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朱韵看他:“难道你不用复习?” 李峋:“不用。” 朱韵口蜜腹剑地笑,“没错,你的马克思和毛概每次考试都在及格线往上五分之内,稳定得很,确实不用复习。” 李峋挑挑眉。 怎么着? 李峋一副不跟她计较的样子,转身往外走。 基地就剩朱韵一个人,她抓紧一切时间苦背重点。 人一旦投入,时间就过得很快,在朱韵正在思考和分析我国当前社会基本矛盾的特点,和解决这些矛盾的途径时,天外一记飞弹,砸在她头上,打断一切思路。 “哎!”她捂着脑袋叫出声。 飞弹在桌上滚了两圈,最终停下。 一个奶油面包。 李峋在她身边坐下,酒足饭饱,他舒畅地打了个哈欠。 朱韵再次看书。当前社会基本矛盾的特点……首先是……是什么来着? 卧槽,砸忘了??? 朱韵赶紧提起精神,重整旗鼓。 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是社会发展的基本动力,根源于社会基本矛盾的阶级斗争、社会—— “给我接杯水去。” …… 社会革命以及—— “要凉的。” 再次被打断,思路穿不起来了,这种知识点背到一半卡住的感觉跟撒尿撒一半硬要憋住一样,朱韵要爆炸了。 李峋催她:“快点啊。”朱韵拿着李峋的杯子去接水,李峋正放松着,拿到杯子想也没想喝了一大口,然后直接喷了出来。 看着李峋被热水烫得从脸红到脖子根,朱韵由衷感叹。 看他吃瘪真开心。 可惜她的喜悦没撑住十秒。李峋扔了杯子,脚用力一蹬桌子,滑开座椅。 朱韵扭头就跑,可是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的运动神经并且低估了李峋的腿长,在脖子被掐住的一瞬间,朱韵紧闭双眼,壮士断腕般想着—— 死就死!值了! 人被拎到桌子边。 李峋手指常敲键盘,灵活修长又有力度,他把她按在桌子上,从上自下俯视她。 …… 不管眼前的画面如何残暴,午间的色调都太美了。 他迎着阳光。 肩膀,脖颈,锁骨,下颌的弧度…… 朱韵不得不承认,除了那一头炸了的黄毛,以及那欠打的性格外,李峋身上的一切都很细腻。这种细腻让她想起小时第一次攒钱买的进口自动铅笔,装上内芯,饱含深情地在练习册上写下一笔。 那种即使写在最粗糙的纸上也依旧顺滑柔软又无比流畅的感觉,与他一模一样。 “选个死法吧。” …… 他要是能一直闭嘴就好了。 朱韵挣扎:“是你先砸我的。” “嗯?” 李峋手一用力,朱韵两腿打颤。他的用力并不是使劲掐,而是左右捏着揉,像是他平日的消遣绝招——两指搓烟卷的升级版。 她试图讲道理。 “我背东西……你总打断我。” 李峋哼了一声。 朱韵:“我就中午这一点时间复习,后半学期我的政治课都没怎么听,下周考试,不背来不及了。” 你总得讲点道理吧大哥! 李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是品味什么。 半晌,笑。 “脖子还挺细。” 心一颤。 满屋阳光顷刻碎成了金粉。 就在这时,一道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朱韵,你们在干什么?” 冷水当头淋下,朱韵整张后背都麻了。 折寿啊。 李峋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班主任张老师,还有他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刚刚那话是这个女人问的,她脸带微笑,看着很和善。 朱韵直起身,忽视心跳的速度,镇定地走过来,先跟老师打招呼,“张老师好。”又转头看向中年女人,小声说:“妈,你怎么来了?” 母亲说:“之前见到你爸了吧。” “嗯。” “他事情太多,也没时间陪你,正好我学校那边有几天假,就过来看看你情况。” “我没什么事。” 母亲笑笑,张老师在旁边说:“我就知道你在这,你妈妈好不容易来看你,就别忙活了,去陪妈妈吃顿饭吧。” “好。”她回去拿包,跟李峋说:“我先走了。” 李峋挑挑眉。朱韵回到母亲身边,“走吧,正好我还没吃饭呢。” 朱韵跟着母亲离开,临走前偷偷瞥了一眼屋里,李峋重新窝回椅子里,打开电脑,将桌上那袋奶油面包撕开吃起来。 食堂里,朱韵打好饭菜,跟母亲面对面坐着。 “吃得太少了吧。”母亲说,“营养跟得上吗?” “跟得上……” 这都是强咽的。 “我跟你们老师谈了,他都不清楚你被那个研究生导师叫去做项目的事情,你有事怎么不跟班主任讲?要相信老师啊。” 关键是跟他讲没什么用啊。 “还是成绩下降跟这关系不大?” 朱韵被母亲淡淡的一句话问得险些噎死,她看向对面,母亲神色平常,不知是认真还是玩笑。 “那个实践基地,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了,是拿第二课堂学分用的吧。” “嗯。”朱韵点头。 “这才第一年,不用这么着急。” 朱韵再次点头。 “之后就别去了。” 除了点头她什么都不能做。 母亲见她应允,拿起勺子舀汤。海带汤做得简陋,母亲喝了一口便皱眉道:“哎呦,怎么这么咸?” 朱韵:“食堂的汤一直都偏咸,要不我们去外面吃?” “别别别,麻烦,就在这吃吧。”母亲环顾一圈,感叹道,“大学真好啊,有朝气。” 朱韵:“你的高中不也挺好的。” 母亲连连摇头,道:“高中不行,现在升学压力太大了,根本朝气不起来。” 吃完饭,朱韵问母亲:“你住在哪?学校里的宾馆吗?” “不,我不住,就是来看看你,这就回去了。” “这么急啊。” 母亲摸摸她的头,说:“我还得给你爸送点东西去,晚上就回去了,你乖乖的。” “嗯。” 朱韵给母亲送到校门口,又拦了一辆车租车。准备分别时,母亲说:“刚刚教室里的那个人是你同学?” 朱韵点头。 “离他远点,不像正经孩子。” 没回应。 车门已经拉开,母亲还是没听见朱韵应声。 她转头,看着朱韵。 “你看他那身打扮,头发染成什么样,像话么?”母亲心平气和地跟朱韵讲,“虽然年轻人追求个性,但凡事都有个度。我整个学校都走过了,没见一个人是他这个样子。妈妈从小告诉你什么?” 你从小告诉我好多话……哪句啊…… “要跟大家和平相处,不要搞特殊化,那些跳脱集体的人,永远步履维艰。” 原来是这句。朱韵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