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我有些恐慌，我看着楚妄在交代着这一切，我很迷惑，我忍住手中的颤抖，微微的说道：“阿妄，你为什么要我去做这些事情，这些事情应该是你陪着我一起做，才对啊……” 楚妄握住我的手，他的手中全是鲜血，我感受着他手指间温热的鲜血，触目惊心，他道：“念念，明天之后你的石头心就会枯萎了，到时候你便会魂飞魄散，所以，所以。” “所以？” 楚妄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然后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很快，一颗带着余温的闪着微弱光芒的东西从楚妄的胸膛里面慢慢飞了出来，飞到了我的面前。 我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阿妄，阿妄你，你要做什么？我不要！” “乖，念念，其实我一直在这九重天上做天尊早就腻了呢，直到有念念的出现，才知道原来，之前的几百万年过的都如同没有灵魂一样。” 我捂住楚妄的嘴，道：“你别说了，阿妄，我带着你离开这里，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可以做到的，阿妄，相信我，我不要你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我。” “不，念念，你不明白，我的这颗心也是盘古之心，在上古的时候，盘古之心一分为二，一份儿在念念的身体里，但是念念已经轮回了很多次了，还有一颗在我这儿，念念，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能救你的，只有我。”楚妄脸色苍白，眼神飘渺，那般凄美，连身受重伤的他，看起来就好像要一纵而逝的蝴蝶。 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楚妄的意思。 他说，盘古之心他也有，所以他想救我，打算把自己的盘古之心给我。 我鼻子一酸，往后面退了退，“倘若当初你点化我成仙，我却要你的心来救我，阿妄，我宁可当年魂飞魄散而死，也不要你给我捏了这一颗石头心，我不愿你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我不愿……”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念念，你听我说，听我说，如今西王母和天君联手要杀了你，可是念念你是我的，我自然不会让他们这样做，但是念念，由于实力悬殊，我们根本不可能逃得掉，我没有付出太多，我付出的比起念念你曾经做的简直一文不值，念念，我都知道，我在凡间历劫的时候，不是念念一直保护我么，还有我在昏迷的时候，不是念念几番经历生死才救了我么，念念，你当真以为我的心是石头做的，那般铁石心肠吗？” 我哭泣道：“我不要，我愿意为了你而粉身碎骨，但是却不想你为了我死在这里！” 看着我抗拒的样子，楚妄突然捧着我的脸，深情而又迷醉的吻了下来。 触碰到我唇的一刹那，不由分说的楚妄封住了我的奇经八脉，在我耳边温柔的说道：“就知道念念调皮，一定不会听话，但是你要乖，我早就算过了，念念便是我的劫，无论是在天上，还是在凡间，任何地方，我不愿意跳过这个劫，我想在这个劫里万劫不复。” “只是……” “只是，好想再多看念念几眼。” 我想说话，但是却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楚妄把那一颗盘古之心慢慢的引导进我的身体内。 撕心裂肺的感觉不是经常便能尝到，我努力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耳畔只听见他说舍不得我，还想多看我几眼。 突然，楚妄一跃到空中，然后慢慢的开始透明，然后渐渐的开始消失。 我极力想伸出手，想飞到他的旁边抱住他，但是此时此刻我却被楚妄的法术给束缚住了，我没有了任何挣扎的能力。 青鸦飞到了我的身边，低头道：“主人，楚妄仙尊让我先把你和桑定送回冥界，然后关闭冥界的入口。” 我挣扎着吼道：“我不，我不走，阿妄还在这里，我不能丢下阿妄，让我过去救他！” “主人，你已经看见了楚妄仙尊已经身归混沌了，楚妄仙尊以自己全身的法力结出了一个结界把西王母和天君困在了里面，这样做的目地，难道主人还不知道吗，倘若主人不走，就辜负了楚妄仙尊的美意……” “我不，我不要……” 青鸦驮着我，然后扑闪了几下翅膀，我喊的嗓子都破了，“不，不要，我要和阿妄在一起，即便是身归混沌，我也要和阿妄在一起，青鸦，求你了，让我回去阿妄好不好……” 我不愿意承认我亲眼所见，所见楚妄的身子在空中慢慢的化为了乌有，慢慢的变成一道什么也不是的光芒，慢慢的消散在了空中。 我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冥界的，我只听见桑定在不住的安慰我，我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冥界，然后又听见南耀和泼墨的声音，他们的声音由远到近，再由近到远，在我脑海里面翻来覆去。 可是，我的阿妄没有了啊。 对于他们来说楚妄不过只是天上的仙尊罢了，一个神仙，死了便死了，但是他们不知道那是我的命，楚妄一死，相当于我的命也没有了。 楚妄没了，我的命没了。 我看着泼墨和南耀，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我的眼前只有混沌，我似乎听见楚妄坐在一颗梨花树上，穿着素白的衣裳对着我浅笑。 我眼角带着眼泪，然后冲到了梨花树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他纵身跃下树枝，却不是来到我的面前，原本安静祥和的场景瞬间变换成了悬崖，而我全身失去重心，不住的往悬崖下面掉，最后掉到了地狱里面，许许多多的厉鬼抓住我的身躯，啃食我的血肉…… 我似哭，似笑，似痛苦，似木讷。 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楚妄说过要跟我一起回来的，如今他却食言了。 这世界上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一个孤孤单单的我。 我发现我又回到了灵秀山中，我还是那个努力修仙的妖精，楚妄偶尔从灵秀山路过，看见了洞口里面的我，几乎魂飞魄散的模样，然后温柔的来到我身边，渡化我劫，保得我平安，不让我灰飞烟灭。 很快，场景又再一次的变化。 楚妄一身书生打扮，对着我鞠躬轻柔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眼前是桑定，他似乎在喊我。 “虞挽念，虞挽念，阿念——” 那一声声，那一句句，好似那般熟悉，楚妄就从来不舍得这般叫我。 他只会叫我阿念，所以唤我的人绝对不是阿妄，所以，我是不会醒来的，休要骗我。 很快，我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这一次，我似乎看见了楚妄抱着我的模样，他眼底里有诸多的不舍，我想伸出手去触碰他的手，却被拉开了距离，他腾空而起，眼里却从未从我身上移开过半分。 然后一阵风吹气，我闻到了梨花的气息，那风里似乎带着刀，把楚妄的身子一点点的吹散，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我伸出手，触碰到的，只有风从我手指间流失过去的痕迹，并不难感受到楚妄的存在。 我猛地叫了一声：“阿妄，不要走……”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嘴唇干裂的要死，而我面前，则是脸色苍白的桑定，我看着他的样子，然后喃喃道：“我的阿妄呢，我睡了这么久他竟然不来看我？” 桑定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回道：“阿念，你的阿妄已经身归混沌了，你已经沉睡了那么久，你到底何时才会醒悟过来，他真的已经身归混沌了，你知道吗？” “身归混沌？”我抬起凤眸，微微的品尝着这句话。 随后莞尔一笑道：“楚妄怎么可能会身归混沌，他是九重天上的天尊，是万人敬仰的神仙，怎么可能会死，我不相信你，桑定，你是不是也相信楚妄死了？” 我的声音沙哑的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害怕，就好像不是我的声音一般。 我清清楚楚的看着桑定的眼里，那一抹刺目的心疼尤在眼底如烟花一般夺目。 他缓缓道：“虽然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不愿意醒来，但是楚妄是真的身归混沌了，他最后散尽所有的仙力幻化出了结界，我们才能被青鸦带到冥界来，如今楚妄是真的已经不存在了，我已经感觉不到三界之中有他存在的气息了。” 我恶狠狠的看着桑定，一口否定道：“你骗人！我不信，我不信！” 桑定就那般直直的看着我，任由着我说着我不信，我知道，他知道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明明我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了楚妄不会再出现，但是我却嘴上一直喊着不相信。 他突然走到我的面前来，抱住了我，声音轻柔道：“挽念，楚妄仙尊的离开也是为了让你能够好好的活下来，不是吗，他一定不希望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挽念，你还是要好好活下去…” 我听着他说着这系列的话，我其实都懂。 但是我即便是懂，我就能真的能想的通吗，即便是我们知道很多做人道理，但是仍旧过不好这一生，我低着头坐在原地，任凭桑定抱着我，终于，我不再说话，只能低着头无声的啜泣。 这三界之中，再也没有了楚妄那般温暖到我生命里的每一个角落的男人。 桑定摸着我的头，心疼的说道：“即便是楚妄不在，那楚妄离开之前可有交代过什么，或者说吩咐过什么，我不相信他离开的时候没有说过会不会回来，像是楚妄天尊这种上古时期就存在的神仙应当不会那么容易就身归混沌吧，挽念乖，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听着他说的话，我知道他不过是寻我开心，我仔细想了想。 声音沙哑道：“他有交代过，让我把星耀练成的金丹给星渊服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般做，不过即便是阿妄交代我的，我便一定会做好，我要收拾一下准备去凡间，龙吟国。” 桑定拦着我，“你现在不能去凡间，如今因为你的逃跑以至于九重天那边都开始追寻你的下落，如今我让南耀和泼墨已经把冥界的所有入口都关闭了，现在不能去凡间，大概要等一段时间才可以。” “桑定，你和紫垣……” 桑定眸子一沉，叹了口气道：“我跟师父交手的时候，师父跟我说，让我好好的呆在冥界，九重天的事情他自然会处理，我想这辈子大概我都没有办法孝敬师父了吧。” 我苦笑，“那又如何，至少紫垣还尚在人世，只要还存在在这三界之内就不会害怕没有报答的机会……” 桑定知道，我所承受的痛苦比他所承受的痛苦要痛一万倍。 我捏着手中的金丹，只要九重天的巡查力度衰弱之后，我便马上下凡去龙吟国找到星渊。 我坐在房间里面看着自己的容貌，自从褪去了肉疤的我，容貌也算得上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不过，眼下变成了七八岁模样的我，少了几分女人的成熟妩媚，多了几分天真和童趣。 桑定来寻我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我知道他站在我的背后，我淡然如斯的说道：“你进来吧，我这些日子已经想通了。” 桑定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笑道，“你终于想通了，不过这几****也仔细的想了想，关于楚妄的事情。” 我听到他说话说了半截，内心突然一紧，很期待他把话说下去。 半晌都未有听见他说话，我紧张的站了起来，然后“唰”的一下转过身，目光锐利的看着桑定道：“关于楚妄的什么事情，你赶紧说，说话只说一半这样我是会生气的。” 他想了想道：“我似乎之前听师父说过关于七色鹿王的事情，不过这也是传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七色鹿王一直都知道关于神仙身归混沌之后的事情，关于如何让神仙不死的秘密，之前我偶尔听起师父大人说过，不过这七色鹿王我都没有听说过，就作罢了。” 七色鹿？我抿着这句话。 我伸出手臂，搓了搓手臂上的图案，瞬间，我感觉到手臂上一阵灼热。 很快，在一阵光芒之后，鹿鹿便出现了。 桑定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七色鹿王？七色鹿王不是在几千年之前就已经死掉了么，这是哪里来的？挽念？” 我瞧着这桑定吃惊的样子委实可笑。 我道：“鹿鹿，九重天的仙尊死了之后，会去向哪里？” 它傲慢的抬了抬眼，道：“九重天上的仙尊死了之后定然会身归混沌，混沌就相当于消散在了人世间，从此再也不留下记号，不类似凡人，凡人死了以后还可以轮回，但是神仙是已经跳出了轮回的，所以永久消散了。” “永久消散了吗，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来了吗？您不是知道长生的秘密吗？”我喃喃道。 “但是这对于仙尊来说应该不起作用。” 我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说道：“倘若你知道什么便赶紧说出来，鹿鹿，求你了。” “你们知道天上的神仙是以什么来升法力和以什么来存在的吗？” 我摇摇头，我虽然修炼成仙，但是始终还未有正式位列仙班，所以并不是很清楚这其中的事情，难道这其中有神仙不死的秘密？ 七色鹿王道：“天上的神仙在凡间都是有雕像的，或土，或金做的雕像，然后在凡间有香火，一般来说，香火越旺盛的神仙，一般法力就特别高强，神仙虽然不食人间烟火，但是信仰和供奉却是必不可少的。” 我道：“也就是说，只要香火不断那么，那个神仙就永远不会死？” “信仰不灭，人和神都一样，长存。” 桑定愣愣的听着我和七色鹿王的对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道：“这真的是七色鹿王？可是这七色鹿王难道不是传说中的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而且还和挽念在一起。” 我道：“这七色鹿王其实是早些年和你师父紫薇大帝有些渊源被紫薇大帝封印在了平安符里面，后来我不是被惩罚在业火池内烧么，便是这七色鹿王救了我，你说这天底下哪儿有神仙可以把这业火池内的业火全部扑灭，除了七色鹿王吧……” 终于，桑定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仍然心有余悸的说道：“可是楚妄已经在除去了仙籍，所以在凡间是不可能有楚妄仙尊的法相的，既然如此，又如何让楚妄回来？” 如今已经有一线生机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