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慕梓烟浅笑道，“娘，可是想女儿了？” “是啊，我的女儿终于长大了。”齐氏将慕梓烟搂在怀里，“日后若是再碰上这种野蛮的东西，尽管打。” 慕梓烟嘴角微撇，这话说得还真是直白，不过她喜欢。 “娘，您放心，女儿绝对不是那等子任人欺凌的。”慕梓烟笑着说道。 “恩。”齐氏自然是知晓昨夜宫中发生的事情，随即说道，“娘知道，你有自己的心思跟主意，娘不会阻拦你，你若是有何苦衷尽管说与娘。” “娘。”慕梓烟很庆幸，做了齐氏的女儿。 齐氏从来不是个太过于管教束缚自己孩子的母亲，这也多亏与国公老夫人的教导，故而，比起其他世家的主母，她的确纵容了许多，却也甚是溺爱自己的孩子。 慕梓烟自齐氏的院子回来，便见芸香走了过来，“大小姐，张大人来了。” “动作倒是快。”慕梓烟估摸着时辰，也是这个时候过来，看来张宗是一刻都未耽搁，下了早朝之后便直奔慕侯府。 “大小姐，可是要去迎接？”芸香低声问道。 “哥哥可回来了？”慕梓烟随即问道。 “大少爷还未回府。”芸香看着慕梓烟，而后说道，“大小姐，您说张大人在朝堂之上说了什么？” “依着他的性子，必定是直言不讳的，而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钟侯爷骂个狗血淋头，而后将证据呈上去。”慕梓烟笑吟吟地说道。 “只是奴婢没有想明白，那证据究竟是什么？”芸香不解地问道。 “是钟慧写给哥哥的一封信。”慕梓烟低声说道。 “奴婢明白了。”芸香也不便多问，而后说道，“那卷宗室内的卷宗？” “张大人一早便命人偷偷地挪了地方，故而，里头烧毁的也不过是些废旧的手札罢了。”慕梓烟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那钟侯爷怕是脸色不好看。”芸香想着当时钟侯爷所做的举动被揭开之后，钟侯爷怕是吓得当场跪在地上了。 慕梓烟笑道，“你若是想知道，过会子去问张大人。” 芸香低笑道，“奴婢可不敢，张大人那张脸，远远瞧着就瘆人。” 慕梓烟低笑道，“我们出去吧，钟侯府这次栽了个大跟头，这下该解决这处的事情了。” “是。”芸香低声应道，而后便跟着慕梓烟出了院子。 碧云连忙赶了过来，“大小姐，四小姐被张大人带走了。” “带走？”慕梓烟挑眉，“他这是要闹大吗？” “闹大？”慕梓烟顿时一愣。 “不错，闹大。”慕梓烟低笑道，“走，去衙门看看。” “衙门？”这下芸香与碧云对视了一眼，“此事若是闹到衙门里头，慕侯府的名声？” “左不过是二房的事儿，与我何干？”慕梓烟不过是淡淡一笑，“正好可以震慑一下那背地里黑手。” “是。”芸香与碧云便跟着慕梓烟离去。 长松院内，因着张宗来得太突然，而且手中握着皇上的圣旨，她即便有心拖延，却也无能为力，便看着张宗带人闯进了长松院，当着她的面将慕梓岚直接带走了。 从嬷嬷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四小姐这次怕是……” “这张宗当真是一丝情面的都不讲。”老夫人眸光一沉，显然失算，若是当初不讲此事闹大，也不至于招来张宗，而慕梓岚也不用便这样没了。 老夫人低声道，“罢了，一切都是她的造化。” “老夫人，素姨娘在外面跪着。”喜鹊低声禀报道。 “让她回去吧，此事我无能为力。”老夫人冷声说道。 “是。”喜鹊应道，随即便退下。 且不说慕侯府这处，张宗直接闯入慕侯府，拿了人之后便回了府衙开堂，钟侯爷在金銮殿上，被张宗当众斥责，将他骂的狗血淋头不说，而且还将证据呈给了皇上，有理有据，容不得他抵赖。 皇帝龙颜大怒，当众斥杖责了二十大板，责令他闭门思过四个月，没有旨意，不得入宫。 这等责罚，对于钟侯爷可是从未有过的，因着惠妃娘娘在后宫的地位，钟侯爷过得算是如鱼得水，从未像此刻这般颜面尽失，而且还被冠上了胆大妄为，居心叵测的帽子，钟侯爷怒不可揭，挨了板子，直接被抬回了钟侯府。 钟璇自是得到了消息，她未料到张宗竟然有此一招，她知晓这背后必定是有人出谋划策，张宗的性子，绝对是想不出如此狡猾的法子来。 “慕梓烟……慕梓烟……又是你……”钟璇这才将所有的事情仔细地想过之后，双眸碎出浓浓地杀意，低吼道。 钟侯爷在朝堂丢了面子，回府之后，便命人将钟璇唤了出来，他挨了二十大板，岂能让罪魁祸首逍遥的，故而当即不由分说，便打了钟璇四十板子。 钟璇即便是在庄子里头，也不曾受过这等屈辱，她却能够忍耐，知晓这个时候是不能动钟侯爷的，故而将这次的屈辱压在了心头，虚弱无力地被抬回了屋子。 自此，钟侯府算是彻底地平静下来，短时间内都未再有任何地动静，可是，报复的火焰却在钟璇的心头燃烧地越发地旺盛，她自问所有的计划都是完美的，为何却被慕梓烟屡屡破坏？ 她深吸了一口气，知晓如今自己的能力还不足够，她必须忍耐，再忍耐…… 慕梓烟赶到京兆尹衙门的时候，大堂外已经围满了百姓，京城内最热闹的便是看张大人升堂了，故而，百姓听到擂鼓声，便闻风而动，纷纷赶了过来，如今正在窃窃私语地议论起来。 慕梓烟自侧门入了衙门后堂，去吕娘子的屋子。 吕娘子正准备出堂，见她前来，笑着开口，“烟儿妹妹是来看热闹的？” “恩。”慕梓烟笑着应道，“这等热闹自是要瞧瞧的。” “你就不怕慕侯府的名声就此毁了？”吕娘子笑着说道。 “不怕。”慕梓烟低声说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慕侯府还有好名声？” 吕娘子就喜欢慕梓烟如此坦然的性子，其实她的心思是豁达的，不过，吕娘子看得出来，她有着自己不可言喻的痛苦，故而才会将自己的性子隐藏了下来。 慕梓烟与吕娘子一同出去，便看见张宗身着着官袍，器宇轩昂地站在她面前，她微微点头，“张大人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慕小姐，这刚来便打趣我。”张宗与慕梓烟如今也算是相熟了，故而也没有了那官场的客套，渐渐地说起话来也不摆着官腔了。 慕梓烟笑着开口，“岂敢？” 张宗难得笑了笑，而后说道，“慕小姐请！” 慕梓烟却也装腔作势起来，侧着身子微微福身，“还是张大人先请！” 吕娘子一旁看着眼皮子直跳，连忙上前握着慕梓烟的手，“好了，我先请。” 张宗面色微窘，而后便随着她二人一同进了公堂。 他面色肃然，冷着一张脸坐在了公堂之上，而后拿起浮木用力一敲，沉声道，“升堂！” 两旁的衙役手中握着板子用力地敲着，齐声高呼，“威武！” 慕梓烟与吕娘子二人皆是坐在公堂后面的屏风一侧，自是能够将公堂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她还是头一次上公堂，游荡的时候也曾看过，不过不像这般切身体会过，双眸闪过一抹华光，嘴角噙着笑意，笑吟吟地看着。 吕娘子是见惯不惯了，见慕梓烟如此感兴趣，笑着问道，“可是觉得很威风？” “的确威风。”慕梓烟附和道。 吕娘子低声道，“这也是我为何要做仵作的原因。” “吕姐姐，你可喜欢张大人？”慕梓烟突然问道。 吕娘子轻声应道，“恩。” 慕梓烟见她回答地如此爽快，又想起前世他们二人的结局来，不免唏嘘不已，这一世，她定然不会让他们二人分开。 吕娘子转眸看着她，“你还小，日后你便明白了。” 慕梓烟嘴角一撇，这重生回这个年纪就是占优势啊，扮嫩装傻，装天真信手拈来，反正，她还小，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的。 慕梓烟觉得自自重生以来，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对于前世的仇恨，她必定要报，可是，她更想要的是这一生要好好地活着，比谁都要活得精彩，才能不负年华。 吕娘子见她盯着自己神游天外，抬手敲着她的头，“又在出神，我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哪里有那么多的鬼心思？” 慕梓烟低笑道，“时势造英雄。” 吕娘子跟慕梓烟相处久了，性子也不似以往那般沉闷了，嗤笑道，“你羞不羞？还英雄？” 慕梓烟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作势比划了记下，“像不像？” 吕娘子忍不住地笑了，上前拽着她，“你这个样子，被旁人瞧见，定然不知道你是慕侯府的大小姐，瞧着泼猴样。” 慕梓烟冷哼一声，“我觉得很好。” 吕娘子见慕梓烟如此，亦是知晓，她绝对是个护短的，对待她喜爱的人，可以倾心相付，对于敌人，她绝对不会心软，这样的人，太过于直接，不过吕娘子喜欢。 慕梓烟大概不知道自己今儿个这番心血来潮地俏皮举动，竟然赢得了吕娘子的欢心，否则，她定然会献宝似的再跳记几下，那更完美了。 慕梓烟与吕娘子在屏风后面有说有笑，而公堂上却透着森冷之气，一旁放着的铡刀让人看着心惊胆战，张宗沉声道，“带人犯。” “是。”一旁的衙役领命，转身离去。 不一会，便见慕梓岚低垂着头被带了上来，她抬眸看着眼前端坐着的张宗，又看向这透着恐惧地公堂，她吓地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她想不明白，前一刻她还是慕侯府的四小姐，怎得现在便变成阶下囚了？ “大人，小女子冤枉啊！”慕梓岚连忙惊醒，扬声喊冤。 慕梓烟听着，不由得想起曾经看到那一幕幕，不由得嘴角一撇，“这都成潜台词了。” “什么？”吕娘子不解地问道。 “哦，我是说，怎得每个人犯跪下的第一句都是喊冤。”慕梓烟颇为无趣地说道。 吕娘子低笑道，“这是本能。” “倒是。”慕梓烟微微点头，便打量起慕梓岚来，小小年纪，竟然能将李姨娘开膛破肚，这样的手段，饶是她，前世怕是做不出来。 吕娘子低声说道，“你们慕家的小姐都是厉害的。” 慕梓烟笑道，“自然是，否则，怎么可能被带到这里来。” 吕娘子莞尔一笑，“你这丫头，嘴皮子真厉害。” “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慕梓烟转眸看着吕娘子，“吕姐姐，我这位妹妹可不简单。” “是啊。”吕娘子低声道，“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能做出那般残忍的事来？” “人一旦存了恶念，便会失去常性，她所做的不过是将她内心的邪念彻底地爆发出来了。”慕梓烟此刻却像是个入定的老僧一般。 吕娘子看着她笑道，“你这丫头，有时候单纯的像一汪清水，有时候又深沉地像一潭死水。” 慕梓烟微微点头，“如此才不会被人轻易地看透。” “对啊，看不透的永远是人心。”吕娘子心生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