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节

    众人皆是愕然！

    自小角入门后，沙凌待小角，如同一个小娃儿一般，当弟子有的，当孩子也是有的，唯独忘了座骑这回事，更是把两人有主从之约的事儿忘到了脑后。

    可在小角的心里，沙凌是主人的事实，就像刻到骨头里似的，绝不可能忘记，他敬重沙凌，他爱戴他的主人，他是绝对不允许别人抢走他的荣耀的！

    小角平日里脾气甚好，可是这次发起火来，却是记恨得很，哪怕陆锐等人道了歉，他还是不肯给他们一个笑脸，让大家很是无力，只好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等小角消了气，再来哄哄他。

    第一百三十九章 浮生

    第一百三十九章 浮生

    “龙君……”沙凌一举手中杯，杯中绯红绚丽得有若朝霞一般的液体，闪烁着点点金色的光华，这是沙凌亲手酿制的果酒，酒的度数不高，初入喉时，只觉清新无比，口齿生香，有若在最酷热的夏天，正是浑身热汗涔涔、烦闷不堪之际，忽然得饮冰凉的井水，从头到脚，说不出的舒爽快意。之后，便是回味无穷，似乎身体内每个细胞都充盈着一股轻盈剔透的香气，这香气，好似初春里落在新生草茎上的细雨，好似仲夏夜飘拂过树梢的微风，好似秋夜里碎石小径上薄薄的一层月光……淡淡的，幽幽的，充盈着身体，充盈着心神，一刹那间，脑海中似乎有什么被记起，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觉心头上，浮上一缕若有若无的怅然。

    这酒虽然味道极佳，但并不是普通人可以喝的，一者是因为内里蕴含着的浓郁的天地灵气，修为不到虚空期的弟子喝了轻则经脉受挫，重则真元紊乱，非常危险，还有一个原因，那极致的清新和特殊的香气，会使得虚空期以下弟子神志迷失，心神失守，陷入心魔中难以自拔。

    陆锐和易之轩两人修为够了，不过，毕竟只是虚空初期，境界尚未稳固，浅浅一口，已是让两人喝出一身冷汗，若非当事者，无法想象其中的艰险之处，那种深陷记忆片断、曾经的遗憾怅然皆变成美梦、明明无比渴望这一切是真的，却不得不逼着自己醒来的痛苦挣扎，让他们想起来就心有余悸，尝过一次后，两人便不愿再品。小角和冬天却是无所谓的，两人心思单纯，不像人类那般复杂，喝下酒去，却无心魔作崇，只是忆起一些不愉快的片断，小角品完酒后咂咂嘴，不满地道：“让我想起一个人在地宫的日子，不喜欢。”

    冬天一声不吭地点点头，以示附和，至于他饮酒后忆起什么，却是只字不提。

    是以，爱喝这酒的，只有沙凌一人。他心志坚定淡泊，随着修行日深，亲近天地山水，不知觉间，心性就越发淡漠，许多情感，许多感触，都不再萦于怀中，若是忆起，也只是略微的心境起伏。若说他在情感上还有什么执念，那就是父母、赵望的复生以及失踪的李织锦等人了。

    微微品一口佳酿，龙君的眼神，隔着透明的酒杯，显得迷离茫然，半晌，轻轻一叹：“往事随风尽入酒中。确是好酒。此酒是沙兄弟所酿？”

    沙凌颔首：“取名 “浮生”……”

    “浮生？浮生若梦啊……哈哈，很好。”龙太子畅然而笑，他这一笑，阴郁之气尽去，越发显得俊朗无比。

    沙凌是如云卷云舒般气质飘逸的人物，而龙太子则俊逸不凡，那种随性表现出来的帅气就像阳光一般璀灿夺目，两人闲坐一处，说说笑笑，不知引得多少女孩子情不自禁地偷偷凝睇。

    “沙兄弟惊才绝艳，若看得起龙某，就不要再称呼我龙君了，我本名敖炽纹。沙兄弟，请直呼我炽纹即可。”若是以前知道龙族秉性的人，看到如今敖炽纹的表现，只怕要大跌眼镜了，龙这一族骄傲得紧，看待人族如同看待小虫蚁一般，身为龙中的王族，甚至对一般的仙人，都不假以颜色。敖?炽纹经历人生的起起伏伏，对自己曾经无谓的骄傲已是弃之如敝屣，沙凌的修为虽低，但是他独自开创一宗，修行心法皆是摸索出来的，这样的人物，在修真界，绝对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沙凌从一无所有的起点开始，一步步走到如今的格局，拥有现今的实力，这一切，除了运道外，就是天赋悟性，以及一股敢闯敢试的魄力，敖炽纹自问，他不及沙凌远矣。对沙凌，他不是因着形势而示好，也并非因沙凌善待小莫而报恩，他对沙凌，欣赏之余更是有着敬重。在他内心，已是将沙凌当作平起平坐的人物，一个可以视之为友的人。

    而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曾经的龙太子更是注意到沙凌的字符非常特别，隐隐约约间，龙太子从中发现远古时期某一位大能的痕迹。只是他对沙凌修行的了解不深，一时还无法肯定。

    沙凌微微一怔，龙太子可是万年前的人物，嗯，前辈前辈前前辈……这样一位古董级别的人物，和自己称兄道弟？

    咳，沙凌有些好笑地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他也算修真界一员了，也该慢慢适应修真者、甚或仙人、妖族寿命漫长的情况了。

    “炽纹兄……”沙凌笑了笑，拱拱手，很坦然地喊道。

    敖炽纹满意地点了点头。

    “炽纹兄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沙凌问道。

    敖炽纹摇摇头，苦笑道：“还不足一成实力。”他要想恢复实力，还需要大量的天地元气，灭亡天的天地元气，无论质量还是密度，在他看来，都只是一般而已。在这种环境下，要想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至少还要数十年。虽然体内龙元只得一成，但是他本身的修为累积在那里，神念有从前八九分的程度，论实力，也远超沙凌。

    “炽纹兄，我亟欲知道修真界和仙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到我那个年代，就断了修真的传承？”

    “不瞒沙兄弟，那些年我心灰意冷，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没有心情去管，因此上，事情只知道个大概，详细却也说不上来。不过，仙界和修真界的以往，还算知之甚详。龙某也很想知道我沉睡后中华大陆发生的事情……嗯，这些事情说来话长，我整理一下，沙兄弟直接看吧……”敖?炽纹闭上眼睛，右手食指中指相并如剑，直指眉心，于眉心中一引，慢慢的，一个小桔子般大小的光球从他的眉心处飘出，光球色彩斑斓，流光溢彩。

    敖炽纹伸手托住这个轻飘飘的光球递给沙凌，道：“用神识引入即可。”

    第一百四十章 仙术之记忆凝聚

    第一百四十章 仙术之记忆凝聚

    沙凌一怔，难不成这小球中是龙太子的记忆？他困惑又好奇地接过小光球，光球入手，沙凌手一抖，险些没有接住，光球看似很轻，可事实上，拿在手中，却是有如一块千斤巨石一般，若不是到了他这一阶段，本身的体质已是塑造得比钢铁还要坚韧，只怕这一下就要让他筋断骨折了。沙凌掂了掂光球，苦笑道：“没想到这般沉重。”

    敖?炽纹似叹非叹：“记忆，可不都是很重的吗？……啊，倒是我未提醒沙兄弟了，这是仙界的法术，叫作记忆凝聚，恐沙兄对此不甚清楚。我这里的记忆，纵贯万载，嗯，估计沙兄弟要闭关一段时间才能消化完，另外，切记只能一缕缕引入，否则会冲垮你的心神。”

    “那……龙君慷慨，但是否会……”沙凌犹豫道。记忆可谓人最隐私的东西，纵然龙君不介意，他也觉得颇有不妥。

    炽纹笑道：“你勿需多虑，这一法术，是施展神念将心中所想所忆凝缩而成，并无隐私在内，哈哈，龙某还没有那么大方哪。”

    沙凌松了口气，赞道：“仙界法术果然高深莫测，连这记忆亦可凝聚，还不知沙某何时才能到达这一境界呢。”

    炽纹好笑地看了沙凌一眼，对于沙凌的经历，他约摸是知道的，这个年轻人，先是凭一点千载难逢的机缘，得了天地间自然生成的某种本源能量，若说世间先天能量的种类和数量何其之多，其中的绝大多数能量，若是修为不够，冒然食下，只会爆体而亡，但是沙凌得的那种，偏是极为罕见的平和。

    但只凭这本源能量，顶多是改善沙凌的体质，略略延长寿命，可是沙凌偏偏体内有一点先天之气未失，两者结合之下，竟是助沙凌初步察觉到了天地自然间的灵气，而沙凌又是福至心灵地开始修练之路，那贴近自然、领悟自然的心态，却是与本源能量极为契合，加上不知从哪儿得的修行法门，便一步一步成长起来。

    这其中的运气、机缘缺一不可，尤其是先天之气，人刚出世之时，体内自有一团先天之气，随着岁月流逝，五谷杂粮和肉食入腹，那团先天之气就慢慢地散了，到得男子初精女子初葵，这点先天之气即不复存在。

    沙凌多半是在稚龄之时曾经运行过运气的法门，并且略有小得，从而得以保存一点点先天之气，若沙凌不服食本源能量，这点先天之气也很可能不久就会散去，不过，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先天之气，结合那本源能量，便是产生了奇特的效果。

    龙太子见多识广，稍一推算，竟是将沙凌的修行之路，猜了个八九分，若是沙凌知道了，只怕是要感叹不已了，以沙凌目前对修行常识的了解和修为水平，他尚且没有意识到本源能量的特殊性，以及自己年幼时无意中打下的基础，对自己是如何的重要。

    在龙太子看来，凭着沙凌的悟性和资质，加上完善的功法，修成仙体，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敖?炽纹打了个响指，响指过后，指间却凭空多出来一枚莹光内敛的玉简，随性地抛给沙凌，敖?炽纹笑道：“这里面是记忆凝聚的法术，以及仙界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法术，等你以后修为到了就可以用得上。不过，像是记忆凝聚这样的法术，有一点特殊的要求，就是要求使用人神识很强大。”

    “多谢炽纹兄。”沙凌心中轻叹，似乎的，他欠敖?炽纹的，是越来越多了，自个儿颇有一些债多不愁、虱多不痒的感觉啊。

    “相较炽纹兄而言，我的记忆则是简单得多。那年，我陷入迷境之中……”谈及当年，沙凌语气怅然，若非一次无意中的迷失，他怎会和家人永隔生死呢。

    敖?炽纹道：“嗯，你碰到了一朵黄泉彼岸花，这种花，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人世间，真不知算是你的造化还是运气不佳了。”

    沙凌苦笑，摸摸鼻子，轻抿一口浮生，道：“谁知道呢。这之后，地球科技突飞猛进，有了星际文明的影子，而人类的贪婪引发的争斗几乎毁了地球……大部分事情，想来炽纹兄已是从小莫那里听说了。”手一翻，从龙澜手镯中翻出一个类似导航仪般的仪器。

    沙凌边开开关，边道：“开了之后，光屏会自动弹出，这个小仪器叫作光导仪，里面存储着我们能收集到的最新的星际情报，包括周边势力形势等，以及星图。”敖?炽纹真正想要的，应该是这个东西才对。有了这些资料，龙太子可以最快地了解到周边的星际形势。

    看着透明的光屏，纯粹由光组成，但并不刺目，而是柔柔和和的，厚薄，比水幕还薄上几分。

    敖?炽纹失笑：“感觉和法术中的镜像很像呢。”他好奇地伸出手指戳戳，手指轻松地穿透光屏，宛若穿过空气一样，没有一丝阻碍感。龙太子亦是聪明绝顶的人物，看着沙凌操作了一遍，接过手来，已是使得像模像样，最先的，他将星图调了出来。

    以光屏的显示比例和大小，将周边星图看完，足足翻了百页之久，那一页页复杂之极的星图，完全没有规律的星轨，充斥着各种繁复的数字和线条，足以看得人两眼发花，而龙太子却似看平常的图画一般，每一幅都细细地看了，毫无厌倦之意，不疾不徐，一幅图，看上数秒种，用不了多少时候，就将这百页的星图尽数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