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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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在窗外没完没了地叫着，握着钢笔的手全是汗水，瞪着卷子上的代数题，沙凌扶了扶额头，心中一阵烦燥，好热，真的好热，头顶的电风扇忽忽地刮着，刮得满教室都是燥热的风，一点都不觉得凉快，抬起头，盯着前排女生的背影发了会儿呆，又将视线调向窗外，窗外浓荫遮蔽，树叶一丝不动，就像被凝固住了一般，今年的夏天，真是不一般的热……唔，背后有人轻轻戳了戳他。沙凌回过头来，稚嫩的脸上挂满汗水。 那个面容姣好的小小少女眨眨灵活的大眼睛，压低音量，娇俏地作个鬼脸：“做完了吗？讨论一下最后一题吧。” 翁声翁气的：“做完了。”小少年很大方地把习题卷递给那名少女…… 抖然的，小少年的身影一阵颤动，好痛，来自灵魂深处，像是被什么深深地扎了进去似的疼痛！ 好像一下子，他分成了无数份，有的他，在做着作业，有的，在上班，有的，在修行…… 又好像，他的面前摆了无数着照片，照片里有他，有别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混乱，茫然，还有莫明的，说不出来的疼痛…… 那无数份记忆，其实就是沙凌的意识体。只要沙凌的意识体被彼岸花割裂并吞食，那么，沙凌也就绝无可能从彼岸花手中逃脱了。 这一刻，是沙凌修行途中，最凶险的时刻。 就在此时，沙凌零碎的意识中，有几个极其微弱的，正在书写天字符和吸灵阵，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那数百个小小的意识体，下意识的，一遍一遍地书写着天字符和吸灵阵。 无论天字符还是吸灵阵，前者是仿先天的阵法，参有天地之间的至理，后者纯天然而成，浑朴圆满，立即的，沙凌身周的灵气，以及破碎的意识体，就像被漩涡席卷过来一般，纷纷投向那些意识碎片。 而每多融合一部分碎片，意识体碎片，就变得更加大了一些。 这种方式，让那无处不在的疼痛减轻了，无数个意识这样感觉着，于是，以那些意识体为中心，沙凌的神魂专注地书写着字符。 身体之内，沙凌面临生死存亡的挑战，而身体之外，被纷涌而至的灵气补充，那棵小小的苗子，通体泛起柔和的光芒，并且，逐渐的，又长出了一片小小的叶子。 叶子一旦长出，登时间，整个冰湖里，都泛起让人心神为之一爽的香气。 这种植物，名字叫作银萝昙，最是清心凝神，在修真者来说，一是配药，一是平时种植在斗室之外，以避心魔。 那香气飘入沙凌的鼻翼，沙凌混乱无比的神识，突觉有若清风拂过，竟在刹那之间，察觉到意识海中可怕的危机！ 凛然心惊！ 然后，就在神智又将昏聩之时，所有的意识碎体，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从头开始，开始书写天字符，从第一个完整的天字符，然后是分解开来的次天符，吸灵阵，再是天字符，次天符，吸灵阵…… 全神贯注的，完全不顾灵魂上的痛楚，所有意识碎片一遍一遍地写着…… 沙凌看不见的是，当他的意识碎片们这样做的时候，意识海里，有若掀起了惊涛骇浪，曾经喧嚣一时的红色液体，竟是飞快的，被融进了意识碎片之中，它吞食的精神力量，不仅吐还给了沙凌，就连同它自身的力量，也被沙凌的意识同化，而剩下的部分，则化作精纯的灵气，流向沙凌的经脉。 彼岸花，它既危险又安全，安全，是指作为一个修真者，只要不直接碰触它，就可以安然无恙，危险的，则是说只要你碰了它，那么，哪怕是元婴期的高手，都极有可能失去神智！ 而沙凌，他的神识力量，本就是越级的，在元婴期之上，若是一开始沙凌就知道彼岸花的威力，哪怕是任彼岸花侵入到意识海，以他的神识强度以及意志的坚定，也没多大的危险性。 第二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2） 第二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2） 沙凌微微呼出一口气，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依旧是水中，他的身体正站立在暖玉之上。 那棵曾经迷惑他的火般的花朵，已然消失不见，此刻的沙凌，已经明白，他一时不慎，竟是陷入了极之危险的局面，要不是最后的关头，那一瞬间的神智清明，以及天字符的特殊性，只怕他的意识早就四分五裂，不复存在了。 开始之时无声无息的交锋，却是比他和吸血族长和狼皇雷奥这两大绝世强者较量更加危险的事情。 然而，这番危险之后，收益也是巨大的，彼岸花数百年来积累的充沛的灵气，全部被沙凌融汇吸收，他终于一举突破融合期，进入了元婴期，丹田处，那颗圆圆的金丹，化身为一个光溜溜的小小沙凌。这曾经在传说中见到的元婴，让沙凌惊讶无比，那个小小的元婴，形体有若幼儿一般，双眼微闭，可是他的眉心之处，却长着一只竖立的眼睛。 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自己的双眉间，沙凌纳闷，自己的双眉间，可不曾长有眼睛啊。难道曾有的科学界的推测，说是人类双眉间的松果体是退化的第三只眼是真实的？ 他不知，这元婴上的眼睛，正是他无意中修练出来的“慧眼”引发形成的。 经此一役，脑海中，沙凌的圆形意识球体积缩小了一倍，然而，却是凝固有若实体，意识体中央，精神力量有若蓝色的火焰般燃烧着，其间，又隐隐透着一抹紫红，这抹紫红，正是被沙凌吸收了的彼岸花的特殊的精神特性，这个特性，名为吞噬，意即可以吞噬吸收其他生命体的精神能量。 这意外的突变，让沙凌哭笑不得，说实话，他对自己增加的这个特殊能力实在不太感冒。 意识体之下的星云旋臂依然存在，只是体积缩小了九成，星臂也变成淡淡的蓝色。 总体来说，看似精神力损失颇大，但实际上，却是精神力量更加凝练精纯了，这点，沙凌打从一睁开眼就知道了，他甚至无需刻意地放出神念，方圆百里的风吹草动，就有若摄像一般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超越了三百六十度的视觉极限，他的感知范围还包括空中和地层里面，他就像随时开着扫瞄仪的机器，有点不适应地晃晃脑袋，沙凌轻轻地松了口气。 暖玉高达一米有余，却是不适合放在玉扳指里，将暖玉抱着，沙凌冉冉地浮出水面。 一出水面，沙凌的身体登时僵住了。 半晌，“咚”一声，暖玉从沙凌的双臂中滑落，重重地摔回他挖开的冰洞之中。 天空，昏暗无比，远山，近处，皆是落满厚重的积雪，只是这积雪，不是洁白无垠，而是灰黑肮脏，有若在垃圾筒中滚过一圈似的！ 在看到天空的刹那，沙凌的心中就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当年他入定时，地球上空气的成分就已相当污浊，但是，再怎样，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哪怕是高高的雪山之上的空气，也是充斥着游移的电离子和各种灰尘碎粒！这哪里还像是雪山，简直就像是身处重污染的工厂中！ 当即，沙凌的神念水银泻地一般，向四面八方倾注，他如今的精神极限又有了突破，精神力更加凝炼，施展起神念来，竟是在不到一刻之间，就将神念铺满整个星球。 有若雷击，沙凌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慌乱无措的神情，任由暖玉从他手中摔落，突的，沙凌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嘹亮，透露出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啸声之后，方圆千米内的雪山轰轰作响，好似无数只巨兽奔腾而来，雪崩了！ 而沙凌，已经不在了原地！ 他有若离弦之箭，在空中一闪而过，体内真元翻滚，毫不顾惜地全力施为，空中能量虽然混乱，但是以沙凌的修为，哪怕他此时心神大乱，也依旧精准地踏着那虚无的能量之点，转折，飘移，不过数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已由千里之外的祈连山地区，回到了苏市郊外的红尘幽居！ 飘浮在空中，沙凌俯视着脚下的红尘幽居。 这里曾经是他的家，曾经山明水秀，湖光山色，种满了各种灵草灵药，家中的庭园里四季鲜花不败，父母喜欢在院中载种蔬菜，小角喜欢在湖中游耍，冬天则趴在他的头上嬉乐…… 而如今，这里只有一片残破的废墟，轰塌了一半的山头，再不见昔日秀丽风光，别说是残破碎片，就连建筑的影子，都无法找到，比人膝还高的杂草密密丛生，期间，不时能看到一些金属残骸。 强抑下心中的颤动不安，沙凌的精神力入地三尺地细细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