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绝密
钟恬坐在火堆旁边,双手环膝,抱着自己,双目无神的盯着火堆,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山洞外,沈吟辰和秦师之间剑拔弩张,却也是寂静无声,余下的人谁也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怕给坏了事情,秦师试图张嘴说话,但是沈吟辰手上的寒冰剑再一次逼近了他几分。 秦师在沈吟辰的眼睛里看到了两个字。 闭嘴。 钟恬烤着火,整个人有点昏昏欲睡,脑子都有点迷糊,在寒夜之中能够靠近有温度的,就想要睡过去。 在钟恬犯迷糊的时候,沈吟辰收了寒冰剑,猛地靠近秦师,拽着秦师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拽起来,纵身一跃,跳到了山洞的上面。 在这山洞上面,总比在山洞门口说话,传进去的声音要小的多。 秦师心中酸涩,沈吟辰怕打扰到里面的人睡觉,竟然用剑刃威迫他来让他闭嘴。 “她还是个孩子,不需要掺和这些,你们也都不要去打扰她。”沈吟辰没有再用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反而柔和了下来,神情也不是那样的严肃和狠厉。 而秦师面对这样的沈吟辰,也没有再一次提剑的勇气。 秦师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但是秦师还是犹犹豫豫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被沈吟辰抢了先。 “值不值得,不是他来说的算,是由我说的算,秦师,我是不会回去的,无论是皇宫还是洗重阁,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最起码,现在,你不能。”沈吟辰含笑说道。 是的,现在,他不能。 或许阁主让他来劝就是一个错误。 “非也,”沈吟辰的声音继续传到秦师的耳朵里,“他让你来,并不是真的让你把我带回去,而是为了你这么多年的心结,秦师,这么多年,你过得也是相当不易吧。” 秦师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剑险些拿不稳。 这些年,他在什么地方? 在这个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之中,不断地去完成上方来给他的任务,不断地,源源不断的,没完没了的,那个时候秦师以为自己的一辈子也就这个样子了。 惹怒了阁主,没有被打死已经是万幸了,虽然内门的兄弟姐妹还会时常探望着,但是秦师后来有意回避,就已经是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回避是因为不想回去,不想见到那些旧人,也不想记起那些旧事,更不想看到阁主任其沉沦自我放纵的样子。 但是秦师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回去的那一天,去了北垣郡的战场之上,或许自己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了吧。 之后他就被调回了洗重阁,那个时候的苏之零就已经不再整天酗酒度日了。 可是,秦师变得闲了下来,整天无所事事,他没有什么任务需要去做,苏之零面前也不需要他的存在。 自从他调回来之后,闲下来许多。 不过现在看来,或许那个时候把他从外门之中调回来,便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吧。 在来追踪沈吟辰之前,苏之零仿佛突然想到还有他这么个人一般,把他叫去了,还让秦雪好一阵担心。 但是那一番对话,确实足够让人心惊胆战的。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自己足够胆大。 “你家主子还活着。” 听到苏之零这样说,秦师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根本就没有办法理解苏之零说的话。 苏之零察觉秦师没有反应,问道:“怎么,没听见我说什么?” 秦师赶忙回道:“恕属下愚钝,不能理解阁主的意思。” 别说秦师没有反应过来,就连日常跟在苏之零身边的秦昭也没能理解苏之零的意思。 什么叫做你家主子,秦师的主子不就是阁主吗?秦昭心里直犯嘀咕,然而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到秦师瞪大了眼睛,嘴角抽搐,但是又不敢将自己心中所想问出来的样子,他心里面想的也就差不多了。 因为论起来,秦师还有另一个主子,那便是苏之零的侄女苏银沉。 秦师是因为苏银沉死了,才回到的洗重阁。 “字面上的意思,你现在若是真的不明白,就白费了她多年的苦心教导。”苏之零淡淡的说。 “她在哪里?”短短四个字,秦昭就已经听出了秦师话音之中的颤抖。 能不为之心颤吗? 那可是死去的人,就算是他,手也是都抖的。 苏之零没有说话,仿佛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师稳定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开口道:“属下需要做些什么?” 苏之零把他叫到身前来,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么一件事,而且看样子,这并不像是刚刚知道的,虽然他之前的主子是苏银沉,但是他现在身在洗重阁,他正八经的主子还是苏之零。 做人可是不能忘本的。 苏之零手中的动作发出声响,他展开了一副画卷,秦师和秦昭看过去,画上的美人栩栩如生。 秦昭不由得吃惊,这不就是被陛下送回来的那位女孩子,而且还是阁主亲自前往北垣郡接回来但是却送往皇宫的女孩子,难不成这位就是苏银沉? 秦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但是这事实就是如此。 “她便是你家主子,现在她应该是从誉京往东去了,大概是为了白林长安,秦师,你带着一批人去将她给我带回,告诉她白林长安没有她想要的东西,想要知道答案,我可以告诉她。”苏之零将画卷放在桌子上,秦师颤抖着手将画卷收起来,他看都没有仔细看。 秦师应下任务,“是,属下遵命。“ 在秦师就要离开的时候,苏之零又说:“若是她实在是不想回来,那你防备着点,别被她所伤了。” 秦师心中震动更大,跪在房间门口给苏之零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苏之零没有解释太多,但是已经给他足够的信息,也给他这个机会去见她。 秦师攥紧了手中的画卷,这辈子,原来还是有机会见到她的。 现在这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主子,往东走,不止是白林长安府。”秦师说道。 沈吟辰转身看他,“哦?那你觉得我会去哪里?” 就连苏之零都只是认为她,会前往白林长安府,并且认为那不过是沈吟辰最终的目的。 “往东走,是东梁,那里有最究极的地狱,主子为什么要去那里?” 沈吟辰发出一声欣慰的赞叹,伸手拍了拍秦师的肩膀,“你既然是知道我去那里,所以你要不要去那里看一眼?去那里也算是旧地重游了吧。” 秦师的身体一僵,说道:“属下就不去了。” 他拒绝了。 “既然不去了,那你就别跟着我了,”沈吟辰的声音冷了下来,“秦师,你该回去给三叔报一声信了,这么多天了,他也挺想知道,我究竟去了哪里吧。” 苏之零派来秦师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掌控她的行踪吗,其他人或许沈吟辰不会让他们好好跟着,但是秦师的话,就还会有通融的余地。 秦师还是伸手想要挽留一下,“主子,你当真不能回洗重阁一趟吗?其实这并不耽误什么的。” 沈吟辰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她往前迈开的步伐,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在沈吟辰跳下山洞的时候,最后说的是,“秦师,带着你的人,滚。” 秦师的手停在半空之中,眼睁睁看着沈吟辰在她的面前跳下去,没有任何犹豫,她的面孔消失在石边,秦师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到底是他的纠缠不休让她感到厌烦了。 可是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要留在她的身边多说几句话,哪怕是能多看她几眼,字句不达意,最终惹恼了她。 沈吟辰和秦师的对话,钟恬睡得迷迷糊糊的并不知情,但是那些藏匿在山间的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他们自始至终也没有听懂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最后一句话他们听懂了,是让他们滚的意思,原来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也有说话不气的时候。 秦师撤退的命令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是他们还是觉得此次的任务有点儿戏。 他们只是跟踪了三天,这三天几乎算是什么都没有做,今天晚上本身以为要大干一场,结果最后人家聊了几句天,这场任务就散了,他们在洗重阁的这些年还从来没有这么清闲过。 秦师只得选择回去,若是再跟下去,他们这些人非死即伤,沈吟辰就不单单是将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了,而是要刺穿他们的胸膛。 他相信,沈吟辰可以在无声无息之中,就让他们永远的闭上嘴。 秦师没有告诉这些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选择了撤退。 他现在不是苏银沉的侍卫了,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这个人会活回来,但是自己亲眼所见,更何况,洗重阁阁主苏之零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去编造这样的理由,可是,就算是她现在还活着,现在的他也不再有留在她身边的资格了。 自己选择了进入洗重阁,接受了在苏之零身边做事,后来惹怒了苏之零被调到了外门,这一生本以为就这样浑浑噩噩,没有什么区别了,哪知拨云见日,他再一次见到了阳光。 可是这一抹阳光,不需要他的跟随了。 她的身边有了别人。 不管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她终究是回来了。 秦师在山洞的上面坐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沈吟辰带着钟恬离开的时候,秦师这批人都还坐在这里,他们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没有被钟恬发现,但是沈吟辰还是察觉到了,秦师清清楚楚的看见沈吟辰皱起的眉头,他的做法已经让她不耐烦了。 沈吟辰的马车已经远走,早就已经看不到,连那些被马晨扬起来的尘土,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很久,秦师才站起身来。 那些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就站再秦师身后的不远处。 “辛苦你们了。”秦师说道。 那些人干笑着,只能说是,“不辛苦,不辛苦。” “都回去吧,这一次的任务,是绝密,我希望你们不要跟任何人说,哪怕是你们之间交流,听懂了吗?”秦师看着随他而来的人,目光阴冷。 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不能被外传出去。 那些人躬身应下,但是每一个人的脑袋里面全都是浆糊,这其中还包括秦师。 沈吟辰带着钟恬上路,钟恬睡了一个晚上的好觉,整个人也比较精神,沈吟辰一晚上没有睡,此时在马车之中昏昏沉沉的,有点想要睡过去。 “吟辰,那些人已经解决了吗?”钟恬出声问道,马车的帘子并没有放下,是便于沈吟辰看着前面的路和天。 昨日夜里火灭了她被冻醒了,那个时候醒来发现山洞之中没有沈吟辰的踪影,很明显是解决那些一直以来跟踪她们两个的人,还是自己没有发现到的人。 这段时间,沈吟辰解决什么的时候总是会带上她,而这差不多是第一次,亲自动手解决了那些人。 不过这一夜,她似乎过得很疲惫,半倚着马车的车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吟辰闻声看过去,见到钟恬已经能够很熟练的架势马车了,更何况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人在盘查,马车行使的速度变得肆无忌惮的快了起来。 路上隐约有骂声。 沈吟辰不由得失笑,说道:“你慢点,我们也不是很着急,后面跟着的人今天应该不会跟着了,前面是白林长安府,是官府的三不管地带,你放心的走就是了,今日夜里应该酒能赶到。” “正是因为放心才走的快呀。”钟恬说笑道。 沈吟辰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挪了挪身子。 “今夜可就到了白林长安了啊,以前都是在书上,在别人的嘴里听说这个地方,没想到竟是有朝一日还可以自己到这里来。”钟恬感叹道,但是马车的速度逐渐放慢了下来,路上的骂声也变得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