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我就去……我就去那家人家做了男仆。我怕被赶出来，努力工作，不敢表现出来对我的女儿的任何特殊关注，只在……只在偶尔的时候，偷偷看她两眼……” “可是我的女儿……她却很亲近我……哪怕我抛弃她的时候，她还那么小，她甚至不知道我是她的父亲……她依旧亲近我……她喜欢和我说话，喜欢在我身边玩耍，喜欢跟在我的身后……” “……那家主人看她那么喜欢我，就把我放到了我的女儿身边，让我陪她玩耍……” “我心爱的女儿就在我的身边，用那双充满信任亲近的大眼睛看着我，软软的亲切的呼唤着我，带着奶香味儿的怀抱依赖的拥抱着我…… 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推开她？ ——我根本控制不住……” “所以……我想我可能被主人家发现了什么……我被赶了出来……” “……真是个悲惨可怜的故事。”茜茜同情的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亚利克斯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木然道:“……我不知道。 我一想到，我一想到我要离开她，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我就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我想发疯！ ……可是我毫无办法。” “我想带她走，可不说我要怎样才能把她偷出来……就算我把她偷出来了，之后呢？” “我要怎么照顾她？” “留在那里，她是高贵的贵族小姐，跟在我的身边，她就是贱民的女儿。 她白嫩的手指会操劳出骇人的血泡和粗糙的老茧，她再也没有华丽的衣服和首饰，几个铜子一尺的劣布也要精打细算斤斤计较。 她也不会有太好的婚姻——她会找一个下等人，然后为一个粗暴的丈夫和几个喊着饥饿的孩子在穷苦中劳累一生。 ……我不能那么自私。 ……我不能……” 茜茜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让人鄙夷不耻却又觉得有些感动的想法，作为父亲，这个男人的思想真是让人觉得自私卑劣却又无私。 ——这是一个爱着自己的孩子的父亲想法，这也只能是爱着自己孩子的父母的想法。 茜茜觉得这个男人无耻极了，却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来，反倒有些心酸的感动。 她擦擦湿润的眼睛，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她是怎么想的？” “……艾丽莎？” “她叫艾丽莎？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一听就知道，一定是个美丽的女孩。”茜茜说，“我是一名冒险者，风里来雨里去的拼着生活，很多时候，我也曾羡慕嫉妒过那些贵族小姐，羡慕她们总有那么多漂亮的裙子，精美的食物，讲究精致的生活。 我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象过，如果我也拥有那样的生活又该有多好。 ……可是，如果那样的生活是用我的父母去换的话，我是不愿意的。 你自己可以想一想，如果让你在爱你的父母和优越的生活之间做个选择，你会选择什么。” “我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哥哥，家里条件并不好，可是平时一家人和和美美却也开心极了——爸妈疼爱，哥哥宠溺，我是他们掌心里的宝贝，每天开开心心笑哈哈的，谁说日子就一定比贵族小姐差了？” “我走南闯北那么多年，看过过得压抑忧郁的贵族小姐也不是一个两个。她们被各种各样的规矩束缚，没有一点自己想要的自由。她们坐着精致的马车住着华美的城堡，却连身边的街道都无法看全，看不到城堡之外的景色。 她们开心了不能笑，难过了不能哭，不喜欢的不能拒绝——会被人说没教养没礼仪，会给她们的家族蒙羞。 ——就连她们的丈夫……你怎么知道那种精细讲究的丈夫一定就好？没错，他们是有着精致的生活迷人的风度，可是他们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情人，一个美丽端庄的贵族小姐嫁过去，也许一年都见不到自己的丈夫一次，她们势单力薄，也许很快就会受到蹉跎和羞辱。那座华丽的城堡会成为她的牢笼，将她死死的关押在里头，无论暗地里发生什么，都没人知道。 ……你觉得她们这样会很开心吗？” “更何况……你之前说，你偷偷守着女儿的事被发现了，你怎么知道，那家主人不会因此迁怒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在不记得你的时候就那么亲近你，那家主人如果想起你女儿亲近你的过往，会不会因此动怒？会不会觉得艾丽莎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心里真的会一点介意都没有吗？ 如果他们介意……还会继续宠爱一个偏向亲生父亲的养女吗？ ——你觉得会吗？” “你现在这么年轻，未来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如果你想给你的女儿精致的生活，那就自己去帮她打拼啊，篡取别人的有什么用？你用了别人的身份，就要听别人的安排，假如将来那个人家为了利益把你的女儿推入火坑呢？你阻止得了吗？ 你凭什么阻止？你有什么立场？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然后在懊悔痛苦中煎熬一生。 ……可如果东西是你自己做主就不一样了，你可以给她最大的宠爱，为她选择最好的归宿，帮她铺垫最安全顺利的道路。” 茜茜凑到他的耳边，低低的道:“你如果真的爱她，那就想办法把她找回来！” “我们走吧。”茜茜站了起来，对着小伙伴们招手，一起离开了。 大汉追问道:“茜茜，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茜茜灿烂一笑，伸了一个懒腰，“我要回家！我想家了！” “真巧，我也想家了。” “……好像确实很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我爸爸现在怎么样了，腿还疼不疼……” 啄木鸟小队一行人渐行渐远，深夜的街道重新恢复一片寂静，清冷朦胧的月光下，团成一团的黑影慢慢的展开了身体，拖着一身伤痕慢吞吞的消失在墙角的阴影里…… ……艾丽莎……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错误的打开方式# 茜茜:请叫我知心姐姐！(*︶*).。.:* 亚利克斯:…… 亚利克斯:听说你是我媳妇儿。 茜茜:呵呵……帮你做心理工作替你找闺女的媳妇儿？ 茜茜:妈蛋老娘就这么像是嫁不出去必须二手的吗？！(╯‵□′)╯︵┻━┻！你觉得你带着一孩子我们还能愉快的谈恋爱吗？！ 【女主一号，ko！】 （世界意识:……呵呵。(ー`ー)） 小伙伴们想看女主大战老爸后宫？【托腮】 我只能说——那是一种非常规修罗场。#蜡烛 ☆、第 8 章 …… 艾丽莎最近有些无聊——因为亚利克斯去‘进修’了。 听玛利亚女士说，亚利克斯是个天才，南希夫人为了不浪费他的天赋，让他去学校读书了。不过之前他浪费的时间太多亏空的太厉害，要抓紧一切时间恶补，因此，短期之内是别想见到亚利克斯了。 ——这个短期是指三五年。 艾丽莎有些心塞——妈蛋，看不到那家伙本小姐怎么刷好感？！ 她只好每天给亚利克斯“寄信”。 ——可能是沾了色彩拍了一个掌印的白纸，可能是一张谁也看不懂的画，可能是一片树叶，一朵小花。 没几天，南希夫人就受不了的拥抱着她对她说:“宝贝，亚利克斯的学校很远，送信要走上好久，一天一封没那么多人送信的。 不如你先存起来，等亚利克斯回来了，一起送给他好不好？” 艾丽莎想了想，乖乖点头:“嗯，艾丽莎，听祖母的。” “艾丽莎真乖～”南希夫人眉开眼笑，抱着她怎么都亲不够。 艾丽莎想了想亚利克斯的年龄，确实到了该出去的时候——只可惜她现在年龄还太小，什么都干不了。 不过没关系——剧情最初十年，亚利克斯都在刷几乎没啥危险的学院副本储存知识，还挺安全的。 十年后，南希夫人应该也已经去世了，到时候她完全可以去亚利克斯身边盯着他…… 艾丽莎想的挺好的，但现实这玩意儿一向比较操蛋——比如说，当艾丽莎决定做个娇弱的贵族小姐等着亚利克斯刷过条件最艰苦的初级副本再出马发挥自己定海神针的作用的时候，她操蛋的遇上了绑架…… 艾丽莎记得那天夜里很黑很黑，琳娜和丽莎在外面休息，她忽然闻到一股特别甜蜜的香味儿，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她恍恍惚惚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在奔跑。她没敢睁眼，怕撕票。 直到抱着她的人停下，她听到亚利克斯激动到哽咽的声音，“艾丽莎，艾丽莎，艾丽莎，我的艾丽莎……太好了先生，谢谢你！” “不用客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平交易。”抱着她的男人说。 亚利克斯说，“好的，这些钱是你的了，请把艾丽莎交给我吧。” “当然。” 艾丽莎感觉自己换了一个怀抱——是亚利克斯。 亚利克斯道:“请问信交出去了吗？” “放心吧，我把信放在了这位小姐的卧室里，等到他们发现小姐失踪，一定可以发现那封信。 不过亲爱的雇主，您如果想留住这个孩子最好尽快离开，走的越远越好，我在那座庄主里感觉到了魔法的气息。 ——那里有一位法师。” “好的，谢谢你。”亚利克斯道，“我马上就走！” 过了一小会儿，她感觉亚利克斯把她放在什么东西里，然后便快步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神经质似得愧疚的念叨:“夫人对不起夫人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对不起……” 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干的事儿对于南希夫人来说，非常的残忍不厚道。 那么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呢？ ……艾丽莎想起了神秘存在口中亚利克斯的三观…… 神秘存在说要给男主培养责任感，那么现在……亚利克斯到底应该算做有责任感还是没责任感啊？ 说他没责任感吧——他终于下定决心自己的孩子自己养，自己的责任自己负担。在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的情况下，一个穷苦的孤儿能够下定这个决心……大概也是很不容易的吧？ 说他有责任感吧——呵呵……他干的这种事儿是对南希夫人极大的辜负和不负责任好吗！ ……算了算了，这事以后慢慢琢磨，先记下。 艾丽莎想不通，只好暂时放弃，她小心翼翼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一片漆黑，她悄悄伸出手，摸了摸周围，摸到了编织的藤条。 ——她在一个背篓里。 ……艾丽莎此刻的心情有点微妙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