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从后方望去,郎才女貌,般配的紧。 “诶,前边那个人……唔。” 明琬依稀看见一道高挑消瘦的身影,指着道。 他捏了捏明琬还塞着芝麻球的包子脸,笑的无奈,“你能不能把东西咽下去了再说话。” 明琬被他捏的难受,紧忙咽下了东西,又轻咳了两声,乌黑水润的眸子瞪着他,唇角还挂着零星的碎芝麻。 顾琅景抬手替她拂去了食物的残渣,嫌弃了一声,“小埋汰孩。” 明琬抹了把唇,又朝前方看去,“那个人有点眼熟。” 顾琅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得三三两两的行人。 明琬又走了几步,眼眸这才凝重下来。身子不住的抖,手指也泛了凉意。 顾琅景就握着她的手,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变化,跟着停下了脚步。 他身子微倾,挡在了明琬身前,沉声问,“你到底看见了谁?” 第27章 小红坊 她抿唇, 那个人是丁氏。 与记忆中总是穿着灰褐色的碎布头不同, 她换了一身鲜艳的新衣裳,眉开眼笑站在包子铺前。 丁氏上一世轻易的毒死自己, 怎么也想不到,她带着记忆又回来了。 仇人就在眼前,明琬死死咬紧牙齿,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她。 顾琅景见她一言不发,顺着目光看去, 只看到一个长相刻薄的粗糙妇人。 他略想了想,这样的年纪与打扮, 与琬琬有关的,只能是退了婚的郑家婆子。 “走, 孤带你去。”顾琅景握着她的手,大步朝前。 “干什么?”明琬陷在回忆里,身体本能的抗拒。 他知道琬琬害怕,轻捏了捏她的掌心,低声安慰, “别怕,万事有孤在。” 包子铺的宋老板认识丁氏, 早先她儿子考官的时候天天早上赶着骡子来买包子。 说来也奇怪,赶了十多里路, 却只买两个茴香薄皮包子。 “丁婆子, 又来买包子啊?”宋老板面带笑容, 问道, “还是两个茴香的?” 丁氏显然十分开心,糙着嗓子乐,“今儿俺老婆子才不要茴香的咧,来一屉牛肉的,吃不了俺打包回去给儿子。” 宋老板熟练的给她捡了一屉肉馅的,打趣道,“哟,您发财了?” “谈不上发财,都是小钱。”丁氏油光满面,掏出了腰间的小布袋,得意道,“就是在小红坊里走了运。” 她捡个干净小凳,坐在那儿,招呼伙计上茶,边说道,“说来也怪,俺替儿子退了那家亲后,这手气就出气的好。这还没几天呢,就净赚了三两银子。那甄家丫头,真是个扫把星!” 宋老板知道,小红坊是京城颇负盛名的几家赌场之一。只是他不懂这婆子一把年纪,竟好这口。 明琬背对着丁氏二人,只余一个纤细婉婉的背影,顾琅景坐在她对面,神色难看。 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被退了婚,名誉扫地。事到如今,这个长舌妇竟还在嚼琬琬舌根。 “你讨厌那个婆子,对不对?” 明琬眼眸黯了下来,点点头。 不是讨厌,是恨。 只是这样的情绪太过沉重,她无法告诉顾琅景,她死过一次,又重生回来了。 “孤曾说过,有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有人打你,你就十倍奉还,可还记得?” 顾琅景起身拉着她的手,温柔道,“这次孤替你出手,你看好了。下一次换你自己来,知道吗。” “嗯。”宛若莺啼的声音,却莫名的坚定。 他们离开了包子铺,去了与甄府相反的方向。 明琬不解,“咱们这是去哪?” “乖,到了就知道了。” 最终,二人在小红坊站住了脚。 顾琅景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明琬只觉得额间一片轻柔的痒,朝他怀里蹭着想躲。 似是怕她害怕,顾琅景轻声安抚,“孤带你去报仇。” 进了小红坊,里头喧声一片,骰子,牌九,各式各样新奇的方式在这都能瞧得见。 赢了钱的龇牙大笑,输了钱的脸色铁青不肯罢休。人生百态,在赌场里算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明琬此刻总算明白了他的用意。 方才听,那丁氏近来不知为何染上了赌习。她猜想定是甄明瑶给的银子让丁氏起了邪念。 似是与她心有灵犀,顾琅景指着其中一张正要开盘的桌,说道,“人的贪念是无止境的,赢了的还想赢,输了的就想捞回来,不至死不罢休。” “丁氏看重钱财,若她赔的倾家荡产怕是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顾琅景捻起一粒骰子,冷笑,“先让她尝尝甜头,孤再打她下地狱。” 明琬认同的点头,紧跟在他身后。 上了二楼,东边最里间住着小红坊的幕后老板红爷。 与一楼不同的是,二楼十分安静,环境也相对好一些。 明琬方才就有些犯恶心,这会儿就在外头等他,不想进去了。 顾琅景只进去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就出来了。 他见明琬乖巧的坐在一旁待客小椅上吃着芝麻糖,不禁抿唇,戏谑道,“好歹也是个世家姑娘,这么馋?” 明琬鼻尖还沾着几粒芝麻,瞪了他一眼,“买了不就是要吃的,哪这么讲究。” 两人拌着嘴,从二楼相携而下,引来了周遭纷纷的吸气声。 一个大老粗感慨,“这么好看的小娘子,竟有主了。” 旁边摇骰子的嘲笑他,“垂涎人家,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那般月貌花容的小娘子,也只有她身旁的男人能配的上了。” 回到甄府后,明琬便被钱氏叫进了屋。 钱氏神色不似常时温婉和蔼,神情严肃,“琬儿,你是不是去见太子殿下了?” 明琬知道瞒不住,默点头。 钱氏叹了口气,“钱月浑身是伤的回来,哭着喊着说你对不起她。你怎么就是不听娘的劝呢。” “钱月受伤了?”明琬微抬了眼,竟有点想笑。 “先不说她。”钱氏拉过明琬,让她坐在自己旁边,认真问道,“你喜欢殿下,是不是。” 想到和他相处的这些时日,还有额间湿热的吻,明琬坚定的点头。 钱氏心中涌着愁绪,也不打算瞒她,把三年前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 “你和他早就见过,那时候娘救了他,咱们三个一起住了一段日子。”钱氏蹙着眉心,只觉得心口疼。 嫁给甄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如今在甄府尚不能活的安生,若去了东宫,万一女儿没了……谁赔给她一个琬儿啊! 明琬哑然,怪不得顾琅景初次见她就殷勤宠爱,原来竟真有这回事。 “娘,那为什么我不记得殿下了?” “后来没等他伤好,咱们就走了。” 钱氏顿了顿,“是娘做的决定,你哭的伤心。后来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就把这段过去全忘了。” 心中种种疑虑在此刻全部清明。 明琬没注意钱氏的担忧,只想着顾琅景找自己的时候该有多绝望,自己一次次推开他的时候又有多难捱。 她抿唇,这一次不会放手了。 虽然这条路会很难很难。 她弯眼,唇角挂笑,“娘,您放心。殿下待我很好很好,他会护我周全的。” 暮色四合,窗外的蝉鸣声都寂了许多。 傍晚的天气凉,屋里空气也舒爽了不少。 钱氏默了好久,总算松了口,“随你吧,娘只要琬儿开心就好。” * 西院另一侧,钱娟看着躺着床上闭目合眼的人儿,心急如焚。 她拉住赵夫人的手,担忧问道,“夫人,大夫能不能把小月医治好呦,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哩!” 甄明瑶被赵氏一同拽了来,心里老大不情愿。 此刻见那黑脏的手伸向了赵氏,急忙上前打了钱娟,嫌恶的瞪一眼,“您若信不着我们甄府的大夫,尽可带着钱月出府诊治。” 钱娟面色一尴,忙赔笑,“姑娘,我是不是那个意思,没有信不着你们,就是太着急担心了。” 赵夫人强忍着被她触碰的不适,淡淡道,“不过都是皮外伤,大夫给吃点药也就醒了。不过你姑娘到底怎么弄的,摔成这样。” 钱娟不知这其中的关系,叹了一声,“还不是甄明琬那孩子害的,答应了我们小月帮着约太子殿下,最后又自己跑了去,才把我们小月弄的一身伤回来。” 甄明瑶几乎是咬牙切齿,“太子殿下?” 赵夫人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再也演不下去。 她本想笼络钱月母女,去对付西院,结果最后钱月竟还想挖了瑶瑶的墙角? “是啊。” 钱娟挠挠头,不懂夫人母女为何如此认真,老实道,“不过小月说,后来殿下和小琬牵着手一起走了。”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