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晏城捏着酒杯,悠哉悠哉地晃着里面的红酒。 话匣子一开,就不必藏着掖着了,他舌尖顶了顶上颚,募地展颜一笑,可这笑意未达眼底,甚至带着刻薄:“说到底,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我,你还不一定能坐上霍太太的位置。” 周雪周身冰凉,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在瞧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后,又猝然闭了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这种时候,周雪忽然发现,晏城有点可怕的。 舔了舔唇珠,脑子里有什么闪过,迅速抓住后,她干巴巴地问了句:“周超是你打的吗?” 闻言,晏城沉吟片刻,面不改色:“不是。” 确实不是。 不过打的人就在外面。 包厢的门被悄悄地推开一条小缝。 陈锦瑶并没有上来偷窥,但她派了阿泰,阿泰因为被吩咐着照看陈锦瑶,并不敢离开,陈锦瑶就给他支招,让他用“隔墙有耳”的招数,并保证,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蹙眉挣扎了几分钟,阿泰倒戈,成了陈锦瑶阵营中的人,同时,他为自己私以为的陈锦瑶大度陈锦瑶善解人意道了歉……… 并由此得出结论:女人,本质上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够了。 晏城也没有耐心和周雪盘旋下去,他挑了挑眉搁下酒杯,慢悠悠地起身,右手还在慢条斯理地扣上左手的袖扣,偏昏暗的灯光中,他居高临下,垂着眸,眼底冷清地要命。 好半晌,他才懒懒地开口道:“我要是你,就死死抓住霍祁东,毕竟和霍祁东离婚后,你也找不到下家了。” 第20章 第二十步 像是被撕开了伪善的面具, 躲在黑暗中实在是太久了,蓦然被光照射到眼睛时, 条件反射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逃避, 在这么直白的对话下,周雪到底不是晏城的对手,她原以为是自己把眼前的男人迷地团团转,却不料完全相反,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错觉, 现实是她在晏城眼里, 不过是个笑话。 周雪不敢直视晏城的眼睛,她垂眸紧咬着唇, 手指扣着腿上的肉,恼羞成怒还谈不上, 但绝对无地自容了。 但在细想过后,她又不得不承认,晏城说的话挺在理的。 忽明忽暗的灯光来回不断交错着。 晏城思忖片刻,抬手揉了揉眉心, 忽地收敛了刻薄,扯起嘴角淡淡道:“对了,再给你提个建议, 少搭理周超那些极品亲戚,你霍太太的位置就还能坐地再稳一点。” “…………………………” 接下来陷入了长达好几分钟的静默。 然后, 晏城眯起眼面无表情地下了逐客令。 周雪来时像只花孔雀, 带着一股凌驾于常人之上的傲气, 而此时此刻傲气尽数被灭,围绕着她的只有狼狈不堪。 被打了脸,还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把脸伸出去被打的。 她终究还是臊地慌,猛地起身,抓起沙发上的手提包一股脑儿地就要往外冲,不管不顾地,膝盖直接撞在硬邦邦的茶几上,痛意立马袭来,她皱了眉“嘶”地一声。 当即曲了膝盖停住了脚步。 包厢的门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阿泰回过神后眸露震惊,随即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匆匆结束了这场“隔墙有耳”行动,准备下楼去找陈锦瑶。 彼时的陈锦瑶正鼓着掌,配合着周围其他人将稀稀拉拉的掌声献给舞台上辛苦表演的歌手。 而她左右空出来的位置上刚好坐上了邵崇肆和柴岳。 都这个时间点了,两人算是姗姗来迟,本来按照往常的惯例,他俩一来就是直奔二楼的,但柴岳眼尖,抬眸随意一扫时就扫到了在吧台抿着小酒婉言拒绝男士搭讪的陈锦瑶。 ………遂也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本就喧闹嘈杂的环境,外加换了曲目后突然摇滚风起来,架子鼓电吉他样样俱全,瞬间就更吵了。 “嫂子。”柴岳是个容易活跃气氛的,视线从舞台上收回来,眸子微眯,拔高了声音在喊:“晏城知道你在这儿吗?” 陈锦瑶侧过脸,不带任何犹豫地点点头。 “那他还躲在他休息室里不出来?”柴岳装模作样地惊呼,以一副“搞事情专用脸”作为表情,典型的‘挑拨离间’,“没道理啊,他应该下来陪着你啊。” 自一顿饭的交情后,柴岳这位人来疯在陈锦瑶跟前就没了陌生感,再加之看到过晏城对陈锦瑶的态度,他也能推测出什么玩笑话是能开的什么玩笑话是不能开的。 邵崇肆皱皱眉却觉得柴岳越过界线了,瞪了他一眼给他点提醒后,却遭遇他的熟视无睹,邵崇肆抿了抿唇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没多久,就点了支烟。 “嗯,周雪来找他了。”既然要调侃,那也别怪她半开玩笑地给调侃回去,至少可以让他瞬间闭嘴。 果然,柴岳不吱声了,抬手抓了抓头发脸色有点尴尬。 比起单细胞的柴岳,邵崇肆隐隐约约已经猜出些什么,不过,让他比较感兴趣的是,眼前这位和霍祁东有渊源的人的态度,吐出一口烟雾,他叹了口气。 大概是邵崇肆探究的目光太过灼热,让人难以忽视。 陈锦瑶转过头来看向他,数秒后,又干脆将视线放到别处,舞池中央,年轻的男男女女贴合着摇曳着身姿。 余光瞥见一旁欲言又止的柴岳时,她忍俊不禁,弯了弯眼忍住笑,意味深长地来了句:“洱馆帅哥挺多哈。” “…………”柴岳以灵敏的嗅觉替晏城嗅到了危机感。 不多时,倒戈相向的阿泰带着情报回来了。 表情微妙,但直观地看得出来,是难以置信。 周雪是真撞疼了膝盖。 她穿的丝袜,丝袜下被撞的地方都红了一块皮。痛感迅速蔓延到神经,瞬间刺激了泪腺,眼泪包在眼眶里,还没来得及夺眶而出,就被身后那道冷漠的声音给逼了回去。 晏城:“管住自己的嘴,也最好别再让我听到有关我晏城还有我妻子的流言蜚语出来。” 她反射性地扭过头看他。 男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忽地一笑:“否则就不是你堂弟进医院这么简单了。” 周雪心头一颤,猛地怔愣住,垂着眼睫喃喃自语道:“你刚才不是说周超不是你找人打的吗?” 晏城:“确实不是,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 他眯起眼,警告道:“你最好能明白井水不犯河水的道理,要是不明白,即便你有霍太太的身份,也救不了你。” “行了,收起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滚吧。 晏城这人要是自己想浑起来,才不管什么绅士风度。 阿泰像个嘴碎的小老头,不放过每一帧,讲述了自己偷瞄到的画面,末了,还感慨:“有一瞬间我以为看到了晏二少。” 晏城在家排行第四,兄弟姐妹四个,也唯有二少是最让人琢磨不透,也最有晏家当家风范的。 “他扮猪吃老虎厉害着呢。”邵崇肆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陈锦瑶没想到自己这么不会喝酒。 明明有所预防选了酒精浓度最低的一款,味道也极好,甜滋滋的,她浅尝过后就止不了,没了看着,更是自顾自地贪杯,越喝越欢,越欢越喝,等后面反应过来,酒劲就已经冲上头了,她晃了晃脑袋,眼神有些涣散。 晕晕乎乎的,就直接趴在了吧台上。 吧台的玻璃面特别凉爽,与滚烫的脸颊触碰时产生的反应让陈锦瑶舒服地眯起了眼,她低低地嘟囔了一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就这样乖乖地安静下来后,瞬间就缩减了自己的存在感,旁边的三个男人有了自己的话题,自然也就没怎么注意她,就算注意了,也只认为她是玩累了趴一趴。 晏城出包厢的时候被兼职的女员工撞了一下。 在外套上洒了小半身的红酒。 女员工弯腰鞠躬连连说抱歉,晏城眉头紧缩,神色并不是特别好,哪怕是兼职生,在洱馆工作前,都会有经理带着培训,服务行业,最忌讳的就是无头苍蝇般的莽撞。 他平时不管这些小事,这会儿也着急下楼,只微寒着脸也并未接受女员工的道歉,闪开她直接离开。 到了楼下,找到陈锦瑶时,远远地就看到陈锦瑶醉态尽显,脸颊绯红,眸子里闪烁着水光,最关键的是,她居然还会吧唧吧唧嘴巴,过后又突然咧嘴傻笑了。 “………”从没有见过陈锦瑶这副模样的晏城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等反应过来后,疾步走过去。 “她喝了什么?”将邵崇肆推开,晏城半俯下身,伸手在陈锦瑶的脸上拍了两下:“瑶瑶,脑子还清醒着吗?” 两秒后倏地反应过来,这等于是问了个白痴问题,说不定还会让陈锦瑶误以为是在骂她而恼羞成怒跳起来就给他一拳,然而,并没有,陈锦瑶跳是跳起来了,一把从高椅上滑下,接着像愤怒的小鸟一样弹射出来,近距离弹射直接扑到晏城的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他外套上蹭了蹭,然后,蹭到了湿答答的部分,陈锦瑶蹙了蹙眉,基本的逻辑思维还是存在的,仰头问他:“事情解决了?” 大眼睛眨巴眨巴亮晶晶的,晏城喉结上下滚了滚,低低地“嗯”了声。 柴岳“啧”了一声:“揉揉抱抱成何体统。” 晏城冷眼扫他一眼,懒得理他。 “走啊柴岳,我们先去包厢。” 陈锦瑶脑子里炸哄哄的更是只能容地下一件事:“周雪得知真相后急火攻心,然后丧失理智往你身上泼红酒了?” “不是。”晏城垂眸,“出包厢时被服务生给撞了。” “噢。”陈锦瑶点点头,没过几秒,又把脑袋摇地像个拨浪鼓,隐隐约约的,有什么场景在她脑子里乍现。 一晃而过,抓也抓不住,使劲去想还搞地更加头昏脑胀。 她蹙了蹙眉,实在想不出后,最后索性就放任自流了。 安分了两分钟。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带动了酒精在血液里的循环。 五光十色下,人声鼎沸。 陈锦瑶借着闪烁的灯光,仰着头似乎是在观察着晏城。 看他表情还算柔和,一副很好说话很好商量的模样,下颚线在她的视线里还尤为性感,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珠,当然也不算“酒壮怂人胆”,对视了好几秒,她突然伸手指向舞池,笑眯眯地道:“我们去跳舞啊。” 晏城瞥了眼吧台上的三个空杯子,叹气。 舞池里肆意放纵的单身的人,会随便在其中找寻贴身跳舞的对象,好多酒吧都这样,就好像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晏城同意陈锦瑶的要求后,陈锦瑶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晏城往那边走,还没走几步呢就踉踉跄跄起来了。 酒品找目前的形式看还是好的,只是酒量着实不敢恭维。 “阿泰都跟我说了。”陈锦瑶揽住晏城的腰。 不同于其他人的激烈扭腰顶.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