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
尹力正在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带的，她只是想静一静。 旁边的希万不出声，静静的坐在沙发上。 盘旋在两人之间的沉默像是死沉的岩石。 希万看着尹力紧绷的侧脸，低声道：“说不定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辛沥哥哥他喜欢的一直是姐姐——” 尹力一顿，刚才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里。 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姑娘，笑得单纯灿烂，正双臂正轻柔的搭在辛沥的手臂上。 辛沥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都怪我，我一开始不该把她带到这来，这一个多月她老是找机会粘着我，非要跟我来这。” 希万见尹力没有表情，笨拙的补充道。 他真的不想看到两个人本就紧张的关系，变得越发扑朔迷离。 尹力随意的点了点头，又接着往自己的储存器里塞东西。 “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 他踌躇着，纠结又愧疚，想说什么，心底却始终被一个声音拉扯着。 门外传来的声音恰好打断了他说不下去的话。 “尹力姐姐，请问我可以邀请辛沥哥哥去我家做客吗？” 这话说的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她不同意似的。 尹力回想了下尔尼亚的长相，又大又亮的眼睛，挂在巴掌大的小脸上。 穿的粉色裙子样式繁杂好看。 是辛沥曾经跟她说过的，他的理想型。 说起来他们俩还真像，连喜欢的类型都差不多。 她轻嘲了声，抬眸看着紧闭的卧室门。 门外站着的两个人，尔尼亚和辛沥。 他会是什么表情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无措？紧张？ 还是不在意。 他期待的又是什么回答。 “小妹妹说话挺有意思，我又不是辛沥他家长，问我干嘛？” 门外被她不冷不热的回答一呛，半晌，尔尼亚才轻轻的嗯了声。 过了会，响起离开的脚步声。 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 “辛沥哥哥，父亲前两天刚给我买了套设备，据说可以制作微型仪器——” “但有些太复杂，哥哥可以教我怎么用吗？” “嗯。” 尹力在听到那声熟悉的“嗯”后，笑出了声。 辛沥这个人，跟她一样固执，如果不是自己愿意，不会同意去她家。 跟他厮混在一起久了，没怎么把他当成同类，都快忘了—— 他是个优质的万人迷Alpha呢。 可这样的结果，让她猝不及防。 尹力收敛了本就极浅的笑意。 晚间辛沥回来的时候，沙发上东倒西歪着两个人。 尹力晚上喝了酒，浑身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希万好奇酒的味道，也尝了口。 结果直接醉的不省人事，被尹力笑话了半天。 回来时，辛沥正好看见尹力眼睛亮亮的冲着趴在沙发上的希万笑。 神情温柔宠溺。 是他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尹力听见声响，回头扫了眼，收敛了笑，随意道：“回来了。” “嗯。” 两人几乎无话可说，辛沥的不断后退，尹力的原地不动导致他们之间的关系—— 微妙奇怪。 两人像朋友，又只像是朋友。 辛沥脚步顿了顿，看着尹力的后脑勺，怔了会，刚准备往楼上走，眼角瞥到了黑色的储存器。 他又看了眼尹力，脚步不自觉往她那走了几步，问道：“那个是你的？” 辛沥指了下储存器。 尹力瞟了眼，轻轻嗯了声。 “你要走？准备一声不吭的就走？” 是不是，如果他没有发现这个储存器，今夜她就会悄无声息的走，根本不会告诉自己？ 尹力勾人的笑了下，态度懒散：“你现在不是知道我要走了吗？” 辛沥吸了口气，按捺住心口的郁气。 直直的看到她眼睛里。 二人很久没有对视过，现在这样单独的直接视线触碰，让两人都一怔。 认真起来的辛沥，眼眸很亮。 尹力闪躲了一瞬，道：“兄弟，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她语气轻松的喊他兄弟，眉宇之间没有一丝情欲之气。 本该是他最想要的距离，最渴望的伙伴关系。 不知怎得，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刚才她看着希万的眼神—— 宠溺又温柔。 而不是现在毫无感情的双眸。 于是他积压了一个多月的苦闷酸涩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回来？你回来什么？” “你还要回来吗？我要是你我就不回来。” 辛沥说的话没头没尾，情绪里暗藏着激动，跟他平时深沉的样子不同。 尹力听完皱了眉，微微的醉酒眩晕感让她不适。 “毕竟西城那都是你喜欢的人——” “一个叶易，一个乔恩，你还回来干什么？！” 辛沥突然的生气，瞬间点燃了尹力憋闷的情绪。 “跟你有什么关系。” 越生气，她越冷静，说出的话也越残忍伤人。 明明是因为害怕离别才故意隐瞒，明明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彼此才恶言相向。 场面却变成了这样。 两个人瞪着对方，好像时时刻刻都可以上前咬破彼此的血管。 满嘴鲜血，支离破碎，残破身躯。 “是，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辛沥声音低了下来，添了很多迷茫。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把她带来东都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在夜晚无休止的争吵，是为了看她和希万做爱—— 还是为了听她客客气气的叫自己兄弟？！ 尹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狠道： “辛沥，你他妈现在这副受伤的表情是摆给谁看的？！” “亲手把老子推开的人，就是你，辛沥。” 尹力腾的站起身，明明心里因为他迷茫退后的动作一酸，却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而语气坚硬。 “是我——” “可你知道为什么吗？尹力，你知道为什么吗——” 辛沥双目猩红，却固执的没有落下一滴泪，身侧紧握的双拳骨骼突出。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做你身下的任你操的Alpha，还是一个需要排队等你爱的Alpha，又或者是你身边，随时会被替代的人？！” “我受够了！我受够待在你身边，做一个畸形的Alpha，做一个连爱都要死死藏在心底的人！” “我不想再爱你了，尹力。”他的声音哑了，低低的嘶吼着违心的话。 我想爱你，我还想爱你。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低低的说。 哪怕跨越对抗的信息素和本能，哪怕经受着所有人的指责，哪怕这是一份畸形的爱。 可我还是想把它全给你。 “那就到这吧，辛沥。” “我们就到这吧。” 她沉默着，看着他崩溃的表情，她却没有办法上前。 甚至连一个朋友的拥抱都给不了他。 曾经最亲密默契的对手，如今中间隔着一道又一道的伤疤。 如果在顶楼的序章没有开启，那他们就不会相互折磨。 就不会在一次又一次的拉扯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与挫败。 是她错了，她太过自私，不顾一切的把他扯进深渊。 于是她说：“就到这吧。” 辛沥低垂着头，没有动作，像是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祝你，拥有一份不畸形的，完整的，干净的爱。” 散离的人，常常因为心太疲惫，而停在一个苍凉的时间点。 简简单单的道一句，就到这吧。 就到这吧，你也不必送，往后的路程你要好好走。 我们就到这，之后的风和雨你都要自己承受，之后的烟花绚烂也只能一个人欣赏。 你身侧，会不远不近的站着一个我。 拥抱我无法给，只能给你一个无关紧要的注视。 里面藏着无关紧要的祝愿。 —————————— 我再也不是那个自由自在的小女孩了，网课、打卡、论文……压垮了我瘦削明显的锁骨，让我的卡姿兰大眼里灌满了珍珠似的泪水。 辛沥真的不算虐了，马上回到西城才叫…… 别嫌弃没加更，这一更是两章的字数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