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大山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走出来,一不留神,被那道高大身影给吓一大,瞌睡全没了。他皱眉,惊魂未定地摸了摸心口,狐疑道:“我说老大,您老人家大半夜不睡觉杵这儿干什么?” 靳川冷淡瞥他一眼,“这么大一咖啡机摆这儿,眼残还是脑残?” “……”大山被怼得干咳两声,伸了个懒腰走过来,上下打量打量靳川,微讶,“你这是刚去哪儿了呀才回来?” 靳川淡淡地说,“见一个朋友。” “朋友?”大山听完,眼里顿时窜起两簇八卦的小火苗,压低声音,“这大晚上的,哪种朋友啊?” 靳川侧目瞧着他,不发一语。 “……”大山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很识时务地打起退堂鼓,干笑道,“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厕所没上,先放水去了,老大晚安。”说完,一溜烟闪进洗手间没了影儿。 “哪种朋友……”靳川自言自语地重复了遍,视线重新回到手里的胸章上。看了会儿,忽然有点好笑。 也不知道那块儿小木头疙瘩几时能开窍。 * 朵棉就这样在奶奶家住了下来。 饭照吃,觉照睡,课也每天照上,除了每天上学的交通方式从骑车变成了搭公交之外,生活和以前似乎没有任何不同。 高三年级的学习紧张,生活节奏也快,一周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完了。 这段时间,朵父每天都会给朵棉打电话,除了关心她在奶奶家住得习不习惯外,就是明示暗示让她回家跟朵母道歉。 那些话,朵棉听完就过了。在她看来,几天和母亲的争吵,自己当然也有错,但导致一切错误的人却是母亲,她既然下定决心拥有自我,就必须和霸道强势的母亲抗争到底。 低头是不能的。 而这个做法,也得到了好友张晓雯和陆易的支持,他们在听说朵棉跟朵母大吵一架之后,直呼大快人心,还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鼓励朵棉将革\命的火焰烧得更烈,必定会取得胜利。 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同龄人的话永远比父母老师的有用。朵棉把这些话牢牢记下,愈发坚定了不向朵母低头认错的决心。 这天是周五。 晚自习的英语考试把人弄得头昏脑涨,因此,下课铃刚响,大家便迫不及待地交了卷,背上书包飞奔出教学楼。 朵棉也是大部队中的一员。 她离开学校,来到距校门口有一公里左右的公交站台上,等车。 突的,一辆纯黑色轿跑不知从哪儿开了出来,不偏不倚,刚好停在她面前。 朵棉:“……” 驾驶室的车窗落下,里面的人看她一眼,说:“今天开了车,顺道能把你捎回去。” 朵棉默。心说来上课都开车,虽然没停在学校,但也很容易被别人看见吧……这么高调……难怪关于这位大爷是富二代的传闻甚嚣尘上……她坐他的车不太好吧,被人看见会不会误会…… 靳川单手握方向盘,拧眉,“发什么呆。” 朵棉继续默。在“被人误会傍大款”和“惹靳大爷生气”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默默拉开车门,默默坐到后排。 谁知刚坐下,人大爷又发话了。 “坐那么远怕老子吃了你?” “……@#¥” “前边儿来。” “……” 两分钟后,黑色轿跑载着副驾驶室里满脸黑线的朵棉绝尘而去。 一个红绿灯过去,两个红绿灯过去,车厢内安安静静,始终没有人说话。 气氛迷之尴尬。 片刻,朵棉清了清嗓子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死寂,“你……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开车来学校?” 靳川说:“今天朋友过生日,在城东那边儿包了个场,我送完你之后得直接过去。开车方便。” “哦。” 然后就又是冷场。 朵棉咬了咬唇。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总觉得和他之间有什么东西好像不一样了,但具体是什么东西不一样,又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又说不上来。 只是直觉认为…… 那天晚上靳川说的那些话,和平时的调侃玩笑不同。 如果不是玩笑,不是调侃,不是逗她好玩儿,那么,那些话所传达出的,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问题她思考了好几天,但都只是模糊有些猜测,无法确定。 干脆问一问? 万一得到的答案和她想的一样,她该怎么办?万一不一样,又该怎么办? ……不管了。反正明天是周六也不会见面……尴尬就尴尬吧……大不了听完答案她就跳车而逃…… 朵棉乱七八糟地思索着,然后不知第几次地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那个……靳川。” “嗯。”他开着车,平视前方,随口应了句。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那天晚上跟我说的那些话,具体,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靳川食指无意识在方向盘上敲两下,淡淡地道,“你说呢。” “……” 前方刚好需要等红灯。靳川踩了刹车,扭头,视线落在她白皙微红的脸上,“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他此时的眼神,很直接,也很直白。 朵棉被他看得心里一慌,下意识移开目光,低下头,小声地说,“……我不知道。知道就不问你了。” “你知道。”靳川盯着她,沉声,一个字就是一句话。 不知是不是因为车里没有开窗,大秋天的,朵棉却觉得全身都在发烫。手心湿湿的,一抹全是汗。 朵棉抿唇,没有出声。 过了几秒钟,靳川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他说:“朵棉,我他妈从小浑到大,真不是什么好人,还没哪个女的能让我这么伺候。你看不出来我什么意思?” ☆、第35章 chapter 37 chapter 37 “……”朵棉低着头,两只手无意识地绞紧衣摆。 心跳砰砰, 砰砰, 跳得飞快,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冲。 ……其实怎么说呢。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她好歹也十八岁的人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不是不太确定, 所以想跟你再求证一下么。 靳川破天荒没有催,也没显露出任何的不耐烦。 人行道的绿灯开始倒计时。 靳川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 没有任何动作。 “……马上要绿灯了。”周围霓虹斑斓车水马龙, 各种色彩的交织令朵棉更加慌乱,她咬了咬嘴唇,低声提醒他。 靳川:“你还没回我话。” 这时,红灯一瞬间跳绿。 滴滴滴,背后有汽车摁响了喇叭。 朵棉皱眉,回头往身后看了眼, 背后的车辆显然有点疑惑,有几个司机甚至探出头张望,喇叭狂摁不停。 她又看向靳川。对方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鸣笛刺耳, 置若罔闻。 ……好吧。 你赢了你真的赢了。 朵棉被打败,连对这位大爷高举双手投降的心都有了, 通红着脸道:“……我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你是那个意思, 行了吧?” 他挑眉,“我哪个意思?” “……”她脸烫得快失去知觉,声音很小:“不就是,那个意思。” 靳川听完勾了勾嘴角,坐正身子一踩油门儿,这才把车给开了出去。 此时,看着车窗外光束一般倒退的路灯,朵棉坐立难安,生出一种自己被拐上了贼车的感觉。 热热的。 脸热,耳朵热,身上也热。 她伸手把车窗落下,侧头,感觉晚风带着一股张扬的力道恣意吹过来。脸上的温度总算降下来些许。 轿跑拐进了一条老街。朵棉举目四顾,发现离奶奶家的小区已经很近了。 太好了…… 她暗暗呼出一口气,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握住门把,做好随时跳车逃走的准备。 两分钟后,轿跑在老小区的街道上靠边停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朵棉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紧张的情绪已波及声带,她连声音都是哑的,“我先走了。”说完便去推车门。 就在这时,旁边走马灯似的传来两个字,“回来。” 朵棉心一紧,动作突的顿住,整个人僵在了抓住门把夺路而逃的姿势上。 靳川淡淡地说道:“都知道我哪个意思了,不给句话?” “……”她觉得呼吸有点不顺畅,努力吸了口气,清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定点,“什么。” “别跟我装糊涂。” “……”没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