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达尔，你这几天睡眠时间比以往长了30%，频次也增加，是有什么事？” 陈森发觉科塞伊时不时会闭眼假寐，本着谨慎的原则关心科塞伊的状况。 这不又看到他捏着眉心坐在沙发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调整一下航行角度。”科塞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陈森说道。 “是好事，我们应该快接近她了。” 科塞伊频频假寐让精神力外放目的就是为了捕捉那玄乎其玄的感应。 考虑到沈笑的全息舱还完好无损，科塞伊干脆自己也躺进全息舱里，通过脑速捕捉信号，避免再一次发生什么情报都还没交换汇报就信号中断。 就在科塞伊竭尽全力在茫茫宇宙中找寻沈笑的过程中，沈笑也在不断试验风暴。 “没反应，又没反应。” 沈笑已经很努力观察风暴了。 有时候风暴持续时间很长，几乎连绵七八个小时，沈笑怕错过信号恢复的一刻就真的七八个小时都睁着眼。若不是因为她精神力足，还有无数的小触须替补，还不一定能一眨不眨地死盯着光脑信号。 结果就是没有信号。 有时候信号闪了闪，但是那速度太快了，稍纵即逝让沈笑根本来不及联系科塞伊。 “……我脑子秀逗了。” 沈笑也反应过来了。 她手的速度不够快，但是她脑子速度快啊！精神力直接连入全息舱，万一有信号来了，直接用脑速碾压。 就算来不及说话，她还可以将光脑拍到的天体星图传给科塞伊。 要是凭这些天体星图还找不到她，那他这个星际土著还要不要面子啊。 打定主意之后，沈笑就开始驱使她的虫族小弟去找更大的峡谷了。 经过几次风暴测试，还通过光脑进行模拟演示，沈笑得出初步结论，特定地理环境下的大峡谷所形成的风暴越强。 现在就只欠找个大峡谷了。 然而，沈笑的坐骑出了点问题。 “你怎么了？” 沈笑感觉到坐骑好像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 “啾啾。”知蝉虫有气无力地啾几声，红红的眼睛都浑浊了。 原本小虫族的红眼睛亮亮的，还半透明，在阳光底下看起来就好似巨大的红宝石，可漂亮了。 现在沈笑透过光线都能看到眼睛里有丝丝缕缕的浑浊物。 “是哪里难受？” 沈笑摸摸知蝉虫，没听明白虫族小弟在啾啾什么。 其实大多时候沈笑都听不懂，不过这并不妨碍沈笑自顾自地对着虫族坐骑说话。 叹了一口气，沈笑用光脑扫描了一下虫族坐骑。 然而出来的结果并不乐观。 她的坐骑被莨芪花孢子粉感染了，现在它体内已经在繁育菌丝。 光脑上还说，知蝉虫有种有着类似大象一样回溯亡地的习惯，被莨芪花菌丝感染的成年知蝉虫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就会自发自觉地朝墓地山谷前行，最后死在知蝉虫墓地里。 知蝉虫墓地里数量惊人的巨大尸体上开出的莨芪花不要太多，成熟的孢子粉随着峡谷飓风散入空气中继续感染下一代的知蝉虫。 因为莨芪花太值钱，从而衍生了不少莨芪花猎人，专门在荒野里狩猎已经开花死亡的知蝉虫。 只要被他们找到一个墓地，那么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光是卖莨芪花的钱都足够让他们买下一颗小行星自己当行星主。 可莨芪花孢子粉不是只感染成年知蝉虫吗？ 她的虫族坐骑明明还是一个幼儿。 “你的眼睛……我明白哪里不对了。” 光脑上说知蝉虫的血液是蓝色的，所以眼睛也很直白地体现了蓝的颜色。只有体内被莨芪花菌丝布满的知蝉虫老熟体才会整个眼睛都是朱红色的。 沈笑心想，这吃素的知蝉虫也挺倒霉的，不仅有镰锯虫天敌，还有莨芪花。 莨芪花大约是制约知蝉虫过度繁衍的天敌吧。如果没有了莨芪花，这个星球只怕会被知蝉虫吃成空壳，然后知蝉虫本身也会灭绝。 只是……唉。 “啾啾。” 声音虚弱无力的小知蝉虫突然站了起来，挪动着它那几十条爪子，自顾自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 沈笑赶紧跟上，然而这个小虫族坐骑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朝前走。 “你很难受？” 沈笑坐在虫族坐骑身上问它。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就算对方只是一个虫子，沈笑也不太能坐视它年纪轻轻就要死去。 少了能够驮动全息舱的代步还只是其次，有这个有些不同的小虫族在自己身边，沈笑这些日子才没有那么难熬。 吃草一起吃，躲风暴一起躲，沈笑打镰锯虫，小虫族则收藏镰锯虫的臂刀。 养条宠物狗也不外如此了，宠物狗还不能和主人同吃同睡呢。 反正沈笑就没抢过军犬的狗粮，毕竟这太坏了。 倒是军犬还给她打野兔。 总之，沈笑不舍得。 在光脑里翻来翻去，也没翻出个解决办法。 这菌丝很霸道，小虫族被寄生了之后就只能慢慢熬死。 现在小虫族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要死了，所以它此行是要朝墓地峡谷出发吗？ 虽然沈笑是想找大峡谷等巨型风暴，可是自从知道小虫族要死了之后，她心里沉甸甸的。 一开始，小虫族还会啾啾两声，到后来沈笑都听不到它的啾啾了。 只有不停地麻木向前走，就算有风暴了也不再挖洞躲避。 索性风暴的强度不大，没有把小虫族刮跑，倒是把小虫族的珍藏品镰锯虫臂刀给吹走了。 沈笑不忍心越来越虚弱的小虫族继续背着沉重的东西，所以她也没有抢救那些被风吹跑的臂刀。 “我会给你重新打更好看的。” 沈笑摸摸它已经被菌丝占据近半的红眼睛。 “啾。” 小虫族继续往前走。 眼见小虫族连风暴都不会躲了，只剩下一个回归墓地的本能，沈笑自己在苦大仇深嚼着肉椿叶子的时候还会给小虫族榨一大包叶子汁。 臂刀已经丢了，在没有其他容器工具的前提下，沈笑还是想到办法榨汁。 这个星球的独特气候环境造就了肉椿树浑身上下长了一层厚厚的蜡质层，防止水分流失，这点跟多肉植物确实很像。 沈笑小心翼翼地摘了一片肉椿叶子下来，然后就用暗力不停地揉肉椿叶子。 揉啊揉，揉到最后肉椿叶子的外皮还是完好无损的，里头的叶肉却已经化作了汁水。 小虫族没停过脚步，沈笑就干脆操纵着藤蔓将叶汁袋子降落到小虫族的口器上。 幸好小虫族还懂得吸水。 见叶汁袋子蔫了下去，沈笑心里也好受些。 继续坐在小虫族的后背朝它们的墓地峡谷出发。 一路上沈笑遇到的成年知蝉虫只多不少，特别是越到后面的知蝉虫就越巨型，简直就像两辆巴士叠起来那么高大。 这些成年知蝉虫也是被莨芪花菌丝感染了自顾自朝墓地峡谷汇集。 “咚，咚，咚。” 沈笑感觉到身后有非常大的动静，扭头一看竟然看到一头巨大无比的老年知蝉虫。 之所以很肯定它是老年，那是因为它身上的外骨骼背甲布满了陈旧的伤痕，那是长年累月和天敌镰锯虫作战的胜利痕迹，它没死就代表着赢了。 咚咚咚的巨大动静是由后屁股造成的。 知蝉虫有几十条腿，这个老年知蝉虫却比其他知蝉虫少了十几条，特别是右后侧靠近屁股的爪子全没了。 以至于它走路不平衡，每走一下就会磕碰一下泥土，造成像地震一样的震动。 “咚，咚，咚，咚。” 当它从沈笑身边经过的时候，沈笑似乎看到了那布满红色菌丝的巨大复眼看了她一眼。 沈笑顿时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这知蝉虫……貌似有智商。 沈笑仿佛感觉到了在巨大身躯里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在审视她。 卧槽……不是说知蝉虫智商不高吗？ 沈笑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这个苍老的知蝉虫从她身边路过。 小虫族体弱脚程慢，远远缀在大虫族的屁股后面，这倒是让沈笑松了半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笑时不时会给小虫族喂肉椿叶子汁，小虫族菌丝感染的速度慢了起来。 一路上沈笑偶尔会看到来不及走到墓地的知蝉虫死在半路上，巨大的尸体开满了红色的莨芪花。 就好像火把一样，美丽而孤寂。 不过就算小虫族被菌丝侵蚀的速度慢，也没办法逆转被侵蚀。 小虫族最后连啾都不啾了，低着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