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姑娘，换洗的衣服全都给你准备好了。姑娘到了边城以后，一定要小心啊。”说着说着，她流下了担心的泪水，声音也哽咽起来。 “哭什么。”林子吟微笑看着她，“我又不用上战场，你不用担心。说不定过了一段时间，我就回来了。” 巧儿用力点点头，“姑娘一定会平安归来。” 转而，她又看着觉慧和觉新，“你们两位护着姑娘，一定要保证姑娘的安全。” “放心，我们自然会护着姑娘平安归来。”觉慧安慰她。 觉新话不多，却也对着她点点头，算是无声给她一个保证。因为同在林家做事，巧儿又是林子吟的贴身丫头，平时巧儿和觉新他们都很熟悉，所以彼此之间倒也没有太多的客套。 红缨和绿萝站在一旁显得很尴尬，作为婢女，她们两人不会离开林子吟半步，按理说，巧儿更应该叮嘱她们照顾好林子吟才对。 可巧儿宁愿选择相信觉慧和觉新，也没有叮嘱她们，可见，在巧儿的心目中，她们是不可信的，最起码，她们没有觉慧和觉新可信。 巧儿不相信她们的缘由，无非觉得她们是陵王的人，万一遇上事情，肯定是将王爷放在第一位。而在巧儿的心目中，林子吟才是第一位。 相比之下，红缨和绿萝都有些惭愧。两个人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以实际举动让庄子里的人真正接纳她们。 “庄子里所有的事情都由于少辉和觉明负责，医馆里的事情则有许郎中说了算。”林家的生意比较多，也比较杂。在庄子里，林子吟最相信的人就是于家和觉明几个，而且觉明和于少辉参与了所有生意的管理，对于目前生意上的安排，也都心里有数。林子吟将作坊交给他们，离开庄子也能放心。 “姑娘小心。”于少辉和觉明都担忧地看着她。 “照顾好姑娘。”觉明叮嘱觉慧和觉新，脸色很浓重。 “大师兄放心，我们一定会护着姑娘平安归来。”觉新回答。 “姑娘，要不将觉远和觉悟一起带上。”觉明真的不放心，认为林子吟身边可用的人手太少。 “庄子里的粮食丰收，还有作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盯着。你们不要太大意，每天一定要安排好人手巡逻，人手自然也不能少。”林子吟冷声说。 “是，姑娘。”觉明答应一声，“放心姑娘，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了。” 林子吟点点头，“遇上事情多和黑一那边联系。” “是。”于少辉也答应一声。私心里，于少辉更希望自己能守护在林子吟的身边，可庄子里的事情也很重要，他明白，庄子里一切都是姑娘的心血，姑娘不在庄子里，他自然会帮姑娘守好庄子。 谁敢对庄子动脑筋，别怪他无情。 林子吟将生意和田地上的事情安排好，又出去和家人告了别。 子歌还在坐月子，兄弟姐妹之中，她的性子又急。林子吟干脆让家里人瞒住她，不让她知道自己要到北地去的消息，至于庄子里的人，她更是低调地没有泄露一点儿消息。 林长书一边忧心忡忡，一边却又忙着给她准备马车。郭慧娘担忧，林子吟又安慰了她良久，这才跟着过来接她的从一上路了。 楚随风出了城，在定安寺门口正等着她，而随他一起去边城的一万多人大军也在原地待命等候。 “王爷。”从一过去禀报。 楚随风却没有等他继续说话，就直接快步迎上去了。 出门的林子吟没有穿女装，她换上了男装，一袭青色的长衫，一头墨发就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束好，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软弱的书生。 她的长相不出奇，打扮也不出奇，扔在人群中都不显眼。 不少士兵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软弱少年其实就是他们未来的王妃，很多人都好奇地看着陵王急切迎上去的态度，个个暗自猜想林子吟的身份。 “小丫头，你也跟着去？”慧真大师看到她笑眯眯地问。 “对，我跟着一起过去看看。”林子吟笑眯眯地回答，“看样子，慧真大师也是要跟着一起去了。” “那是自然。”慧真大师点点头。他的身后是一群武僧。这些武僧和将士们不同，他们都是认识林子吟的。因为他们平时没少跟着慧真大师到林家去蹭吃蹭喝，而且他们在医学院中摸索着解剖、缝伤口也都是听了林子吟的建议，金疡才真正地开展起来。 现在药僧们的金疡术比起原来，不知道进步多少。 战场上士兵受到的外伤最多，金疡术在很大程度可以抢救许多士兵的生命。 虽然林子吟并不会医术，这些药僧们对她的尊敬却并不少。因为是她给定安寺的药僧们带来了新的改变。 “你坐在马车里，本王骑马。”楚随风轻声叮嘱她。大敌当前，没有时间容他们儿女情长。 “不用担心我，就是骑马，我也可以。”林子吟也低声回答。她知道自己去边城要做什么，不是去享福。自然，她会选择和士兵们同甘共苦。 楚随风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坐马车。” 林子吟不会当众忤逆他的安排，顺服的点点头进了马车。 大军立刻开拔，人多却有条不紊，纪律严明。 林子吟透过窗户看了将士们的表现，暗自感叹。从将士们的表现，不难看出楚随风平时对将士的严格要求。 楚随风是真的对林子吟十分上心，从马车安排就可以看出。估计是怕马车太颠簸，林子吟坐在马车里不舒服，车轮下还安装了简易的减震装置，在这个异时空中，这种减震装置算是一种奢侈品了。而车内则铺上了厚厚的棉被和毯子，从一侧的暗格可以翻转出小小的桌子，里面还备有小巧的茶壶和手炉，可以用来煮热水，就是点心零食也带了不少。 如果不是外面大军整齐的脚步声，这架势简直就是出门游玩。原来铁面无私的陵王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也有私心的一面。 由于是往边城方向赶路，步行的士兵看起来相当辛苦，一路上基本都是小跑，中午休息的时间比较短，吃的都是自带的干粮，有时候连热水都喝不上。 “你这丫头倒也能沉住气。”慧真大师坐在草地上笑眯眯地看着林子吟。 林子吟手里也拿着干粮，她的干粮算起来比较好，都是十里村生产的糕点和零食。说来说去，楚随风这个未婚夫对她还是偏袒了一些。 作为陵王的楚随风此刻吃的却很所有将士一样，手里拿着的是煎饼，里面卷着一些咸菜和馓子。 林子吟看了有些心酸，却也能理解。自古以来，只要是急行军，最苦的就是将士们了。条件很艰苦，将士们却吃的津津有味。 这些煎饼还是林子吟发明的，咸菜也是林家出产的。其实每个战士所背的背包中，还有几个鸭蛋。那也是十里村所贡献出来的，他们很多人根本舍不得吃，都先紧着咸菜吃了。 “怎么不吃？”楚随风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歉意，“路上赶了一些，没有时间做饭。到了边城，让红缨给你多做一些好吃的。” “王爷，你可不能为了美人就忘记我这个师叔。”慧真大师一手拿着煎饼，一边笑眯眯地打趣。 “师叔自有人招呼。”楚随风淡淡地说，自若地接过了林子吟给他倒的热水。 慧真大师听了裂开嘴巴笑，冲着林子吟挤眉弄眼，“小丫头，他不招人待见。你可不许吃独食。” “放心大师，有我吃的，肯定少不了你的。”林子吟淡笑着回答，顺手也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坐在楚随风身边的几个侍卫，眼巴巴看着林子吟手里的热水，不过他们也就羡慕一下，却不敢真的要林子吟给他们倒水。 中午原地休息半个时辰以后，大军再次动起来。 林子吟在车上无聊，就拿了一本关于边城的杂书看起来。 “坐车上不要看书，伤眼睛。”楚随风在车旁低声阻拦。“你要是觉得无聊，就闭上眼睛睡一觉。晚上的时候，可能会睡的不舒服。” “好，看累了我就睡。”林子吟答应一声，并没有放下手里的书。当年，她也是跟过战士们露营野战过，只不过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行军的队伍一直保持着匀速，晚上直到看不清脚下的路，大军才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停顿下来。 白天吃的简单，晚上的时候，各处都升起了火，简易的伙房之地，浓郁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姑娘，面条。”红缨和绿萝各自都端着盘子过来。 盘子里放着几只碗筷，碗里装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盖着几块腊肉片，夹在面条中的几根青菜看起来也很葱绿。 荒郊野外之地，有这样一碗面条，也算是美味了。 将士们端着碗吃的十分开心，林子吟和楚随风微笑着端着面条坐在一起。他们这一处算是最僻静的，所有的将士都不敢过来打扰，即使是慧真大师，也很有眼力地没有过来。 “面条很实用。”楚随风将自己碗中的肉片全都夹给了林子吟，“腊肉和火腿也很好。以后他们行军之时，也能吃上一口热饭。” “能帮上王爷一点儿小忙，我很高兴。”林子吟调皮地回答，然后笑眯眯地将自己碗中的肉片又夹回到楚随风的碗中。“一天都坐在马车里，还有点心和零食吃，不饿。” “晚上天气会冷，多吃一些。”楚随风一边说，一边又夹了肉片想放进她的碗中。 “王爷。”林子吟苦笑着看着他，“晚上的时候，我一向吃的少。这么一大碗的面条我根本吃不了。而且我们刚离开庄子，肚子里不缺油水。” 楚随风看到她十分坚持，只好自己大口地吃起来，心里却甜如蜜。原来有一个女人愿意和你同甘同苦，愿意关心你，是这么幸福。 “这么多我可吃不下。”看着大碗中的面条，林子吟有些为难。为了赶时间，所有军人的碗都是超大号的。她低下头，足以将脑袋堵在碗口上了。 “给我。”楚随风也看出她是真的吃不下，于是将自己的碗伸到了林子吟的面前。 林子吟微微一愣。 楚随风微微一笑，三五口将自己碗中的面条全都吃完，然后用筷子将她的面条挑了一大部分放进自己的碗中，“我不会嫌弃你。” 林子吟噗嗤笑出声。这家伙，智商很高，情商稍微欠缺。明明应该是很动听的情话，哄女孩子高兴的情话，却被他说得一点儿浪漫也没有，好直白。 “我还真以为王爷会嫌弃了。”林子吟盯着他看，又将自己碗中剩下的一点儿也挑进了他的碗中，“不知道别人吃剩下的王爷会不会嫌弃？” 她捉狭地对着楚随风挤挤眼。 林子吟在楚随风面前，一直都是以聪明稳重模样出现。楚随风从来没有看过她这副小女孩的活泼和顽皮，一时间居然看呆了。 “要不要再来一碗。”林子吟脸色微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她吃的少，楚随风几乎是吃了两个人的份。 松枝被火烧，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从一红缨等人很自觉地找了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坐下。楚随风用树枝将火拨了一下，火苗一下子大了起来。“晚上的时候，多盖一些棉被，你就睡在马车里。我在边上守着你。” “嗯。”虽然楚随风是将她当做了温室中的花朵，林子吟对这种新颖的感觉却没有半点儿反感。 急行军赶得就是时间，两个人并没有腻歪很长时间，因为吃完饭，很快就传来军令，各自原地休息。林子吟既然随军而来，自然不会搞特殊，而是选择和大伙儿一样，早早休息了。 她睡得条件最好，就是在宽敞的马车内，里面铺着厚厚的棉被和毯子，身上也盖了一床被子。 她伸出头看到楚随风就在马车旁就地盖了毯子休息，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了。“去，将被子给王爷送过去。” 她将被子抱起来，递给了红缨。 “可姑娘。”红缨迟疑地接过被子。 “下面被子厚，我盖毯子就行，而且又是在马车内，有你陪着不会冷。”林子吟皱着眉回答。 一看到她的表情，红缨就知道她不高兴了，连忙低着头将被子抱起出去了。 到了外面，她将被子递给了从一，又低声说了一两句。从一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抱着被子往楚随风那儿走了。 楚随风接过被子也朝她这边看，林子吟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摆摆手。 夜色中，两个人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却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楚随风在看到林子吟对着他摆手的动作，立刻打消了将被子换回去的打算。 林子吟一整天都在马车上，这床被子似乎还保留着她身上的味道，楚随风盖上被子很快进入了梦想。 “姑娘，该起来吃饭了。”马车内，绿萝低声地唤醒林子吟。 昨夜即使换了地方，林子吟依旧睡的十分香甜。被绿萝唤醒以后，她睁开了懵懂的双眼，马车内的光线不是很足。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和士兵们低声说话的声音，却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原来她睡得这么沉，林子吟自嘲地笑笑，好似只要楚随风在身边，她就会特别放心。 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下了马车以后，林子吟这才发现不是自己贪睡，而是大家起的太早了。因为此刻，外面除去地上的篝火四周亮堂一些，四周却还是昏暗一片。 “一会儿要吃早饭，然后大军立刻开拔。”楚随风早就起来，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袍子。林子吟猜想，他睡得时间应该很短。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在楚随风脸上看到半点不适。 “小丫头，后悔跟着来了吧？”慧真大师笑眯眯地走过来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