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这一夜是在教堂里度过的。 易嘉言与南桥并肩坐在长椅上,没人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依靠着彼此。 他间或侧头问她一句:“冷吗?” 她摇摇头,末了又点点头。 易嘉言失笑:“到底是冷还是不冷?” 她唇角弯弯地往他怀里钻,伸出小手环住他的腰,轻声说:“这样就不冷了。” “不害臊。”易嘉言很肯定地下了评语,低头看着那只落在他腰间的小手,却又忍不住伸手覆了上去,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肩。 “你也不害臊。”南桥在他怀里闷闷地说。 “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这是被迫回应你,免得你主动抱我,我还不为所动,到时候你面子上过不去。”易嘉言轻描淡写地说。 南桥像是被逆着摸了毛的小猫,蹭的一下就要缩回手来,哪知道男人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暗暗用了力,她试了几下也没抽出手来。 “诶,不是被迫回应吗?现在我要把我的手拿回来了。”南桥挑衅地看着他。 易嘉言从容地望进她眼里,微微一笑:“你拿回去啊。” 她又用力了两次,依然没能抽回手来,只能一脸“你在耍我”的表情。 易嘉言镇定地侧过头去不看她了,轻飘飘地说了句:“是你自己不抽走的,不关我的事。” 南桥哼了一声,片刻后凑过去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脸。 “看我做什么?”易嘉言问她。 “看看你脸痛不痛。”南桥一脸认真地说,“一而再再而三自打脸,我都心疼你了。” “……” 易嘉言失笑,可是斟酌片刻,又觉得她说得的确在理。因为她,他自打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教堂里的光线昏暗,大理石的雕像在朦胧的昏黄里有一种寂静的美感。 他握住手心里的小手,轻声问:“南桥,你恨过我吗?” 南桥侧头看他,没说话。 “一再把你推开,无视你的感情,假装我们之间只是兄妹的关系。那么多次离你远远的,可又总是忍不住飞到你身边关心你,让你死灰复燃,反复地失望和渴望……”易嘉言低笑两声,自嘲地说,“我明明已经察觉到自己古怪的行为实在太不光彩,却又刻意忽略这种心情,劝服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所以一再逃避。” “……” “我只是——”他似乎迟疑了很久,才轻声叹口气,侧过头来重新看着她,“南桥,我爸和黄姨那边,也许不好处理。” “我知道。”南桥下意识地回握住他的手,低声说,“我妈和易叔叔都是很传统的人,也压根不会想到我们之间……我们之间会有什么事。” 气氛一时之间静默下来,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教堂外面的夜风孤寂地游荡在黑夜里。 很久很久,南桥才侧过头去,贴近他耳边,软声说了一句:“来日方长,不用担心。只要我知道在这里你是我的易嘉言就好;在他们面前,你还是我的嘉言哥哥。” 那声嘉言哥哥轻快柔软,像是纯白的棉花糖,而她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抵达面颊时仿佛就变成了滚烫的汽水。 一面叫着他哥哥,一面又做着如此亲昵的举动,易嘉言只觉得喉咙有些干。 又一次,他不敢回头看她了,怕一看到她,自制力就灰飞烟灭。 *** 恐怖袭击发生的四十八小时后,恐怖分子被击毙,幸存的人质被救出,灾难终于结束。 里昂的街道解除了宵禁,教堂里的人纷纷离开,紧张的气氛终于消失了。 易嘉言在警察局补□□件,南桥站在一旁等候。因为皇冠酒店现在已经被封闭,遗留在那里的东西必须经过登记,由警方代为取出。 南桥在门外看着易嘉言,那个指点过她的法国姑娘笑着走到她身旁,指指屋里的人:“那个就是你之前在找的人?” 南桥点头,笑着又一次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法国姑娘连连摆手,好奇地又往屋子里看了两眼,“他看上去很眼熟啊,好像是,啊,他是不是姓易,是个中国人?” “你认识他?”南桥有些诧异。 法国姑娘一下子笑起来,很肯定地说:“在里昂,你说起易先生,恐怕大半的人都认识他呢!” “他,他这么有名?” “是啊,他来里昂很多次了,和里昂的建筑师一起设计了很多建筑。中心公园,圣心教堂,还有新城区的街角花园……我弟弟最喜欢去新城区的花园了。在里昂,大家都知道有个很厉害的中国建筑师,并且易先生长得很好看,很多女孩子都想见见他呢。” 南桥唇角弯弯地听她说着易嘉言的“丰功伟绩”,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只是对方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她:“对了,那位卢小姐呢?” 卢小姐? 南桥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卢雅微。 “他们俩是不是快结婚了呀?之前在中心公园的晚会上远远地看见过他们,大家都说是一对璧人,出席各种场合都出双入对,相视一笑就好像能够明白对方在想什么,感情真好。”法国姑娘露出了羡慕的神情,颇有些遗憾地说,“我的亚克就不喜欢陪我去我想去的地方,也不了解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没一会儿,她又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了几张照片,开心地地给南桥:“喏,你看,我这里还有几张上次给他们俩拍的照片呢!” 是在一次晚宴上,易嘉言与卢雅微携手从红毯上走来,男人西装革履,面容俊美;女人一身晚礼服惊艳夺目,笑靥如花。他们手挽着手,当真如他人所说是一双璧人。 “你看,我以前都以为中国女人小小巧巧,没想到卢小姐个子这么高挑,身材真好!”那姑娘自顾自地说着,片刻后才发现南桥的脸色有些难看。 “呀,你怎么了?”她关切地问了句。 南桥摇摇头,说没事。刚巧一旁的办公室里有人走出来,说了几句法语,那个姑娘匆匆跟南桥说了声抱歉,就赶了过去。 易嘉言从办公室走出来时,看见南桥低头站在门口,笑着问她:“等得很无聊吗?走吧,已经登记完了。” 南桥点头,跟上了他,却没说话。 从警察局里一路走到警察局外,南桥一路沉默,易嘉言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侧过头去看她:“怎么了?” 南桥摇头不语。 清晨的里昂街道,行人不多,有白鸽起舞。 易嘉言停在原地,慢慢地加重语气叫了一声:“南桥。” 她抬头望着他,看到那双眼里的关切,有些烦躁地低下头去,闷闷不乐地说:“刚才警察局里那个文员认识你。” “然后?” “她还认识卢雅微。” 易嘉言眼神一顿,似乎明白她是为了什么闷闷不乐了,但仍然很镇定地继续问:“然后?” “她还给我看了你们一起参加晚宴的照片,说你们真是一对璧人。” “继续。” “继续什么呀?”南桥皱眉瞥他一眼,不高兴地说,“她还问我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说你们感情真好,一个眼神都浓情蜜意,她都快要羡慕死了。” “那你呢?” “我——我什么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南桥的脸都快要拧出水了,赌气似的往前走,边走边说,“我也替你高兴呀,你们郎情妾意,情投意合,一个眼神都能搞出那么多幺蛾子,作为妹妹,我真是开心死了。” 她越说越不高兴,心里像是有只漏气的气球,冷风嗖嗖地刮着。 偏偏易嘉言还笑了,笑就算了,还笑出了声?! 她加快脚步,心想她再也不要理他了。但其实潜意识里还盼着他快点追上来——给你三秒钟,三秒钟还不追上来我就真的生气了。 她一边状似生气地加快步伐,一边又忍不住告诉自己,别太快了,他腿虽然长,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追上来…… 等了好几秒,总归是超过三秒了,她急匆匆地走着,他居然真的没追上来!南桥生气地回头去看他,却发现他就站在原地没动,十来步的距离,他当真不来追她? 她气急了,又怒气冲冲地快步走回他面前,抬头质问他:“诶,你就让我这么走了,也不上来解释解释?你不怕我真的扭头走了,你再也找不到我了吗?” 易嘉言含笑看着她:“你这不是又回来了吗?” !!! 南桥越来越生气,真恨不得咬他一口,只能气急败坏地指责他:“他们都说你和卢雅微天作之合,金童玉女了,你就跟我解释解释怎么了?况且,况且你上次还当着我的面给她送礼物,你还说你要和她好好发展,你还说她是最适合你的对象,她,她……易嘉言!”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可他居然一直就这么好整以暇地含笑望着她。 南桥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酸酸的,又气又急。 偏她这么大声地叫他的名字,他还就真的特别温和地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怎么了? 她真想揍他! 南桥看他片刻,最终一言不发地鼓着腮帮子把头拧开了,气得都快炸掉了。 易嘉言终于没忍住,凑到她耳边若有所思地问了句:“吃醋了?” “吃,吃你妹啊!”南桥又惊又怒,面红耳赤地转过头来瞪着他。 却见易嘉言唇角含笑,眼眸亮得像是皎洁月光,一脸“我很愉悦”的模样,语气轻快地说:“我只有一个妹妹,吃掉了,上哪儿找第二个?” 南桥语塞,片刻后又哼了一声:“卢雅微啊,找她去啊!” “哦,那我去了。”易嘉言从善如流,煞有介事地低头看了眼手表,“这时候她应该在北市了,要不然我们去机场,十四个小时以后就能找到她了。” 他抬腿要走,却被一双小手死死地拽住了衣角。回过头去,正对上一双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的眼睛。 南桥鼻子发酸,却还强硬地说:“不许去!” “是你让我去的。” “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 “去。”他答得毫不迟疑。 南桥一愣,又连忙改口:“不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