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说完吸气,微微发颤的拥她入怀,声音飘渺,却字字清晰,“我会好好疼你,用一生的岁月,用我的生命,守护你。 ☆、第96章 <惊悉> 新婚燕尔的人,说蜜里调油也不为过,沈寰如今看顾承愈发的顺意了,只觉得他哪哪儿都好。尤其是那份温柔,最为恰到好处,多一分会显得谨小慎微,少一分还让人意犹未尽,简直就像他这个人,外头看着平和中庸,内里不失赤子情怀,再加上点小情小调,堪称十足完美。 只是有一点让她有些头疼,如今他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多。白天她绕不开他,也不便把他推出门去,只好等到晚上,他将将睡熟,她方才咬牙狠心地点了他的昏睡穴,之后起身更换衣衫,潜入茫茫夜色。 瑞安堂老店的后院里鸦雀无声,她推开一间房门进去,黑暗中,床上的人倏地坐起身,低低的叫了一声,“师傅。” 不必点灯,借着月光,她点了点头,轻声道,“穿好衣服,跟我走。” 九门之内早就宵禁了,俯在房檐上,她指着从眼前走过的两名兵士,吩咐他,“看看你本事练的如何,要是被发现,你就在五城兵马司里坐上两天班房,权当反省了。” 良泽瑟缩了一下,低声应是,不敢犹豫,翻身跳了下去。他没学过轻功,落地之时自然会发出响动。两名兵士应声回头,大喝道,“什么人?” 抽刀的声音铮铮有声,不过良泽不惧,从容越步上前,脸上挂着柔婉魅惑的笑。片刻之后,那两名兵士像是中了酒,和他勾肩搭背,笑着打起了哈哈。 果真是个人才,沈寰边看边赞,不过给了他三页内功心法,加上柳玉清传授的幻术,修习两个月就能有这样的成效,足见他人够聪慧,也够刻苦。 帮他料理完那两个人,沈寰站在巷子深处打量他,良泽脸上没有明显的喜悦,好像也不指望自己夸奖他,垂着眼看地下,仍是一副怯生生的小模样。 “你可以出师了。”她也无意大加赞扬,说得冷静克制,“过些日子,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那个人会想办法把你送进宫去。” 良泽点头,启唇半晌,却终是没吐出一言。 沈寰淡笑着,“有什么想问我的,大胆问罢。” 他迟疑着,半晌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哆哆嗦嗦地双手奉上,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您,您和三爷成亲了,我,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贺礼。这是我用攒下的月钱买的,请您,请您收下,别,别嫌弃粗陋,是我的心意……” 说到最后,头低得不能再低,倘若不是月色朦胧,只怕他脸上突起的绯红早已暴露无遗。 沈寰觉得有点想笑,按捺住,接过簪子拿在手里把玩,玉器触手,质地不算多好,簪头刻成牡丹花样式,虽不算精致,可这么一个小物件怕也花费了他大半进项。 为什么是牡丹呢?她有那么富贵艳丽么?笑了笑,态度不再像刚才那么居高临下,“费心了,多谢你。我会好好收着的。” 他抬头,眼里有无尚惊喜和殊荣,可对上她的目光没多久,又畏缩的垂眸,慌乱的看向别处。 “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个?”她笑问,“怎么也不关心关心,你自己的事儿。” 他咽了咽唾沫,讷讷道,“您会安排的,我听您吩咐就是。” “那好,你听仔细了。你今后的去向,不许和认识的人多说一个字。来日我带你见的那个人,他只知有我这个人存在,但不知道我家住何处,更不知道顾三爷,你切记要守住这个秘密,不能让他窥得三爷和我的关系。这是一则。” 她看着他郑重颔首,才接着道,“你进了宫能不能得宠,多久才能得宠,凭得是你的本事。一旦获宠,接下来要做什么,自会有人跟你交代。但这条路不会像想象中那么容易走,内廷的太监头常全义是你最要提防的人。皇帝很信任他,他也很在意皇帝,像你这样以色侍君的人,他一定会加以留意。关键时候为了控制你,很有可能会让你服用一些药物,那些药自然有毒,你要活命就得依靠他给的解药。” 良泽听得心下一阵颤悠,原来进宫,是要冒着生命危险,他会死,而她都知道,还要……还要让他去送死。 不会的,他摇头,无声的告诉自己,她一定有法子救他!她是高贵的,俯视众生的,虽然他的性命如草芥一样平常,可她是那么慈悲,肯搭救自己一次,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毒发身死。 胡思乱想的当口,耳听她再度缓缓说道,“我当然不会舍得,让你受这样的磨难,本门的内功心法高妙精深,你只学了不到一成,只要学足六七成就足以将体内毒素逼出五内经脉。这些心法,我都会在你进宫之后慢慢着人传递给你。在常全义和那些内臣面前,你只管装出畏惧听话的样子,无论毒/药解药都依他们意思服用。取得了他们得信任,你接下来的路就会好走许多。” 她顿了顿,忽然婉转一叹,“总而言之,我希望你能成功,更希望你能全身而退。你是我第一个弟子,也是我亲手选中的人,我很看重。将来事成,我会认真传授你功夫,咱们师徒两个长长久久,我可还指望你把本门武艺发扬光大。” 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一番话峰回路转,让他从低谷倏忽攀上了高峰。耳边徘徊不散的是那几个诱人字眼,第一个,师徒,看中,将来……他们之间还有未尽的事,未了的缘,她还是舍不得自己死! 那便足够了,所有的恐惧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豪迈感,是前所未有的,他躬身长揖,“您吩咐的我都记下了,不敢或忘,更不敢有违。” 暗夜流殇,星光微漾,墨黑的苍穹底下,有人觉出些许满意,有人心里则怀着希望。 她看着他恭顺卑微的模样,竟然也有一丝怜悯掠过心头。她不过是在骗他,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内功心法可以将毒素彻底逼出体外,即便有也不是短时间可以练就。她只是拿这个说法邀买人心,关键时刻再拿来震慑威吓,这是把双刃剑,端看他日后够不够听话。 沈寰要带良泽见的人,自然是忠王。照之前的约定,她找到了这样一个死士,接下来就看他如何将良泽送到皇帝跟前。忠王不算得圣宠,但好歹是宗亲,皇帝唯一的手足,向兄长进献一个男宠,为讨好献媚,说起来也不算多困难的事。 然而她没想到,忠王却有自己的打算。榴花红似火的时节,他十分好兴致的去到西山别院避暑纳凉。在那里,他约见了一个人,早前为他出谋献策,又在常全义身边很得荣宠的皇商——顾承。 忠王兴味十足,带着客人赏鉴过园林景致,拣了一处林泉深壑的幽静所在,对坐烹茶。他难得笑得淡泊优雅,仿佛沾染了山水灵性,整个人也超然物外起来。 “之前和先生商议的事,怕是让先生费心了。也是本王考虑不周,险些让你涉足险境。如今本王另辟蹊径,决定要改换个方式。请先生来,还是因为有求于你。” 语气至为客气,顾承心内却隐隐不安,“王爷有什么吩咐,便请直言。” “算不得吩咐,只是请先生帮忙,向常全义举荐一个人。” 顾承不动声色,笑笑道,“倘或没猜错,这个人应当是献给皇上的罢?王爷想清楚了?皇上身边的人不好安插,即便真能近得御前,在深宫禁苑之中也不好把控。常全义的势力在内廷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反倒容易落入他人口实。”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本王自有分寸。之所以选先生,还是因为你身份合适,不易被人怀疑。先生只须帮本王这一个忙,其余诸事皆不与先生相干。” 上下嘴皮一碰,说得轻巧,人是他举荐的,日后那个弑君之嫌,又怎么会和他毫无关系。 “先生有些踌躇,我能理解。可是本王的诚意,先生也应该能感知得到。我已将先生的嫌疑洗脱到最低。咱们这桩买卖,终归是要借先生的丸药做文章,倘或日后有人追查起来,本王怕也不得不给臣工和天下人一个交代,少不得除却常全义还须有人站出来负责。如今有了这么个人,虽为先生举荐,但其人入了深宫,委身效力于常全义,内中如何勾结,自不会再与你言说,你清清白白两袖无尘,大可从中脱身出来。本王替先生费心考虑,不知先生以为,能否算做周详?” 他说罢,朗朗一笑,好似玉宇澄清之下,世间再无半点阴霾尘埃,“事情过去,本王保先生平安无虞,今日立下这话,他日永无反悔。”他回首,向身后侍立亲卫言道,“你们都听清楚了,今天在场的人都是见证,本王君子一诺,将来绝不负先生一番奔走辛劳。” 身后众人齐齐道是,声动林间,掷地有声。 这是明晃晃地,将他摆在了火上炙烤,顾承早知道这个亲王阴鸷无常,也不觉得他嘴里的承诺值当相信。可有一句话忠王说得不错,他们借着他供奉的丸药戕害皇帝,他确凿已难逃干系。如果没有未来主君这一句诺言,日后他更是万死难辞其咎。 顾承的眉峰是舒展的,五内却早已纠缠成一团,同时心里也清楚,他并没有更好的选择。爽性赌一把,就赌堂堂亲王不会真如小人般反覆无常;也赌这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可以最快速度铲除内廷巨铛,安抚朝野,还政于君王;更是赌他不惜以身犯险,最终能令沈寰大仇得报。 那么也没什么可犹豫的,大不了,他还可以在事发之前和沈寰逃离京城。 他甘愿赌上一回,哪怕是以性命声誉为代价。 “王爷对顾承的恩义,顾承铭感五内。”他笑着颔首,“既然王爷心意已定,顾承自当尽力周旋,以助王爷完成大业。” 忠王抚掌赞道,“先生决断明快,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人。今日就算是定盟,本王以清茶代酒,聊表诚意,与先生同饮此杯。” 顾承含笑举盏,暗自苦笑,一条藤上的蚂蚱罢了,不过要是事败,他相信,这位王爷多半还是会有脱身的法子。 “路遥山高,先生辛苦,今日前来,本王还带了一个人,欲请先生掌掌眼。本王记得你也是面过圣的,那时节多少对皇上的喜好有所耳闻,你且帮忙相看相看,这个人能否入得皇上法眼。” 顾承淡笑应了一句好,眼看着忠王一脸奇货可居的得意,估摸这个人就是要送进禁苑的那位。所谓掌眼,其实也不过是一副投名状,看过之后,事情就更坐实了,恐怕他不帮也得帮。 正想着,远处山石后头转出一个人,瞧身型很是清瘦,有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秀逸,看不清面容,由忠王侍卫引着,亦步亦趋的走上前来。 那人缓缓走近,面目越来越清晰。顾承觉得自己近年来算是经过些风浪,饶是他一贯冷静镇定,面色可以不改,也还是禁不住在暗地里倒吸一口气。 同样,那人也有一瞬怔忡,只是也算处变不惊,须臾间垂下双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将眼底所有的惊恐不安悉数掩盖。 好一个良泽,原来是为了派上这处用场!好一个沈寰,瞒得滴水不漏,却早就搭上了忠王李烈这条船。她当真是聪明,知道从这个环节下手,不得不说,他们夫妻的心思是想到了一块。可架不住震惊过后,心底翻涌升腾出切齿痛恨! 恨只恨,彼此从不和对方明说,以至于事到临头,才惊悉枕边人对自己设下骗局;更恨的是,她竟硬生生牵扯出一个无辜的人——看良泽此刻低眉顺眼的形容,显然是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 顾承和良泽都是沉稳的人,心思潜藏得深,没有露出一点相识的破绽。顾承由此猜想,良泽应当是被沈寰叮嘱过,无论何时都不能供出认识自己。 只可惜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忠王腹内暗藏着别具一格的鬼蜮肚肠。 顾承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中,自打登车之后就开始心乱如麻。乱过之后,既痛且伤,痛定思痛,最后胸膛间只剩下一团平息不去的怒火。 不过世间大概难有感同身受这种事,沈寰今天心情倒是好,特地买了顾承素日爱吃的点心,一路捧着进了上房。洗手净面,去内间更衣,方转过屏风,蓦然看见他一个人坐在软塌上。 面沉如水,冷冽肃然。多久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了,她心头不由自主,跟着微微一颤。 “你……”她开口,在他抬眼看向她的一瞬,顿觉错愕,匆匆地停住了话头。 他眸色阴沉,是从来没有过的冰冷,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她赫然惊觉,他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目光全然没有情感,更加没有一丝温度。 ☆、第97章 <道不同> 这是冲着她来的,沈寰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应该出了大事。 顾承是个鲜少流露愤怒情绪的人。他涵养好,内敛不张扬,遇到不喜欢的人和事,多数时候会应以沉默。和沈寰不同,他习惯自己消化那些负面波动,她则刚好相反,倘或不高兴起来,是一定要把脾气撒到旁人身上去的。 他现在这副样子,她看着,一阵彷徨,坐下来,声调轻柔温软,“怎么了,今儿外头的事不顺?” 明显带着些讨好意味,他知道这是她能做到的极致,也仅仅是因为面对的人是自己。如果是寻常小事,他这会儿不知道该有多承情儿,只怕一瞬间就已心软。 但这次不一样,这是要命的勾当,生死攸关,而且牵连甚广。 “忠王李烈,你应该不陌生。见过几次面,何时搭上的线?” 她一凛,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脑子迅速的转着,难道他这么快就都知道了? 勉强笑着,佯装不解,“你也认得他?说起这位王爷,我还是小时候见过一回,在贞顺门上说了几句话儿,莫非他还记得我不成?怎么巴巴的和你提起来?” 他深深看着她,眉间阴云密布,“不必扯闲话,你利用他弑君,一拍即合,他呢,许你什么承诺?帮你杀了常全义,是不是?” 她咬着唇,半晌不得不点头,“是,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你是不是在怪我,竟然想要谋害皇帝?” 他冷笑,“原来你也知道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李烈如果是个反复小人,你日后要如何收场?” 闹了半天,他是在担心这个,她镇定下来,不屑的笑笑,“他奈何不了我,事情办成,我只要看着常全义死,父仇得报,我立时就和你远走高飞。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叫他永远都找不着咱们……” 满眼都是质疑,他摇头,“你太小看他了,坐上那个位子,他就不再是需要仰人鼻息的闲散亲王,他有亲军,有十二团营,有遍布大魏的兵力,想要对付你易如反掌,你一个人如何对抗皇权?你选他,做这件事之前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理亏,可他也不该理直气壮,想了想,她平静应道,“你还不是一样,背着我和他有牵扯,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和他的交易,难道不是为了要替我报仇?瞒着我,暗地里行事,你也一样失之坦诚。” 他恨得咬牙,“因为我知道你会为了报仇不择手段,可我没想到你竟有泼天的胆量,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报仇,你的人生就只有这两个字么?早前口口声声否认,说你已经忘却仇怨,说愿意和我安心生活,全是谎言,字字句句都是在骗我!你扪心自问,说这些话的时候,你心不慌么,手不抖么,没有一丝一毫对我的顾念么?” 他从来没这么逼问过她,她顿时恼羞成怒,“是你太自以为是!凭什么以为我该忘记仇恨,那是生养我的父母,和我一母同胞的哥哥,他们死了,死得冤屈,死得没有尊严!难不成和你成婚,陷在你精心打造的温柔富贵乡里,我心里的恨就该被抹平么?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可惜我永远都做不到,你不是我,没有经历过家毁人亡的那一刻,你根本就不会懂!” 腾地站起身,他游走了两步,气息渐沉,“我早该想到的,你的心一向冷硬,根本就捂不热。你要报仇,我拦不住,可你不该把旁人扯进来。良泽何其无辜?你利用他对你的信任,全然不理会他的生死,你于心何忍?这么做,和直接杀人毫无分别,杀的还是一个和你无冤无仇的人。” 她听着他的指责,忽然间全明白了,想不到自己竟然被忠王摆了一道,也怪他们彼此都在刻意隐瞒对方。这下好了,她的计划当然会被顾承不齿,他的那些善良,悲悯,甚至是妇人之仁都适时的发作了。 “那么全怪我了?我不找这样一个人来,事情该怎么进展下去?难不成你觉得我该不惜一切代价手刃仇人?如果你希望我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她也生气,言辞生硬,“或者你认为,该进宫的那个人是我?如此行事你就会觉得我够光明正大了罢,倘若你不介意我委身那个昏君,我现在就可以去和李烈说清楚,无须旁人,我亲自上阵即可。” “你胡说!”他愤而拍案,眼里火光四溅,额上青筋爆起,头一次让她觉出有狰狞的味道。 他踱步,因为难以自持,拳头紧紧攥着,极力克制才不至挥出,可又能挥向何处?背对她站住,想着她的话,感觉自己就快窒息,胸口一阵激烈起伏。 他是真的生气了,相识多年,她从未见过他这样愤怒。不由得心软,也知道自己不对在先,她冷静下来,难得放低姿态,走到他身畔。 “纯钧,我知道不该骗你,可你想想看,你不是也同样在骗我。我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彼此着想。我不希望你被我的事牵连,你呢,却是想要替我完成心愿。我都知道的,打从我回来起就知道。你一向不把权势富贵看在眼里,突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目的不就是为接近常全义,找机会替我杀了他。这条路不易,你一时没能想到办法,我不会怪你,你已然替我做了这么多,接下来的事就让我自己完成罢。至于李烈,你大可放心,眼下他有把柄落在我手里,我从没真心相信过他,早就做好了防备,只是算漏了一招,万没想到他会找到你……” 她叹息,情真意切,“纯钧,既然咱们都是为对方着想,你又何必生气呢?至于旁人,若想成事总得有人做出牺牲,良泽无亲无故,如果不是我搭救他,他现在还过着受尽凌/辱的日子,他该感激我,至少让他能轰轰烈烈的活上一回……” 她没说完,他已霍然转身,眼风似刀,凛冽锐利,像是要将她一片片凌迟。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他摇头,双眸里跳动的怒火在他的话音之下,渐次熄灭,燃烧过后,余下死灰一般的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