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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轩面前从不说自己想要什么,反而小心翼翼地把控着金钱往来,生怕自己占了对方便宜。甚至是赠送生日礼物也会注意价格的对等。 辛桐鼓起嘴,脸颊微微泛红。“这种事我自己会记,不用你来。” “我等会儿把钱给你吧,”辛桐接着说,“上次我的奶茶钱都没给你。” “我缺你十几块吗?就几杯奶茶的事你还要跟我算账。”江鹤轩语气严肃起来,“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对你好又能对谁好?” “那我不要了。”辛桐说着就要把奶茶递回给江鹤轩。 “不许闹,”江鹤轩捉住辛桐的手腕,不让她塞到自己手里,“不喝就扔了。” 辛桐拗不过他,只好提着奶茶。 江鹤轩语气稍缓,又成了原先那幅温润的模样:“刚刚和同桌在聊什么?” “一个男明星。” “嗯?”江鹤轩语调微扬,还想继续探究下去。 “叫程易修,”辛桐道,“好像是什么新晋演员,我也不清楚。” 江鹤轩眼眸微沉,低声说:“你可不准喜欢他。” “唉?”辛桐不解地看向男友,不晓得他闹得哪一出。 他风轻云淡地笑笑,又说:“那样我会吃醋的。” “什么嘛,”辛桐无奈地笑了,声音弱弱地闷在嗓子眼儿。 江鹤轩改了话头,突然问:“最近是不是很辛苦。” “还好,就这样啦。每天做试卷。”她说话时垂着头,脖颈的茸毛小小的,像是墙角的孢子,那么软、那么轻,呼吸间就会被吹走。 江鹤轩想轻轻吻上她的后颈,但只是缓缓地凑近她,手掌扶住她的肩,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她头顶的发丝。 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洗发水,有玫瑰的香。 “被人看到了!”辛桐弓着身子从他怀里挣扎出,继而伸手轻轻打了下他的胳膊,几缕碎发衬着面颊,语态似娇似嗲。“行了,我可没空和你玩,我回去写作业了。” 江鹤轩没拦,只嘱咐:“放学了在教室等我。” 辛桐轻快应下,转身回教室。江鹤轩看着恋人的背影,窈窕的身姿躲藏在宽大的校服下,缓慢荡漾出被掩藏的温柔而沉静的特质,又消失于人群。 放课后,辛桐一如既往地在教室等江鹤轩过来,再和他一起离开。学生会正在交接职务,他作为会长难免会忙些,等下周结束就能彻底卸掉担子,完全将未来交给学弟学妹们。他帮辛桐提着书包,送她回家。两人在辛桐家附近停下脚步,挥手道别。 母亲今日发微信来让她早点回家,入冬了天色暗的早,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乱晃她也不放心。 辛桐脱鞋进门,看见桌上的玻璃烟灰缸里堆着烟灰。她上前将烟头倒进厨房的垃圾桶,又顺手将它搁进水池。水流哗啦啦地冲着有玫瑰雕花的玻璃烟灰缸,细密的小水珠飞溅到台面。随意冲洗后,辛桐甩去水珠,带着未干的水渍将它搁到洗手台上。 打开冰箱又是什么都没,她还要出去买菜。 “妈,晚上吃什么?”辛桐走进卧室,推推沉睡中的母亲。 母亲翻了个身,仍显姣好的面容埋进豆沙色的床单。 “妈,晚上吃什么?”辛桐俯下身,又问了一遍。 母亲声音沙哑,疲倦地回道:“你自己出去买点吧。” 原本挺好的心情就被她这句不痛不痒的话一扫而光,辛桐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蹭的一下起身将放在床头柜的台灯打落在地。 “砰”得巨响,灯泡叮铃哐啷地碎了一地。 刘佩佩一个哆嗦,惊醒了。“小桐,你干什么?快把台灯扶起来。” 辛桐扬眉瞪眼,也是一肚子火,“我怎么了?” 刘佩佩看着女儿倔强的脸,软了口气:“你快把台灯捡起来,妈妈已经很累了,能不能别胡闹?” “是!永远都是我在胡闹!我就不能发脾气吗?” “你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了,你听点话行不行?妈妈真的很累了,你自己拿钱出去吃点饭,让我睡一会儿。” “什么叫听话?我不够听话吗?你让我回家我就回家,你让我别回家我就不回家。你一天天不在家,你干嘛去了!别人家的妈妈为什么都知道做饭,就你不知道。” “我去赚钱养你!你干什么不要花钱……”刘佩佩咬着牙又要掉眼泪,哽咽着说,“你这个孩子不能懂事点吗?” 辛桐最怕母亲掉眼泪,她一掉眼泪就是自己不孝,她一掉眼泪就自己就什么火都不能发……凭什么?她真是受够了! “钱……你就会跟我谈钱!是我求你把我生下来了吗!我问你,是我求你了吗!”辛桐鼻子一算,别过脸,咬牙切齿地说,“我宁可没你这个妈。” 她扔下这句话,转身夺门而出,房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天渐黑,下起了蒙蒙小雨,初冬的寒溶解在雾气似的雨中,落入夜间的水泥街道。 辛桐没带伞就跑了出来,任由雾般的雨湿润了满头黑发。她孤身一人,只带着手机,身穿校服,站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交错的岔路口,不知能往哪儿去。 她不知道,在遥远的那一头,十八岁程易修也曾无路可去。他们陷入过同一种僵局,一个夹紧尾巴狗似的回了家,另一个也不过是徘徊在街道上无路可走……那些逃脱不开的羁绊下,往往是无数个息息相关。 她仰起脸,细密的雨丝拂过她的面颊,粘上睫毛。 命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东西? 有的人的诞生是一场盛宴,有的人是一场罪孽。出生、相遇、别离,人的成功与失败,幸运、不幸……如果一切都是命运的作弄,那也太不公平。 我做错了什么?辛桐问自己。我做错了什么才害得我必须忍受这些? 明明我什么也没做错啊。 辛桐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雨水,惴惴不安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江鹤轩打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瞬,江鹤轩便接起电话:“小桐?怎么了?” “鹤轩……我。”辛桐嗓子眼塞住了。 我好难受,我想尖叫,想发火……好想哭。 她低低喘息着,将混乱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嘴上拿捏着尽可能平静的语调,对江鹤轩说:“你家有人吗?我能不能去你那儿?” 江鹤轩顿了下,柔声反问:“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辛桐环顾一圈,跑到就近的银行屋檐下站着,向江鹤轩报出地址。 雨落得很慢,水从天上落到地下,流满了水泥路。这场雨的确像是女人在落泪,稀稀拉拉、如怨如诉,一点都不干脆。 江鹤轩撑着伞跑来找她,把她带回自己家。他以为她会哭,她这样娇嫩的女孩应该是爱哭的,但是辛桐没有。她闷闷地由他拦在怀中,直到进了家门都不发一言。 “小桐,”江鹤轩低低唤了声,“要洗澡吗?” 辛桐点头。 她洗完澡出来,听见盈耳的沙沙声。身上裹着浴巾,长长的黑发被湖蓝色的毛巾包住堆在头上,发根处的水珠蜗牛爬似的往脖颈掉水,最终停在凹陷的锁骨。胸口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