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她们俩过的都挺好，我和你大姨父也挺满足的。”虽然没儿子，可把两个女儿忙好了，她这心里也踏实了。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刘祥明厂里分配的，等他们百年后，厂里有权收回去。许桂芳婆家那，因为他们夫妻没儿子，一直在动歪心思，许桂芳没兴趣帮别人养儿子，也不在意别人说他俩是“绝户头”。 许桂兰握着许桂芳的手叹了一口气，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许桂芳看着日子好，可她心里的苦也不是别人能轻易体会的。这生不出儿子，大家总是责怪女人，要不是许桂芳有个体面的工作，她的日子只会更加难熬。 “没事，反正都这么些年了，璐璐和娜娜也都那么大了，我是真没什么好发愁的。”所以现在，她只有有时间就帮着两个女儿带孩子，也舍得给外孙外孙女花钱买东西。就是最后留下金山银山，说不定还是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自己花用，让自己高兴。 他们是吃了晚饭才回家的，回去时为了缓解许桂兰的晕车，还特意让她坐在副驾驶上，这样也方便了她休息。 初六那天，医院开始上班了，娉婷两口子和大伯他们说好，要带着何富贵去医院做检查。刚开始何富贵怎么也不肯去，也是娉婷他们好说歹说才同意上了车。 车子一下子坐不了那么多人，大伯何跃廷是大儿子怎么都得去，奶奶曹金萍也一定要跟过去，大堂哥作为长孙自然是义不容辞，还有爷爷是个病号，总不能让他挤来挤去的。 后来娉婷和许桂兰就留在了家里，私下里娉婷也和翟仲凌说，“今天还是要麻烦你了，去医院做检查的费用你就直接出了，还有要问清楚医生到底是什么毛病，能不能医？大伯他们也在，我们不好多嘴，如果情况不好还是要回来一起商量。” 这些道理翟仲凌都懂，该怎么做他也有分寸，娉婷这么说也只是给他提个醒罢了。这会的农村，嫁出去的女儿还属于泼出去的水，家里一切都是以儿子说了算，娉婷她只是和孙女而已。 可她回来碰上了这个情况，让她不去管她也狠不下这个心。如果是能医好只是需要花些钱，那一切反而好说了。要是真有个什么不好医的，总要检查个明白，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吧？ 她私下里也和翟仲凌商量过，对于娉婷的做法，翟仲凌并没有什么意见。何富贵是娉婷的爷爷，这一点谁也无法否定，她对家人有这样一份孝心在，他这个做丈夫的没道理去指责她什么。 “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在家等消息，也别太着急了。”说完话后，看着何跃廷也把何富贵抱上车了，翟仲凌就拍了拍娉婷的肩，转身上车坐上副驾驶走了。 早上一大早出发，他们到了傍晚才回来，听到车已经开到老宅的消息后，家里人立马都赶了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老宅的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村里人都知道今天何富贵去市里的大医院检查了，大家自然有一份好奇，争着过来听消息呢。 娉婷在院里看了一圈，看到翟仲凌正在屋檐下和何成军说话，她就直接走了过去。 “情况还好，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医生让配了好些中药回来，说是先吃两个疗程看看情况，两个疗程的药吃完后再去医院做个检查。”还没等娉婷开口问，翟仲凌就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娉婷听了也放下了心，他看到何跃廷和何成军脸上的表情也是愉悦的，想来确实没什么大碍。 她又去房间看了何富贵，可能是医生说了不是什么大病，这会何富贵的情绪好了不少，和之前一心等死的样子判若两人。 曹金萍拉着娉婷的手，还没开口眼角就湿了。 “真是多亏了你，要不你爷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他就是怕花钱，可这钱哪有命重要。” 娉婷听了也不大好受，谁不想好好过呢，还不都是穷闹的，何家不至于那么穷，可何富贵也不想老了还要给儿女添麻烦。 “爷，奶，你们也别想那么多了，既然医生说了没有大碍，你们好好把身体养好了就行，旁的就不要多想，想多了也伤身呢。”听了娉婷的话，他们两人也使劲地点了头。 “听说今天去医院花的钱都是仲凌掏的，不光你爷，他还让你奶去检查了腿，医生也给配了药膏回来了。”在大伯人多，说话不方便，这话许桂兰是回来后才和娉婷说的。 “没事妈，就是花了钱也没什么，我们又不是很穷，为老人家花钱我们也乐意呢。”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娉婷一向不是多小气的人，钱重要，可该花的时候绝对是舍得花的。也不是说她嫁了一个条件不多的人家才这样，上辈子她一个人工作奋斗，也是遵循的这样的理念。 至于翟仲凌，他一个大男人，原本就不会在金钱上斤斤计较。他去之前娉婷也特意拿了钱给他，以他对娉婷的见解，自然也是能明白娉婷的意思。 不过他能想到带着奶去检查腿，她心里也很高兴，不管什么事，让他去做，和他主动去做，总是有区别的。 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娉婷也和翟仲凌说了这个，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带着浅笑看了娉婷一眼。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娉婷的性格？不说她对自己娘家的人，就是平常对他的家人，她也向来照顾周到。 像他妈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要是娉婷真有什么不好，她能几年如一日的娉婷带孩子而毫无怨言？所以人和人相处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一分，我也会回报你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e｀ )么么哒～ 本来内容要放两天写的，不过我觉得你们可能会受不了～哈哈(((o(*?▽?*)o))) 第八十章 几天时间过去了, 很快就到了娉婷他们要离开的日子。之前李学庆约着翟仲凌一家吃饭的时候, 翟仲凌也顺路买好了回程的火车票。 “唉，感觉也就是一晃, 你又要走了，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在给娉婷收拾带回去的东西时，许桂兰有些不得劲的说。算来算去, 娉婷在家也就过了个四天多，她和女儿还没亲香够呢。 “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去北平看看，回来前我婆婆还让你有时间了就过去呢。” “你知道我, 一向不怎么爱出门, 有时候吧也挺想你, 可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又怵的慌。再说我去了干啥？你有婆婆在，也不需要我帮你带孩子干家务，再说这亲家处久了容易闹矛盾。况且我们这都兴儿子养老, 我要是去了你那，你哥肯定得有意见，就是村里的人都得说闲话, 你看有谁没事去姑娘家蹿门子的？” 许桂兰说的确实是实话，她的个性就是不大爱交际，除非不得已，从来不愿意走远的。所以这么多年，娉婷也从来没提过让她去金陵或者去北平的话。 “要是你嫁的近，我还能偶尔去转转, 可你嫁的远，远嫁的女儿都是这样，几年不回来也是常事，我只要知道你过得好就行。还有你哥，他在部队里又升了职，以后更不可能退伍回来了，我也认命了，这辈子可能就是夫妻、子女缘分浅，年轻的时候和你爸离的远，老了又和儿女们离得远。” 娉婷听许桂兰这么说，她听了也有些难受了，所以她常常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别人觉得你过的不错，有吃有喝有钱花，可他们不知道你也有其他得不到的东西。 娉婷拉着她的手安慰着，“何必这么说呢，你要是愿意跟着哥去随军，那也挺好的。或者你愿意去北平，我也可以在外面买个房子，或者租个房子也好，总有你住的地方。爸虽然走的早，但你还有我们，只要你愿意，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许桂兰现在也才五十多岁，这个年级还不到需要别人照顾的时候，就是再过十年二十年，她年纪大了，行动不便，需要人照顾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的。娉婷毕竟受过和这个时代不一样的教育，她没觉得给父母养老是儿子的责任。只要许桂兰自己愿意，娉婷也愿意承担为许桂兰养老的责任。 “你和你哥都是好孩子，也都孝顺，这我都是知道的，所以别人也常说我有福气。随不随军的以后再说，要是你哥那里真的要我去帮忙，我怎么的也得过去，要是他们小两口自己过的好，那我就不去碍眼了。” 娉婷听她这么说，知道她一时半会还是不会改变想法，也就不再深劝她了。这么多年，她也算有些了解嫂嫂汪梅，说她会不赡养老人应该不至于，不过汪梅到底是儿媳，不是女儿，确实不够贴心。 婆媳之所以大多处不来，还是因为各人有各人的小心思，汪梅在娘家不受重视，插队后就直接留在了村里，嫁给了何成辉，可见她并不是一个没有想法，没有成算的女人。这么多年，她也没怎么回过娘家，说明她对娘家心中还是带着怨气的。 这样一个有成算又没娘家可靠的女人，绝对不会和婆家闹翻。她和何成辉常年不在一起，何成辉一方面孝顺许桂兰，一方面也觉得亏欠了汪梅，要是她们婆媳关系一直好还罢了，一旦有了什么问题，最后难做的还是何成辉。或许就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许桂兰才对随军没那么热衷，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初九那天下午，娉婷和翟仲凌带着亮亮，一起踏上了归途。和许桂兰他们是直接在家里道的别，知道这次离开，可能又要好长时间才见面，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平常多写信，要是打电话方便也可以通电话。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一声，别只报喜不报忧的。” “行，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回去以后还要上学，别把自己累着了。”许桂兰拉着娉婷的手，依依不舍的说着。“你公公婆婆对你好，你一定要孝顺他们，你能过成今天这样不容易，还有仲凌和孩子，你也要把他们照顾好了。” “我知道，你放心吧。哥那边，要是方便随军的话，你就跟着一起去吧。现在爷奶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去了还能帮忙照顾孩子做饭什么的，嫂子也不会不领你的情。” 初七那天何成辉就回部队了，他的探亲假是半个月，可路上就要花差不多五天的时间，在家里统共也只待了□□天的样子。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你就放心吧。”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张，娉婷也没时间和许桂兰多说什么，拉着亮亮一起和大家最后道了别后，也就转身上了车。 “我们走了，你们在家好好的，大家保持通信。”在窗口挥了挥手，翟仲凌就开着车缓缓往前走了。前几天已经和李学庆说好，他们出发的这天，李学庆会在火车站等他们，翟仲凌再把车钥匙还给他。 “这次他真是帮了大忙，要是没这车，我们回来还挺不方便的。”首先就带着爷去医院检查了一次，之后又走了两次亲戚，何成辉走的那天也是翟仲凌开车送的。 “我心里有数，你也别太放心上，以后要是有地方还人情的话我再还。”毕竟是战友情，在部队里曾经一起经历过不少事，这点小事翟仲凌是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们到了车站，李学庆已经在那等着了，翟仲凌笑着走了过去，带着歉意说，“抱歉，等久了吧？没控制好时间，来晚了。” “是我不放心，怕耽误你们上火车，这才早些过来了。” 翟仲凌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钥匙递给了他，“谢了，以后来北平了，记得来找我，也让我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肯定的，我也盼着有一天能去咱首都转转呢。”说完，李学庆拿了一包东西出来，递给了翟仲凌。 “也不是啥好东西，都说东北有三宝，这是前阵子有人挖到的野人参，年限还小，不值什么钱，不过也好过没有不是？你带回去，说不定有个头疼脑热的能用上。” 人参这东西好不好的也难说，据说关键时候是能救命，可也有好些人不适合用人参的。再说这种年限浅的，大用没有，用来泡酒倒是挺合适。 因为也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翟仲凌就没有推脱地接了过来。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不管怎么样，大家保持联系。” 离上车时间也近了，两人也不再寒暄，相互拍了拍胸口，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就直接在火车站外道了别。 回去的心情跟来的时候很不一样，亮亮是归心似箭，娉婷的感觉则更复杂一些。 在老家时，她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客人”，另一方面，亲人们在岁月中慢慢变老，真的是见一面就少一面。 “以后有时间再回来看看，你不是一直想坐飞机回来吗？”这也是娉婷和翟仲凌唠叨过的话，没想到他还真记着。就是知道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她，她心情也好了不少。 “哦，太好了，下次我们可以坐飞机了。”亮亮是个小孩子，听到翟仲凌的话，也不管真假，自己先乐半天。娉婷笑着把他拉到怀里，抱着他静静的看着窗外不停变换的景色。 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因为有最亲近的家人在身边，时间也就没那么难熬了。离北平越来越近，娉婷的心情也就越来越安宁。 “离开家也才一周，感觉好像离开了很久。我挺想平平和安安的，也不知道这几天他们家里乖不乖。” 龙凤胎出生后娉婷带的时间并不多，加上家里已经有了亮亮，对龙凤胎她也就不像第一胎那么关切。在这一点上，她也觉得挺有些对不住双胞胎的。 “弟弟妹妹肯定很乖，他们最听话了。”听到娉婷提到弟弟妹妹，亮亮的话也多了起来，不停的说着他和弟弟妹妹地一些小日常。 当火车靠站时，一家三口下了火车，拥挤的人潮顿时让娉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牵着蹦蹦跳跳往前走的亮亮，跟着翟仲凌身后往外走。 今天来接站的是小方，看到他们出现后，小方在人群里使劲挥着手。 “参谋长，嫂子，还有亮亮，路上辛苦了吧？我把车停外头了，咱们是这就回去？” “谢谢你小方，你在车站等很久了吧？”以小方做事的谨慎，他们八点多到站，小方起码六七点就从部队出发了。 “谢谢小方叔叔。”亮亮听到娉婷的话，也开口对着小方说谢谢。 “没有没有，我就等了一会儿，也没多久。”小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你吃过早饭了吗？等会儿到家了，你别急着走，一定要吃了早饭再走。”每次留小方吃饭，他都太拘谨，有时候直接跑了，所以娉婷才提前说一句。 话说小方跟着翟仲凌也好多年了，他和娉婷其实差不多大，之前他在战场立了功，现在也是连长级别。前几年他回老家结了婚，娶的是老家的一个小姑娘，他们回北平后，小方也把媳妇和父母一起接了过来，在北平租了个房子，也算是在北京安家了。 回了大院，卞颖芝和巧梅正带着平平和安安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门外的车响，卞颖芝赶忙跑出来看。 “哎呦，刚刚还说你们今天什么时候到家呢，怎么样？路上累不累？亮亮，这几天有没有想奶奶啊。” 娉婷和翟仲凌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卞颖芝眼里根本就没他俩，只有她的大孙子亮亮了。好在平平和安安看到他们回来，哭着招手要他们抱，娉婷心里这才安慰了不少。 “你们走了两天，就在家里吵着要爸爸要妈妈了，今儿可算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巧梅在一旁笑着说。 “那还行，没白疼他们。”娉婷亲了一口怀里的平平，抱着她就进了院子。 “你们饿了吧？家里有好些现成的，就是防备着你们回来呢。我再去给你们下个面条，几分钟就行。”巧梅做事一向利索，娉婷也笑着道了谢。 平平和安安三岁多了，早就是能跑能说的年纪，看到翟仲凌拎着的行李箱和旅行包，就迫不及待要跑过去看。 “爸爸妈妈没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你们看，就一些衣服，还有泡菜，这是人参，回来泡酒用的，其他的真没有了。”许桂兰是给他们准备了些吃的，那也是留给他们在路上吃的，就是些鸡蛋、烙饼之类的，这些东西小孩子根本就不稀罕。 “还有人参呐，那可是好东西。你爸常说有些腰疼腿疼，也是年轻时候坐下的病，用这个泡酒给他喝，说不定能管用。” “恩，这人参是仲凌的一个老战友给的，说是年份浅，也没必要留着，泡酒就挺好的。要不明天去找个老中医问问，看泡酒的时候还要不要加些其他东西，好让药效跟着一起发出来。” “你说得对，是得问一问，我刚好认识一个老中医，明天就过去问问。”对于自己老伴的身体，卞颖芝一直是很关切的。 那边巧梅的速度果然快，几分钟的功夫，餐桌上已经放了不少菜，面条也已经出锅了。翟仲凌招呼着小方一起过去吃，娉婷也带着亮亮过去了。 “慢点，你吃这么急容易呛着。”卞颖芝看亮亮吃的急，心疼的不得了，可她顾着儿媳的面子，又不好多说什么。 刚刚在外头她还偷偷问了亮亮，问他跟着去东北过的好好不好，亮亮其他话没说，只说想家，她也就知道亮亮跟着去是不习惯的。 “你们也累了一天，今天在家就好好休息。仲凌明天要去部队，娉婷也要准备开学的事，还有亮亮，你过几天也要开学了，寒假作业得好好检查，可不能马虎，要是不认真做作业，会被老师批评的。” “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去上学？哥哥和妈妈都上学了，我和弟弟也要去上学。”平平对上学有向往，他们今年也三岁了，主要是家里有人带着，娉婷就没想着送他们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