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节
真的神烦他一口一个唐小二,可在这个当口我懒得跟他计较,而我也从张代的疑惑里得出结论,昨夜李达给我发音频和视频这事,并非是出于张代的授意,他应该是瞒着张代进行的。 想想李达又不是瞒着张代干什么杀人放火打劫银行的勾当,他只是给我发个音频和视频,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就随口的:“在李达给我发的视频里面看到的。” 很是郁闷,张代抬起手来,他差点无意识的挥到旁边的台灯,我立马用眼神瞪他,你丫的敢弄出声音吵醒我儿子试试! 手生硬悬在那里,张代很是郁闷:“这个李达,我给他交代过,只需要把该给你的资料给到你就好,他都瞎整了些什么。” 无意与张代一同吐槽李达的自作主张,我忙不迭:“你刚刚不是说到汪晓东愤怒了吗,继续往下啊,汪晓东愤怒了然后干啥去了?” 张代耸了耸肩,他睥睨了我一眼,他往下吞咽了一口:“汪晓东愤怒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他被拍了照片,而是因为那照片里面有你,拍照的人,还要把你的照片摆到那种网站上面去。同样,这也是我愤怒的原因。之前不愿意配合我的汪晓东,这次算是主动给我提供了有效线索。从汪晓东那里拿到网站地址,我找黑客追溯照片的上传来源,发现照片的传出地址,就在杨凯住的范围内。也是这些照片,成为我戳破杨凯真面目的契机。” 我用手把刘海往后一弄:“杨凯,他吃饱了撑着,干嘛要把照片往上面传?也是刘深深指挥的?如果是,那刘深深真的是百密一疏。” 张代摇头:“不是,上传照片这事,完全是杨凯玩心顿起的自由发挥。刘深深的本意,其实是想用这些照片来暗示我膈应我,那晚你和汪晓东共处一室,其实你们已经发生了超过界限的事,只是你和汪晓东对我进行了隐瞒和三缄其口。她是想让杨凯换个地址,通过匿名方式给到我,这样我就不好追溯来源。但杨凯,他总觉得刘深深让换地址这事是开玩笑,他认为他通过网络传输东西,又不是他亲自送,我根本找不到他的头上。在对照他发给我的匿名邮件和上传照片的地域之后,我将目标锁定杨凯,让人黑了他的电脑,我于是发现了他就是推动着夏莱一步步沦陷成疯子的热心网友。可惜,不管不管杨凯或是夏莱用的都是小号,而且聊天记录里没有提及姓名,那些聊天记录只能作为推测分析用途,不能作为呈堂证供,来控告杨凯教唆犯罪。” 我真的是,听得头皮一阵阵的发悚。 曾经我以为夏莱很可怕,她蛰伏在我的身边一次又一次地撕扯我,我却在时过境迁偶尔之间才发现她的真面目,现在我认为夏莱她简直和刘深深不是一个档次。 我老家那边有句土长的老话,叫精人出口,笨人出手,意思就是聪明的人只消动动嘴巴,而蠢货就会出手帮她达成所愿,刘深深她简直把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从来没有亲自下场撕过我,却让我不断地死去活来,我真的是甘拜下风! 扯了扯嘴角,我分外郁闷:“搞不懂他们的脑袋里,都踏马的装的是什么。我理解无能。” 长长吁了一口气,张代语调缓缓:“除了你知道的夏莱做的那些事,还有些曾经是无解的,都少不了刘深深的老谋深算,和杨凯的百分百配合执行。包括品博被代理商拒绝供货,把你怀孕的消息散给夏莱,教唆夏莱指使医生换药,戴秋娟的手机被拿走汪晓东被下药等等,都是刘深深开口暗示,杨凯执行的结果。好在,他们都终有他们该有的结局。” 张代的最后那句话里,满是疲惫堆砌,这竟像迷魂药般,迷惑着我,让我在鬼迷心窍下说:“可是张代,你不觉得付出的代价大了点吗?你当初进入大有,费了很大劲吧。还有你爸,他这些年苦守大有,也不是那么容易吧,你现在这么着,大有该何去何从?你真的觉得,让刘深深杨凯伏法,真的与失去的东西是等值的吗?” 张代凝视住我:“我当初进驻大有,不过是想向张大有证明,我不是他嘴里面一无是处的废物,其实我做不做大有食物链最顶端的那个,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况且,我耗费的只是我手上积累的资本。我有个新项目已经交到李达手上,等这件事的风波稍稍过,他上线新项目,大有的业绩自然又会再起来。生意人,都是皆为利益熙熙攘攘,手机数码行业又变换得快,人也健忘,很快那些人就会忘记大有的某个总监利欲熏心搞山寨机,该合作的还是会合作,该为利益撕扯的还是会为利益撕扯。我从大有下课之后,张大有回来主持决策了。夏莱的事件之后,他强制把张源调到海外,现在他也把张源调了回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略有缓和。还有…。” 神情复杂,张代眼皮子抬了抬:“刘深深事件后,公司股东紧急会议,之前曾经对我无限支持的股东全给我投了反对票,只有张大有,他在狂澜中宁愿得罪所有股东,给我投了支持票。我到底没领他的情,但我接受这是他给我的,另类的肯定。也就那样了。” 百味杂陈,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会显得恰如其分,我索性就此沉默下去。 而张代,他在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一大串之后,仿佛他也把他要说的全说完了,他也暂时安静。 两相沉默僵持一阵,是我打破这寂静的梏桎:“我刚刚问,小二代这大半年到底去了哪里,他哭闹的时候为什么是喊姑姑,你还没告诉我。” 张代直了直身,愧色如潮:“我堂妹林俏,你还记得吧?” 我当然是有印象的。 那是在佛山,她就住在我对面,当时她与张代在我面前演戏地卿卿我我,演个贤良淑德的小媳妇,张代一走,她就变身御姐,浓妆艳抹的出去玩儿,回来在电梯里面碰面,她还出口调戏我来着。 先是愕然,我皱眉:“难道,小二代是跟她待在一起?” 张代点头:“嗯。是。唐小二你别看林俏平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她带孩子,可比那些金牌月嫂,还要靠谱得多。” 我皱眉更深:“这个,我还真的看不出来。” 张代把目光转落小二代的身上:“林俏有个六岁的儿子。她带孩子,是老司机了。” 我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啊?不像啊。而且,她当时就住我对面,我没听到小孩的笑闹声。” 侧脸上,愧色更浓,张代用手拍了拍小二代心口的位置:“她之前嫁到香港,她前夫是律师,孩子的抚养权,她没有拿到,她只有探视权。况且,郑世明没什么事要忙,都会带着柠柠过去帮忙。所以小二代,被照顾得还不错。” 从口袋里面掏了掏,张代摸出一个一个小巧的u盘来递给我:“这个,是林俏让我给你的。她说这是她给嫂子的礼物。” 迟疑十来秒,我接过来:“里面,是什么?” 张代晃头:“不太清楚,不过我猜,应该是视频。她应该是记载了小二代这几个月里成长比较重要的瞬间。反正她把这个给我的时候,她说她也是个妈妈,她让我一定要好好给你道歉。” 即使这u盘里面,真的是记录小二代成长的视频,那也无法彻底消除我不能伴他这几个月的遗憾。 但有的话,这至少让我好受一些。 不过我还是分外郁闷的:“郑世明也知道你藏孩子的事?李达知道,汪晓东知道,郑世明知道,敢情你们全都知道,就我踏马的一个傻逼被蒙在鼓里?张代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总之我认为没有哪个孩子,在那么小的年纪里由妈妈照顾,是最合适的。” 用手搓了搓鼻子,我继续说:“还有张代,在我们第二次复合的时候,我们就相互保证过,以后要彼此坦诚,有什么事都可以开诚布公的。你完全是可以对我坦白的,你却选择了最折磨我的方式。无可否认,林俏确实是把小二代照顾得很好,可这仍旧无法抹杀你将他在哺乳期残忍带离我身边的事实。你可以道歉,但我,仍旧无法谅解你。” 起了起身,张代朝我这边快速挪了几步,他几乎挨着我坐下,他似乎想要抓住我的手,而我腾一声站起来,彻底躲开了他的爪子。 仰起脸来,张代的眼眸里似乎有潮意涌动:“唐小二,我刚开始,真的没有想过要把你和小二代分开。是后面刘深深杨凯都整出了往小二代吃的辅食里面加农药这种阴招,尽管他们没有得逞,但我怕,我真的特别后怕,我怕我稍有不慎,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前我只有你这根软肋,但后面小二代也成了我不能被打击的弱点,我不敢有任何纰漏。” 我咬唇,松开:“你可以信任李达,郑世明,汪晓东,林俏,却不愿意信任我?难道在你张代看来,我唐二就踏马的那么愚蠢,我会给你的计划拖后腿?你完全可以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给我说明白的。你的手机被刘深深装了监控,但手机不在身边的时候,你完全是可以给我说明白的啊。而且监控只有监听作用,根本没法拍视频,在家里你又何必对我那么冷漠,你又何必用那样的方式一点点的消耗我对你所有的期待和热情。你又何必如此。” 张代也站了起来:“那段时间,因为恐慌,害怕你和小二代任何一个,会无端端遭遇毒手的恐惧,让我变成了一个疑心病过重的神经病,尽管保姆阿姨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我总是害怕她只是隐藏太好。唐小二,我们彻底分歧爆发的那一次,我把你拖进浴室,我当时是已经忍到极点,我想向你坦白的,可你提到了我的手机有监控这事,我的疑心病再次犯起来,我就在想会不会我们的浴室里,也被装了监控,我们的一言一行,其实都已经暴露在刘深深的眼底。她那个人,心思太密,太可怕了,我也就在那一刻,彻底退缩了。后面,我庆幸我那一刻的退缩。保姆阿姨,她确实是个好人,我们的浴室里确实没有被装上监控。但就在我们浴室下方的外墙缝隙里,却有个远程监听器。杨凯,他是真的愿意为刘深深做到了最极致,他完全沉湎在当刘深深的大英雄里不能自拔,他把刘深深所有轻描淡写的暗示,变成了最直接的行动,他完全是疯了。” 突兀的凑过来,张代猛的一把将我拽到他的怀里,他的手犹如钢铁融合般将我禁锢在怀,我用手肘不断顶他,却是于事无补。 不顾我的挣扎,张代将我的脸按在他的胸膛前面:“唐小二,你说得对,如果你没有跟我在一起,你完全可以过另外一种安稳日子。所有你遭受的那些起伏,都是因为你待在了我的身边。我求你哥,把你引到这里来,我并不是想要在一起尘埃落定之后厚着脸皮求复合,我只是想把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你。还有,我想告诉你,你曾经问我还爱不爱你,是不是因为你变胖我就不爱你,那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在我的心里面,不管你是胖是瘦,你在我的眼里都是最闪耀的光芒。你的喜怒哀乐,仍旧是牵扯我心的最韧绳索。你生了孩子之后,其实我很想很想与你有亲近,可刚开始我是看你为了带孩子焦头烂额,我是不忍,后面我是不敢。我与你的两次亲近,一次是小二代出院后劳累几天的你睡得很沉,我用手环了你一夜。一次是我醉酒,我终有借口从后面抱住你。而现在,我想就这样抱着你,抱到地老天荒,我还恨不得马上到白头,可是我们还要不要在一起这个选择权,我交给你,只要你开口让我留在你身边,我就永远不会走。若果你认为我们之间没有再纠缠的必要,我会走,我会离得你远远的,我永远不会再成为你和小二代生活里面的磨心和原罪。” 原本抵在他腰间不断想要将他顶开的手,暂停悬空在那里,我的大脑先是一滞,很快记忆的浮光掠影就翻涌而至淹没了我。 我与张代的初相见,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我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解开所有衣服的遮挡,我们的第一次重逢,第一次复合等等,这些画面不断在我的脑海里面一一浮现,它们灿若霓裳,也亮过日月。 可是这些东西,已经不足以成就我冲动与头脑发热的理由。 在小二代不见的这段日子里,我忽然发现即使我与张代保持着不再牵手不再亲吻不再拥抱的距离,我其实也并非就要痛苦到死去。 我可以承认我仍然爱他,我却已经不是没他就不行。 但,我依然无法干脆利落让他彻底走远。 因为当一切尘埃落定,所有的东西终会回归到最恶俗的命题,那就是不论功过,他是小二代的爸爸,哪怕我已经不再那么需要他依赖他,我不能只站在我的角度作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