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赵后笑:“他好的很,你长久不见他,大约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了。我告诉你知道,他长得可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赵妙言更加羞涩,跺着脚说:“我才不要见他呢!” 赵后哈哈一笑:“早晚要见的。最好今儿就见。”说起这话,她眼色微沉,“不过,男人身边花花草草不可避免,作为主位的女子,便得有治理这些狐媚之人的手段。”她眉端一挑,“今儿,你同姑姑走一趟,先练练手!” 赵妙言听到姑姑这番话不由得大吃一惊,听她这话,太子身边已经有了花花草草?想着不由得心里恼怒。 赵后看她喜怒形于色的样子,提醒她:“你这样大可不必,身为未来的皇后,要的是城府和手段。你同我一起去看看,关键时候,我让你来发落那狐媚子。” 赵妙言看了姑姑一眼,躬身一礼,果然敛色沉静道:“还请姑姑指教。” “孺子可教也。”赵后不由得欣慰赞道。 清和宫偏殿里头,唐蕊等了一宿没等到太子,到了早晨田广过来报喜说陛下病好了,过后又说太子陪着陛下去了御花园,取了披风就走了。 皇帝病好,她也宽心,想着应该是要回东宫了,便叫小宫女收拾衣服。 正忙着,蓦地听到外头一声拉长的尖细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v了哦,喜欢的亲们多多支持!明天万字更新,v后尽量多更!么么哒,多谢一直支持的亲们! ☆、良娣 唐蕊听了大惊, 连忙整理自身衣衫,带着小宫女们迎了出去, 才出门, 便看到一袭明黄织金凤袍到了内厅,她连忙跪下:“奴婢恭迎凤驾!” 她不知道皇后此行的目的, 心中忐忑。低头, 眼角的余光只看到皇后拽地的金凤袍角,却没听到那人说“起”字。 跪了半晌, 才听到身前传来声音。 “娘娘坐!”娄嬷嬷扶着赵后坐在厅中椅上,赵后扫了一眼跪在跟前的几个小宫女, 为首穿着青色女官服制的, 大约就是那个狐媚女子了。 赵后坐在紫檀靠椅上, 缓缓问道:“哪个是唐家的姑娘?” 唐蕊心口一跳,道:“奴婢是。” “抬起头来。” 她听到那平缓傲慢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只觉得背心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缓缓抬起头, 便看到了一张威严而端庄的脸,皇后五官再标致那也是上了年纪的女人, 眼角已经看到鱼尾的痕迹。 在赵后身边立着一个打扮华彩的姑娘,同赵后的眉目倒有几分相似,冰冷冷的看着她。另外一边, 却站着沈清韵和娄嬷嬷。这一班人就这么站着,便叫人浑身上下冒着凉气。 赵后上下打量着唐蕊,眼底划过一丝冰凉,好一个清新隽秀的小女子!不过, 比起她的侄女儿,自然是不如的。 她斜眼看了站在身旁的赵妙言,“妙言,她比你,可不如哩。” 赵妙言撇撇嘴,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同她相比? 娄嬷嬷道:“妙言姑娘那是将来的太子妃,这奴婢哪里能同姑娘相提并论?这丫头若是知羞,也该对着镜子好生照照,也不至于在太子跟前邀宠献媚!” 这话,如同鞭子一般打在唐蕊的脸上。她豁然明白,这是来找茬的。自己在太子跟前得宠的事情,知道的都是东宫内的人,是被谁透露给了皇后? 她看到沈清韵站在皇后身边,眼神讳莫如深的看着自己。昨儿她来了清和殿,难道透露消息给皇后的就是她? 她想起了前世,当初就是一道凤命将她送进了碧落宫,而那道凤命来时,沈清韵正是在皇后身边当差。她当时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在太后宫中当差,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过皇后。 两世记忆交叉一处,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沈清韵,好一个睚眦必报虚伪刻毒的小人! “娘娘到此,还不去倒茶?”娄嬷嬷凶狠斥道。 小宫女明心急忙要爬起来去倒茶,不想娄嬷嬷叫道:“你跪着,没你什么事!唐掌事,你去倒茶!” 唐蕊起身,进屋小心翼翼的斟了茶水,最好的杯盏、最好的茶叶、最适宜的茶温,她端着茶盘送了出来,恭恭敬敬立在赵后的跟前。 赵后瞧着她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倒也不算十分讨嫌,至少比起她姐姐而言,算不得十分讨厌。 她端起茶杯,但凡烫了或者冷了,她都有找茬的机会,不过这茶碗中的茶温度适宜,她打开了茶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品尝了一番,这茶香竟比她身边的女官们泡的还好。 赵妙言在一旁蹙着眉头,姑姑不是该摔茶杯的吗?怎的还喝起来了? 赵后喝了半盏,蓦地想起自己今日来做什么的,冷眼一横,将手里的杯盏“砰”的一声扔在地上,青花细瓷顿时碎了一地。 唐蕊一惊,地上跪着的小宫女都吓得浑身一颤。 “跪下!”赵后喝道,“这茶泡的又苦又涩,今日本宫也就罢了,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你就是这样伺候太子的?!你本该是太子身边一等一的女官,照料着太子的饮食起居,料理太子的身体。如今太子身体将将康复,就听说有人蛊惑媚上。你留在太子身边,不好好做事,却存了私心,要搞垮太子的身体,动摇我大祈朝的国本。你居心叵测,该当何罪!!” 唐蕊跪在地上,大惊失色,好大的帽子,动摇国本,她万万没想到皇后竟将这样的大帽子扣在她的头上。 赵后这一番话,内厅之中所有人都镇住了。话音落下,厅中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唐蕊心口“砰砰”乱跳,犹如鼓点一般,她晓得后宫之中皇后的权利,她一句话自己便能生能死。 赵妙言唇角微勾,扶住了姑姑的手,劝道:“姑姑消消气,这样的妖媚女子,死一万个也不足惜,姑姑莫要气坏了身子。” 娄嬷嬷道:“娘娘何须费神,不说这后宫,那东宫内廷也是娘娘的辖区,打杀个把奴婢轻而易举。这祸乱主子的奴才,叫人拖出去赏了板子打死了也就罢了,不值得娘娘伤神。” 唐蕊心中大惊,皇后一句话,打死了也就打死了,连半个字都不能吭。前世一道凤命便将她调入了碧落宫,如今再来一次若是还是这么冤枉的死了,她死不足惜。 她大着胆子蓦地抬起头,禀告道:“娘娘,奴婢自入东宫,只是照料太子殿下的饮食起居,娘娘所说之事,从未做过。娘娘大可问问东宫的宫女太监,奴婢到底是否做过越轨之事? 但凡三司会审,要讲个人证物证!即便是庶民,也要证据确凿才能定罪!何况奴婢乃是五品大理寺少卿之女,官宦世家出身的嫡女,难道无证无据,死得不明不白吗? 退一万步讲,娘娘掌管后宫,处置后宫之人奴婢不好说,但是东宫好歹是太子所在,娘娘处置奴婢,问都不问太子一句,倘若往后太子殿下追究,娘娘又该怎样应答?” 这番话可谓是大胆之极,但是也在情在理。 赵妙言生怕皇后迟疑,怒道:“好个胆大包天的奴婢,不说别的,敢质问顶嘴,就是一桩罪。你,还不去替姑姑掌嘴?!” 她指向沈清韵,沈清韵到了唐蕊跟前,低声道:“蕊姐姐不要怪我,我也是情非得已。”说罢,扬起手,左右开弓,几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唐蕊脸上,雪白的小脸立即红肿起来。 唐蕊脸上火辣辣的疼,沈清韵下手是重极了,她不由得冷笑:“情非得已?原来这就是你的情非得已!”她如今总算是明白,这位“手帕交”,心思到底有多么阴狠歹毒。 赵后冷冷吩咐:“来人!拖下去,打死!” 她一声令下,娄嬷嬷立即对身后的太监叫道:“还等什么,赶紧的拉起来拖出去,拖到慎刑司杖毙!” 四五个太监蜂拥而上,捆住唐蕊塞了麻核如同抓小鸡似的便往外去了。她再要挣扎,可是一个小丫头哪里是一群太监的对手? 其他几个小宫女眼巴巴看着,跪着浑身发抖却是声也不敢做。 赵妙言笑道:“什么太子宠婢?同姑姑的权势相比,不过蝼蚁罢了。” 沈清韵恭维道:“这东宫之中,哪有人能同姑娘相比。处置了这女官,将来姑娘在东宫必定顺风顺水,再无这碍眼的蝼蚁。” 赵妙言一笑。 “走吧。”赵后扶着娄嬷嬷的手站起身,她早知道,在这后宫之中无人是她对手,有时候,无敌,也是一种寂寞呢。 才起身,却看到方才抓着唐蕊出去的几个太监缓缓的退了回来。 她透过人群向外望去,那门口立着一个身着鱼白绣金丝蟒纹披着宝蓝色披风的俊秀少年,可不就是太子吗? 司徒珏的目光落在唐蕊脸上,脸色便又冷了几分,他解下了肩头披风丢给了田广,看向赵后凉凉一笑:“母后还真是会找时间,趁着儿臣出外陪父皇,倒来抓儿臣的身边人了。” 几个太监看看皇后,又看看太子,腿脚开始打颤。 赵后脸色一僵,勉强笑道:“太子说的哪里话?这东宫内廷是本宫掌管之所,处置个把女官,难道还要经过太子的同意?” 赵妙言偷眼看太子表哥,果然如姑姑所说的长得十分英俊倜傥,不由得心中一动。可是看到他这样冷冰冰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安。他这样不高兴,难道真是因为这个小奴婢? 娄嬷嬷说道:“太子殿下可不要把这场面闹僵了,娘娘处置奴婢是正经事,娘娘也是不想这小奴婢影响殿下的身体,为了一个小奴婢影响母子的感情就不值当了。” “闭嘴!”太子蓦地呵斥,“这里,没有你这奴才说话的份!” 娄嬷嬷唬的闭了嘴巴。 这话听在赵后耳里便是当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的脸。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上一次,这一次,太子都没有给她这个主人半点面子!他可是忘了,他太子这地位到底是谁给他保住的?!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今儿本宫来,就是要带走这奴婢!怎么,太子有意见?”赵后不信,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儿子会为了一个女子同她闹翻。 司徒珏一笑,对田广说:“去将孤的马鞭拿过来。” 田广一怔,立即进去拿了马鞭递到了太子手中。 司徒珏拿着马鞭指着太监:“放开她,否则,孤不能保证你们离开时完好无损!” 阴冷冷一句话,太监们唬的浑身一抖,但是皇后在他们是不能放手的。 “啪!”一鞭下去,一个太监痛的滚落在地上,紧接着“啪啪啪”几声,几个太监满地打滚嗷嗷乱叫。 赵后震惊的瞪着他。 唐蕊被捆着身子正要倒下,司徒珏将她揽入了怀中,解了绳索,送她在椅上坐下。 唐蕊怔怔的望着他,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倘若不是他,这一次,她怕是白活了一回。 赵后看着满地打滚的太监,嘶声怒道:“太子!你这是反了?!当着本宫的面打本宫的人!” 司徒珏道:“母后难道不是当着孤的面抓孤的人?倘若母后护短,难道孤就不能护短?!” 赵后咬着牙指着他的脸,“疯了!你真是疯了!可见这妖女魅惑你魅惑的不轻!这件事,本宫必须跟你父皇说,届时,让你父皇处置这妖女,我看你还敢不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司徒珏似笑非笑:“母后不必着急。儿臣已经得了父皇的口谕,父皇亲自处置了你口中所谓的‘妖女’。父皇口谕,唐家嫡女贤良淑德,特敕封为太子良娣,择日完婚!” 一语落下,满座皆惊。 唐蕊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的侧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的圣旨? 赵后不信,“你胡说!陛下怎会如此糊涂?!” 司徒珏道:“母后上门来要打杀孤的良娣,儿臣只是打了几个小太监。孰轻孰重,母后该是分得清楚。” 赵妙言脚下一软,简直惊呆了。她……她还没进门呢,这良娣就出来了? 太子良娣乃是太子妃之下第一位,若是东宫之中有了一个先到的得宠良娣,往后还有她什么事? “姑姑……”她委屈极了,紧紧攥着赵后的袖子,“姑姑替妙言说句话呀。” 赵后震惊,立太子良娣一事,那是大事,按道理是皇后和皇帝两人一起决定,但是若是皇帝决定了,那也便定了下来。她辛辛苦苦扶植起来的太子,竟然开始不听话了,这便足以让她惊诧。难道说,如今太子这么说是在诓她? 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圣旨到——” 赵后转头,只见大太监冯良亲自捧着圣旨过来宣旨:“唐蕊接旨!” 司徒珏过来扶着唐蕊跪下。 冯良高声颂道:“唐家嫡女唐蕊贤良淑德,特敕封为太子良娣,择日完婚!” “接旨吧。”冯良递了圣旨给唐蕊,她呆呆捧着圣旨一时没回过神来。 冯良瞧着这满地打滚的太监,还有剑拔弩张的皇后太子,不由得一笑:“这是在闹啥子呢。母子哪有隔夜仇,若是有什么不合意的,看在咱家的面子上都将恼怒都散了吧。何况今儿皇上替太子封了良娣,这是大喜事,大家都高兴着点!” 冯良命令身后的太监,“将这几个地上滚的都给咱家抬出去,真是煞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