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对于这场寿宴来说，凤家的人已觉得索然无味，而对于来拜寿的人来说，可谓是看够了八卦，事情很快就传了开来，众口不一，版本良多。但也都是私下讨论，谁也不会傻的拿到台面上来说，去得罪人。 倾城和一众姐妹陪着老夫人回了福苑，毕竟一会还会有宾客前来拜寿，而凤倾姚的事情，现在能做的就是不去想它。 不过经历了这件事，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当然，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相反的倾城的心情不错，只是不好在脸上表露出来。 众人依次坐好，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实在也是气氛太紧张，没有人敢说笑。倾城也有些好奇，这会的凤倾歌格外的安静，安静到让人都忽略了她，只是默默的跟在人群里，她随意一瞥，凤倾歌依旧垂着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太不像她平日的作风了，一定有古怪，回头让盈秀去查探一下。 “祖母，您喝杯茶吧，走了这么久的路，也该渴了。”凤倾城不再去想凤倾歌，亲自泡了杯茶，奉了茶到老夫人手中。 老夫人的确觉得十分口渴，接过来一饮而尽。抬头一看，赵氏仍旧拿着帕子拭泪，哭的十分凄惨。 老夫人见状，气就不打一处来，拿起茶杯就摔倒赵氏面前，呵斥道：“老身还没死呢，用不着在这哭丧！” 凤倾颜忙推了推赵氏，暗示她别再惹祖母生气了。 赵氏如今一心都扑在凤倾姚身上，哪里听得进去，只要一想到姚儿被关在祠堂，她心里宛如被刀割一般的疼，见老夫人又是这种态度，心中更气，口气自然也不怎么恭敬，：“母亲真够偏心的，姚儿被人害成这样，母亲也不说为她主持公道。” “你！”老夫人气急，“老二媳妇，你这话是何意思，今日是老身的寿辰，你整出这么多事情来，老身都没和你算账，你倒先怪到老身头上来了，赵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不孝恭悌之人！” “二婶娘，今日是祖母的寿辰，多少达官贵族都前来贺寿，你难道想要祖母当众处理四妹妹的事情，还是你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四妹妹的事情吗？”凤倾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赵氏一看到凤倾城就上火，此刻更是压制不住，就要冲上前来动手。一旁的凤倾颜忙拉住她，压低声音说道，：“母亲，您冷静点，别再冲动了，您看祖母的脸色，别再闹了！” 她真是败给这对蠢母女了，小的够蠢了，自己好端端的走到陷阱里去了，老的也够蠢，一点眼色也无，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生身母亲的份上，真不想搭理她们，凤倾颜恨恨的想。 “老二媳妇，过了今天，你回赵家去待一段时日吧，我会和亲家母说的，让你回家好好反省反省！”这一次老夫人的声音十分的平静，没有了半分怒气。 “母亲，您要赶我回赵家！”赵氏双目瞪得滚圆，差点惊掉了下巴，她要是这样回了赵家，还不得那群人给笑死！就是娘亲也饶不了她啊，出嫁女被赶回娘家去，这是多大的耻辱啊！ 老夫人皱着眉，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在与赵氏说话，这个侄女，她真是够了，只是今日，给她的冲击够大了，如果再看到她，保不齐她真的会让老二休了她，还是让她回赵家消停两天吧。 “娘，你不要再说话了。”凤倾颜死死的拉住赵氏，生怕一个放松，她就冲到老否认跟前去了，老天，她到底做了什么孽，怎么摊上这么不省心的母亲，祖母显然是想留些余地，才会让她回赵家，看她那副模样就是没弄明白，一心就想着面子里子的事，问题是现在二房还有什么颜面可谈，凤倾姚出了这样见不得人的，最晚明天，全天奥城的人就都知道了，真是蠢的没救了。 赵氏已经被一连串的事端打击的没了主心骨，眼前的大女儿是她唯一可以仪仗相信的人，她如何说，她就如何听，果然不再作声了。 此刻外头有丫鬟通报，：“禀老夫人，大少爷带皇长孙殿下，晋王世子，楚郡王世子，礼国公世子，赵家大少爷，宁家大少爷，来给您请安了。” 凤倾城心中咯噔一下，皇甫逸轩，又要见到这个无耻的男人，不过一连几次，凤倾城的情绪已经控制的很好了，不会像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就暴怒，见到他就想杀人了。 不过也是无可厚非的，往年老夫人的寿辰，皇族中人也都会前来贺寿，除却圣上对靖远侯府的情分，而老夫人也算是圣上的表妹，当初的太皇太后可是老夫人的亲姑祖母。 往年来的多是皇甫逸轩和晋王世子皇甫锦轩，当然赵家少爷和宁家表哥来都正常，这都是亲戚，即便是叶少卿来也说的过去，毕竟他与自己有婚约，可楚郡王世子莫离染怎么也进了内院来呢？这让凤倾城很想不通。 ☆、第028章 再次相遇2 正在凤倾城思量之际，几名年轻男子相继走了进来。 走在正前方的，正是皇长孙皇甫逸轩，身着藏青色通身袍，袖口用金线绣着盘龙纹，玉冠束发，剑眉星目，眸光深邃且冷厉，薄唇轻抿，浑然天成的霸气使人退避三舍。 当年太子妃一连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了这个儿子，无论是太子，太子妃，亦或者是圣上，对他都十分的重视。 自重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清楚楚的看到他，那晚，毕竟隔着帷幕，看的并不这么真切，如今皇甫逸轩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时之间，仿佛伤口被血淋淋的撕开一般，心又抽痛起来，倾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即便心已经千疮百孔，可面上仍旧可以挂着大方得体的微笑。 倾城双手交错着，指甲深深嵌入肉这里，她恨死了这样的感觉。仿佛带了一张虚伪华丽的面具，一点也不真实。可是现在，她真的没有能力和皇甫逸轩公开翻脸。 凤倾城不再看皇甫逸轩，目光投向了其余几人，他左侧正是哥哥凤訾宸。 右侧的俊逸潇洒的男子的华服男子应该是晋王世子皇甫锦轩，最后，倾城的目光被德王世子身边的男子深深的吸引了。 这男子一身月白色通身长袍，他全身只挂了一块上好的碧色玉佩再无其他配饰，通透无瑕，随着他步履的走动而飞扬，身姿优雅，不紧不慢，带了几分高华之气，手指修长白皙，绝俊的面容上，一双凤眸深邃的犹如大海汪洋，璀璨的犹如天上的繁星，似乎有种吸引人的魔力，让人甘愿为他倾倒。 凤倾城摇了摇头，稳了稳心神，这人正是有着大曦朝第一才子盛名的楚郡王世子，莫离染。可为何倾城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尤其是他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前世的时候，她和这位染世子并没有任何的交集，不应该有这种熟悉之感啊。 天奥城一直流传着四句歌谣，就是形容几名杰出的少年。 “皇帝俏长孙，王府好儿郎，谪仙俊世子，侯府帅少爷！” 皇帝俏长孙说的是皇甫逸轩，王府好儿郎说的是晋王世子皇甫锦轩，谪仙俊世子指的是楚郡王世子莫离染，而侯府帅少爷就是倾城的大哥，凤訾宸。 这四位均是相貌家世出众，各个文才武略，博古通今，都是人中之龙。是整个天奥城千金小姐心中的如意郎君。其中以莫离染声名最盛。更是风靡了无数妙龄少女。 和自己大哥相邻的挂着温和笑意的男子就是大舅舅的长子，表哥宁子煜了，而那个身穿深色长衫的就是礼国公世子叶少卿，身穿橙色衣衫，眼神不断打量房中姑娘的就是赵家大公子，赵天佑了。 凤倾城看了看周围的几位姐妹，个个都目不转睛的望着莫离染，一副花痴的模样，尤其是凤倾歌，就差没扑到莫离染身上去了，真是没出息，前几天还惦记皇甫逸轩，现在见到莫离染，立马就改变风向了。而凤倾颜却有些羞怯的看着皇甫逸轩，一双杏眸婉转流光，暗送秋波。 她真是想不到一向端庄的大姐姐也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啊，好在没人注意她。 几位都上前对着老夫人请安，老人忙让几人入座，幸好老夫人的正房很是宽敞，即便这么多人在，也不觉得拥挤。 莫离染却躬了躬身，淡然道：“照理说离染不该入内院，今日是离染唐突了。”莫离染的嗓音邪魅而充满磁性，吸引着人的心房。 老夫人笑笑，：“染世子太客气了。” “是啊，离染，本世子都说姑祖母是最和气不过的，自然不会怪你。”接话的是的皇甫锦轩，他轻笑起来，格外的耀眼。 “二丫头，去给客人奉茶。”老夫人望着身边的倾城，曼声道。 倾城微微蹙眉，有些猜不透老夫人的用意，她知道，这几位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她虽是侯府嫡女，但给这几人泡杯茶，也绝对不会失了身份，可祖母为何只让她去，照理说，凤倾颜才是才名在外的，她去不是更合适吗？ 老夫人自然是她的想法的，以前遇到类似的事情，都是凤倾颜出面招待，可今日，她实在不待见二房的人，而放眼其他的孙女，一个个都跟丢了魂似的，只有倾城还正常点，所以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到倾城头上了。 只是凤倾颜不会这般想，只知道这样得脸的好事往年都是自己，为何今日成了凤倾城的，于是恶毒的目光直直射向凤倾城，手中的帕子都快绞烂了。 倾城岂会料不到，但也无可奈何，只好点了点头，轻声道，：“是，祖母。”倩影一闪，就进了次间。 丫鬟早已经将烧好滚开的水端了上来，倾城泡茶的手艺还算不错，前世皇甫逸轩喜爱品茶，所以倾城就学了一些，每次都亲手侍奉他，如今这技艺到派上用场了。 倾城温好了茶具，将一定数量的茶叶置于茶杯内，徐徐的灌入开水，然后依次摆在托盘上，端了出去。 凤倾城垂着眼眸，不紧不慢的将一杯杯茶分别奉到每个人跟前的紫檀木小几上，动作说不出的沉稳大气，一言一行无不彰显着高门贵女的风范。 ☆、第029章 各人心思 在座的几人皆是一惊，就连凤訾宸都不例外，他是昨天才回府的，这一次的归来，他总觉得妹妹变了好多，不再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但同时也失去了以前的率真可爱，作为哥哥，他不晓得妹妹的变化是好还是坏？ 最意外的莫过于皇甫逸轩，虽然之前他与凤倾城没有正面接触过，但是有凤倾颜之前的说辞，加之他自己暗地里也观察了好久，从前的凤倾城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对谁都不屑一顾，脾气火爆，随时都可能暴走，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没有半分稳重自持，而且心智平平，总是被人利用，很不讨喜。 说实话这样的女子不配做他的正妃，可是他却偏偏需要她背后的势力，她的出身太好了，父亲是皇祖父的亲信近臣，兄长也颇得皇祖父青睐，外公更是手握兵权，外祖母还是皇祖父的亲妹妹，如今父亲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他太需要娶这样一个女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了。 可偏偏凤吟谦不识相，连父亲亲自求亲都不答允，反而将女儿定给了礼国公府，他扫了一眼叶少卿，倒也是仪表堂堂，加之如今清妃蒙得圣宠，但与自己相比，仍旧是云泥之别。 可今日细细观察凤倾城，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优雅自然，仪态万千，却不失灵动之气，凤倾颜给人的感觉太过于端庄贤淑，给人一种娇柔做作的感觉，可眼前的女子却端贵得体之间夹杂着少女的娇俏，实在令人忍不住侧目。 莫离染虽然一直目视着前方，但余光一直停留在凤倾城身上，这个谜一般的女子，自那夜别后，他总是忍不住会想起她，似乎及其那夜躲在她的床上，她身上清雅的香气充斥着自己的感官，若不是想来看她一眼，他才不会厚脸皮的跑到侯府内院里来。 皇甫锦轩和宁子煜都只是客气的接过倾城奉上的茶杯，点头以表尊重，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最值得一提的是赵天佑和叶少卿，叶少卿心中犹如百爪挠心一般难受，礼国公府一直都是勋贵圈的一场笑话，父亲礼国公是长子，还有两个亲弟弟，都跟在公府生活，且这两个弟弟也都是纨绔子弟，挣钱是都不会，娶个妾室，养个外室，捧个戏子，逛个窑子，倒是有样学样，庶出的子女一大堆，虽然有祖产，有店铺，不善经营，都是入不敷出，这样的礼国公府早已成了个空架子。 因着祖母健在，不能分家，一直都是母亲拿着自己的嫁妆填补公中，养活这样一大家子，他不敢相信有一天，靖远侯爷竟然会有意将嫡长女嫁给他，当时他简直兴奋的坏了，即便那个女子有着恶女的名声，他也乐意娶，可这终究是一场梦，第二天父亲就告诉自己，凤倾城是皇长孙看中的人，而他们只能配合皇长孙与靖远侯府退婚。 因着母亲和太子妃同出自秦家，只不过母亲是旁支的姑娘，不如正统秦家尊贵，但因着这点关系，父亲老早就投靠了太子，所以他没得选择，只能无条件的服从。 可如今事情有了转机，姐姐怀了皇嗣，成了圣上的宠妃，那他是不是可以真的娶了凤倾城呢？尤其是看到凤倾城如此的美丽大方，楚楚动人，他真的不愿意放弃这大好的姻缘。 赵天佑就不用多说了，天奥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虽然长得也算周正，但两眼发青，脚步发虚，一看就是酒色掏空的样子，两只眼睛只打量漂亮姑娘，这会轻佻的眼神就差没飞到倾城身边了。 倾城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只是完成了长辈所授予的任务而已。奉完了茶，倾城就乖乖回到老夫人身边了。 老夫人也早已观察了一圈各人的表情变化，除却皇甫逸轩和莫离染两个心思深沉看不出来，最显眼的当属赵天佑，老夫人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死，赵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怎么出了这么个不长进的东西。 “表妹，可不可以在给表哥续一杯呢？”赵天佑嬉笑着冲着倾城眨眼睛，样子着实猥琐不堪。 老夫人脸色拉了下来，：“秋月，你去伺候表少爷。” 凤倾城眼皮都没有抬，赵家人的德性，她懒得去多看一眼。 赵天佑还是有些眼力的，见老夫人如此，悻悻地低下头不再胡言乱语了。 不多时，凤吟谦便遣了大管家来请几人到外院去用膳，如此客套了几句，由凤訾宸引着，几人也就离开了。 倾城看着凤倾颜依依不舍的望着皇甫逸轩的背影，面带愁容。 老夫人轻叹了一声，对众人道，：“走吧，去前厅吧，即便在没脸见人，老身也得将寿辰应对过去啊。”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她不能把烂摊子让三媳妇一个人收拾吧。谁让自己家的孩子不争气呢，真是造孽啊！ ☆、第030章 两个渣男 其实这寿宴吃的蛮郁闷的，毕竟凤倾姚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众宾客虽然顾着侯府的面子没有直言相问，但看向凤家几位小姐的眼神明显带着考究，尤其是看着二房的几个女儿，和赵氏，那就是赤果果的鄙夷啊。 赵氏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硬生生的忍着，连凤倾颜也受不了这些贵夫人们的眼神攻击。心中更是将凤倾姚骂了上千遍。 就这样寿宴匆匆结束了，因着老夫人喜欢看戏，凤吟谦早就将戏班子请了来，连戏台都在畅音苑搭好了，也不能因为出了事情就临时取消吧，当然也有些不喜欢看戏的，宴会结束就离去了。 畅音苑里也聚集了不少戏迷，而这戏班子也是天奥城赫赫有名的。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前来。 一般年纪轻的女孩子都不爱好听戏，但碍于家中长辈就留下了，于是三三两两的结伴到后头的园子里游玩去了，倾城也觉得有些闷，便对老夫人说了声，也想出去走走。 老夫人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只是叮嘱道，：“一切留心，千万不能再出事端了。” 倾城点头，：“祖母放心，孙女有分寸的。” 老夫人满意的笑了笑，便让倾城离开了。 出了畅音苑不远处就是一片荷花池，五月里的天气已经暖洋洋的，一阵微风吹来，格外的舒畅，池子里的荷花有一些已经开出了花骨朵，荷叶下的锦鲤畅快的游来游去，让人看着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去取些鱼食过来。”倾城随意的坐在了池塘边的石头上，对身后的玉漱说道。 玉漱点了点头，噔噔噔的跑了。 倾城神色慵懒的随意坐着，任由微风扑面而来，微微闭了眼眸，心情格外的畅快。 “表妹。”身后一道讨好的嗓音传来。 倾城回首，看到了一张令人讨厌的脸，是赵天佑，他橙色的衣衫格外的突兀，一个大男人整日里打扮的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正经，倾城烦躁的皱了皱眉，：“赵公子，你有事吗？” 赵天佑两眼一眯，细细打量着倾城绝色的容颜，贪婪的舔了舔嘴唇，：“没什么事，只是看表妹一个人坐在这里，想来寻表妹说说话。” 倾城被他恶心坏了，不想在搭理他，赵天佑是同安伯世子的长子，也二十岁的人，天奥出了名的恶少，整日里流连在教坊青楼，惹是生非，胡作非为，以至于到现在还未成家。 赵家虽有些没落，但到底与侯府的姻亲关系，加上宫中还有位婕妤娘娘，老夫人又有威望，赵天佑的亲事本来就不好说，若他争气些，娶个高门女子也不是不可能，偏偏他还不长进，普通家族的赵家看不上，勋贵家的小姐谁会嫁给他，于是就这样耽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