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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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无法彻底相信你。有些秘密,永远都不会告诉你。 “哎?什么?”诺亚极快地问。 “……以后少看点动画片吧!”容远说。 “哎哎?难道容远你以为我说的话都是从动画片里学来的吗?啊~啊~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到哪里去了?你这样说我可是会伤心的……”线条小人真的掉了两滴假得不能更假的眼泪,手一抹,瞥了眼容远的脸色,然后说:“好吧好吧,我是参考了一点点,这也是一种学习嘛!但我都是发自肺腑的哦!主人你要相信我……” 诺亚依然絮絮叨叨,刚才所说的话,好像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但隐隐约约,又好像有什么已经不同了。 第219章 势不可挡 至于白棋,就是规模更大了,人数更多了,目前世界上三分之二的国家中都有白棋的人在活动,天网的影响力也辐射到全世界。白棋因为对个体人员的素质要求并不算非常高,所以这些年人员进进出出,加入和退出的频率都比黑棋要高得多。只是随着天网的良性发展,愿意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而主动提出退出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成为天网援助者,任何胆敢截留援助款项为自己谋私利的人都会立刻被天网发现被除名,想要善款私用是不可能的,每个月发给他们的工资也并不高。一开始,便有很多人因为付出很多去帮助他人、自己却连好一点的生活都无法维持的原因而选择了放弃。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聪明人发现,天网虽然没有直接给援助者们带来经济利益,但它提供了一个巨大的平台,涵盖了世界各地,各种行业、各种能力的人,这是一份任何社交圈都无法比拟的巨大的社交网。在这里,农民和国家议员是平等的,富商和汽车修理工可以谈笑风生,名校教授和家庭妇女也会在某些问题上争论不休,但无论观点是不是相同,他们都有一种共同的身份——天网援助者,他们都有愿意为了帮助他人而无私奉献的精神,因此比起自己身边的人而言,他们对在天网上交流的人更有一种“同伴”的意识,比别人也多了一分亲切感。 在这个社会,人脉,在很多地方都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天网白棋无声无息编织起来的巨大的人脉网络使其中的每一个人都从中获得了很多帮助,有直接的经济收益,也有间接的远程指导,或者在生活中遇到私人困难的时候也会相互伸出援手。其中任何一个人走遍天下,都有愿意热情接待的朋友。在他们相互的扶持和帮助下,不仅能够更顺利更完美地完成天网要求的任务,个人的路也会越走越宽、越走越顺。 所以如今,已经不是天网发出邀请还要担心会不会被拒绝的时候了,而是无数人想要加入而不可得。当初选择退出的人,大多数都悔之莫及,恨不得时光倒流让自己重新选一次。 然而天网虽然在普通人的印象中善良无比、温情脉脉,但对待自己内部的员工其严苛程度也是难以想象的。比如无论你如何痛哭流涕它也不会愿意吃回头草,比如援助者们一旦挪用贪污款项,若无突发急症一类的特殊原因,无论数目多少,一次警告二次除名,还会发出公告、追回款项、列入人品信用黑名单。上了天网黑名单的人,这辈子想要找到一个好工作都难。 天网——或者说诺亚并不拒绝任何阶层的人加入,它招收成员的标准比最初要宽松很多。 当初容远选择白棋时最重要的标准就是其心性和能力,因为当时援助者只是草创阶段,需要他们的地方很多,人却很少,所有援助者相互之间能够提供援手的情况就更少了。既没有多少工资也看不到多少好处,反而限制重重,这样的工作能坚持下去必然是有大毅力的人。 而天网的局面铺开以后,人们从中看到了利益,立刻群起追逐、络绎不绝地提出申请。此时与最初不同的有两点:第一,天网不需要考虑给他们每个人发多少工资才能,很多人倒贴钱也愿意;第二,所有人都清除地见识到了天网的监控能力和迅速的执行力,没有人再蠢到以身试法尝试天网的系统中有无漏洞可钻,只要成为援助者,那么天网下发的援助任务都能近乎百分之百的完成,个人能力不足以完成的,通过向天网求援也能基本完成。 所以只要过往没有劣行、人品还算过得去的人,提出申请成为援助者以后多半都会通过,白棋进入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有趣的是,天网的老成员大多都是郁郁不得志的人生失败者,但新成员却八成都是人生赢家,有名校毕业生、老牌世家、白手起家的创业者、皇室的王子公主、石油大亨、宦海新起之秀、驰名中外的明星运动员等等,老成员借着新人的帮助更上一层楼,新人借着这个平台发展自己的事业,所有人都很高兴。而这些新人虽然不能像老成员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到天网的工作中,但以他们的能力和掌握的能量,要想做成什么事只会更简单。 另外,天网收到的捐款也每日剧增,但花出去的钱也越来越多。天网对所有的援助者一视同仁,从不会因为“援助者本身就很有钱”这样理由克扣、延迟其款项或者工资,但过度的花费也是不会给其报销的。另外,诺亚还做了一个新的改变,那就是捐助的钱并不仅仅将其作为一个数字的积累,每一笔款项的来源都记录得清清楚楚,那么当花出去的时候,它还会贴心地发一分邮件给捐款人,让他们知道自己的钱到底花在了什么地方、又是什么人从中获益。哪怕是小学生捐的几角几分钱,也是同样对待。这一举措,让人们对天网的认同度更高,同时捐款的热情也更高了,有些人甚至把自己每月的工资都自动转移一部分到天网的公开账户上。 如今天网已经彻底取代了近年来频频爆出丑闻、影响力也越来越低的公益组织红星会,成为世界上公众认可度最高也最信任的组织。毕竟,天网账目的透明度之高没有任何一个机构能与之相比,并且其援助之及时到位、监督之完善严谨也是无人能比,走到今天的这一步是理所当然的。 …… 白棋和天网的处理,哪怕是容远也没什么要补充的。他赞了一句,看诺亚那副明明很高兴还非要装出一副“哎呀这也没什么对我来说很简单的”,然后又明里暗里地各种表功各种“求表扬”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却没有如诺亚所期望的那样把它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而是问起了远阳公司。 远阳公司一直没有上市,却已经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糖国第一企业。这个最初靠着金阳父祖地位的庇护发展起来的小企业,后期发展势头无法遏制让无数人眼红的时候,为它保驾护航的却已经变成了小a版容远。 有人称,容远的大脑是这个世纪最珍贵的财富,人们可以不知道糖国的议员长和坚果国的总统是谁,却不会不知道容远是谁。即使千万年以后,各国经历无数次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所有一国统领都可能会变成史书上一个甚至无人去关注的符号,但容远的名字却会一直流传下去。 他的地位是超然的,他的权力是无形的,那么有他名字的远阳公司,便是任何人都不会伸手吸血的一个禁区。 四年过去,远阳公司容远百分之四十五、周圆百分之五的股权都没有改变,但金阳却把近三分之一的股份奖励了对公司做出巨大贡献的员工、公司总裁、各部门几个主要的负责人等等。所以,即便容远从来没有参与过公司的具体事务,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这个公司具备最大话语权的人物。 在容远离开的这些年中,诺亚对远阳公司也做了一些事。容远离开的七个月以后,诺亚猜到他可能无法按期归来,便跟金阳取得了联系,并且利用它的监控网络揪出了公司内的好几个蛀虫,粉碎了不止一次针对远阳的阴谋,后来更是让小a对糖国议员长提出了庇护远阳的要求。正因为个人价值无可比拟的“容博士”的态度如此明确护短,所以那各路阴谋诡计才不得不偃旗息鼓,很多人几乎是含着眼泪坐视远阳做大——他们不得不如此,否则的话,需要面对的就是来自上头的雷霆震怒。 棉花糖也不再是远阳公司唯一的销售产品,公司内部的技术开发部利用棉花糖的制造之术开发了棉花糖版本的帐篷、工具、床铺衣柜各种家具、房屋、游船、救生垫、儿童游乐场的各种气垫玩具等等,最夸张的是还有一个高达三十多米、占地面积五千平方米的欧式城堡,有人戏称其为镇店之宝——而所有的这一切,全都是便携式的。现在有些人出门办事或旅游,在小巧的行李箱中装上一个小盒子,到需要的时候启动,房子家具一样不缺,甚至可能比在家里还要舒适几分。有人用完以后并不将其溶解,被其他人捡去以后,一样能使用很长时间。 在过去,随着人口的增长,包括糖国在内的很多国家房价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居高不下,让许多普通工薪阶级谈房色变。但棉花糖版本的便携屋面世以后,人们很快发现这种原本打算作为户外旅行物品之一的便携式房屋随便找块空地就能安置,哪怕是在阴雨绵绵的江南地带也能用上近一年都不坏,保暖防湿的效果也很好,哪怕是三室两厅的便携屋也只有一千多,顿时如闻纶音,无数在大城市的蜗居一族纷涌抢购,甚至还有不少年轻人把这简单的屋子布置成新房,举行了婚礼。 便携屋的出现出乎意料但十分迅猛地冲击了房地产市场,那段时间无数房地产商联合在一起针对远阳一家公司,各种抹黑、打压、收买、损人利己、上下窜连的事层出不穷,那也是远阳公司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但无论多么强大的外界压力,金阳都顶住没有松口同意将便携屋撤下柜台的条件,最终等来了诺亚的联络和“容博士”的公开宣言。 之后,容远的实验室还时不时会有一些于国于民发展没有多大益处、但很有经济效益的“意外产物”出现,国家指着容博士带来更多能让国富民强的发明创造,自然不会对这些斤斤计较,小a便一概交给了远阳公司打理。于是人们看到的,就是远阳公司每隔几个月就会推出一款或几款备受欢迎的产品,引起无数人追捧,其发展已经是大势所趋,势不可挡。 至于这过程中,肯定还会有一些苍蝇恶心人,不过容远没有多问。他相信,要么金阳和诺亚都已经处理好了,要么就是他们正在处理当中,他相信他们的能力,所以也不需要他更多地去操心。 …… 好不容易把大致的情况都交代完,诺亚看着容远,好奇地问:“容远,你现在是想回实验室,还是想先去探望金阳和那个叫艾米瑞达的女孩?他们都很担心你,需要我通知他们你回来的消息吗?” 艾米瑞达口风很紧,她一方面信任着容远的朋友金阳,另一方面却对他们所做的事一言不发。诺亚至今都不清楚容远和那女孩之间的关系,但从女孩的态度上,也能看出他们之间关系很好。另外,艾米瑞达虽然外表看起来跟地球的女孩没什么差别,但那种伪装的能力,早在四年前诺亚就已经见那个章鱼外星人和容远用过了,并不陌生。 “嗯,替我报一声平安,说我过两天会过去。”容远淡淡道:“实验室那边不急,你们做得很好。我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去处理。” “什么?是豌豆吗?”诺亚揣测道:“说起来……您这次回来以后一直没看见它呢!” “不是这个。”容远脸色平静地说:“四年前,有一条人鱼似乎落入人类手中了,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第220章 噩梦 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室内鱼缸里,这鱼缸高有六七米,长有十多米,淡蓝色的水清澈透明,大大小小的假山石块错落有致地堆在缸底,还有许多绿色的水生植物微微荡漾,手指长短的彩色小鱼摆着尾巴在假山植株间慢慢游动,时不时吐个泡泡,看上去十分悠闲。 忽然,宛如静止的水波明显的动荡了一下,鱼群仿佛受了惊,唰地一下迅速逃窜,其中一条头上顶着一块橙红斑点的白色锦鲤却猛地被一只手抓住! 这只手指节细长,指间有璞,铁黑色的指甲又长又尖,宛如猛兽的爪子。这只手把锦鲤送到主人的嘴边,尖利的牙齿撕咬下去,淡淡的红色在水中扩散,不过片刻,只剩下白色的鱼骨缓缓沉入水底。 一个相对于水中的其他生物过于巨大的黑影突然在鱼缸中间掠过,蓝绿渐变色的尾巴从紧贴着玻璃的位置扫过去,看上去既充满力量又柔软轻盈。鱼尾在缸中绕了一圈,又贴近过来,手掌按在玻璃上,一张带着几分野性凶悍之美的脸庞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褐绿色的长发在水中铺开,眼神中有着与面庞不符的惊惧神色。 在大海中生活的人鱼与人类的计时观念不同,柯柯不知道自己被人类抓住已经多久了,她只知道现在自己即使闭着眼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游动也不会再撞到鱼缸壁或者假山上的石头,只有在梦里,她才能偶尔回想起当初自己乘着风浪穿梭在辽阔无边的大海中、与剑鱼竞速、戏弄愚蠢的鲨鱼在尾巴后面进行没有希望的追逐。 梦醒之时,那些味道奇怪的水依然将她包裹在其中,她自己的眼泪也慢慢混了进去。 柯柯已经后悔过无数次,悔恨自己曾经的任性、自大和幼稚。她知道人类是非常危险的生物,长辈们一直告诫她绝不能接近人类活动的地方,但柯柯一直不以为然。 是啊,她看到过海中的霸主像是无力的虫子一样被人类拖到庞大的船上,看到他们用巨大的网将成百上千的各种鱼一口气捞走,看到他们用奇奇怪怪的工具能一直下潜到海底很深的位置——为此他们的族群近年来被迫越来越频繁的搬迁到环境更危险更危险的深海中,还看到他们大规模地屠杀海豹和鲸鱼,把海水都染成了红色。 但柯柯也知道,人类之所以强大是依靠他们的群体力量和各种奇怪的工具,其个体是非常脆弱的,在海中哪怕是一只小虾生存能力也比他们更强。 所以针对人类这种生物,柯柯虽然畏惧,却也有隐隐有种优越感。她不怕人类,她觉得自己能够轻易地看破人类设在海中捕鱼的陷阱,她的指甲能划破人类的渔网,她游动的速度很快,即使不敌,也能够轻松地逃跑。 因此即使身边的人鱼都不同意,柯柯还是去找那个人类的麻烦了。她打心眼儿里憎恶人类这个族群,因为他们迫使自己的族人一次次放弃好不容易建设的家园,对于那个胆敢绑架并伤害他们的人类更是讨恨得咬牙切齿。她还有一个无比正当的理由劝说自己这么做——那个雄性人类看到了他们的存在,如果不先下手为强,也许他下一次到海中的时候,就会带着许多人,像捕捉鲸鱼一样把她的族人全都捉走杀害了。 但柯柯没有想到,这次鲁莽的行动,竟然会让她失去亲人,失去大海,失去自由,像宠物一样被关在这种毫无遮拦的鱼缸里,任人观赏,戏弄折磨。 那个人是恶魔。 她贴近鱼缸观察了一会儿,刚因为外面空荡荡地没有人在而松了口气,忽然见一扇门被缓缓推开,浑身都像是被电打了一样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尾巴都猛地绷直。她想要逃跑,但更强烈的恐惧却把她的身体死死地钉在原地。 ——那个人进来如果看不到她,会很生气。 门被推开的速度再怎么缓慢,最终还是要被推开的。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边的一瞬间,柯柯就忍不住浑身绷紧,片刻后放松身体,尾巴以一个驯服的姿势落在缸底,上身扬起一个柔软的曲线,看向前方。除了眼神中明显的惊怖以外,简直就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归来的大型犬。 从门外踏进来的,是一只小巧的鲜红色皮鞋。视线往上,深黑和暗红色交错的条纹长袜一直拉到膝盖上方,腿部白皙的皮肤上有几道细长的伤痕。继续往上,黑底红边的裙子上花团锦簇的蕾丝花边层层叠叠,腰部有个极大的蝴蝶结,胸前挂着一个吊坠,黑色的藤蔓缠在仿佛血染的蔷薇上。再往上,却是一张十分甜美可爱的脸,即使浓妆艳抹到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但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依然给人一种很清澈的感觉,卷翘的长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黑色的长发扎着双马尾,一直垂到肩膀上。 她走进来,身后还拖着一个比她还要大的箱子,女孩拖得很费力,但随后跟进来的两个穿着西装面无表情的男人却没有帮忙的意思,他们只是把门关上以后手在身前交握,一左一右像雕塑一样守在门的两侧。 女孩一直把箱子拖到鱼缸前面,隔着玻璃摸了摸柯柯的脸,声音甜软地说:“爱丽丝,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想我?我们今天也一起玩好不好?” 她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柯柯听不懂她的话,却能看到她的笑容,身体不可抑制地哆嗦了一下。 ——救救我……谁都好……救救我…… 整个靠山临水的庄园仿佛都猛地跳了一下,靠西南方向一座欧式风格的城堡在巨响中塌陷了一半,庄园里的人大呼小叫地迅速保持警戒赶过去,可以看得出他们身上都带着违禁的武器。 “有没有伤亡?” “没有死亡,三人受了轻伤,还有一个估计断了腿,下辈子大概要靠假肢了。” “没死就好……我不知道糖国居然有这样的组织,就算官匪勾结,难道黑棋也没有作为吗?”容远靠在树下淡淡地说,因为站在阴影里,匆忙来回的人没有一个看见他,同时庄园里密布的各种类似红外感应器的安保器材全都没有作出反应,正对着他的一个摄像头上闪着红灯,监控室里却没有人看见这个不速之客。 “北斗集团虽然是糖国最大的社团,但十年来已经基本洗白,集团主要业务集中在娱乐、房地产、车辆维修护理、安保、酒店等方面,并在维持各地治安、控制小型社团争勇斗狠的局面、预防国外毒品和军火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集团董事长卢青霖与糖国上层保持着良好的互助合作关系。一旦北斗集团倒下,众多大小社团失去控制,对国外集团的威慑力也将消失,糖国的社会状况反而会陷入更加混乱无序的局面。”耳机里,传来诺亚的声音。 “所以,不管他的宝贝小女儿做了多少坏事,都有人为她善后处理,因为她老爹实在太重要了?”容远略带嘲讽地说:“为了大局,牺牲一小部分人也无所谓,是这样吧?” 诺亚没有说话,如果要它说的话,答案自然是——“是”。就好像如果能收获一千公斤的小麦,那么为此把一百公斤的小麦种下去就是值得的。那么,为了让一千个人不会受到伤害,牺牲一百个人也是值得的。在它的逻辑体系中,原本人和小麦也没有什么区别。但它知道,重新归来的容远是不会同意这种说法,如果是他,大概会说“人命不能用数字来衡量”这样的话吧? ——为什么不能?诺亚不是很明白。 它几乎能看到全世界的任何地方,自然也比任何人都看到了更多的关于人类的罪恶。对它来说,小麦也比人类可爱。不过它不愿违背容远的心意,因此才没有开口。 没有得到回答,容远差不多也能猜出诺亚的想法,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有些事情,不是依靠“谈一谈”就能解决的。 要说他为什么知道人鱼柯柯的事,那自然是因为在离开地球的途中就因为这件事被扣了功德,后来在比丘星的时候也断断续续扣了好几次,回程的路上也是。不过大概是因为柯柯遭罪跟他的关系实在不大,因此功德扣得不多,少则一二点,多则十几点,只是频率高得吓人。现在看来,扣功德的次数那么频繁,也跟时间差有关,在地球上,那条鱼差不多是两三天就会被折腾一次。 所以容远早就打定主意,回地球以后先把这件事解决了。 当初在海底找帕寇遗失的星图时,那些人鱼给他找了些麻烦。不过大概是因为容远一直占据主导权并且最后还得偿所愿的原因,柯柯恨到跑来刺杀他,他却对人鱼们没什么恶感——当然也没好感就是了,准确地说就跟路上碰到一群苍蝇差不多,赶走就完了,难道还要专门跑去把它们都打死?他也没有想到,当初柯柯跑来找他麻烦,居然蠢到连个接应的同伴都没带,直接被人类给打捞走了。 一条被渔民捕捉的活生生的人鱼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大不小的新闻,不过人鱼很快被卢青霖买走当做送给女儿卢依依的生日礼物,被砸了一大笔钱的渔民也改口称之前的新闻是自己为了出名所以伪装的一场闹剧,很多自以为看透真相的人都觉得“果然如此”,加上北斗集团的运作,事情很快就被平息下来,柯柯也沦为一个小女孩的玩物。 巨响过后的一分多钟,面前的空地上已经不见一个人影。耳机中,诺亚道:“最近的人五十八秒以后出现,请在这段时间内进入门厅……好吧,你已经进来了。那么稍等几秒钟,一个女仆刚刚走过……五、四、三、二、一!上楼梯左转……” 五分钟后,两个保镖还没有看见人影就被同一时间打倒。卢依依听到声音转身,并不惊慌,反而露出有点撒娇有点可爱的笑容,问:“大哥哥,你是什么人?” 被铐着双手吊起来、浑身都因为暂时性的缺水而皮肤微微发干、鱼尾半拖在地上的柯柯也勉强抬起头,费力地喘息着,看到了只有在梦中才会突然回想起的那个人。 ——她所有噩梦的开端。 第221章 异样感 卢青霖知道很多人——包括他的心腹,都觉得卢依依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历经硝烟的战士都曾在那个脆弱娇嫩的女孩面前恐惧颤抖,但卢青霖甚至从来都不觉得他的女儿是个坏人。 她只是还没有长大罢了。 小孩子总是因为天真无知而显得有几分邪恶,他们会满面笑容地扯下蝴蝶的翅膀,把螳螂撕成两半,将滚烫的开水倒进蚂蚁洞,用绳子拴住鸟儿随意玩耍,故意踩住猫的尾巴让它高声尖叫……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们并不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其他生物带来的伤害,以及对这个世界的好奇罢了——有哪个父母会因为自己的孩子玩了两只虫子就认为他是个坏胚子呢? 作为一个二十四孝的好爸爸,卢青霖自然也从来都不会这么想。 所谓熊孩子的背后一定会有至少一个熊家长,卢青霖毫无疑问就是这么一个角色。只不过,一般的熊孩子最多只能玩玩树上的虫子,招猫逗狗地惹人嫌,但卢青霖的权势和地位却让卢依依“熊”得更加肆无忌惮。 她好奇胎儿在母亲腹中是怎样的状态,就亲手剖开孕妇的肚子看一看;她觉得传说中的蛊非常有趣,就把虫卵和蛇卵塞进活人的体内孵化;她听说了古代有十种酷刑,就兴致勃勃地让人买来各种刑具并让自己讨厌的人“体验”了一番;她想知道人鱼是怎么把人的身体和鱼的尾巴连接起来的,就从皮肤开始一层层地割开观察一番。 经过长久的实践和学习,卢依依的解剖技术可以说已经非常精巧准确,下刀时的动作利落干脆,绝不拖泥带水,又优雅从容地仿佛在描绘一幅精致的画卷,一些可以称为技术精湛的外科医生也没办法达到跟她一样的水平。所以有时卢青霖也会骄傲地想:依依哪怕将来不继承自己的事业,也能当一个非常优秀的医生啊! 他满怀怜爱地等待自己女儿破茧成蝶的一刻。 直到他抱住女孩尸体的时候,他内心依然还残存着那种微弱的、带着喜悦的期待。 但却永远也不可能看到了。 …… 鞋子踩进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尽管脚上事先已经套上了靴子,还是让人觉得脚底阴冷。 细碎的玻璃碎片散落在水中,折射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房间里的一些小东西漂浮在水面上,还有些水草和碎石,时不时还有小鱼从脚边游过,原本清澈的水已经变得浑浊,其原因除了灰尘,大概还有混入其中的血色。 周云泽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看着他的同事们忙忙碌碌地记录现场、排水、收集线索,他看上去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凝眉思索这次的案件,只是目光是不是往一个脸色略微苍白的普通警察身上扫去。卢青霖也守在门外,只是这个男人在短短几天内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神色憔悴,眼中布满血丝,眼神中,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独生女儿的突然死亡,让这个男人陷入疯狂而偏执的复仇当中,但问题是,他连自己该向谁复仇都不知道。术业有专攻,尽管他自己的手下中不乏机敏百出、巧捷万端的人物,但要根据一个被水泡了的现场查出凶手到底是谁,除了调取监控录像和严刑拷打审问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负责大小姐安全的两个保镖如今只剩下一口气,人鱼也全无踪影,但他们依然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只要能破案,卢青霖根本不在意借助谁的力量,他请了国内外的名侦探,也找了破案率奇高的一些警察,周云泽本人因为这几年屡有建树也在邀请之列,风声闹大以后,不知道怎么传进了老上司的耳中,金南对这案子竟然意外地感兴趣,假扮成一个小警察跟着他一起进入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