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是。”陪嫁嬷嬷又道,“不等老太爷他们下朝回来再道个别?” 魏氏边朝里头走,边回道:“不了,那得耗到什么时候去?我同嫂子和弟妹几个道一声别就行了。若是晚回去几分,届时谢府里头就又有说我不是的了。堂堂冢妇竟流连娘家,把婆家抛之脑后。到时候族里不知怎么想我呢。” 既然已经打定了要和离的决心,魏氏就断不会让别人捉出自己的错来。她绝不会给谢家有理由来休弃的,否则岂不是丢了娘家的脸,还得累得自己几个侄女的婚嫁。 知女莫若母。魏氏的这番心思,早已被不在女儿身旁的魏老夫人所料中了。魏老夫人深知魏氏的性子,若是还未想通,她还是会一条道走到黑。可一旦下定了决心,那可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会一门心思地将事情做到极致。 这些都是自己个儿教的。魏老夫人除了觉得把魏氏教得太过板正之外,别的地方都极其满意。她甚至觉得,就算魏氏和离之后想要二嫁,也绝不会嫁的比谢家差了。 一个面面俱到的多面手二婚妇人,可比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要抢手多了。何况魏家的家世还不差,魏老太爷同几个儿子,不是清贵的翰林院,就是户部吏部里头的实权官儿。别说给新丧妻子的三品官做填房,就是给次一些的勋爵府里头做正室都是使得的。 安心上路的魏老夫人,没多久就觉得有些无趣了。年轻的时候她倒很是享受一个人的时光。没有子女的烦扰,也不用盯着她家那口子有没有犯浑。如今上了年纪,倒是喜欢上了热闹。 尤其这一路上,还有个断不会消停得了的老岐阳王妃在。 魏老夫人就不信了,那个会按捺得住性子。她就憋着不提,等着那头说要一块儿坐马车的时候再说上几句才罢休。 不过同样的心思,老王妃那里也有。彼此都认识了几十年了,岂会不知道对方的性子。老王妃也可着劲地憋着不提,就看自己和魏老夫人谁先败下阵来。 三辆马车,打头的是老王妃的,中间的是魏老夫人的,谢凉萤是垫在最后头。 谢凉萤撩起了帘子,探出头去朝前面看一眼。她收回了目光,对曾氏道:“老王妃和魏老夫人还真是沉得住气。我一个人坐着都快闷死了。” 曾氏这次跟着来,是以曾嬷嬷的身份。她和双珏一并在马车里和谢凉萤一道坐着。只是她们三个人平时就常常见面,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聊了个遍。从京城去南直隶得有好几天呢,总不能把以前说过的话再翻出来重说一遍。可就这么干坐着,也很不得劲。 马车外响起一阵喧闹声,谢凉萤好奇之下又撩起帘子的一角去偷瞄。见好些马车打他们边上经过,其中一辆马车,她也认得。 那是柳澄芳作为恪王妃的马车。 谢凉萤挑眉,“澄芳表姐不在恪王府里头好好呆着,怎么出来和这些人厮混?” 两边儿的马车都跑的并不快,所以谢凉萤还能认出和柳澄芳一道的马车里头有哪些人家的。大都是京城中名气不甚佳的人家,看马车的装饰,男男女女都有。 曾氏冷笑一声,道:“五姑娘还不知道吧?恪王妃同恪王闹翻了,自己个儿从府里头搬出来了。她连娘家都没回去,兴许是知道自己干下的丑事被柳家二老知道后,必得一顿数落。如今正住在自己的陪嫁庄子上呢。那庄子和五姑娘还有些关联。” 谢凉萤挑眉,“哦?” “那庄子原是谢老夫人给自己女儿做的陪嫁,后来柳元正那原配夫人死了,嫁妆也就成了恪王妃的了。”曾氏撇了撇嘴,“当年他们把我防地跟什么似的。谁稀罕那些个东西?我眼皮子能有那么浅?呸,压根就看不上。” 谢凉萤知道这些往事正是戳中曾氏的心头那根刺上头。倘若彼时柳澄芳愿意手下留情,不将柳清芳给折腾了,兴许曾氏还没这么大的气性。可柳澄芳被赶出府后,差些儿就给病死了。曾氏可不就把柳澄芳、把柳家给恨惨了么。 可惜凡事素来都没有如果。柳澄芳若不对曾氏和柳清芳下死手,那就不是她的性子了。 想到这里,谢凉萤不得不叹一声。人的性格决定他会走向什么路。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前世一味地向着娘家,但是最后谢家给了她什么。啃了自己的骨头,喝了自己的血,吃了自己的肉,一转身,一瓶□□塞进了她嘴里。 谢凉萤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愣愣地问:“那澄芳表姐如今这般呼男唤女的,又是怎么回事?” 曾氏不屑道:“谁晓得她?反正自打离了恪王,她就日日这般热闹,竟把个恪王府的大公子带在身边。我也不晓得恪王府怎么想的,也不怕将个嫡子给折腾出事儿来。那可是恪王府唯一的嫡子。” 谢凉萤回过神来,便不再提柳澄芳了。她看了前面两个老夫人还不曾动作,便道:“罢了,老王妃和魏老夫人怄气,没得叫我们也跟着受罪。”她对双珏道,“你去前头说一声儿,就说我性子娇,一个人在车里闷得慌,问两位老夫人愿不愿意坐一起。没了我们在,你们也能在一个马车上松快地说笑。大清早地起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吧?仔细饿着了,到时候胃疼起来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双珏道:“那我就多谢夫人的好意了,这就去前头问问两位的意思。” 见有人打破僵局,老王妃和魏老夫人自然乐意。她俩早就憋得不行了,所以双珏一过来问,当下就应了。 三辆马车得了主子的令,当下就停了。岐阳王府的马车最为宽敞,所以坐了三个主子。打头的马车是谢家的马车,虽然小一些,但胜在新一点,里头坐着几个老嬷嬷。曾氏和双珏不愿分开,一起上了最后头的魏家马车。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马车又重新往前走了。 老王妃在车厢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人和自己说话了。她那儿子同儿媳,生怕她性子太过跳脱泼辣,到时候一个不留神就给过了头,所以派来跟着的人都是一个个的闷嘴葫芦,三天都打不出个屁来。 魏老夫人的城府是三者之中最深的,她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松快多了。盖因方才憋着一股气,非得和老王妃较劲。现在一下子达成了目的,吐出一口气来,心里那根弦倒是松了下来。 谢凉萤叫这两位一道坐过来,不单单是路途遥远,想要解闷。更重要的是想问问两位历经风浪,处事妥当的老人家,到了南直隶之后,怎么做更加妥当。她本身并不是个爱争抢的人,前世打连番受挫之后,便一直唯唯诺诺的,凡事都依靠着薛简。重生之后,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做,或者只是轻轻地推了一把,事情也就成了。 现在要真的明晃晃地和人真刀真枪地来上一场唇枪舌剑,谢凉萤自问还真的心里头没什么谱。 老王妃虽然嘴上说着,到了南直隶她只管去寻了曹夫人和冯相说话,但毕竟受了薛简之托,万不能真的做个撒手掌柜。听谢凉萤向自己求教,便道:“我是外人,插不上话,就算跟着去李府压阵,心里头也是虚得很。倒是南直隶的那套班子,我是能替你说上几句话。”老王妃心里也纳闷,“李家那个在京里头做官的儿子,我记得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儿吧?那个所谓的怀了龙子的女儿,也不过是个并不特别受宠的嫔。怎么那李老夫人就那么大的威风呢?我瞧着比太后娘娘都要大上几分了。” 做官做到五品,算是一个坎。上去了,那有朝一日,可能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了大学士,成了宰相。李家在京中做官的儿子,都已经快四十岁了,还在五品上头转悠,后面能不能上,可是个很大的未知数。他倒是能靠着使钱,买通了吏部或者权臣,上南直隶讨个从四品的官儿。可谁都知道,南直隶的从四品,比京里头的六品还差着些。 再说了,吏部如今都以白相马首是瞻。而李府这等人家,白相是断看不上的。现在要权有权,要人有人的白相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了能爬上去而不管不顾的人了。他也是要挑人的,并不是每一个愿意投诚的都收了。以白相如今的威势,怕是多少银子都不好使——比李家有钱的多了去了。 魏老夫人听了老王妃的话,轻笑一声,“你看,这就是你这等直性子的人所想不通的地方了吧。”不等瞪着眼的老王妃说话,她就接着道,“南直隶虽然是陪都,可到底天高皇帝远。冯相虽说是相,可和京里头那位姓白的比起来,到底差着远了吧?多少南直隶班子里头的人调到南直隶之后就再也没经过京,想要知道京里头的风向和消息,也就只有邸报了。可邸报上能看得出多少端倪?总有那等多心人,借着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来做文章。” 她示意谢凉萤给自己腰后头塞个隐囊,靠下去能舒服些。“只要他们敢吹,就有人敢信。别说南直隶的官员了,那儿的百姓怕是连邸报都没摸着过边儿,怎么知道事情的原委?”魏老夫人冷笑一声,“那个李老婆子,也是个蠢的。不知道是真把那些谎话当真了,以为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女儿争气。还是信了那等欺瞒主子,惯会说好听话的下人们的挑唆。竟还真的就这么在南直隶横着走了。” 谢凉萤也觉得李家那么仗势欺人很是奇怪,她问道:“南直隶不是还有冯相,还有其他官员吗?他们怎么也不管管?” 魏老夫人嗤笑一声,点了点谢凉萤的额头,“傻丫头。” “诶?”谢凉萤被魏老夫人这一声给弄懵了。她揉着被戳痛的额头,不解地看着那两位老夫人。 “这个我倒是知道。”老王妃道,“南直隶虽然也有一套三省六部的班子,说是和京城一样,可谁都知道差得远了。除了冯相是圣上特地派过去□□的之外,旁的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京里头挤的?这人啊,就不能有个急。一旦急了,就看不清形势。把个假麻雀当成了真凤凰。以为能靠着在京中有点花头的李家。” 这么一说,谢凉萤倒是明白了。难怪就连南直隶的府尹都愿意卖李家面子,想来大约是想届时让李家在皇帝跟前美言几句,把自己给提拔回京里头去。 “只是可怜了二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偏生去了那种地方。”谢凉萤不无惋惜地道,“如果定亲的时候,祖父祖母能够再把把关该有多好。” 魏老夫人冷笑,“谢家二老就算不点头答应这亲事,可你那好大伯认了人家做亲家,他们还能说什么不成?祖孙毕竟隔着一层呢,婚事说到底还是父母做的主。他们在家里头再大的权威,也压不过去。”她眸中精光一闪,突然正色地看着谢凉萤,“那老太婆不是折腾死了我那大孙女吗?李家并不止一个儿子,我觉着,不定南直隶还有旁的人家,也遭过罪。但是娘家人不敢出头,就生生受了这罪。” 谢凉萤若有所思,“老夫人的意思是……到了南直隶之后,叫人去查查有没有旁的和李家有干系的人家?” 魏老夫人点头,“不止这点子后宅事,我料他们胆子大过天,便是府外也不会少了欺男霸女的事。听说李老太爷有不少小妾?固然有人愿意送人给他,可又有多少南直隶当地的良家子被强抢进府的?我就不信一个都没有!好好儿的良家女子,一遭成了通买卖的妾侍,谁家能甘愿?不过是生挨着这股子气罢了。若是有人愿意替自己出头,他们第一个就会出来。” 谢凉萤把魏老夫人说的话,全都一一记下。 三人说话间,就到了驿站。还未曾下车,就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声。 魏老夫人心细,拦住了要赶着下车的老王妃,“先在车上等会儿,我们这次可没带几个小厮,大都是妇人。这里来往的大都是与京城相干的。阿萤可还没出嫁呢,万一冲撞了她,回头叫人认出来,对名声可不好。” 老王妃虽然不耐,但魏老夫人的话说的在理,所以也就忍着没下车。 三人等着嬷嬷在车外禀告说无事后,才一一下了车。 因她们这次出来乃是私事,身上并无公文,所以驿站是住不了的,就连歇脚都不行。驿站那是专给身带公文的官员,还有加急报信的报信官所预备的。寻常人到了这儿,都只能住在边上挨着驿站开的旅馆中。那些旅馆就是专做谢凉萤这些不能留在驿站的人生意的。 嬷嬷们在主子们下车之前,就已经使了银子,包下了一家看起来相比干净些的旅馆。旅馆的边上帷帐也已经搭好了,附近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京中哪家贵夫人或者贵女出门,万万冲撞不得的。 这家旅馆乃是夫妻店,小虽小,但却干净整洁。谢凉萤环视一周,颇是满意。 “三位贵客请喝茶。”老板娘将刚刚从嬷嬷手里拿过的茶泡好了给她们端来。她在这里开了数年的店了,所以知道不少显贵人家是不吃外头东西的,所以并没有对嬷嬷们的举动有什么意见。反正银子不少就行了。 “有劳了。”谢凉萤捧起桌上的茶暖暖手。 闲来无事,她就打量起了这位老板娘。大约因为这次来的都是女客,所以老板就在后头忙活,前面招呼客人的活计就由老板娘来做了。 这老板娘长得倒是还行,称不上路人之姿,却耐看。一冲眼瞧着,并不觉得多美,但看久了,就觉得有种不同于京中贵女贵夫人们的味道。她身上穿了一件干净的青色麻布衣裳,麻料子很容易皱,但老板娘身上这套却很齐整,应当是穿之前就熨过了。她头上盘了个京城附近,寻常人家妇人所盘的妇人发髻,自己又做了些改动,看起来简单了许多。大概是因为每日要早早起来开店做生意,没有那等时间来盘头发的缘故。 谢凉萤看着老板娘的发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她猛地站起身来,凑到老板娘的跟前去,把人给唬了一跳。她并不顾老王妃和魏老夫人不赞同的眼神,一味地想要看清楚老板娘的发髻。 “哐当”一下,谢凉萤手里的茶杯跌在地上摔了个米分碎。旅馆里头干干的黄土泥地被茶水给浸湿了,谢凉萤一脚踩在上面,脏了一双绣鞋。 魏老夫人皱眉呵斥,“阿萤,坐下!像什么样子!” 谢凉萤指着老板娘的发髻,话还未出口两行泪就先落下来了。“敢问娘子,今日发髻上所戴的簪子是哪里来的?” 老板娘一愣,下意识地伸手去摸了摸发髻中的簪子。她见谢凉萤很在意,便干脆拿了下来递给对方。反正这簪子也不是来路不明的东西。 谢凉萤赶忙接过簪子,反复细看。 错不了!错不了! 老板娘不知道谢凉萤是怎么了,又是哭又是笑的。她怯生生地道:“这簪子乃是前些日子一个女子给我的。她问我能不能拿这根簪子换些窝窝给她,我见这簪子好看,就答应了。”她扭头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魏老夫人和老王妃,“是不是……这簪子有什么问题?” 如果真的有问题,那她可就不敢要了。不过几个窝窝换来的,也不值当什么钱。 谢凉萤紧紧捏着簪子,追问道:“那女子当时是什么样子?她往哪处去了?” 老板娘每日要接待的客人很多,所以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女子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脏得很,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了。不过衣服的料子虽然脏,却看得出原本应该是不错的,起码是富户人家的女子穿的了。她跟我换了窝窝之后,便问我京城往哪里走。我给她指了路,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谢凉萤从腰间的荷包里抽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老板娘的手里,“我拿一百两跟你买了这簪子。” 老板娘欣喜若狂,一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到了这一步,魏老夫人和老王妃若是还看不出什么,那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魏老夫人从凳子上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谢凉萤手里紧紧握着的簪子,抖着声音问她,“是、是……阿晴……” 谢凉萤不断地重重点头。 魏老夫人得了谢凉萤的肯定,一下子就朝后面倒了下去。幸好老王妃眼疾手快地把她给扶住了。 “还活着,还活着!”魏老夫人又哭又笑,“还活着!” 老王妃也双眼含着泪,不断拍抚着魏老夫人的背,重复着她的话,“嗯,还活着。” 老板娘抱着托盘,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她是真弄不懂这些京里头的贵人。 谢凉萤顾不上拿帕子,直接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把目光落在簪子上。 太好了,二姐姐还活着! ☆、第66章 魏老夫人有些大喜之后的虚脱,谢凉萤担心她不自觉的表情外露会引起店家的起疑。乐文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她向两位老夫人提出回去车上,然后速速离开这里。等跑一段之后再另寻个地方停下来好好商议。 两位老夫人也有这样的担忧,自然应允了。她们只道魏老夫人身子不爽利,所以要离开店里去车上歇着。嬷嬷们另外又向店家要了茶水并一些吃食,防止后头路上要吃。 双珏落在最后头,等众人都回车上之后,她转过身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看着双珏冷若冰霜的表情,登时吓得腿软。看打扮,这位应当是服侍人的,怎得一下子就和方才娇弱的样子不一样了? 双珏拍了拍手,几个黑影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个个都是彪形大汉,一色儿的黑衣,皆带着面具。老板娘根本看不清这些人是谁,不过也对他们的样貌并没有多大的好奇心。她的心思全在那些明晃晃的刀子上。 “老板娘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我要说什么。”双珏缓缓地走向其中一人,从他的手上接过刀来。 刀尖的锋芒在太阳的照耀下分外刺眼。 老板娘浑身失力,跌坐在地上,不断地往后退。今日来店中的那些贵人们,分明就是顶顶显贵的。莫非方才自己说了什么,让她们心中不满了?得罪了贵人?还是那根簪子她本不该拿的?难道自己真的要命丧于此了?老板娘这时是真的后悔了,深悔自己当时不该见财起意。早知道就不同那破落户换东西了。原先看着是一笔天降的意外财,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是阎王爷的催命符啊! 老板娘想出声高叫,将帷帐外的人给惊动了,也将自家男人给叫唤过来。但还没出声,就被刀尖给顶住了脖子。她眸光垂下,感觉着那刀尖一点点地陷进她脖子的皮肉里头去。 双珏低着头,不带感情的眼睛里蕴含着杀意。“今日并没有人问过你任何事,只有三个京中官眷在你店里歇脚,是也不是?” “是是是!”老板娘点头如捣蒜。 双珏把刀尖一点点地往回收,“若等会儿有人问起来,方才坐着的是谁?” 老板娘“呸”了一口,“哪个王八羔子胆子忒大,竟敢同人打听官眷的消息。那是能随便跟人说的吗?也不长长脑子,若是他日官府寻上门来要捉了我去下大牢,你替我去啊,快些给老娘滚!”说罢,她讨好地看着双珏。 双珏将刀收回,往身后一甩,正好落在了方才取了他刀的汉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