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大儿媳妇也常常带着玗儿来跟她玩笑解乏，史氏倒是觉得这日子比以前二房在的时候作天作地的要好上不少。 可没曾想，这舒心的日子没过几天, 史侯府就有人上门来道恼了。 史氏的大侄子, 史侯的嫡长子, 史鼒在郊外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跑马摔断了脖子, 医治无效去世了。 史氏一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了，她与兄长史侯的关系一直不错，再加上当年她未出嫁之前是看着史鼒出生的，所以对比着其他两个侄子，自然是这个侄子更亲近点。 史鼒又是史侯亲手教出来打算将来继承家业的嫡长子，这么骤然没了，对史家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鼒儿他命苦啊，鼒儿媳妇和鼒儿成婚这么多年，一直没个子嗣，好不容易鼒儿媳妇有了身子，可鼒儿却没了。”史氏反应过来以后，就对着顾悕之一顿哭诉。 这史鼒吧确实也是个挺命苦的人，他比贾赦还要大上两岁，可与他夫人成婚多年没有子嗣。更尴尬的是，史鼒的通房小妾也是一屋子，却还真没有半个下蛋的。 眼见得他的两个弟弟都已经子孙满堂了，自己膝下却是空虚。史鼒和他夫人求神拜佛了这么多年，好容易刚刚怀上。 史鼒一激动，去郊外打了个猎，没想到那马突然发了疯，把史鼒甩下马背，摔断了脖子。 顾悕之往年过节走礼的时候也见过这位史侯世子，虽不算是个极其出色的人物，可将来顶立门户，守住史家的基业却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史鼒死了，大家哀悼史鼒的英年早逝，独独留下还怀孕的妻子是一个问题。可最为重要的，却还是史家的爵位的归属问题。 世家向来怕那种次子掩盖了嫡长子的光芒，最后为了挣权夺力，最后导致家族内部瓦解的。 所以，有些世家就会特意养废了除嫡长子以外的其他儿子。 不巧的是，史家就是这样的人家。 这原本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情，反正将来分家的时候，留一份足足的财产给其他儿子，让他们也能当个富贵闲人。 可尴尬的是，先如今这个寄予厚望的嫡长子死了。 你说，嫡长子要是小小年纪夭折的，那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次子。可史鼒去世的时候已经年过三十了，他的弟弟们也都已经二十多了，这性子早已经养成，掰不过来了。 本来，这还有一条路，年过三十去世的，家里应该已经有半大的小子，这会儿培养起来，让其迅速成长也行。 可偏偏，史鼒的第一个孩子还在他媳妇的肚子里呢。 史鼒的两个弟弟倒也没被养的怎么废，不过是养成了一副市侩又爱计较的性子。 现如今，史鼒一去世，按着史侯夫人的意思自然是最好让史鼒的弟弟们能继承爵位，可有两个儿子，真不知道挑了谁好。 而史鼒媳妇肚子还有一个呢，这万一是个男丁，按照嫡长子继承制，理应是父死子继，由她肚子里这个将来来继承爵位。 哪怕肚子里这个是个女娃，那按着史鼒媳妇的意思也是最好能在族中过继一个孩子到史鼒名下。 小叔子继承爵位哪有自己儿子，或者过继来的自己儿子继承爵位活得痛快。 在这种情况下，史侯自然是有些优柔寡断，他的想法里，自己的爵位将来自然是该由自己等我子孙继承的。 但是到底是让老大过继了老二老三的孩子好呢，还是让老二继承爵位好呢。 要是过继，他怕自己撑不到那个孩子长大的时候，到时候留下一个孤儿寡母的史侯府，那不是任人欺凌？ 但是要是让老二继承爵位，一则是礼法上略微有点问题，二则，老二他当初是特意养废了的，这种性子实在是立不起整个史侯府来。 这么一来，真正为史鼒的死感到伤心的倒是真没几个，史氏倒是真算上一个。 可史氏再伤心，可架不住有心人挑拨。 二房虽然搬出去了，可初一十五每逢过年过节还是得来荣国府请安的。 史氏虽然忒不待见王氏，可脸面还是要的，所以王氏来了，到也只能见一见。 王氏这次没年没节来请安，就是特意为着史家的事情来的。 不知怎么得，王氏跟史家的二太太，史鼎的媳妇搭上了。 史氏虽是史家出嫁了的姑奶奶，但是史氏毕竟也是当年史侯最宠的妹子，在史家倒是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特别是史侯那里，史氏基本上都能做一半的主。 本来史侯就是在让次子继承爵位和给长子过继或者等长子媳妇这胎是男是女定下来以后再做决断的中徘徊的。 要是史氏支持了史鼎，那史鼎几乎是能板上钉钉的继承爵位了。 哪怕是为着史鼎夫人说得好处，也足够让王氏来走一趟了，更何况，王氏心里还有个想法。 史氏一直说所生的两子一女里最疼的就是贾政，可现如今贾赦和贾敏都过得很好，这史氏的嫁妆那就不该由贾赦继承，而应该给了他们这一房。 “老太太您且想，这侄孙继承爵位，哪有侄子继承爵位来的好的，那侄孙将来哪里还会记得您啊”王氏企图对史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史氏也确实有所意动，她与史鼒夫人的关系就不怎么好了，更何况将来再由史鼒媳妇执掌的史侯府，那她跟娘家也确实会不再亲密，她也就使不了姑奶奶的威风了。 顾悕之瞧着史氏的样子似乎真要跟史侯推荐史鼎，忙出口拦住。 “老太太，您都相信舅舅，舅舅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更何况，无论谁继承了爵位，您都是史侯府的姑太太，这史侯府哪里有敢不敬着您的，要是他们敢，我头一个不依的。” 顾悕之倒是跟史鼎没多大愁怨，可从原著中就能看出，史鼎的爵位来源于史湘云的父亲，可是史鼎夫妇对史湘云却不怎么好，这就能看出人品。 更何况，史侯虽可能也乐于听了史氏的话，可毕竟史氏一个出嫁了的闺女再去管娘家爵位继承的问题总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了，表兄这尸骨未寒，表嫂子肚子还有表兄的骨肉，我们就这么讨论起原该属于表兄的爵位，这让表兄的在天之灵怎么想。” 史氏闻言，立刻同意的点了点头，老太太什么都不信，唯独对于这些鬼神的东西敬畏得很。 “要我说弟妹有时间在这里聊爵位不爵位的，倒不如有空去给表兄上柱香。” 史氏听着顾悕之讲，也觉得王氏这无端来找她说爵位的事情有点猫腻，史家的爵位，她一个姓王的这么积极做什么。 顾悕之打发走了王氏，又把史氏劝住，可心里却也不免替史鼒的媳妇史湘云她娘担心起来。 别人可能还希望着史大太太生了个儿子出来可以继承史侯的爵位，可顾悕之这个读过红楼的人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史大太太肚子里的是个闺女。 史家大房要想过继个史氏族里的，怕是史侯就不会同意，可要过继二房和三房的子嗣却不一定能养亲近了。 “养不亲近又如何，哪怕为着礼法他不也得敬着史鼒的遗孀，我倒是觉得，只要表嫂没像原著里那样难产而亡，湘云就不会寄人篱下了。” 贾赦听了顾悕之的担心以后，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史鼎的媳妇活着，无论谁继承了爵位，敢不敬着史鼒的遗孀，满朝的言官们都看着呢。 “所以，着力点在于那位表嫂？” 第107章 顾悕之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你觉得会不会是史鼎和他夫人为了爵位故意弄死的史大太太？” “先不说史鼎有没有这个贼胆, 以舅舅对表兄的疼爱程度，就决不会允许他的遗孀出事情。”贾赦下了这么个论断。 “不过表嫂与表兄向来夫妻恩爱，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去开导开导表嫂。” 既然这样，顾悕之也就放心下来, 要保住史大太太的命，大不了到时候等她生产的时候给她喂片女果。 不过还未等到史大太太生产, 倒是先等来了探春的出生。大房和二房虽然分家了，可是这种添丁之喜还是要来说一声的。 更何况，这还是贾政的心肝宝贝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闺女, 又是贾政的第一个闺女, 贾政自然是欣喜异常。 当下也顾不得大房和二房的矛盾了，立刻吩咐了人去荣国府报喜。 顾悕之对着探春这朵刺玫瑰印象不坏，更何况这个探春还有个识时务, 且经常暗中帮着她们的娘，顾悕之自然是更喜欢上两分。 听说消息以后, 当下就秉了史氏带着礼上门了。 史氏乐得看大房能想着小儿子，自然是不会有意见。 顾悕之到的时候王氏正闹着要把乐姨娘刚刚生的女儿抱养到自己膝下。 “老爷，您想, 乐姨娘要管家本来就忙, 更重要的是女儿养在我的膝下, 好歹还能充做嫡女。” 嫡母抱养庶出本就是应有之义，王氏想着她要是手里握着这个孩子, 那以后乐姨娘还不是任她拿捏。 而且这不过是是庶女, 哪怕是养到她膝下当成嫡女, 到时候也不过是赔上一份嫁妆，不会威胁到她的宝玉。 要是这个庶女教养好了，到时候还能攀一门好亲事，成为宝玉的助力。 贾政是个耳根子软的，王氏这么说，贾政也觉得有道理，他不能给阿乐正房的名分，总不能让他和阿乐的闺女也只能做个庶女。 乐姨娘自然是不同意，且不说王氏视她为眼中钉，自然不会好好对待他的女儿。而且一个虚职的五品官的嫡女和庶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别人家嫡女教养的庶女可能还能加重一些份量，可他们家的这个嫡母，满京城谁不知道王氏是个蠢货，这怕是会拉低印象分的吧。 妻妾不和，当事人大姑娘又在奶娘怀里哭个不停，贾政头都快大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膝下空虚，我看政兄弟到不如让侄女承欢膝下去。”顾悕之哪怕是为着乐姨娘也得把探春从王氏的手底下解救出来。 贾政对史氏十分孝顺，至少在明面上，所以顾悕之这个提议一出，贾政就眼睛一亮想要同意。 “老太太年纪大了，大姑娘到底才刚出生，我怕老太太精力不济，倒不如让我们家宝玉替他妹妹去吧。” 可王氏怎么能同意呢，别说送到了老太太那里她就拿捏不住乐姨娘了，就说老太太的私房可是一大笔钱，到时候万一便宜了那个小贱人可怎么办。 顾悕之似笑非笑得看了王氏一眼，要是真让史氏这会儿养了贾宝玉，那怕不是去孝顺，是去催命的吧，整个荣国府谁不知道老太太嫌弃二房的宝二爷嫌弃的不行。 “宝玉又比他妹妹大多少，更何况，也不用老太太亲自照顾，有丫鬟婆子们又不是吃干饭的。” 乐姨娘也不是个傻的，闻言连忙帮腔道：“太太毕竟不用管家，也不比妾身还要伺候老爷，宝二爷养在太太膝下，平日里太太还能逗个趣。” 乐姨娘这话不仅嘚瑟了自己手握管家权，还暗示了王氏年老色衰不得贾政宠爱，最后还把宝玉比成了个逗趣的。 王氏听了这话，就气骂道：“你不过是个爷们逗趣的玩意，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宝玉。” 这里头打的机锋在场的三个女的都知道，可在贾政看来，他的心肝宝贝明明是温柔贤惠的替王氏着想，王氏居然还骂她。 王氏果然是个心肠歹毒的。 “这就是大侄女吧，长的还真标志，可有取名？”打发走了王氏和贾政以后，乐姨娘让奶娘把大姑娘抱过来给顾悕之看看。 “还没呢，要是可以的话，大太太给赐个名吧。” 大户人家很多庶女都是没名字的，只按着排行混叫，照着乐姨娘现在的受宠程度，贾政倒是会给大姑娘取个名，可乐姨娘却不想让贾政这种蠢货给她的闺女取名。 顾悕之想了想，既然要改了十二钗的命运，最好不过把名也给改了，与其最后这儿姑娘叫探春，不如她给取个名字。 “这…不如就叫贾琛吧”顾悕之沉吟了一下以后说道。 “这…不好吧。”乐姨娘迟疑道，这很少有人家让闺女从兄弟们的排行取名的，即使有也肯定是家中受宠的嫡女。 可大姑娘一个庶女，更何况她上头还有个嫡兄不过取了个宝玉这么个四不像的名字。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琛大姑娘到时候必定是个钟灵毓秀的姑娘，还能配不是这个字不成？”顾悕之抱着贾琛逗了逗。 既然顾悕之这么说了，乐姨娘也就不反驳了“对了，大太太既然要把琛儿养到老太太那里，那我就让琛儿的乳娘们准备起来，大太太待会儿就把琛儿带过去吧。” 乐姨娘自然知道，养在史氏膝下打小由史氏这个候府小姐，国公夫人和顾悕之这个皇后嫡妹教养，比由她或者王氏养着要好上千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