下,那小娘子俏生生地立在眼前,挑眉笑道:“你又骗我。我要是拿了这剑,只怕是落不着甚么好事。” 蒲察顿了顿,咧嘴一笑,眨了两下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三娘你……怎么看出来的?” 徐三不由缓缓笑了。她可算看出来了,眼前这个蒲察,腹黑得很,可不是甚么十成十的老实人。 他喜欢她,也知她初来乍到,肯定要找宅院住,所以就找了所有牙郎,守株待兔,等着她自投罗网;他也知她定然心中有愧,所以才说甚么自己汉话不好,哄她来给自己教习汉文。 而这拔剑之事,很不巧,徐三备考科举,复习地经之时,就曾在书上读到过。那是个很偏的知识点,不过就是十几个字,一笔带过,但徐三早将那本书倒背如流,自然也对洛萨节的风俗很是了解。 蒲察是个商人,且是个赚了大钱的商人。有言道是无商不奸,他又怎么会是全无心机?扮猪吃老虎,就是这男人的花招。而跟商人打交道,可绝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徐三眯眼而笑,一声不吭,蒲察低头看着,只觉银灯相射,凤烛交光之下,那少女的脸庞,愈发娇俏可爱起来。他心上一软,喉结微动,随即靠近她耳侧,话中故意带上了些央求的意味,缓声笑道:“三娘,行行好。我替你解了围,你是不是也该,帮帮我的小忙?” 徐三稍稍一扫,却见崔钿已然退到了街边,举着冰糖葫芦,对她挤眉弄眼。徐三抿了抿唇,再回过目光,看向眼前这张青铜鬼面,心中难免有些纠结起来。 对于蒲察,她是有所图的。学习外国语言的话,光看书可是远远不够,必须要听人说,并且张口和人说。她着实需要一个语伴。 但是蒲察对她有意,这件事阻碍了她的决策。 蒲察见她不说话,瞧这样子,似是硬起了心肠,不愿答应下来。啧,这可不在他的计划之中,饶是蒲察,此刻都不由有些忐忑起来。 但商贾到底是商贾,在谈判这件事上,他们甚至能比讼师做得更好。 蒲察眨了两下褐色的眼儿,并不气馁,又倾身向前,操着古怪的汉话,笑着说道:“三娘,我可以教你金文。那天你,来教我,我看见你抱着的书里,有一本《女真译语》。我以后可以,每天教你半个时辰,来罢,三娘,拔出我的剑。” 时至此时,蒲察也看明白了。徐三娘是聪明人,她或许不喜欢猪,喜欢的也是聪明人。 他不动声色,眼看着她红唇轻抿,眼睑低垂,显然是动了意。蒲察咧嘴一笑,又继续许以好处,道:“能让你花那么多工夫看的,肯定是你,都觉得难的……东西。我是做买卖的,我很擅长,算账。” 算学?这小子的眼睛倒是尖,她那日在他府上等他,为了尽可能地利用时间,便揣了三册书过去。她见他不曾出言询问,还以为他不曾留心,谁曾想他却将每本书都记在了心间。 但是徐三对于蒲察的能力,却仍是将信将疑。这古代科举所考的算学,和打算盘、看账本,虽说有些关联,但却绝不是同一件事。不过……《算经》中的题目叙述晦涩而又难懂,个中算法,亦是落后且复杂,徐三已经知道正确及简便的解法,所以在理解应用上,反倒不如那些古代土著。或许……蒲察当真能够教她? 唔……这家伙他,识得全《算经》上的那些字么? 眼瞧着徐三蹙起眉来,蒲察心上一紧,不肯放弃,又眉头紧皱,沉声说道:“我还会武功。你以后,不是要考试,当官吗?会有很多人害你,我可以教你招式。” 徐三一听,不由失笑。她眼神清亮,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那鬼面男人,随即轻轻点了点头,清声道:“好。那我们就……” 话及此处,她转而用金语说道:“一言为定罢。”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二十章之内结束这个地图 第86章 风月佳时逢故人(二) 风月佳时逢故人(二) 蒲察见她答应下来,咧嘴一笑, 欢呼一声, 随着鼓点声跳了几下舞, 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徐三见他头戴青铜鬼面, 举止却是这般孩子气,不由觉得有几分好笑, 轻抿着唇, 摇头一叹。 她和崔钿先前早已约好, 若是中途分开,便在远来驿汇合。此时她立在蒲察身侧,回过头来, 一眼便看见崔钿站在街边,手持着冰糖葫芦,冲她笑着点了点头。 徐三安下心来, 再一回过目光, 便见那位阎魔大人微微欠身,青铜鬼面映着花光, 结实的胳膊则伸了出来, 等着她伸手挽住。徐三笑了一下, 眼见得围观诸人也撺哄起来, 这便伸出手来, 轻轻挽住蒲察的手臂。 众人叫嚷起哄之际,鼓点声也愈发密集起来。蒲察挽着徐三,为了照顾她, 特意放慢了些步子。璧月当天,珠帘排户,二人行于大道之间,眼见得花灯十里,耳闻得乐声四起,徐三这么一个冷静的人,此时也不由起了些兴致。 二人没走多久,便有步辇摆了过来。徐三作为一个大宋国的小老百姓,还是头一次坐这东西,感觉颇有几分新奇,只是待到坐上去后,徐三看着抬步辇的那几个金国汉子,反倒有些可怜起他们来,兀自想道: 蒲察这牛高马大的,自己也不是甚么娇小玲珑的小娘子,真真是辛苦了这几个汉子,跟抬了两头猪似的,也不知能分几个银钱。 徐三兀自出着神,浑然不知那身侧之人,正在面具之下痴痴发笑,直直地盯着她,半晌也移不开眼来。 鼎沸人声间,卿月花灯下,徐三不经意抬头,却见身侧那副青面獠牙的鬼脸,几乎就要凑到自己脸上来了。徐三抿唇而笑,连忙抬手去推,蒲察这才回过神来,很不自在地清了两下嗓子,这便坐正身子,看向前方。 只是这所谓十里花灯,哪里比得上身边娇娘好看?蒲察低咳两下,想了想,随即稍稍弯腰,用那怪里怪气的汉话,对徐三说道:“别忘了,我是鬼,你也是鬼。今天,是驱鬼节。我和你,都是要被驱了的。” 洛萨节的习俗,徐三早已知晓,这所谓鬼王鬼后,待到上了那祭台之后,便要和大仙斗法,当然,最后肯定是要被斗倒的。说到底,无非就是演一场戏,给围观群众找些乐子罢了。 徐三笑吟吟地看向蒲察,蒲察离她这样近,又跟她并肩而坐,此时一撞见她那眼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大脑中更是一片空白。他咧嘴一笑,只想跟她一刻不停地说话,便又稍稍低头,结结巴巴地对她说道:“你、你冷不冷?” 男人这话音落罢,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甚么话儿。他眼神一扫徐三,忽地瞥见她那襦裙领口处,露着一片雪白不说,更有一道无法忽略的深深阴影。蒲察呼吸一滞,赶紧收回目光,假作无事,掩口低咳了两下。 由于面具遮挡的缘故,便连他这低咳声,听起来都嗡嗡的。徐三一笑,应道:“我当然不冷。你呢?你热不热?” 蒲察鼻间萦绕着的,尽是她身上那淡淡花香。这一股浅淡香气,可把这位大商人的脑子都熏坏了些。 他眨了两下褐色眼儿,张口欲言,却忽地忘了她方才说了些甚么。蒲察磨了磨牙,很是有些懊恼,幸而徐三以为四下吵闹,他不曾听清,便不厌其烦,又含笑道:“我说你啊,戴这么沉的一个面具,不觉得又闷热又赘重么?” 蒲察一笑,如实答道:“确实不好带。但是,大家说我个子高,长得,霸气,就来请我当鬼王。都是金人,我不能推托。” 徐三想了想,便凑近他耳畔,轻声笑道:“一会儿到了台子上,你可别逞能了,使上两招,便认输罢。如此一来,你也能少受些罪。” 蒲察却是蹙起眉来,缓缓摇头,沉声笑道:“这可不行。我小时候,最爱看的,就是洛萨节的祭台比武了。虽然我,肯定要输,但男子汉大丈夫,输也要输得好看。” 徐三见他执意如此,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哪知她才一抬头,便看见蒲察的脖子上,已然满是汗水,皆如黄豆般大小,连续不断地渗了出来。 眼下正是寒冬腊月,徐三嘴上说不冷,那也是因为崔钿给她买的这大氅保暖。而蒲察,分明已然热到如此地步,却还强撑着要应人所托,带着如此沉重的青铜面具,到那祭台上作戏比武,且一点儿都不愿敷衍。 徐三抿了抿唇,便也不再出言劝他,只自袖中抽出香帕,在他颈后擦拭起来。蒲察原本正盘腿坐着,忽见她倾身过来,还替自己轻拭汗水,这汗水,反倒愈流愈多了起来。 蒲察这心猿意马,骨软筋酥的,眼看着祭台越来越近,哪还有比武的气力。他笑着叹了口气,连忙按住徐三的胳膊,缓缓笑道:“别擦了。擦不完的。” 稍稍一顿,他又眯眼笑道:“三娘你,要是想擦。夜里回去,我从头到脚,随你擦个够。” 徐三嗤笑一声,没好气地瞥了他两眼,手上一甩,便将那已然湿透的帕子甩到了他怀里去。蒲察倒是不嫌弃,双手将那帕子捧起,小心翼翼地搁入了袖中。 没过多时,二人便乘着步辇,来到了祭台之下。徐三抬眼一看,便见那祭台边上,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尽都是人,且大多都是金人。密鼓紧锣声中,徐三由蒲察扶着下了步辇,随即缓步而行,登于台上。 其实她这角色,着实分不着甚么戏份,说白了就是一尊花瓶,充个场面而已。徐三乐得轻松,就站在边上,看起蒲察与那仙人比起武来。只是那仙人虽也是个壮汉,但无论是功夫还是力气,都与蒲察相去甚远,蒲察无可奈何,便只得在交手之时,用金语低低指导。底下人听不着,徐三在旁,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抿唇轻笑,不经意间,抬起眼来,看向台下。徐三随意一瞥,却见人群之中,有位俊美郎君,身骑白马,衮衣绣裳,瞧那高髻长衫,好似是汉人,但再看那气度,却又像是金人。 徐三眉头稍蹙,心上闪过一丝疑惑,但也不曾多想,只又收回目光,看向台上两人来。 那二人龙腾虎蹴,各显神通,大战了十数回合,赚得了底下百姓不少喝彩声,这才算是收锣罢鼓,就此休战。徐三眼见得这戏作罢,连忙走上前去,欲要搀扶蒲察,哪知蒲察却是避了开来,一手摘掉面具,一边露着那口大白牙,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准你扶。” 徐三一笑,又道:“你这面具,倒也有些好处。那人打你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敢打你的脸,也免得你鼻青眼乌,头破血流了。” 蒲察挑眉笑道:“三娘,你这是在,心疼我的脸吗?” 二人下了祭台,蒲察已是满身大汗,也顾不得许多,当即便脱去大氅,丢到了赶上来的小厮手中。这还不够,他两手一扯,又光起了膀子,露出了那肌肉虬结的上半身来。 徐三在女尊国内待了数年,不觉间竟养成了习惯,一看见男子脱衣,便下意识稍稍别开了眼来。蒲察见状,咧嘴一笑,故意离她近了些,纠缠她道:“三娘,我问了你,好几次,你都没说过话。你说啊,我的胸,到底好不好看?” 徐三无奈失笑,摇了摇头,随即回过头来,对他说道:“好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帮了你忙,你可别忘了你许给我的好处。天色已晚,你赶紧回去,洗洗你这身臭汗罢,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蒲察见她要走,也不敢逗她了,眨着琥珀般的眼睛,连忙将她喊住,对她殷勤道:“别。我送你罢。我有马,小厮有马。” 说罢之后,蒲察对那小厮急急招了两下手,那小子会过意来,连忙将马牵了过来。徐三把着眼儿一扫,红唇微抿,似笑非笑地对蒲察道:“只这一匹?” 蒲察轻轻唔了一声,不复多言,但那副心思,已然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徐三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蒲察瞪大了眼睛,连忙又将她唤住,随即抿了抿唇,咧嘴一笑,无奈道:“只这一匹,你骑走罢。” 徐三瞥了他两眼,也不多说,脚踩马镫,翻身而上。她手勒缰绳,居高临下地看了蒲察一会儿,眼见得他打着赤膊,却还满头是汗,只顾着咧嘴傻笑,到底是心软了下来。 徐三轻叹一声,往后坐了坐,随即低头道:“你这马,受得住两个人吗?” 蒲察眼睛一亮,连忙应声道:“受得住,受得住。” 徐三挑了下眉,抬了抬下巴。蒲察会过意来,稍稍犹疑了一下,到底还是翻身上马,坐到了徐三身前—— 对于蒲察来说,这种感觉,真是怪异极了。 但同时,他也莫名地兴奋了起来。 第87章 风月佳时逢故人(三) 风月佳时逢故人(三) 虽说同乘一马,但徐三也不曾和他贴得太近, 隔了约莫两指的距离。然而即便如此, 蒲察却也已经是面红耳赤, 想入非非, 待到徐三跟他说话之时,这位大商人才堪堪回过头来, 咧嘴一笑, 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三娘你, 说什么?我、我没听着。” 徐三轻笑着摇了摇头,翻身下马,站稳身形, 随即于那花灯之下,仰起头来,边轻抚着马背, 边缓声笑道:“我说, 我到了。这匹马,你骑走罢。” 蒲察一怔, 猛地抬头, 却见眼前所见, 正是那远来驿站。男人一笑, 故意重重叹了口气, 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之情。 他遽然稍稍弯下腰来,紧紧盯着徐三的眼睛,目露期待道:“小师父, 明天来不来教我?” 徐三笑道:“不敢不敢。打从明日起,你也是我的小师父了。”她稍稍一顿,又正色道:“蒲察,我可是一心向学,你啊,可不要糊弄我。金文,我是定要学会的。至于算学……” 徐三低笑道:“你若是不会,也不必逞能了。还有那功夫,学起来绝非易事,你若要教我,可得对我严些,你若觉得我并非可塑之才,那就教我些小把式罢,也不必太强求。” 蒲察的神情也认真了起来,他薄唇紧抿,浓眉微蹙,有些着急地道:“三娘,我不欺你。前两日你教我习字,很是认真,我,我……我分得清的。我,我那个你,是一回事,教与被教,则是另一回事了。” 我那个你?这算是甚么话?徐三不由失笑,脸上微红,别开了眼来。蒲察见她如此,只觉得她这柳眉春面,娇娇笑靥,愈看愈是好看。 眼见得徐三又要哄他走,蒲察直起身子,手握缰绳,又痴痴对她笑道:“三娘,你今夜真美!” 这话说罢之后,蒲察只觉得自己双耳发热,胸膛里的那一颗心,此时亦是胡奔乱撞。徐三却只笑了笑,轻轻瞥了他两眼,这便转身,掀起门帘,进了远来驿内。 蒲察坐于马上,正不住回味着她那笑靥之时,忽地听得前方有人轻笑道:“晃斡出,这是被哪家美人迷住了?” 晃斡出乃是蒲察的名字,他的全名便是蒲察晃斡出。而眼前之人,不但知道他的名字,且说的还是十分地道的女真语。 蒲察眉头一皱,抬起头来,这一看,不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来。他驱马上前,爽朗笑道:“十四郎!” 那人微微勾唇,眸中神色,却是分外阴晦深沉。 此时的远来驿内,因那掌柜的生了炭火,倒是比外头暖和许多。徐三掀帘而入,走了两步,额上便已冒出薄汗,不得已只能褪下羽氅,缓步坐到早已等候多时的崔钿身侧来。 崔钿见她过来,晃了晃手中杯盏,侧头玩笑道:“那金人厉不厉害?” 徐三扫了两眼,见她身边并未跟着那几名兵士,不由眉头稍蹙,心生疑虑。崔钿见状,又得意笑道:“徐老三,你快点儿猜猜,猜我崔钿崔监军,是怎么甩掉那几个跟屁虫的?” 徐三抬起头来,看了两眼她面上的红印,自是了然于心,便含笑道:“瑞王治军甚严,不许麾下将士出入那烟花柳巷,如有违者,便要以军法处置。我想崔监军,必是钻了这个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