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化妆师杜薇进来给楚钦化妆，就见到了一只表情很像在憋尿的钟总，不明所以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就摆开架势给楚钦化妆。 “今天脸色还不错，上周录节目那天有眼袋呢，”杜薇给他擦了一层薄粉，掏出手机翻出上周拍的照片，因为有时候会遇到补拍镜头的问题，她习惯每次化完妆拍一张，“给你画个卧蚕就差不多了。” 杜薇自言自语地掏出卧蚕提亮液：“眯眼笑一下。” 搭档林笑笑已经准备好了，在化妆间门口等着楚钦。“我的亲哥诶！”林笑笑见他出来，顿时一个飞扑往他身上冲。 钟宜彬迅速闪到楚钦面前，伸手拦住了飞扑而来的女人。 “钟总，不用这么小气吧！”林笑笑撇嘴，拿拳头砸了一下钟宜彬的肩膀。她是个粗神经，一时忘了楚钦肋骨断了的事。 “你这么重，我这小身板可受不了。”楚钦一脸嫌弃地上下看看她，要说林笑笑也不胖，但跟总是上节目那些女演员比起来就比较胖了，还总是穿着高跟鞋，跟他站一起看着比他都壮实。 “你竟然嫌我胖！我的天哪，我得给他们看看，传说中的老好人钦哥，就是这么对待跟他生死相交的好姐妹的！”林笑笑大声嚷嚷，却也没再往楚钦身上扑。 “谁跟你是好姐妹，你充其量算个好兄弟。”两人一边走一边拌嘴，整个录影棚的气氛很是欢乐。 钟宜彬坐在台下，看着楚钦在台上游刃有余地说台词，觉得很是有趣。眼前的场景极为眼熟，以前他一定也看过楚钦录节目。灯光下的人，看起来精神很多，楚钦在台上说话，要比平时说话慢一点。清越好听的声音，通过音质极好的话筒传遍全场。 主持人用的麦，和唱歌的那种不一样，这种没有回音，出声非常的干脆，能保持每一个字的清晰完整。 眼前的场景，忽而出现了些许重叠。当年那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青涩少年，也是这样站在舞台上，拿着话筒，说：“欢迎在周末的晚上准时来到亲亲大杂烩，我是楚钦。” 镜头很快补完，林笑笑说要去跟男朋友约会，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她在台里也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没人管，录完就可以走了。 “发什么呆呢？”楚钦走过来，揉了揉钟宜彬的头。剪成板寸的脑袋，摸起来毛毛的有点扎手，手感非常好，让人忍不住摸了又摸。 钟宜彬偏过头不让他摸，离开了那个手掌，又觉得少点什么，抬头见楚钦眼中有点意犹未尽，便又把头偏回去，乖乖给他揉：“没事，想起来你刚上这个节目时候的样子。” 楚钦一愣，缓缓瞪大了眼睛。 “楚钦，你过来一下！”那边总策划梁老师叫他过去，楚钦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钟宜彬，示意他一会儿再说，转身去了梁老师那边。 “这周请了慕辰来，一个月前就约好的，慕辰也是冲着你才来的，”梁老师叹了口气，“小钱那边又有些难处，这期他做也不大合适。” 节目开播这么多年，楚钦没缺席过一期，只是因为上周那个强行插播的，才乱了节奏。观众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很不适应，反应巨大也是意料之中的。 “但是我这骨头还没好，什么游戏都做不了。”楚钦蹙眉，要是别人来倒是还好，慕辰的腕太大，到他的节目中来，他不在，着实有些过意不去。换时间就更不可能，慕辰的档期非常紧，只有他放人鸽子的份，绝没有节目组另约时间的道理。 “那没事，我想想办法，让你不用做动作，说话就行。”梁老师见他松口，顿时拍胸脯作保证。上期收视率暴跌，台里领导很是不满，他压力也很大。 楚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还惦记着钟宜彬恢复记忆的事，跟梁老师客气几句就转身离开，拉着钟宜彬往外走。 “你想起什么了？”楚钦小声问着他，两人说着走到一个还在录节目的录影棚门口，屋里音响的声音很大，倒是不怕别人听到他俩说话。 钟宜彬摇了摇头：“只是回忆起一点点关于你的片段，这些或许我本来就记得。” 楚钦皱了皱眉，只顾着把钟宜彬从钟家抢走，连他的脑袋到底怎么回事都没问清楚，看来得跟钟家大哥联系一下才好。 “没事，想不起来，你说给我听就好。”钟宜彬倒是不着急，只要他没忘记楚钦，别的都好办。 看着钟宜彬满是信任的小眼神，楚钦再次责任感爆棚，决定约钟家大哥吃个饭，好好交流一下饲养钟小鸡的经验。 “钦哥，怎么有空来听我的节目？”录影棚里走出一人，正是陈纪明，看到楚钦身边的钟宜彬的时候，目光不由得闪了闪。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楚钦：大哥，你平时是怎么养弟弟的？ 大哥：春天种下一只钟小鸡，到了秋天就可以收获…… 二饼：胡说，我才不是钟小鸡！ 大哥：春天打出去一个二饼，到了秋天就可以自摸…… 二饼：胡说，我才不是麻将牌！ 大哥：春天扔出去一个弟弟，到了秋天就可以不要了二饼：o（gt﹏lt）o 第9章 备份 楚钦愣了一下，他都没注意这个录音棚是谁在用，见是陈纪明，便温和地笑了笑：“我说谁的声音这么好听，原来是纪明啊。” 原本陈纪明也只是开玩笑客套，真要顺着这话说就跌份了。楚钦这样说既称赞了他，也表明自己只是路过，自恋点的人会把这句理解为“我被这好听的声音吸引而驻足”的意思。 果然，听到这话，陈纪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难得钦哥过来，来给我指导指导吧？”这般说着，眼睛却看向楚钦身后的钟宜彬。 陈纪明是刚招来的新人，开了一档脱口秀节目，安排在下午四点钟那一档。其实说白了，就是补空档的鸡肋节目，看的人也不多。但对于一个刚刚毕业的新人来说，这个待遇已经很好了。 楚钦见他看着钟宜彬，便开口道：“啊，你可能不熟，这位是盛世的钟总，今天过来视察工作的。” “钟总。”陈纪明伸手，要跟钟宜彬握手。 钟宜彬伸手跟他握了一下就松开了，开口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转身离开，楚钦冲陈纪明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 陈纪明脸上的笑迅速消失，看着钟宜彬离去的方向，眯起了眼。这钟总真有意思，明明他刚来的时候，母亲就给他引荐过。本来期待着钟宜彬说一句他们见过面的，让楚钦吃一惊，结果这人竟然装作不认识！ “他是陈总监的儿子，”楚钦拉着钟宜彬往另一个录影棚走，一边走一边说起了陈纪明，“这还是你上个月告诉我的，说是他暂时不想露出自己的身份，要靠自己的实力往上爬。”所以他也就装作不知道，还给他俩介绍。 钟宜彬了然地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那人看着就不像个省油的灯，怎么可能真的是那种单纯想靠实力爬上去的愣头青。 “不说他了，晚上想吃什么？咱们在外面吃吧。”楚钦在二号录影棚外停下脚步，转头问他。 钟宜彬想了想说：“吃火锅。” 楚钦点点头，拉着钟宜彬，找到了刚录完节目的钱粮，向他道谢：“钱哥，让你受累了，今晚有空没？请你吃火锅。” “请吃饭可以啊，但大夏天的为什么要吃火锅？”钱粮抽了抽嘴角，哪有请人吃饭自己先定好吃什么的。 “就是夏天才要吃火锅呀！就像冬天吃冰棍一样，特爽！”楚钦笑嘻嘻地说。 钱粮一点也不想去吃火锅，但看看楚钦身后的钟宜彬，把反对的话又给吞了下去。难得能跟钟总一起吃饭，火锅就火锅吧。 一个小时后，三个人坐在了有名的“大鱼火锅店”里。店里冷气开得十足，外面下火一样的天气，屋里竟然有些冷。 点了个九宫格的鸳鸯锅，九个格子的锅底都不一样。楚钦拿着菜单，点了钟宜彬喜欢吃的特级肥牛、薄脆毛肚，以及这家店的招牌菜“麻辣鱼”，就把菜单递给了钱粮。 多年的老伙计，钱粮也不客气，点了他喜欢吃的各种丸子，牛丸、鱼丸、扇贝丸…… 服务员结果点餐的平板电脑，念了一遍确认菜单，钟宜彬突然开口：“加一份虾滑。” 楚钦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钟宜彬。 “钟总还记得小楚喜欢吃虾滑呀！”钱粮笑眯眯地喝了口酸梅汤。 “嗯，”钟宜彬应了一声，拿起冰镇酸梅汤的壶给楚钦添满，“就记住这一个。” 楚钦喝了一口酸梅汤，酸酸甜甜的，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大夏天吃火锅，吹着空调烤着火，吃着啤酒唱着歌，的确是人生一大快事。三个人吃得满头大汗，很是舒爽。 因为要开车，啤酒也不能喝，楚钦端起酸梅汤跟钱粮碰杯：“钱哥，上周兄弟有难，多亏你帮忙。” 钱粮跟他碰了一个：“客气什么，哪天我要有事，还得靠你顶缸呢！就是压力挺大，怕给你弄砸了。” 楚钦跑到钱粮那边坐，两人端起酸梅汤碰在一起，让钟宜彬给拍张照。找出美图工具，，一键美颜，来回瞧瞧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入镜，这才给发到了微博上。 楚钦v：谢谢钱哥上周代班，请你吃火锅＠钱米粮油v钱粮立即转发了这一条，并作出了回应。 钱米粮油v：[白眼］你该请我吃棺材饭！ 上周节目播出后，很多人说钱粮棺材脸，这时候他自己出来调侃，反倒显得大度又好笑。很快，网友们在下面纷纷表示“油哥跟我们小亲亲坐在一起，脸更加像棺材了呢！” 这一条很快被点赞成了最热门的评论，钱粮气得翻白眼。楚钦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安慰他：“他们说着玩的，一点都不像呢。” 钟宜彬凑到楚钦肩膀上看了一眼他的手机：“这个话题挺有趣，不如炒个热门？” 炒棺材脸热门吗？钱粮被钟总惊天地泣鬼神的营销策略惊呆了。 “别闹，哈哈哈哈！”楚钦以为钟宜彬在讲笑话，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哈，哎呦，我的肋骨。” 钟宜彬赶紧搂住他，让他别乱动弄疼了骨头。楚钦就索性靠在他身上笑得打颤。更加心塞的钱粮怒吃五颗牛丸。 晚上还没到家，梁老师就把台本大纲发了过来，楚钦看了看，不得不佩服梁老师的才华。不仅削减了剧烈运动的游戏项目，还通过有趣的角色扮演让他尽可能地休息。楚钦到家就给梁老师回了个电话。 “您这个思路真绝了，明天我再去跟您商量细节。”楚钦捏着打印出来的台本，站在阳台上看着街对面的广告牌。 “行，我等着你。”梁老师爽快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楚钦已经望着那个广告牌发呆。广告上，是穿着西装的慕辰，巨大的电子屏幕覆盖了半个大楼，在夜晚的城市中特别显眼。 “那个男人是谁？”钟宜彬飘过来，从后面抱住他，语气有些不高兴。 “慕辰，是个影帝。”楚钦脖子后仰，懒洋洋地靠在钟宜彬身上。 本来因为楚钦盯着陌生男人的照片发呆而冒出的酸泡泡，瞬间被这个动作戳破了，钟宜彬美滋滋地站稳身体，跟他一起看对面的男人。唔，眉目深邃，五官分明，长得还行。 “有段时间没见慕辰了，”楚钦自顾自地说着，“我在想，这周跟慕辰录节目……哎呀，几点了？” 说了一半，楚钦突然想起了别的事，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再晚就不好给人打电话了。打发钟宜彬去洗澡，楚钦在阳台的秋千椅上坐下，拨了个陌生的号码出去。 钟宜彬心里的酸泡泡又开始咕嘟咕嘟地冒出来，蹲在楚钦脚边不肯走，坚定地要偷听电话内容。 楚钦哭笑不得，哪有这么光明正大偷听的？正想哄他离开，那边电话已经接通了。 “您好，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男音，钟宜彬瞪大了眼睛，还真是给野男人打电话啊！ “钟先生，我是楚钦。”楚钦避开某只来抢电话的手。 钟宜彬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有些疑惑，等听到“钟先生”的称呼时，皱了皱眉，用口型跟楚钦说：“你给我哥打电话干啥？” 楚钦用口型跟他说：“告状！”然后指了指离脚三步远的小凳子，示意钟宜彬一边呆着去。 钟宜彬乖乖起身，楚钦就不再理他，专心跟钟家大哥说话。先把钟宜彬这几天的状况大致说了说，然后问起了病情。 钟嘉彬说了句稍等，似乎是在示意房间里的其他人出去，等了大约五秒钟，复又重新说话：“医生的结论是记忆区轻度受损，经过测试，不影响以后的记忆，只是之前的不好恢复。” 这就好比一个硬盘，被迫清空了内容，但操作系统正常，所以不影响以后的使用，只是上面的文件消失了。至于为什么还能记住楚钦…… “大概是紧急备份或者以前在别的记忆区做了备份。”钟家大哥将医生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出来，没有任何的感情倾向，却让楚钦红了眼眶。 电话那端，还在外面出差的钟嘉彬调出行程表看了一眼：“这周五我回去，不如见个面，我把病例给你，下周你带他去复查。” “那太好了。”楚钦非常感激钟家大哥的信任，向大哥表示了感谢，约好了见面的时间，这才挂了电话。吸了吸鼻子，转头，就看到钟宜彬不知何时把小板凳搬到了他脚边，那么大的一只坐在小苹果形状的木凳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记忆饼大战谎言僵尸篇》 脑子：前方有一大 波假记忆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