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这里曾是我母亲故居,他们不敢搜,另派了人保护苏姑娘安全。”宋弘璟交代完几名心腹,走到庭院里对项瑶道。 庭院树荫茂密,呈了遮天蔽日之势,薄雾渐趋浓郁,时近正午,端的是阳光盛烈,但漫天金芒自天际倾泻而下后仿佛敛了踪迹,悉数掩映在这似聚还散的雾色里,穿不透,化不开,照不彻,一如项瑶迷雾重重的心境。 “我好像又欠了你人情。” 宋弘璟凝着她面上的悠远神色,察觉她此刻的低迷心绪,静静伫立她身旁陪伴,难得玩笑调节道,“我是不是该想想报酬?” 项瑶轻轻扯动了下嘴角,却还是没能笑出来,目光凝着他俊逸面庞,眼神有一瞬闪动,“我想帮她翻案,唯一的途径似乎只有……告御状了。” 宋弘璟依然是那神色,颔首应声,道:“我来安排。” 项瑶觉得自己有些可耻,突然有些后悔把宋弘璟牵扯其中,垂眸避过他如月明朗的眸子,下一瞬便跌进了一温暖怀抱,宋弘璟清冷却不乏温情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你不知道,能为你做点什么让我觉得自己有用,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修剪平整的指甲与她柔软的指尖厮磨,庭院里有些清冷的气氛,就此染上些许暧昧热意。“很荣幸能被你需要,所以不要有负担。” 耳畔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怦怦,怦怦,仿若在证明主人说的话不假,项瑶眸子蕴了水汽,伸手环住了那劲瘦腰身。默默想,再等等,等到时机就告诉他那不可思议的经历,她做这些的缘由…… …… 十月十八,秋狝狩猎当日,辰时刚至,雄阔巍峨的长安南门隆隆打开,二十八支长号在城楼上整齐划一地扬起,悠扬沉雄的号声回荡在广袤的原野上。 天子出猎,华盖銮驾,十里仪仗。皇家羽林卫严阵以待一路护送,沿途清道,夹道戒严,旌旗冠盖遮天蔽日。 王族公侯各自驰马而行,脱去平日里惯着的宽袍大袖,俱是换上了紧身轻便的劲装,夹杂在一片飞扬飘荡的大旗下煞是威武。每年秋季狩猎,勋贵之家都会选十五岁以上的子弟随行,皇上可趁机考核选拔人才。这次除了王室子弟和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随行,皇上还下旨允许携带家眷,自是精挑细选过的,其后后妃女眷皆乘马车相衔而行,上千余人的冗长庞大队伍浩浩荡荡。 项瑶坐在后面随行的马车里,闭目养神,身边是跟来侍候的云雀,项筠坐在她身侧,似乎显了一丝紧张,毕竟这般大的场面她从未见过,能有幸参加,还是托了顾夫人照顾,替了她的名额来的。 西山围场,先行赶到的禁卫军们早已为他们搭好了营地,大队人马停下来,一阵人攘马嘶,一顶顶帐篷支立起来,最中间的是明黄色的顶子,绣着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便是皇帝的帐篷,格外显眼。 官员女眷们的帐篷临着树林,相较起宫中女眷位置远了些,项瑶同和安郡主安瑾分在一道,和安郡主霸道地占了最好的位子,修着指甲不理人,项瑶让云雀稍作打点就出了帐篷。 不同于精心作了打扮,在帐子里偷瞄勋贵男子的贵族女眷,项瑶挽了个利落的发髻,换上身茜红箭袖骑装,腰间带扣束紧。一袭红衣,烈烈如火,脂粉未施的一张素颜露出白皙明丽的眉眼。 项瑶方走了两步,就见宋弘璟朝着她走了过来,背光而行,项瑶抬手遮挡烈日光线,头上就多了一顶薄绢帷帽,宋弘璟细心地替她系上。 趁着俯身的动作,宋弘璟近乎是贴着她耳畔道是一切已经安排妥当,项瑶脸颊随着落在耳畔上的热气泛起绯红,嘴角牵起弧度,湛亮的眸子里满是信任。 宋弘璟睨着她的这身装束,眉心微拧,“你真要去?” 项瑶嘴角噙笑,点了点头,最后趁着四下无人踮脚在他脸颊上快速落了一吻,退开两步,声音里蕴了羞赧,“宋将军,报酬已清。” 宋弘璟怔怔抚上脸颊,瞧着少女嫣红的薄唇一开一合,在日光下仿若开了一朵娇艳的花,漾着的花瓣一直慢慢落到到了他的心里,眸中划过无奈,既不能阻止,那便护她周全。 ☆、第41章 比试 帐子里薰过香,中间燃着一尊鎏金雕花香炉不断散发着幽香,陈皇后穿一袭八福及地罗裙,捧着个暖炉坐在榻上,背靠着大引枕面色并不大好,间歇伴有几声咳嗽。 顾玄晔站在她下首,拧眉而望,皇后的身子似乎愈发差了,偏生硬要跟来,殊不知即便这样,那人也不会将心思放在她身上,思及那人眺向项瑶那辆马车时的热切,敛过眸子。 “母后小心凤体。” “本宫无碍。”陈皇后捏帕子掩着咳嗽了一声,太医说了只是体虚之症重在调理,遂坚持伴驾。“倒是你,身上的伤如何了,刺客抓着了吗?” 顾玄晔一顿,摇了摇头,“掘地三尺,儿臣也会把人找出来。”从岐山传回的消息,是他经办案子的漏网之鱼,盐运使苏竞之女,必须要斩草除根。 陈皇后颔首,凤目瞥向站在其身后不远的年轻男子,唤了他上前道,“这是安国公长子安禄,尤善骑射,你伤势未愈,这次狩猎就让他帮你。” “臣自当竭力!”安禄抱拳恭敬道。 顾玄晔扫视过一眼,自然明了母后的意思,默声作了应许。 皇后略是满意地转过眼,道是让人下去准备,只留了顾玄晔在帐子里,“这安禄是个人才,又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皇上很是器重,你该好好笼络。安国公这一双儿女本宫瞧着都甚是满意,安瑾才貌双全,配你那是……” “母后……”顾玄晔倏然打断,眉宇间透了一丝无奈,“这问题先前不是已经谈过,您也答应了,论当下还是项瑶更合适。” 陈皇后闻言尤是不甘,却也知道他说的不假,可越是这样就越是膈应,愈发不满意项瑶。娶不到那人,就要自个儿子娶那人的女儿,偏生她的儿子为了讨好,还得去争抢,叫她怎能不气闷。 “母后放心,我自有计划,不出几年,定能让你出了这口气。”顾玄晔见她神思郁结,出言安抚。 陈皇后睨向他,最终还是信了他的保证,“本宫且看着。” …… 用过午膳,稍事休息过后,围场中央一块偌大的空地上竖上一排靶子,另一侧被圈出一片给女眷们用的狩猎区中设了休息用的帐蓬和高台,坐在高台上,可以看到远处狩猎场的情景,很多夫人们都选择到这地方观看,皇后德妃及几位随行的嫔妃、公主们早就坐在那儿了。 秋狝行围更有骑射、近搏等娱乐活动,若有能者表现优秀,得到君王赏识,便可就此飞黄腾达,封官加爵。遂有不少贵族子弟,皇族宗亲莫不跃跃欲试。对于男子而言,猎场便犹如战场,是供他们尽情展现自己技艺谋略的地方。 坐在主位上的景元帝扫过出列的青年才俊,似乎颇是满意他们的精气神,言语鼓励一番,许下拔得头筹者有重赏的承诺,引得参赛者愈发振奋。各自就位,摩拳擦掌。 一众皇子中,留在台上的只有文弱太子与完全不善不爱凑热闹的三皇子顾玄胤,前者约莫近三十的年岁,身材高瘦,有双和皇上一样的浓眉和高挺的鼻子,只是不停拿着帕子打喷嚏,不一会儿就红了鼻头,似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待了没多久就回了自己的帐子。 项瑶清楚看到景元帝微蹙了眉头,确实,就连她都觉得太子的性格过于绵柔,比起储君,更像是个教书先生,也无怪乎景元帝一直手掌大权,不敢下放,后也惹得众兄弟觊觎。 二皇子顾玄廷率先入了靶场,挽弓搭箭,屏息瞄准的那一刹那,箭翎破空疾射,一击即中,场外登时爆出声声高呼,人气甚高。而这位二皇子的生母德妃,出身世家,父兄皆为皇上跟前的红人,严氏一族更有不乏任高官重职的亲系,虽说皇储已定,可德妃一直都有夺储的野心,那些叫好的当中不乏严氏亲信。 之后又有几人上场,或实力不敌,或故意为之,均是败在二皇子的记录下,直到顾玄晔出现在场上,比起二皇子稍显硬挺的长相,顾玄晔更符合姑娘们的喜好,皆是翘首企盼。 项瑶凝着那人,离那日遇刺不过几日,伤势未必好全,带伤上阵无非是想在景元帝面前博好,随即视线一转,果然看到景元帝关注的视线,沉稳面色似乎隐了一丝紧张。 那抹身影缓缓走入,找准目标后慢慢拉开弓弦,瞄准,放箭。“咻”的一声,两支羽箭同时脱弦而出,皆是击中靶心,尖利的箭镞上的白羽在日光下犹自微微颤抖。 满场喝彩声呐喊如雷,景元帝亦是露出了欣慰笑意,眼中不掩赞赏。 顾玄廷见状,垂眸掩过眸底深处的不虞,与退至自己身旁的顾玄晔笑道,“四弟有伤还能取得如此佳绩,实在厉害。” “是二哥承让了。”顾玄晔淡笑回应,目光却是随着宋弘璟的身影转向场内,并未看到顾玄廷那一瞬阴鸷眼神,只是面上的兄友弟恭罢了。 宋弘璟拉开弓弦,“铮”地一声射中了靶,引来一片叫好,随之接连中了几箭,可越到后来,他的失误越多,还有支箭堪堪地射在了靶子上,略一恍神只怕就会落空。 看台上的人都不由地“咦”了一声,坐直了身体,神色紧张地注视着校场,宋弘璟可能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不好,没有继续射下去,而是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这才开始举弓张弦,之后的几箭都射得很好,尽管如此,结果出来仍是排在了第三。 排在第一的是蔺王,二皇子列第二。景元帝的目光一直落在宋弘璟身上,眸中不乏复杂深意。 另一侧的女眷台上,不同于男子们之间的暗自较量,她们瞧的是那一个个飒爽英姿,哪个俊俏。蔺王风头大盛,看得不少姑娘们芳心大动,宋弘璟虽失了水准,但胜在那谪仙之姿,亦不乏秋波暗送者。 和安郡主满心满眼都是宋弘璟,原以为表哥能夺第一,却是第三,听着身旁姑娘们议论比较,免不了意气争执,“表哥今个身子不适,状态不好才落了后的,怎么就不如了!” 原本还在议论的人里,有看不惯和安那骄纵性子的,忍不住故意道,“蔺王才是实至名归,你不服气也没用,有本事,你让宋将军状态好点啊。”这话一出,登时惹来不少爱慕蔺王的哄笑。 “你!!”和安气闷,却被荣亲王夫人拽回了自个身边,才不至于又起冲突。 项瑶收回视线,隐着一丝未看上好戏的失望,随即便听到一句“掩其锋芒,慎独慎行。”女子婉约的声音自左手边传来,项瑶看去,却是大公主长平,凝着宋弘璟道了那八个字,眸中不掩欣赏之意。 大抵是察觉了她的视线,回眸,翩然一笑,令人倍生好感。 随后内官便宣告狩猎正式开始,侍卫将野兽赶入围场林子,狩猎便由放围的地方开始。 世家勋贵男子莫不挽弓跨马,驰骋入密林尽兴行狩,女眷们也有自己的玩法,有几个胆儿大的姑娘骑马小作溜达。 项瑶挑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她的骑术是顾玄晔牵着手把手教的,上一世跟随秋狝还猎到过野兔,驾驭起来自是轻松,这一世借了项允沣的名头道是跟他学了点儿,回头父亲追究起来,也就是他挨顿板子的事儿,项瑶不厚道地想道。 “娘,我也要去。”和安郡主不知何时亦是换了一身劲装行头,却在入口被荣亲王夫人拽住。 “莫要胡闹,你又不会骑术,万一摔着怎么办。”荣亲王夫人忙是顺着她脾气劝道。 “我可以叫弘璟哥哥教我,他会保护我的。”和安撒娇。 这一拉扯挡了后面的道儿,只听一道女子声音兑了严厉冷然问道,“宋将军保护皇上安危,难道还要分神照顾你么?” 和安下意识要驳斥,却在瞥见说话那人时瘪了声儿,呐呐唤道,“长平公主。”再不敢造次。 项瑶瞧着和安吃瘪,心里泛起一丝快意,垂眸掩笑,未过片刻就见景元帝一身明黄劲装骑马而来,经过飒爽英姿的项瑶时微作停顿,严肃眉眼染上笑意,目光巡过他身旁不远的皇子们,意有所指道,“项姑娘,可要朕派人保护你?” “皇上可莫要小看人了。”项瑶利落地跨马而上,少女的声音有若柳间莺语,轻俏可人。 那明媚笑容看呆一众人等,也令景元帝稍稍失神,掩过一抹怅然,终究是觉出些不同,颔首示意过后扬鞭策马而去。 项瑶察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那抹视线,笑意稍敛,如此高调并非她本意,只是景元帝待她的态度始终让她有一丝不安,临行前娘的那番话令她想到此计,明确的告诉那人她与娘亲的不同,绝不是他能借以怀念青葱往事的。 更重要的是她还记得上辈子秋狝她未参加,只知道景元帝重伤回宫,太子暂代处理事务,蔺王辅政,后景元帝虽愈可伤了元气,太子继位,蔺王始终占据大权,这一世重来,项瑶必然要断了顾玄晔机遇,只是景元帝是如何伤的她不清楚,只能随行,以伺时机。 众人追逐猎物而去,项瑶落在后面,却并不担心,有宋弘璟护驾,景元帝自然是安全的,毛球趴在她肩膀上,尾巴自发地圈上她的脖子,给作了围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丛晃动的灌木里有灰色影子跃过,登时从描金箭壶里抽出一只雕翎箭,绷弦瞄准射去,却被灰兔灵敏躲过,一蹦一跳地逃窜。 “没想到瑶儿骑射的功夫也那么好。”一道温润的声音自一旁响起,顾玄晔不知何时亦落在了后头,噙着笑意凝着她,眼里不掩惊艳。 项瑶大方冲他一笑,堪堪颔首算作招呼,礼貌地扬起鞭尾挥舞一下,便追着灰兔而去。顾玄晔策马追赶,林间风声呼喝,项瑶技不如人,看着与她并驾齐驱的顾玄晔心生恼意,忽然瞥见前方不远的宋弘璟,宛若见了救星般亮了眸子。 顾玄晔顺着她的视线瞧去,眸色转黯,不自控地伸手似是要阻止项瑶奔向那人,却听得嗤嗤的破空之声蓦然响起,伴着没入*的闷钝声音,马儿凄厉的嘶鸣响彻林子,前仰的马蹄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矢,骤然发足暴动,马背上的顾玄晔拽不住缰绳被甩落,幸有禁卫军作了垫压未成重伤。 然项瑶的马儿却是受惊,不待她勒绳,就突然急嘶一声,扬起四踢开始疯狂奔驰。 “瑶儿——” “阿瑶——” ☆、第42章 对峙 几乎是同时,宋弘璟跃上身旁白马,缰绳一拉疾步追去。项瑶死死拽着缰绳,防止自己被颠下去,心中的惊慌在听到那一声低沉传来的莫怕后渐渐平复。 两匹马驹很快并行,宋弘璟纵身腾空,足尖一点马背飞身落在项瑶的马匹上,伸手一揽,人便带着旋转落了地上,马儿依旧失控地向前狂奔。 项瑶牢牢攀住那人肩膀,嗅着清浅熟悉的乌沉香,竟无比心安。 众人遥遥看着这一幕,皆是松了口气,望向宋弘璟的目光里不乏有崇敬的。林子一侧,始作俑者的那匹马已经被制服,由几名禁卫军牵制着以免再伤人,景元帝目光沉沉地睨着马蹄上的箭矢,就见五皇子顾玄宗举着弓箭从不远的灌木丛里走了出来,瞧着这景一脸讪讪。 “箭术不精,射偏了,四哥没事罢?”却是作了关心上前。 顾玄晔早在随侍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底下作了肉垫的禁卫军则是伤重被抬了下去,此时听到五皇子的歉意解释,目光掠过他身侧低垂面孔的随侍,眸底泛起深意,面上却是不显,依旧笑容和煦道了无碍。 一场虚惊,狩猎继续进行,景元帝略不放心地看着顾玄晔,劝其回营地,却在他的坚持下作罢,看着这个心性最肖似自己的孩子,心中极是满意的,旋即跨马离去。 不多时,林子这处只剩下顾玄晔宋弘璟及项瑶三人,顾玄晔扪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想说点什么,然在看着那二人周身萦绕着旁人融入不了的氛围时止住,眸色转深。 “王爷,臣护驾不力,您……”闻讯赶来的安禄着急忙慌地从马上跃下,匆匆奔到顾玄晔跟前,一脸焦灼,生怕眼前之人有个什么闪失,负了皇后嘱托。实则心中暗生埋怨,若是主子能让他跟着,不定会出这档子事,目光溜向与宋弘璟并排站着的项瑶,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怎么又是她—— “本王无碍。你过会挑个箭术精准的去五弟身边,免得下回不止朝着本王射偏。”说着话,解下了手腕上的护臂,随手抛给了跟在后头的侍从。 项瑶认出来人,眸光微沉,前世顾玄晔最得力的干将,左膀右臂,却与她极不对付,她总觉得自己上辈子毒妇骂名传播甚广有这人一半功劳。思绪扯回,瞥见他马匹后面拖行的豹子,已近奄奄一息。 想来这就是他迟来的缘由,顾玄晔英勇擒豹子的故事她听过,却没想到是找的枪手,眺向顾玄晔的目光里染了几分明了深意。 顾玄晔亦是瞧见了那豹子,眼睑微垂,心知后头的东西已被这二人看去,也不露分毫愧色,反而嘴角衔着抹似笑非笑。 项瑶随后同宋弘璟一道离开,回想刚才一幕不由轻轻拧起了眉。 “是不是吓坏了?”宋弘璟以为她还心悸刚才的事,停下脚步来温声细语地询问。眉眼沉沉,里头攒动的都是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