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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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也坐下和我一起吃吧!” 穆珍珍吓了一跳,急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刚进庄子就被老嬷嬷教育过的,无论如何不能跟主子一起吃饭,那是没有规矩,是犯上的。 温非池苦笑一声,让她起来。继续安静的一个人吃饭。 他想起那个时候他偷偷的看着净语轩,看到大哥和大嫂在院子里吃饭,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两人热热闹闹的说话吃饭,有时还开几句玩笑,那是他生命中从未有过的热闹,属于红尘中最世俗最普通的欢欣,有着烟火味道的饱满,有着温馨安然的岁月静好,那是他渴望,却不可及的。 “二公子,隐魂教传来消息,教主失踪。” “失踪?” “是,一个月前,教主找到了苏姑娘,然后就留下一封书信走了,说要将教主之位传给你!” “传给我?”那不是惊喜的声音,而是万分懊恼的声音,为了这个位置他准备了十年,收买人手,铲除异己,筹备武器,用了那么长的时间,布了那么久的局,本以为会是一场鏖战,甚至做好了不成功则成仁的准备,童教主居然挥挥衣袖飘然远去,将教主之位给了他,好比是自己攒足了劲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说不出的懊恼和沮丧! 好吧,教主还是要坐的,即使那个位置高而寒冷,望尽天涯路,再无归程,还是要向前走。 他苦笑,将所有的画收起来付之一炬。 前方,是他的路,他将高高在上,教众无数,也许会称霸武林成为至尊,可感情上,他将风流散尽,谢罢舞裙,那些他曾经向往的温暖,他曾经迷恋的美丽,从此只能收藏在心底的角落。 世事茫茫,人生翻覆,贞娘,保重! ☆、285故事三婉心 楔子: “请19645号顾客到125号窗口来办理转生手续”麦克风中中规中矩的女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不知从哪一个角落冲出一个瘦高个的鬼魂,欢呼雀跃的跑到柜台前去了。 岳沉婉看了看手里的号码牌——97867号,深深的吸了口气,唇角溢出一丝苦笑来,前路漫漫啊,自己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事实上,她已经忘了自己死了多久了,在地府中游荡、游手好闲的鬼魂随处可见,新来的鬼魂拿着号码牌去咨询台询问,咨询小姐礼貌的回答千篇一律:“实在是抱歉,由于汶川地震时死亡人数巨大,人间现在出生的新生儿完全无法满足这么大的转生需求,所以只有请您再等等了,抱歉,我们也很遗憾” “去他妈的遗憾,遗憾个头,奶奶的,老子还他妈的要等到什么时候”新来的鬼魂明显的是个粗人,不满的骂骂咧咧,一旁就有资格老的鬼魂警告他:“别闹事,这里的巡警很严格的,一个不小心就将你扔到畜牲道去轮回了”新鬼一缩脖子,四处看看,不吭声了。 岳沉婉懒散的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伸个懒腰,摸摸兜里的钱,还有许多,她死的时候大概很多人给她烧纸,她在地府银行也算得上是大客户,是个有钱的鬼魂。 她准备去地府酒吧消费一下,在漫长而无望的等待中,消费似乎是唯一能让她觉得开心的事情了。 地府其实跟人间差不多,用这里工作人员的话说,哪里都要讲究个与时俱进嘛!因此超市、酒吧、咖啡馆、图书馆、酒店等等一应俱全,用句经典的话来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事实上,这里唯一与人间不同的地方就是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永远雾霭蒙蒙的天和死相各异的鬼魂。 酒吧的老板是个十分精致娇媚的美女,人人都叫她猫姐,据说这位猫姐是民国时就死了的,按理早就应该转生去了,可这位姐姐不知怎么靠上了地府军部的一位高官,根本就不想转生,就在这里开了这间酒吧,酒吧的地下室还有赌场。 猫姐看到岳沉婉,从里面的吧台飘然走过来,稔熟的倒了杯苏格兰威士忌给她,一只兰花指夹着根细细的木耳,侧首笑道:“怎么,小富婆,又来散散心?” “无聊而已!除了喝酒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岳沉婉端起酒杯,晶莹的水晶玻璃中金黄色的液体在荡漾,散发着浓烈的芬芳,浅浅的啜一口,一道火辣辣的感觉从喉管穿了过去,真好! “早就跟你说了,出点钱,我给你找找人,可以提前转生,你不是没钱,可就是不肯,呵呵,怎么,你也不愿意再做人了?”猫姐身上有一种古典的风情,指尖略略顺着大波浪卷发一抿,眉宇间媚色横生。她很喜欢这个姑娘,眉宇间有着亮烈鲜明的气质,可眼睛中却有着绝望的苦涩,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 她和岳沉婉的相识很有戏剧性,在岳沉婉刚刚来到地府的时候,正是心里满怀痛苦和绝望,这种无处发泄的痛苦让她不知如何排遣,就经常在酒吧里买醉,后来更是在赌场里豪赌,岳沉婉在赌上有这非凡的天赋,几乎是场场赢,终于引来了老板猫姐,猫姐见这年轻的女孩子手法娴熟,却怎么也看不出出千,亲自上场,百年老鬼居然也输了,可猫姐是个豪气的人,愿赌服输,岳沉婉虽然年轻,却十分聪明,懂得黑道上的规矩: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干脆的收手,两人反而成了朋友。 “做人?”岳沉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喜欢酒液经过喉管火辣辣的刺激,喜欢醉后在黑暗中长久的沉睡,大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会想起,什么也不必想起。“我已经死了,死去原知万事空,挺好的,猫姐,你不觉得吗?” 猫姐用手驻在吧台上,托着腮,慵懒娇媚的看着她,横波流转,风情万千:“小丫头,姐姐都死了上百年了,什么没见过,你是自杀的,是为了男人吧?是他辜负你了,还是他移情别恋了?或者他谋夺你家产?爱上你的姐妹了?不过都是些相似的剧情罢了,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些无聊的小事情” 男人?她的脑海中马上就浮现了一张男人的面孔,秀眉的眉毛,洁白的皮肤,深深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轮廓分明的唇线,那是一张秀美绝伦的男子的面孔,姜向晚,她的丈夫。 岳沉婉用力的摇摇头,又喝了一杯,笑嘻嘻的将头放在柜台上,看着猫姐出了会神,忽然道:“姐姐,你长的可真好看,我都想爱上你了” 猫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对蕾丝边没什么兴趣,不过我这儿新来了一批鸭,有几个水准不错,你要不要点一个?姐姐给你八折,怎么样?” 岳沉婉鄙视的耸耸鼻子,懒洋洋的一挥手:“姐姐你为了挣钱还真是无孔不入啊,鬼魂还有做这个的?” “切,小丫头,这你就不明白了吧,有些人生前就是干这个的,死了之后还想重操旧业,这是职业也是爱好,还有一些呢,死的时候还很年轻,家里面的人因为是早亡也没给烧纸,或者是信教,干脆就让这些人清洁溜溜的下来了,你也知道,咱们这里也是要消费的地方啊,你总不能让这些鬼就这么干着见天喝风吧?所以呢,就下海来做鸭了,有几个还是研究生和博士生呢,喏,这个叫雷景天的,你瞧瞧,生前是燕山大学的哲学硕士,小伙子长的一表人才吧?怎么样?喜不喜欢?” 岳沉婉眯了眯眼睛,指着雷景天身后的一个男子道:“那个,叫什么?” 那男子身材高大挺拔,一脸桀骜不驯的架势,似乎正在跟人争执,她清楚听见他在跟一个男人吼叫:“滚你的蛋,老子就是穷死,也用不着来做鸭” 猫姐笑嘻嘻的道:“妹子,眼神不错啊,那个叫陈归人,生前是个小帮派的老大,你看他身上的刀疤,长的也很man是吧?身材高大结实,看着就是功夫不错配置超高时间很长的那种,怎么样?你喜欢这种?粗犷型的?” “对,我要他!”岳沉婉跳下椅子,直接走了过去,身后的猫姐瞪大了眼睛,嘀咕一句:“靠,要不要急成这样?小妹子还真是饥渴大发了” 陈归人阴狠的看着面前正在游说自己做鸭的男子,据说是叫什么虎哥的,心想自己真是他妈的背,活着的时候被人砍,死了之后还要做鸭,想着自己要不要惹点事去畜生道轮回一下,做人做鬼都没什么劲,就见一个女子几步走到自己跟前来,张口就是:“你跟我走!” 周边的几位都吓了一跳,陈归人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身材欣长,半长不长的头发,一张俏丽的瓜子脸,五官清秀,身材火爆,气质冷傲,手腕上有一道翻开的刀口,一看就是割腕自杀的。 他一惊,瞠目结舌了半晌,才叫道“阿婉?” 一旁的虎哥也愣住了,岳沉婉是老板的朋友,一掷千金的大客户,跟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子认识? 岳沉婉也不吭声,拉住他的手摔下几张千元大钞,转身就出去了。 身后的猫姐耸了耸肩,笑的意味深长:“原来是熟人啊” 一直到自己的住处,岳沉婉才松开陈归人的手,抱着肩膀看着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高大挺拔的身材,短短的板寸,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俊朗的五官,一双鹰一般锐利冷酷的眼睛,唇很薄,唇角向上微微的翘起,有一种似笑非笑的邪恶味道。 两人对视良久,透过生前的记忆审视着对方,这是他(她)记忆中的模样吧,穿越了死亡,在人事全非的地狱中,重逢,没有喜悦,没有唏嘘,居然只有沉默的相对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阿婉,你,一直没有转生?” “转生系统几次崩溃,加上现在人间时兴丁克,新生儿少,转生的机会也少,我甚至不记得我死了多久了”岳沉婉从茶几上拿了一盒烟,扔了一支过去,陈归人接过来,两人头碰着头点燃。 陈归人贪婪的吸了口烟,晃着脑袋打量了一圈岳沉婉的居所,三室两厅,大概一百多平米,收拾的干净利索,装修的风格是很清新的英伦乡村风,粉绿色小碎花。 “看起来,你在地府过的比人间强” 岳沉婉冷漠的看着自己喷出的烟圈:“还可以,我死之后总有人烧钱给我,甚至还有游艇和别墅,估计是我舅舅和小姨他们吧”自己的叔叔和爷爷是不用指望的,不烧个诅咒下来已经不错了。 陈归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问问姜向晚怎么样了?” 仿佛一把锋锐的刀割入刚刚结痂的伤口,鲜血淋漓,痛彻心扉的疼,她没有表情的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心里很纳闷,提到他的名字居然还有心疼的感觉,真是奇怪,原来死亡都不能减轻人心上的痛楚。 她看着陈归人,活着的时候,他们并不是朋友,也算不上敌人,虽然自小就认识,可彼此不对盘,他在她的眼里是个无恶不作的流氓,她在他的眼里是个傻乎乎的大小姐,两人见面只是泛泛的点头之交而已。 他向她提及姜向晚,当然是不怀好意的,他不满面前这个傻乎乎的大小姐死了也能过这样好的生活,而自己居然要被人劝说去做鸭。 他看着她眼底瞬间迸出的锋锐明亮的火焰,亮的刺眼,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有一双极美的眸子,澄净明亮的钻石一般,每一个棱角都有锋利的光泽,明晃晃的映出那些沧桑鲜明的过往那些属于她和他的一生。 ☆、286楔子 岳沉婉的生平是复杂的、充满尖锐琐碎的矛盾的一生。 在h市,有三大家族,排名第一的就是岳氏家族,岳家自清代就是红顶商人,买卖遍布全国,及至民国还和国民党高层有密切的往来,岳家每一代都有擅长经商的人,可不知为什么,人丁却越来月稀少,到岳沉婉祖母的这一代,居然只得岳君媚一个,无奈只好招赘了一个家境贫寒的大学生陈建亨为婿,并要求陈建亨的第一个儿子必须姓岳,承接岳家烟火。岳君媚育有三子,长子岳平之,次子陈祥之,小儿子陈茂之。岳君媚是个杀伐果断的女强人,将岳氏越做越大,可再大也挡不住中国大环境的影响,文革之初,岳家就倒了霉,幸好岳君媚有个身在高层的朋友,得知风向要变,安排了她和陈建亨带着二儿子偷渡去了香港,因为事情紧急,大儿子和小儿子都在奶奶家,没来的急带上,文革期间,身为资本家狗崽子的岳平之当然要受到再教育,扔到东北的偏远农村接受了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并在那里娶了一名村姑做媳妇,就是岳沉婉的母亲丁香。 丁家是个看似庸碌实则神秘的家族,岳沉婉的姥姥叫额朴纳,是鄂温克族人,是萨满教的传承人,萨满教起于原始渔猎时代。萨满教的理论根基是万物有灵论。但是,直到各种外来宗教先后传入之前,萨满教几乎独占了我国北方各民族的古老祭坛。它在我国北方古代各民族中间的影响根深蒂固。 在北方农村,萨满也被称之为“跳/神”,一般人家有了不同寻常的现象或疾病就愿意请人来跳神,因此萨满在北方农村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几乎比村长说话还管用。 当然也有很多假借跳神欺世盗名的神棍,借着跳/神骗钱骗色。解放后,民间对这样的现象统统称之为封建迷信的毒草,尤其在文革期间,被广大红卫兵严重打压过一阵。可在偏远的农村,老百姓仍然保持着对萨满的恭敬和虔诚,尤其额朴纳这样素有神迹的萨满,村民们几乎是自发的形成了一种保护意识。 岳沉婉出生后,额朴纳就将外孙女视若珍宝,她说这是她家族的传承人,这个女孩子有一双天眼。 是的,岳沉婉是个生来带着神迹的女孩,她可以看见鬼魂,有时还会梦见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而这些事情通常都会发生。自小,额朴纳就告诉岳沉婉,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你能看见这些是腾格里给你的恩赐,你是注定要拯救世人的。 可惜,文化大革命结束了,额朴纳在文革的第二年病死了,岳君媚回国,将岳平之一家接了回来。改革开放后,岳君媚动用原本在海外的部分资金又开始了创业。 年仅五岁的岳沉婉跟着父母回到了城市生活,小女孩还不明白自己有着拯救世界的重大责任,只是牢牢记住了姥姥的话,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异能,对自己眼中别人不能看见的那些东西保持沉默。在所有人的眼中,这是个沉默桀骜冷漠的孩子,只喜欢一个人呆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岳君媚甚至认为自己的这个孙女智力有问题,催促这儿子和儿媳妇再要一个孩子。 可惜,这个愿望一直没能如愿,在岳沉婉十二岁的时候,岳氏已经成为富甲一方的集团公司了,她的父母却在一次空难中遇难了,岳君媚对儿子的死万分悲痛,没多久就得了肝癌,她自知不久于人世,虽然不喜欢这个唯一姓岳的孙女,可也不想岳家百年的心血改换门庭,就立下遗嘱,在岳沉婉生下第一个儿子并承接岳家香火后可以继承属于自己的岳氏集团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在此之前,她没有任何享受岳氏的权利。于是,最贫穷的富家小姐诞生了,岳家大小姐,岳氏唯一的继承人,最穷的时候兜里甚至只有十块钱。 陈建亨在岳君媚的阴影下生活了一辈子,终于活着挨到了自己当家作主,当然不能放过任何机会,他苦心孤诣的将集团进行了重组合并,大举开放沿海市场,掌握了集团的实权后开始研究孙女手中那将要继承的股份,岳君媚是个十分精明的女人,早就看出了陈建亨的野心,遗嘱做的滴水不漏,连律师都是请了国际知名的律师事务所,陈建亨咬牙切齿,和两个儿子商议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赶上亚洲经济危机,集团运营出现了财政问题,需要和当时h市的另外一个家族姜家联手,姜家提出联姻,要岳家的女儿嫁给自己最小的儿子姜向晚,陈建亨答应了,因为姜向晚是个下肢瘫痪的人,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岳沉婉只要嫁入姜家,以姜家人护短的心性,是决不能让岳沉婉红杏出墙的,所以她这辈子都不能生下姓岳的继承人,集团将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陈建亨当然乐不得的做。 他又是哭又是扮可怜的终于说服了涉世未深的岳沉婉,刚刚读大学年仅二十岁的岳沉婉嫁给了当时二十三岁坐在轮椅上的绝美青年。 只有利益关系的婚姻当然是不幸的,可更不幸的是,两个年轻人在同一个屋檐相处久了,居然产生了爱情。 自卑而骄傲、善良而腹黑、聪明绝顶又没有任何感情经验的姜向晚,爱上了桀骜明亮、冷漠激烈的女孩,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矛盾重重,每一次甜蜜过后就有争执,两个人都是初恋,又都很年轻,不懂的怎么样对对方更好,想要更加亲密,想要更用力的去爱,反而生出了不虞之隙、求全之毁。 他们的婚姻生活持续了很久,这样的分分合合长达八年,在他们终于成熟了,可以冷静理智的看待爱情的时候,他们面临了更为痛苦的抉择,他们的婚姻没有□,姜家请了全球最好的医生也无法让姜向晚重新站起来,重新做一个丈夫。 他爱她,因为爱,所以舍不得放手,也因为爱,舍不得让她在无性的婚姻中受委屈,这样的矛盾和痛苦中,两人如同共同取暖的刺猬,靠近了疼,分开了冷,舍不得、放不下,彼此折磨,偏偏在这个时候,一个重要的女配出场了,岳沉婉的堂妹陈静初,从法国留学归来的女孩,因为童年时一点记忆犹新的矛盾,一直在等着看这位堂姐的笑话,偏偏岳沉婉是个吃什么也不吃亏的个性,几次找碴都落得自取其辱,陈静初想出了一个极为恶毒的办法,在岳沉婉的生日宴会上,介绍了一个知名企业的小开,著名的风流公子给岳沉婉,并且对媒体散播了两人秘密拍拖的新闻,还设计让姜向晚看见小开送岳沉婉回家的情景,本来就自卑又尖锐的姜向晚当然起了疑心,两人起了激烈的争执。 之后岳沉婉在酒吧买醉,被小开在酒里下了药,两人春风一度,清晨醒来的时候,姜向晚将两人堵在了床上。 如此一来,无论岳沉婉如何解释,姜向晚只有两个字“离婚”,岳沉婉绝望了,她顺从了自己在梦中看到的情景,在签署离婚协议书的前一晚在酒店的浴缸中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死时年仅二十八岁。 陈归人的生平要比岳沉婉简单的多。 h市三大家族中唯一靠黑道发家的陈家,他是陈家掌权人陈龙的私生子,母亲是个私人会所的王牌陪酒女,一夜春风不小心留下了种,以为这颗种子发芽能给自己带来更为显赫的身份和巨大的利益,谁知陈龙是个软硬不吃的猛人,看着跟自己一摸一样的儿子,看着dna鉴定报告,干脆的扔了一张支票出去,还有一句话“滚的远点,老子不吃这一套,你能生就能养,指着这个崽子敲诈老子,想都别想!” 母亲恨的牙根痒痒的,干脆将儿子扔在陈家门口,自己走了,年仅七岁的男孩茫然的站在关闭的紧紧的大门外,顶着漫天大雪,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陈家老爷子不忍心,让人开了门将男孩子带了进来,问叫什么名字,男孩朗声说“叫陈贵人”,老爷子叹了口气,在纸上挥毫写了“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道:“你以后就叫陈归人吧!” 陈归人是陈家不受欢迎的人,当家大嫂对丈夫的野种当然没什么好感,凑合着不饿死就行,至于管理学业,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管好自己的俩儿子就行,满了十八岁马上一脚踢出陈家,可以自立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陈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儿子,看到了基本跟没看到一样。 在这样一个连佣人都敢歧视欺负他的家庭中成长起来,陈归人想当然的长成了一个乖戾狠辣、桀骜不驯的男孩,出了陈家就去混帮派,今天砍人,明天被砍,靠拳头和凶狠赢得他人的畏惧和敬爱,慢慢的也混出了点名堂,成了一个小帮派的头目,当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三十七岁这一年,终于在一次火拼中被手下人出卖,被人砍死。 这便是他和她的一生,都不美好,充满了尖锐和鲜血、矛盾和冷漠、误解和抛弃,以一个冰冷的绝望的收梢结束。 她看了他很久,终于在唇角绽放了一朵明晃晃冷漠的微笑:‘“他怎么样了?” 陈归人讥诮的哼了一声:“还以为你能做到冷酷的不闻不问呢,你死的挺干脆的嘛!”他懒洋洋的吐了个烟圈:“你死后,姜向晚看到你的遗体就疯了,抱着你的遗体怎么也不肯让人抬走你,最后姜家的保镖用了麻醉枪才把你的遗体抢下来,后来他就被送到了国外的疗养院休养,听说一直处于幻觉当中,不肯认为你死了,整天要做饭给你吃,说你的胃不好,嘴又刁,只愿意吃他做的饭”他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看不出,你还能把一个男人弄的这么痴狂,呵呵,姜向晚自小就骄傲的要命,居然也为了你成了疯子” 他是恶毒的,用力戳痛别人的伤口,让他有一种快感,他讨厌出身高贵的他们,正如他们永远俯视身为野种的自己。 岳沉婉将脸埋进手心,她的眼睛很疼,可怎么也流不出眼泪,她的心如被丝线层层勒住,勒出一道道的血丝,疼的入心入肺,每呼吸一次都疼的浑身发冷。 他疯了,而她死了,这场伤筋动骨的爱情中,他们全都输了,输的很惨,她记得他温暖的手,他殷红的唇,记得他抱着她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满足的用手摩挲她的头发:“你真是个傻姑娘”语气那么温柔宠溺她想,如今他也许也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温柔的注视着怀抱中的虚空,宠溺的说着他的傻姑娘,在幻觉中永远的宠爱着她的傻姑娘,这个想象让心如刀绞,到底是谁的错?他?还是她?如果重来,他们会不会过的更好?会不会如普通夫妇一样恩爱争吵一直到老? 没有人能告诉她,正如没有人能重新来过她无奈的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刀口,用壁纸刀划开的,当时用了很大劲划的极深,现在看起来也很恐怖。 “你就住这吧,那边有一间客房,里面的东西都全,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她知道他讨厌自己,自己也同样不喜欢他,可那又怎么样?死都死了,没有什么恩怨,不过是曾经认识的人而已,在这永远没有尽头的孤独中,有一个敌人都好过一个人沉默面对四面墙。 ☆、287楔子2 “砰”“啪” 偌大的武道场里,只有两个身影在打斗。男人和女人迅捷的出拳、闪身,拳头毫不留情的击打在对方的身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个人都没有任何表情,可眼睛中闪烁着凶狠和冷酷,仿佛对方是仇人一般,全力以赴的准备击倒对方。 两人的对战持续了很久,终于都筋疲力尽,女人飞身侧踢,男人被踹出去很远,可在此之前,他的一拳也迅捷的击中了女人的腹部,女人也倒在地上,两人喘息着躺在地上,半晌,男人才低低的笑道:“看不出,你的身手这么好?”两人同住了很长时间,陈归人经常看见岳沉婉一个人在武道场练习,看的无聊,一时兴起就跟她对打起来。没想到,看起来纤弱的女孩身手居然相当不错。 女人眼神空寂的看着屋顶,淡淡的道:“我五岁开始学习咏春,十一岁练习跆拳道,十七岁成为黑带,跟我能打成平手,你也很不错了,你的拳头没什么章法,可又狠又准,是在实践中练出来的吧?” 陈归人嗤笑:“是挨揍挨出来的,开始是陈家的几个小混蛋找茬揍我,后来在学校里也挨揍,挨揍挨的多了,就总结出经验了,呵呵,揍别人,比自己挨揍要好,下手要狠,要准,要一击即中,” 尽管陈归人一副疲懒的痞子相,可岳沉婉还是听得出其中的辛酸和痛楚,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嫌弃,被陈家所有人厌恶鄙视,那样弱小的孩子从此一步步的走上一条血腥、暴戾的路,他的出生源于一个女人的贪婪,可那并不是他的错,他没有办法选择他的生母,他的人生,可所有人将这一切错误归罪于一个无辜的孩子,迫使他走上一条充满怨恨和挣扎的不归路。